“唉……我說王將軍,你不必如此,”看著王承業熱淚盈眶的樣子,林風下意識的有點過意不去,四十多歲的人了,擺出一副欲哭不哭的樣子,讓人看上去非常難受,“來、來、來,今兒個你別拿我當漢王,跟你說白了吧,別看我現在黃袍在身,可也是帶兵打仗的廝殺漢,咱們彼此彼此,別這麽拘束——來來,我先幹為敬!”


    “末將……罪臣……謝……”王承業語聲哽咽,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當下索性不說,一仰頭幹了一杯。


    “好嘛,這就對了。”林風鼓掌讚道,湊身上前,“承業兄果然爽快,大有名將之風!”


    “大王繆讚,臣頑抗天兵,實乃死罪之身,今日如此恩榮,令臣慚愧無地……”王承業漲紅了臉,低著頭小聲道


    “不說這個、不說這個,”林風擺了擺手,伸筷給他夾了一顆青菜,口中說道,“此事與你無幹,你是武將嘛,這個仗打不打,不是你能夠決定的,”他放下筷子笑道,“我今天和你來,就是想和你聊聊這個打仗的事情。”


    “殿下但問無妨,臣言無不盡!”


    “好,”林風點了點頭,“你和近衛軍打了將近半個月,按你說,你覺得近衛軍這支部隊怎麽樣?!”


    這個問題有點突兀,王承業微微一怔,張口結舌,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


    林風擺擺手,認真的道,“承業,我打仗出身,你也是死人堆裏出來的,咱們兩個都是實在人,一是一二是二,有什麽就說什麽,”他微笑道,“你若是推三阻四,平白說寫恭維馬屁,倒是要教人看不起了!”


    王承業登時臉上一紅,隨即鎮定下來,神色肅然,朝林風拱了拱手,認真的道,“迴稟漢王,既然您都說這話了,那咱們就敞開天窗說亮話,若是有不敬之處,還請殿下恕罪!”


    林風含笑點頭,又敬了他一杯,王承業謝過,仰一飲而盡,方才說道,“依末將看來,近衛軍打仗還是很行的,這次在德州城外稍稍受挫,其實也並非是馬將軍的錯!”


    “恩,這個我知道,馬進良行伍出身,打仗還是有一手,”林風稍稍皺眉,“所以這次出了毛病,我第一個想的就是近衛軍是不是出了問題!”


    “啟稟殿下,您可知道近衛軍有哪些長處?有哪些短處?!”


    林風愕然,失笑道,“請將軍指教!”


    “不敢、不敢!殿下莫要這麽說,折殺罪臣了!”王承業慌忙遜謝道,“其實就臣的觀察來看,近衛大軍善於在平地裏打野戰、打大戰,她的長處就在這裏,”說到這裏,他想了想,“末將估摸著近衛軍平日裏也是主要操練這個,打仗講究隊形整齊、號令整肅,一板一眼都得有規矩,不允許任何違背,遇見敵軍,下層軍官當即組織人馬整頓隊形,然後開炮——放槍,再開炮、再放槍,層層推進,不斷逼迫積壓敵軍,待到敵軍無法支撐,然後突擊衝鋒刺刀肉搏,同時騎兵出動大舉追擊——您說,是不是這個戰法?!”


    林風皺了皺眉頭,沉思半晌,方才緩緩點頭道,“雖然有點片麵,但大體上確實如此!”


    “是啊,其實打仗基本上就是這個法子,就這點看來,臣覺得近衛軍軍官訓練有素,大炮打得一場精準,士卒兇悍不懼傷亡,委實是天下一等一的強軍,”王承業伸出大拇指讚道,“不過戰場上的事情,那是千變萬化的,什麽古怪事情都有,近衛軍這次打德州,就是吃了訓練有素的虧!!”


    林風大訝,吃驚道,“這個……怎麽說?!”


    “其實若是說白了也沒什麽門道,”王承業笑道,“近衛軍這次打德州,吃虧主要是吃在外圍的碉堡上,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訓練得太古板了,下級軍官根本不知道變通——好吧,一碰到碉堡,先是叫來火炮轟一氣,然後老老實實列隊衝鋒,最後殺進碉堡裏麵肉搏,然後打退敵軍,最後出去追擊!……”


    林風愕然道,“這難道有什麽不對麽?!”


    “當然不對,”王承業說興起,一拍大腿道,“打仗可是打人命,不動腦子能行麽?您說就一種戰法,哪怕再厲害也能老用吧,跟您說吧,這場仗一開始我打得很吃力,不過到後邊就看出門道來了,近衛軍來來迴迴就這一招,沒得什麽變化——那好吧,咱們就出對策:他們先打炮,我就叫士卒躲到後邊去,等炮一打完衝鋒的時候,又迴到牆頭上,到了近處,不用和近衛軍對射——不和他們對射是因為近衛軍槍好,槍法也準,我下了死命令,到了近處全部用抬槍,而且隻開三槍馬上就撤,後邊一衝進來,馬上拿長矛上去捅,頂不住就朝後邊撤,因為後邊已經安排了抬槍掩護他們,而且路上到處挖了竹簽子坑和陷馬坑,他們追不動,所以每次一場仗打下來,近衛軍死的人總是比我的多!”


