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看它就要睡過去了,卻會突然驚醒,腦袋猛得一抬,聲音也驟然提高,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叫它一般。


    而葉夏也是似睡非睡,一整晚都沒有好好入眠。戒戒聲音低下去靜下來,他也忍不住打起盹來,當戒戒驚醒,聲音提高,他也隨之驚醒。


    每次他張開第一眼就趕緊去找戒戒,帶著緊張和期待,可又每每失望,戒戒不見任何好轉。


    但他還是強撐精神,繼續小聲安慰撫摸戒戒。


    如此反複,到了快天亮的時候,葉夏終於熬不住了,睡了過去。


    等陽光穿過窗戶照到床上,葉夏驚醒,如條件反射一般去尋找床頭邊的戒戒。


    可是他發現戒戒竟然不見了。


    葉夏心兒一沉,從床上跳了起來。


    他叫醒另一張床上睡得正熟的葉秋,問他知不知道戒戒在哪裏。


    葉秋卻是睡意蒙朧,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葉夏更是擔心了,如瘋子一般在房間裏四處找起戒戒來。


    最後,他終於在廁所裏抽水馬桶後邊找到了蜷縮成一團的戒戒。


    當葉夏把戒戒從馬桶後麵將戒戒抱出來後,戒戒努力地抬頭看了看葉夏,然後試圖用嘴巴蹭一蹭葉夏,可惜卻顯得很是吃力,最後又有氣無力地垂下頭,蜷縮在了一起。


    它看到葉夏後,嘴裏雖然還是叫了幾聲,卻更顯得虛弱,聲音也幾乎微不可聞。


    而更讓葉夏心焦的是,就這麽過了半天,戒戒竟然整整瘦了一大圈。


    它那原本瑩白如玉帶著光澤的身體也變成了死灰色,成了慘白。


    葉夏吃驚之後更是難受萬分,他知道,戒戒並非是在睡覺,而仍是想繼續跟自己親近,可惜現在卻越來越虛弱,是有心無力了。


    戒戒雖然沒有跟葉民那樣陷入昏迷之中,但情形也跟葉民十分相似,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消瘦著。


    而以戒戒現在的樣子,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沒有好轉的話,隻怕也撐不過幾天了。


    此時此刻,葉夏終於明白過來,戒戒當初在知道了他要它救治葉民的意思後,卻又突然跑迴自己懷裏,不停地蹭著自己,那是在跟自己道別呀!


    葉夏所見到的也並非錯覺,當時戒戒眼裏的那絲不舍也是真實的啊。


    或許當時它就意料到了會有現在這麽一個結果,所以才一直猶豫著。


    可自己卻偏偏一點都沒有察覺到,隻顧催促著它去救小民……


    還有昨天,它一直纏著葉夏躲在葉夏懷裏,連葉夏去外麵抓蜈蚣也一定要跟著葉夏,隻怕也是知道了自己時間不多,所以想跟葉夏多呆一會吧。


    想到這裏,葉夏忍不住淚流滿麵。


    雖說對於這件事情葉夏並沒有後悔的餘地,畢竟另一頭是葉民,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可是假如葉夏早料到了有這樣結果的話,就算仍是會讓戒戒這麽去做,也要多跟關心戒戒一點,而不是那種想當然的心思,覺得理所當然地讓它走上這境地。


    葉夏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不停地跟戒戒道歉著,淚水滾落不止。


    大概聽到了葉夏偷偷的哭咽聲,戒戒又努力地抬起頭,看了看葉夏,眼裏帶著一絲疑惑。


    隨後它又拚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唧唧地叫喚起來,艱難地用嘴巴蹭著葉夏的手,就像先前那樣,安慰起葉夏來。


    它的身子仍是不停哆嗦著,生命力正在一點點的流失。


    過了一會,卻有人來敲門。


    葉三找上門來了,還帶了葉輝夫婦以及葉民。


    第二十四章 葉三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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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三是帶著葉輝他們登門道謝來著。