    林風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王承業繼續說道,“其實臣的兵平日裏夥食開得不錯,訓練也多,打還是能打一下的,不過若是和大隊近衛軍在平地上列隊野戰,那必定是有輸無贏,就德州外圍的攻防戰來看,近衛軍和臣的部隊,在碉堡裏麵的傷亡大概是六比四,而多出來的死傷,絕大多數都是在追擊的時候中了陷阱和埋伏,”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管怎麽說,德州軍也是地頭蛇嘛,地形還是挺熟的,不過這裏頭近衛軍的毛病也挺大,明明吃過很多虧,但就是不肯引以為戒,戰法死死板板,後來臣投降之後找他們一問,他們居然說什麽‘馬莊武學’裏有個操典,打仗必須這麽打,不然就是違反軍紀——您說這不是拿人命開玩笑麽?!”


    林風呆了半晌,終於搖頭苦笑道,“確實如此,看來咱們還真是被八旗兵和蒙古兵打糊塗了,須知外戰有外戰的打法,內戰當然也肯定有內戰的打法,咱們不明白這些,可真是有點拿人命開玩笑了!”


    歎息良久,林風對王承業道,“承業,現在你也投了咱們大漢,今日咱們一見如故,本王也不把你當外人,這麽著罷,你初來乍到,還是先從‘中郎將’幹起,德州的那幾萬兵得大整編,軍官必須都得去馬莊武學和保定武學受訓,寡人迴頭下個詔書,授予你少將軍銜,將號‘威武中郎將’——你看如何?!”


    見林風這時端出漢王的架子,王承業立即退出席位,跪倒在地,叩首道,“謝主公隆恩,臣領命!!”


    “將軍請起,”林風站起身來,將他攙迴作為,笑道,“現在德州守軍還有兩萬六千多人,我擬整編為兩個軍,其中一個授‘大漢步兵第十一軍’,你為軍長,而另外一個,則授‘近衛步兵第六軍’,由寡人另行任命——不知威武中郎將意下如何?!”


    “謹遵主公之命!”王承業微微躬身,拱手道,“不過山東軍除了德州一線之外,其他州府還有一些部隊,零零碎碎總計約莫五萬餘人,雖然成軍倉促戰力欠缺,但總是精壯士卒,還請主公妥善安置!”


    “嗯,這個事情總參謀部也給我上了條陳,這支地方軍準備好生挑選一番,授予‘大漢步兵第十二’番號,然後嚴加訓練,至於其他丁壯嘛,還是迴家務農的好!”林風笑了笑,“山東人就怕寡人搞兵役徭役,這邊得先安定人心!”


    “主公聖明!”


    林風慢慢度了幾個圈,仔細想了想,突然走到王承業的身邊,小聲道,“承業,你迴去之後有兩個事情要辦妥,一個是整編部隊,不要出亂子;另外一個就是……就是盯緊河南,此戰或早或遲,你的部隊多半是咱們入豫先鋒!!”他拍了拍王承業的肩膀,“所謂‘萬裏覓封侯’,將軍的前程如何,那就是看你的本事了!”


    第三十節


    山東戰爭的和平收場給中國的政治衝擊是震撼性的,當漕運重新開啟之後,哪怕是最為追念前朝的人都不得不沮喪的承認,林漢帝國改朝換代的趨勢已經是無法避免了。


    新任大漢山東巡撫湯斌就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下令裁撤所有厘金關卡,取消強加在南北商人上的行政攤派,因為林漢集團一貫的重商政策,相形明、清兩朝,漢帝國在商人心目中的信譽是可圈可點,所以盡管戰爭剛剛結束,在許多地方的治安狀況還不是很好,甚至連信任的地方官都沒有到任的情況下,但湯斌的命令依舊收到了很好效果,在晉徽商團的大力遊說威脅下,百年來一直主持河運業務的漕幫河運公司迫不及待的一頭栽進大漢的懷抱,其中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為了向北京表達漕幫上下的“赤子之心”,漕幫一次性發動了近兩百條船隻,從忻州府出發,將數十萬石糧、棉等物資運往直隸,以充實京畿市場。


    中國的統一過程大體上類似於多米諾骨牌遊戲,其中在最初步的崛起過程至關重要,而且艱苦危險,但若是一旦站穩腳跟之後,之後的事情便容易了許多。漕幫的這次政治投機獲得了北京政府的高度讚揚,其中現任的漕幫幫主被大漢朝廷授予“開平縣男”的爵位,同時這個著名的河運公司也獲得了不少政府訂單,其中最大的一筆就是安徽駐軍的軍事物資補充,基本上屬於實質意義上的“名利雙收”,當這個巨大的紅利傳出之後立即對周邊地區產生了共振效應,大漢周邊區域不少縣、州、府開始明確表示願意接受大漢朝廷的領導,其中最大的一塊土地是夾雜在山東與安徽之間的徐州府,這個投誠過程很有點象地下工作者的秘密接頭,汪士榮的軍械糧秣統計衙門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事實上這件策反工程也的確做的非常成功,當徐州十七縣全部易幟,王大海的軍隊正式進駐之後,遠在南京的簡親王喇布才剛剛收到消息。


    軍事上的巨大成功令整個北京城憧憬著未來的統一,在這個問題上漢軍中樞內部發生了極為尖銳的矛盾,其中以李光地為首的文官集團堅決要求停止戰爭步伐,讓領地內百姓修養生息;而與他們對立的則是總參謀部衙門的一批少壯軍官,他們的意見和文官集團截然相反,認為此刻朝廷應當挾大勝餘威,乘勝追擊,即算限於國力不大舉興兵南下,也至少要橫掃河南平靖中原。


    林風在這個時候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平心而論,他本人倒是傾向於再接再厲,發動一場戰爭徹底解決黃河以北的所有的問題,但是,作為大漢王朝的最高統治者,他也明白眼下的大漢帝國雖然威風凜凜,但內地裏卻已經是無以為繼,常年的戰爭令帝國最低層的百姓怨言重重,昔日大明王朝的例子還不過百年,若是把農民壓榨得太過兇狠,因此而觸發的後果必然是災難性的。


    當文武兩大集團裏爭執不下的時候,中國的政治形式又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也不知道是不是收到漢軍戰果的刺激,當山東戰事剛剛寧靖,河南楊起隆經過一年多的精心準備,突然集結起十二萬大軍,自從信陽、南陽分別南下,大舉進攻湖北,連續擊敗數支偽清漢奸綠營軍,先後攻克鄧州、新野、老河口、穀城等重要城市,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即橫掃豫南、鄂北,當麵敵對的偽軍和地方鄉勇望風披靡,在花費了少許時間綏靖地方之後,大軍立即循唐河而下,會師樊城圍攻襄陽。


    這個消息宛如當頭一棒,將總參謀部的主戰軍官敲得暈頭轉向,這個時候他們之所以竭力主張戰爭,最主要的依據就是“流賊楊起隆所部軍紀渙散士無戰心,若王師往攻必勢如破竹”,而現在的戰爭形勢卻並非如此,楊起隆的部隊在湖北戰爭中表現得相當不錯,較幾年前的情況來看,不論是組織還是裝備都有了很大改善,而且最令人吃驚的是,這支農民起義軍居然裝備了大批戰馬,擁有至少六千人以上的騎兵,顯而易見,這樁事情的背後沒有蒙古人的影子那是無論如何也是不可能的。而少壯派軍官所期望的“一舉殲滅楊起隆”顯然不大可能,就眼下的情勢來看,若要擊敗這支農民軍,徹底奪取河南,恐怕非得進行大規模戰爭不可。


    就在文官集團稍占上風的時候,楊起隆的使者也順利抵達北京,與以往相比,這次的使者顯得非常低調,其實這個外交地位的變化倒也不是一朝一夕,其中最遠的一次可以追溯到林風和楊起隆的那一次會晤,之後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雙方關係屬於半結盟性質的“戰略合作夥伴關係”,彼此平等交往,爾後隨著漢軍的節節勝利和農民軍屢屢受挫,這種關係便逐漸起了變化,楊起隆的使者也從“外國使節”的位置逐漸滑落到“小國從臣”,在麵對漢帝國朝廷的時候,說話的口氣也越來越軟弱,不過雖然如此,但使者基本上還是堅持了自己的獨立地位,每每扯到關係“國體”的時候,還是盡量打出平等的旗號。


    這一次這種事實上的扈從關係得到了楊起隆的親自承認,使者到達北京之後,立即對林風行臣下之禮,稱楊起隆願意歸附大漢朝廷,並且請求漢王殿下賜予封號。這種名義上的臣服立即成為文官集團的口實,不少人認為河南問題並非一定要采取軍事手段,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楊起隆的臣服就代表著政治誘降成為了可能。這種論調在朝野上下很有市場,而且因為厭惡戰爭的關係,各個地方的輿論也無條件的偏向文官立場,而軍官派在鬥爭的最後變得孤立無援,氣焰大減,除了少數極端派仍然大聲唿喊之外,多數人選擇了暫時的退卻。