    原來昨天下午,葉輝夫婦就帶著葉民去縣城的人民醫院做了檢查。


    檢查之後發現,葉民可以說果真沒有了任何問題。


    照醫生的說法,葉民現在一切都是正常的,除了‘似乎’有些貧血外。


    不過這個貧血倒不是那種臨床意義上的貧血,不是什麽先天性的或者說再生障礙性的貧血,更準確意義上說是一種失血過多的症狀。


    就好比一個人被利器弄破傷口,流血過多一樣,或者說有點像女性因為月事而容易犯的那種貧血。


    而醫生說也沒什麽大礙,隻要讓葉民平常多吃點好東西,吃點紅棗枸杞之類補血的東西就行。


    得到這樣的好結果後,葉輝媳婦自然欣喜不已。


    於是他們早上請了葉三一起,特意找來葉夏住的地方,跟葉夏更向戒戒表示他們的謝意。


    他們還帶來了許多水果以及一箱牛奶,而葉輝甚至還塞給葉夏一個紅包,說是葉夏辛苦的酬勞。


    葉夏見葉民真的好了,也終於露出一絲笑容,拍了拍臉色仍顯得有些蒼白的葉民的肩,讓他好好養身體。


    不過因為記掛著戒戒的事,他也沒什麽心情多個葉輝他們客套。


    他也沒看葉輝塞給自己的紅包到底有多少,又直接遞了迴去,見葉輝不肯收之後,便塞給了葉民。


    之後,他便顯得有些恍惚,連葉輝媳婦跟他自嘲似地說自己差點在醫院裏將戒戒的事情宣揚出去,幸虧葉輝提醒才忍住沒說,也是沒有過多的表示。


    葉輝夫婦終於發現了葉夏的不對勁,隻好悄聲詢問葉秋發生了什麽事。


    在聽說戒戒性命危急後,葉輝夫婦顯得有些尷尬。


    支吾了好久,葉輝媳婦安慰葉夏道:“阿夏啊,別太傷心了,不就是一條蠶,大不了再養一條就是了。你三嬸不是還養著蠶嗎,你可以問問你三叔,說不定現在還沒結繭呢。”


    葉夏卻是火起,瞪了葉輝媳婦一眼,若不是因為葉三在場,他顧及著點大小,隻怕當場就要翻臉了。


    葉輝媳婦也馬上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緊閉嘴不再言語,沒過多久,覺得有些尷尬的她便拉著葉輝和葉民跟葉夏他們道別,準備告辭離去。


    葉夏卻是起了強脾氣,拿起葉輝他們帶來的水果和牛奶,追了上去,塞迴了他們手裏,而後跑了迴來,砰的一聲重重關上了門。


    葉三仍留在房裏,還沒要走的意思。


    他盯著氣唿唿的葉夏看了半天,沉默半晌後開口道:“其實你四嬸也沒什麽惡意的,紅包是不用收,水果什麽的應該收下來,他們也會心安一些。”


    正在氣頭上的葉夏卻沒心思去理會葉三難得的好臉色以及罕見的語重心長,哼了一聲道:“戒戒對我來說才不止一條蠶那麽簡單,它要死了,我難受!”


    “戒戒?”葉三愣了一下,卻又試探似地問道:“這麽說你是後悔讓它救小民的命了。”


    葉夏沒想到葉三會這麽問,不由氣勢弱了下去,哼哼道:“這倒沒有……”


    葉三一張馬臉上難得地露出絲笑容道:“那就好。”


    葉夏卻又不甘心似地囔道:“可不管怎麽樣,我就是難受!”