    在全國人民的強烈要求下,漢王林風不得不接受了文官集團的建議,大漢王朝的大多數軍事行動被押後,而楊起隆的使者也順利的完成了外交使命,漢王冊封“大明王朝的朱三太子”楊起隆殿下為大漢朝“順義公”,兼任山南都督,號“平順將軍”,權掌河南、湖北兩省文武軍政,麾下文武官佐自行任免。


    至此,黃河以北的最後一場軍事危機得到和解,對於這次外交活動的結果,雙方基本上都表示滿意,站在漢軍的角度,就政治上來看,楊起隆的投誠標誌著林漢帝國基本上完成了統一黃河流域的任務,從此以後,任何人都不可能在法理上質疑這個政權的合法性,林風的“真命天子”地位得到了全國各個階層的承認,而就經濟上來講,飽受戰爭折磨的中原地區得到了一次喘息的機會,雖然人人都知道,日後的戰爭或許會更為龐大和殘酷。


    現在李光地政府就準備進行對全國的土地進行丈量,同時核準人口,為日後的帝國的各項政策進行前期準備,就中國傳統來看,這項活動在每一個新皇朝鼎立之初都不可避免,而且影響也是非常之深遠,一旦開國皇帝搞定,那基本上就成為“祖宗之法”,輕易不可變更,影響範圍至少有兩、三百年之久。


    一般情況下,象丈量土地和盤查人口這種措施都會受到廣大地主階級的抵製,之所以會遭到反對,道理倒非常簡單,因為就幾千年流傳下來的法律來看,這個階層在稅收上享有特權,而且因為地位高超勢力強大的原因,這些豪門富戶在漫長的時間裏當然也會大肆收購農田雇用佃工,許多農民為了逃稅而不得不把自己的土地掛靠在這些豪門的名下,所以若是國家重新丈量入地清點人口,那就無疑是從這個階層虎口奪食,因而理所應當的受到巨大的阻力,最後不得不胎死腹中。


    不過這種情況倒不包括漢帝國,從曆史上的先鑒來講,若是一個陳年老邁的帝國幹這種事情,那多半是必死無疑,而若是一個新興帝國來幹就容易許多,因為改朝換代本來就是一個社會大洗牌的過程,而且伴隨著戰爭和動亂,原來的那些豪門富戶基本上都死得差不多了,這個時候來清點土地,所受到的阻力相對要少很多。


    林漢帝國鼎立的過程和以往王朝開國沒有任何不同,現在帝國領域從東至西,包括奴爾幹、寧錦、直隸、察哈爾、山西、山東、陝西、甘肅等省,其中大多數省份因為常年戰爭的原因,廣大農村滿目瘡痍,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地主不是被殺就是逃亡,地方衙門記錄的冊戶根本就是有名無實,僅以遼東、直隸為例,就在漢軍鼎立之初,林風就借著某些豪門私通圖海的名義大肆打擊了一番,此外隨著偽清政府的垮台,各地為八旗圈占的土地也都分給了流民,而遼東地區的土地革命則更為徹底,原來的“遼東四大家族”被康熙砍了個幹淨,之後又打了幾場大戰,征服者林風為了安撫、遣散馬英和曹家兄弟的部隊,早已將那些土地分配給了農民,因此原來就勢力薄弱的地主此刻更加沒有說話餘地。


    經過大幾個月的忙碌之後,人口核查的數字是六千二百七十二萬餘口,這個結果多少讓人意外,本來在林風的認識之中,這個時期的中國因為百年戰爭的關係,人口損失非常之大,在得到山東之前,帝國的官方數據是三千六百萬人左右,再加上山東的一千一百多萬,總數頂多也不會超過五千萬,現在平白多出千多萬人來確實是非常之令人吃驚。不過李光地的報告也給出一些頗為令人信服的理由,按照這位帝國首相的說法就是,中國人口在戰爭之中的損失確實是非常慘重,按照居住地的比例來看,其中傷亡最為慘烈是城市居民;其次是城市近郊的農民;再次就是遠離城市的農村,而人口保存最為完好的地方往往大多是偏遠山區。在戰爭進行過程之中,人類發揚了趨利避害這一生物本能,大多數人紛紛逃進山區結寨自保,耕種山坡地聊以裹腹,同時隨著戰爭局勢的變化,不斷的朝相對安全的地區流動,在這個過程之中,死亡自然是非常頻繁,但其中大多數是婦孺小孩,若是年輕力壯,生存的幾率倒也不是很小。


    這個報告倒是很有科學性,起碼就道理上還是講得通,老實說對於這個數字林風一開始倒是相當懷疑,因為政府機關在這個信用上的名聲確實不是很好,但在這個時候林風也倒也不好來個吹毛求疵,所謂經過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他這個後來人沒什麽資格對此說三道四,況且就行政角度來講政府隻要查清人口就行了,至於其他理論之類是經濟學或者社會學家的事情。


    針對十七世紀中國的內政建設,林風大體上出於一個一知半解的程度,這個自我感觸來自於以前很多次的“拍腦袋”決策,其中出自這個二十一世紀的腦袋裏的創意,在實踐過程中大部被證明是錯誤,而且還造成了不小的損失,所以他現在在經濟活動中很少對具體某個事情發表意見,作為一個君王來說,做到這一點其實不難,他現在的辦公模式大體上都比較簡單。


    就職業上講,皇帝這個東西在許多人心目中顯得陌生,雖然林風來自後世,但這並不代表他會當皇帝,雖然二十一世紀是個資訊爆炸的年代,但關於對皇帝這個職業進行指導輔助的東西卻很少,到底這個行業談不上什麽普及性,書店裏可以出《技工入門》或者《工程師必讀》,但肯定沒有《皇帝培訓指南》,由此可見這個工種頗為罕見,至少不是能夠在街上隨便一抓一大把。


    林風現在每天的工作時間大概在六——八小時之間,事情很多,但也不是很難對付,這幾年的職業熏陶倒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君主這個行業的工作彈性很大,若是很負責任的話,每天工作十八個小時都沒問題,而進一步講若是某王有自虐傾向的話,要活活累死也絕無問題;然而若是想幹得很輕鬆也可以,甚至什麽也不幹也行。


    就中國傳統的法理上講,君王的權力是無限的,所以從這個角度出發,整個大漢帝國之內從夫妻吵架到兩國交戰,發生的任何事情林風都有權力過問,作為君主來說,如果要麵麵俱到在技術上是不可能的,所以他隻能進行進行選擇性勞動,雖然按照製度來說整個朝廷的各個部門每天都得給林風送去一大堆奏章,數量非常龐大,大部分的東西都隻是形式上的“呈準”——意思就是已經報告了,所以麵對這種奏折林風一般都隻要表個態,通常的批複是“知道了”,心情好就寫“孤甚欣慰”,心情不好就寫“爾自善處”,表麵上一舉一動都顯得漫不經心,但內地裏卻是沿襲原來的傳統,一板一眼都有規矩,曆代皇帝都跳不出這個圈。


    自從帝國全麵轉向為經濟發展之後,林風的生活顯得更加舒適,經過數年的艱苦奮戰,現在帝國周邊的軍事威脅基本上大部消除,不論東西南北,幾十萬漢軍全部呈進攻態勢,甚至連邊境上的遊牧民族都飽受漢軍的鐵騎騷擾,三邊鐵騎從東到西:馬英、趙廣元、王進寶等部隊已經墮落到無以複加的程度,為了搶掠自肥常常打家劫舍,殘酷的虐待鄰國人民,在草原上犯下了滔天罪行,在很多地方幾乎達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雖然科爾沁王布爾亞格瑪一再表示這種事情完全屬於“意外事件”,他一點也不介意,但這並不妨礙朝廷裏的言官義憤填膺的上表彈劾,然而甚為遺憾的是,漢王本人倒是對這種事情不是很在意。


    因為比較清閑的關係,林風這幾個月和兒子呆在一起的時間比較多,他的這個兒子樣子很漂亮,白白胖胖一點也不怕生,而且和林風很親近,不論誰抱著都是格格直笑,因此很受歡迎,他的正式的名字叫林璁——這個“璁”字據說是美玉的意思,也意味著光明純潔,帝國上下對這個小東西非常重視,因為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小家夥日後就是中國的主人,所以盡管目前的財政不是很寬裕,李光地卻依然慷慨的拿出一大筆錢來給這小子大修府第,除此之外,為了爭奪林璁身邊的“伴讀”或者侍衛的名額,大漢帝國夠資格的大佬們展開了激烈的角逐,可以說涵蓋了幾乎所有的政府部門,其中情形簡直令人目瞪口呆,比如遠在奴爾幹的破虜將軍馬英,他的兒子今年不過八個月,卻已經給林風寫了無數封信件,表示奴爾幹這個地方氣候不好,所以為帝國的未來考慮,他希望把兒子送到北京來妥善照料,當然,如果朝廷需要的話,他的兒子一樣也可以為主公效“犬馬之勞”。


    所謂虎父無犬子,從血統角度來說,馬將軍的公子當然不可能是庸才,不過遺憾的是就目前的情形來看,朝廷上下暫時還沒辦法找出馬公子能夠勝任的職務,而林風也實在是無法想象,八個月大的嬰兒將如何“犬馬之勞”?


    護送馬公子進京的侍衛很低調,但是官銜卻有點令人瞠目,領頭的軍官名叫慕容鵡,現在正式的職位是大漢騎兵第六軍第二旅旅長,領上校軍銜,秩從四品,就旁人看來,這個奴爾幹的馬將軍的架子實在是太大了一點,居然讓如此高官幹保鏢的剛當,令朝廷命官形同仆役,這種議論給馬將軍的名聲造成了一定的負麵影響,但是卻沒有給林風造成困擾,因為慕容鵡上校暗地裏還有另外一個職務:秦皇島鎮守使、大漢西征軍團軍團長。


    《竊國大盜》 第六章 國事、家事、天下事 終


    請看 第七章 燃燒的遠征


    第七章   燃燒的遠征


    第一節


    公元一六八七年冬,大漢騎兵第六軍第二旅旅長慕容鵡上校奉命進京述職。對於中國曆史來說,這是一件非常微小的事情,微小到不值一提的程度。就在當時,地球上的全體人類,包括慕容鵡上校本人在內,都沒有意識到他目前的工作對於人類曆史來說,有著多麽重大的意義。


    隨同慕容鵡進京的隊伍有數百人,這是一支隨意混編的隊伍,最核心的位置是破虜將軍馬英的公子,其次就是負責兩旁衛護的一百二十名騎兵,慕容鵡這個時候就是這支小部隊的指揮官,本來他們從奴爾幹出發的時候,這支隊伍的連同馬公子的仆役奶媽在內,全數都不超過一百五十人,如果按照正規行軍的方式,這支小隊伍完全可以比現在提前一個多月抵達北京,無奈的是他們的主人馬公子年紀實在太小,根本不可能采取熱河迅捷的行軍方式,所以隻能一路慢慢拖了過來。


    就在當時,這樣威風凜凜的一支隊伍在官道上是相當的引人注目,於是一路上不斷有人加入,本來按照慕容鵡的軍人性格,這種搭便車的行為是絕對不可允許的,但可惜當隊伍經過沈陽的時候,奴爾幹巡撫張書玉不容分說就把幾十名上京趕考的舉人托付給了他——這種事情在這個時代簡直沒有任何推托的餘地,因為一個省能出多少進士對本省至關重要,除了關係到地方利益問題外,更多的是屬於地方的榮譽感,這種感覺類似於二十一世紀中國能在奧運會上拿多少金牌,直接關係到奴爾幹行省的麵子問題,而非常不幸的是,慕容鵡本人祖籍長春寬城,所以這裏麵的舉人全部都是他的“家鄉學子”,所以張書玉大人隻提了句“家鄉父老就仰仗大人看顧了”他就再也不能吐出半個不字。


    慕容鵡本人對這個活計有點反感,這個時候他的心情出於一種非常激動同時又非常傷感的狀態中,他這次進京的目的除了帝國高層有數的幾個人明白之外,其他人基本上都是一無所知,他的滿腔激情沒有半分傾泄的地方。遠征萬裏,統帥數千大漢子弟屠城滅國,為含冤屈死的子民報仇雪恨,如斯壯舉,數千年來除了班定遠、霍票姚等寥寥幾人外,還有誰做過麽?!想一想都是壯懷激烈不能自己。


    若是事隔百年之後,有些事情想起來或者會很有趣,其實按照嚴格的血統論來說,慕容鵡並非是漢族人,按照祖上傳下來的家譜,他是不折不扣的鮮卑後裔,如果要追究的話,恐怕還能和昔日五胡亂中華裏的“大燕”皇族拉上關係,據家鄉比較流行的說法就是當年滅國之後,某個王子逃到了長春寬城一帶,於是隱姓埋名落地生根開枝散葉,成為當地的一個大姓,不過這樁事情到了十七世紀基本上就屬於扯淡一類,包括慕容鵡在內他們那塊的人沒有誰知道當年的那個“大燕國”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也不知道他們茶前飯後自我吹噓的“皇族”到底幹過些什麽事情,所以不論從心理上還是生理上來看,現在慕容家族絕對是百分之一百的漢人。這種事情在中國並不罕見,基本上整個黃河以北每個省都有諸如此類相似的傳說,其實信誓旦旦確信不疑的人們絕對沒有改變自己漢族人身份的意思,喜歡傳頌這類故事的原因大體上屬於“老子祖上也闊過”的意思,自己給自己臉上貼金。


    慕容鵡上校原來是馬英將軍的鐵杆部下,出身並不光彩,現在混到如此高官確實不能不說是祖上積德,當日他得意洋洋騎著高頭大馬衣錦還鄉的時候,父老鄉親無不驚愕非常,因為他在家鄉的名聲實在是壞透了,鄉裏坊間到處有人說他的壞話,而且令他憤怒的是,隨著他的步步升遷,這些令人惱火的小故事居然傳到了幾千裏之外的北京城,成為大漢帝國總參謀部和吏部各級官員的笑談。


    據說比較流行的段子有兩個,其中一個是說他少年時的事情,當時慕容鵡大人的家庭條件尚可,老爸是一個很有頭腦的人,在他的努力下,家裏除了有六十多畝好地之外,還有一個草場和一個燒酒作坊,在當地屬於小康之家,一般這類小地主的身份比較尷尬,說上不上說下不下,他老爸因此非常忙碌,所以慕容鵡大人小時候的家庭教育很難談得上一個好字,於是這種惡劣成長的生存環境理所當然的造就了一個著名馬賊,其實慕容鵡小時候也讀過書,不過可惜的是,剛剛念完《百家姓》和《千字文》就自認為自己已經達到了“狀元郎”的水準,自高自大陶醉不已,而負責教育工作的老先生態度相當認真,於是對他進行板子教育,結果“官逼民反”,慘遭反鎮壓,被慕容鵡大人統帥全班同學毆打一頓逐出學堂。


    之後他老爸相當生氣,收到消息之後當即手執大棒企圖進行鎮壓,結果爆發了第一次父子戰爭,兩人的關係下降到冰點,不得不兩地分居。不久之後又發生了一件事情,導致慕容鵡大人叛出家門,走上了馬賊道路。他父親因為家庭企業經營良好,得到了地方上另外一位小地主的崇拜,雙方引為知交,之後那位好友實在是仰慕不過,決定把自己的一個女兒嫁給他父親做小妾,這個消息被慕容鵡大人知道後,當即勃然大怒,連夜從牧場騎馬迴家,怒斥父親薄幸忘義,虧待了自己的母親,雙方大打出手,慕容鵡大人一怒之下,操刀而上,當場將自己的姨娘——也就是父親的小妾砍為兩截。


    這是第一個故事,而第二個故事則就是說他的馬賊生涯。當他犯下命案之後,理所應當的遭到了地方官府的通緝,於是流落江湖,這個時候他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遇到一場打劫,當時馬英將軍正在率領一眾弟兄討生活,被搶者是一位年老的參客——這種事情在東北很常見,其實馬英當時的行為也算不上什麽窮兇極惡,因為當時參客和馬賊屬於半保護半搶劫的關係,馬英當時的行為與其說是搶劫,倒不如說是“收保護費”,不過年輕氣盛的慕容鵡大人倒不知道這個著名的綠林規矩,當即挺身而出,怒斥馬英將軍的胡作非為,其實這個搶劫的場麵並不緊張,甚至還算得上融洽,當時被搶的參客心甘情願的準備掏出一筆銀子繳納安全費,忽然看到慕容鵡大人義薄雲天的跳出來嚇了一跳,立即哀求他不要鬧事,以免惹怒了馬英將軍牽連到自己。


    滿腔熱血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慕容鵡大人惱羞成怒,認為這個參客實在是不給自己麵子,於是馬上抽出刀來比著參客的腦袋,聲稱如果拒絕自己的好意就馬上砍了他,當然,在這樣的情況下參客肯定沒有選擇的餘地,於是日後的大漢帝國騎兵上校和陸軍中將大打出手,最後到底還是馬英將軍技高一籌,折服了桀驁不馴的慕容鵡。


    公允的講,慕容鵡的這種脾氣實在是很不適合在場麵上混,這次林風在漢軍內部編組的遠征軍團並不為人所看好,一眾軍官人人都知道這個所謂的“遠征軍團”其實就是另類的敢死隊,生還的機會很少,所以大多數人唯恐避之不吉,而慕容鵡上校卻是極少數的誌願者之一。


    慕容鵡上校之所以誌願參加遠征軍團,還要從去年的山西之戰說起。在那次的慘烈的戰爭中,騎兵第六軍負責追殲西蒙古準葛爾的汗帳怯薛軍團,慕容鵡統帥第二旅兩千鐵騎為大軍先鋒,因為過於驕傲目空一切的關係,一個不留神就是中了蒙古軍的埋伏,登時陷入苦戰,雖然最後馬英將軍率主力及時趕到全殲敵軍,但慕容鵡的部下卻已傷亡過半,兩千遼東子弟最後隻有六百餘人僥幸生還,這件事情對慕容鵡的聲譽造成了非常不利的影響,騎六軍中不少人,包括他的部下都認為慕容鵡太過驕橫,導致手足弟兄白白送命,一時間流言蜚語滿營風雨,慕容鵡平日裏脾氣火爆自視甚高,聽到這種流言之後又是憤怒又是內疚,當即生了一場大病,待修養痊愈隻感覺心灰意懶,這時忽然聽到軍中逐漸遠征軍團,便毫不猶豫的報了名。


    經過一番磷選,他終以資曆深厚,戰鬥經驗豐富成為了這支遠征軍團的主官。根據總參謀部的秘密安排,從去年夏初開始,他便率領著他的部隊在秦皇島、大連等港進行艱苦訓練,爾後又登船操帆,在渤海灣裏進行適應性訓練,待到如今,應選的近三千官兵經過反複淘汰,隻餘下一千八百多人合格,雖然這些官兵來自漢軍集團的各支部隊,甚至還有不少紅番和黑鬼,但就慕容鵡的眼光來看,整支部隊的凝聚力已然形成,同時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絕對是一支不折不扣的精銳之師。


    他這次來北京,正是象漢王做最後的請示,眼下整支部隊全部整備妥當,隻等化冰後就立即出發。


    得到周培公的奏報後,林風當晚就在偏殿接見了他。


    慕容鵡上校是第一次受到林風的單獨召見,作為一名中級軍官來講,這算得上是一種難得的殊榮,雖然他平日裏一貫桀驁不馴,但在這個時候,卻也難免有些緊張。


    林風對慕容鵡印象很深刻,到底在漢軍體係之中,騎六軍的地位確實是非同一般,而慕容鵡自身也是一名著名的悍將,同時為人也相當特別,其實這並不奇怪,但凡有聽到過慕容鵡故事的人,大多都有這種感受。


    慕容鵡身材高瘦,皮膚黝黑,臉盤拉得很長,臉頰上凹凸不平,似有不少傷疤,看上去很是有些兇惡。這時看見林風,他竟有些發呆,既沒有跪下行禮,也沒有開口稱頌。


    “慕容鵡?!”林風笑了笑,他並不是很奇怪,這個時代的人似乎非常畏懼皇權,幾年工夫下來,接見時不知所措的人他見多了。


    “是……是……”聽見林風說話,慕容鵡這才仿佛恍然大悟,一張馬臉登時漲得通紅,行禮道,“臣,秦皇島鎮守使慕容鵡,拜見主公!——漢王千歲!……”


    “好、好!——請起、請起。”林風點點頭,伸手一指旁邊的座位,“你坐下說話。”


    “是,謝主公恩典!”


    “這一路上冰天雪地的,卿著實辛苦了!”


    “主公繆讚,臣分所應當!”慕容鵡漸漸鎮定下來,對林風拱手道,“此次臣接到總參周司馬的令帖,特來向主公稟報秦皇島兵事!”


    “嗯,這個我知道!”林風揮揮手,一旁侍立的太監立即奉上茶水,“不急,卿慢慢說——來,這是正宗的杭州茶,這次通了漕運,安徽王大海飛馬過來報效,平常人可是喝不到的,卿嚐一嚐!”


    “謝主公!”慕容鵡感激的看了林風一眼,急忙大口喝茶,旁邊的太監見他如此牛飲,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聲來。慕容鵡愕然望去,不知所以。


    林風突然轉過頭去,冷冷地看著那名太監,“很好笑?!”


    那名太監臉色慘白,渾身如同篩糠一般不停的顫抖,連連叩首道,“奴才……奴才失儀……請、大王饒命……”


    “你知道你在笑誰?!”林風指著慕容鵡道,“這位是帝國上校,國之重臣,寡人都十分敬重,象你這樣的閹人,他隨便伸一根手指頭就摁死了,你居然敢取笑他?!”他瞥了李二苟一眼,努了努嘴巴,兩名武士立即上前,將這名太監拖了出去。


    轉過頭去看著慕容鵡道,“看到沒有,那幫子大臣硬是要我留著太監,也不知道他們腦袋裏在想什麽?”他搖了搖頭,輕笑道,“這些人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生怕咱們大漢不能出個魏忠賢!”


    慕容鵡苦笑無言。


    “剛才說到哪裏了?!——哦,對了,遠征軍都預備妥當了?!”


    “是,迴稟主公,按照總參衙門的命令,咱們秦皇島全數整備完畢,”說起正事,慕容鵡立即端正身體,肅容道,“啟稟主公,本部人馬計有紅夷大帆船九艘,載大炮一百八十四門,另備燧發火槍一千二百杆,抬槍、火箭、噴油筒四百支,官兵經八月訓練淘汰,得丁一千八百九十四人,其中葡人九十二名,南洋土人四十三名,荷人十一名,黑奴兵一百一十五名,其中多是醫官、郎中及領航舵手,此輩外番之人盡已效忠我大漢,其家人多半遷入遼東,可為主公效死命!”


    “哦?很好……”林風點了點頭,沉吟半晌,忽然問道,“你們學了西班牙語了麽?!”


    “迴稟主公,此事歐姆大人早有安排,臣及手下官兵都學了不少——不敢欺瞞主公,若是真碰上西班牙夷人,恐怕隻能勉強應付,若是深談還是不行!”慕容鵡慚愧的道,“除此之外,咱們還學了一點荷蘭話和葡萄牙話。”


    能勉強對話?!這應該算四級以上吧?八個月能有這水平不錯了,看來古人悟性不低嘛。林風讚賞的點了點頭,“隻要能混幾句就行,真要對話談判,還是得讓歐姆的人上,你們這些軍官要多加小心,那些通譯未必全部能靠得住,你們要一人盯一個,牢牢控製!!”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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