    葉三卻裝做沒聽見,突然問起戒戒現在在那裏。


    葉夏知道如今不用再瞞葉三,而且葉三又一直沒走的意思,他擔心著戒戒,便衝迴廁所,將戒戒抱了出來。


    葉三走近葉夏,看了看他懷裏有氣無力的戒戒,之後竟問起葉夏平常喂什麽吃的給戒戒,戒戒平常又有什麽習慣。


    葉夏雖然有些不耐煩,也有些奇怪從來都不喜歡管這些事情的葉三竟然破天荒地問起這個來,但還是耐著性子跟葉三簡要說了一下。


    葉三聽完葉夏說後,眼裏閃過一絲訝異,不過卻轉瞬即逝。


    之後,他卻又沉默起來。


    過了一會,他張了張嘴吧,似乎想要跟葉夏說什麽,卻終又閉起嘴巴,將衝動之下想說的話又吞了迴去。


    此時他的腦海裏閃過一個二十年來一直讓他夢牽魂繞的身影,也想起了對方最後向他留下的囑托。


    心中矛盾的他突然感覺倍受煎熬,臉上也不自禁地露出一絲痛苦之色。


    可惜,一直專注於戒戒身上的葉夏並沒察覺到葉三的異樣,也絲毫沒有意識到不過片刻間,葉三有如天人交戰,腦中念頭閃過無數。


    又過了一會,不知什麽時候整件短袖杉都被汗濕了的葉三突然長長地歎了口氣,卻是轉身離開。


    可是走到門邊,他又突然站住,站在原地停了半天,卻一直沒迴頭。


    停了許久,他幹咳了幾聲,仍是不迴頭地似自言自語道:“那個,聽說小民在醫生檢查出來後好像有貧血症狀,說是失血過多,可是小民這些天一直昏迷在床上,沒磕過沒碰過也沒傷,還真是奇怪啊……”


    自語完,葉三便迅速離去。


    快速走到樓下的葉三臉上汗水如黃豆般直流,還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好像剛才並不是從二樓走下來,而是從二十樓走下來的。


    站在樓下,葉三又長長地歎了口氣,眼睛裏露出絲迷離,喃喃道:“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不要認為我這是違背了當時的承諾……,如果、如果你真這樣覺得,那就原諒我吧。阿夏越來越象你了,我想他不會變成壞人的……隻希望我這樣不會害了他。”


    說著,葉三突然迴神,竟又自嘲似地一笑,而後轉身離去。


    朝陽映照下,他的身影在地上拉得長長的,顯得有些落寞。


    另一邊。


    隻關注著戒戒的葉夏卻根本沒注意到葉三剛才一番怪異的言語和行為,也沒將葉三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透露出來的信息或者說提醒放在心上,甚至於說根本就沒聽到。


    不過,房間裏還有另外一個人,那就是葉秋。


    在葉三走後,葉秋坐到了葉夏的床上,臉上難掩疑惑道:“阿夏,你沒覺得葉三叔剛才很奇怪嗎?”


    葉夏卻盯看著懷裏的戒戒,頭都沒抬,隻嗯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同意還是不同意葉秋的說法。


    見葉夏對自己的話置若罔聞,葉秋不由覺得有些無趣。


    不過,他卻沒有就此放棄,搖了搖葉夏的肩,繼續說道:“阿夏,剛才葉三叔表現得很奇怪,難道你沒發現嗎?”


    “什麽啊?”葉夏沒好氣道。


    葉秋見葉夏終於似對自己的話起了一點興趣,連忙說道:“你說葉三叔為什麽會突然問起你以前喂戒戒吃的是什麽來著,還問戒戒平常的習性,以前他腦子隻裝著抓小偷抓強盜,可是從來不會理會這些的啊。而且先前他還吞吞吐吐的樣子,也一點不像平常的他啊!”


    說來也不得不佩服葉秋確實有不錯的觀察力。


    “這有什麽。”葉夏卻是因為戒戒的事心情無比糟糕,也從沒有過的壞脾氣,隻白了白眼,不做任何迴答,似乎對葉秋的疑惑絲毫不感任何興趣。


    葉秋卻是不氣餒,說道:“還有他走之前說得那番話,我覺得他好像是特意說得你聽的,好像在提示你什麽?”


    “特意說給我聽的?什麽意思?”葉夏終於提起了一絲興趣,抬頭問道。


    葉秋趕緊站了起來,走到門邊,學著葉三的語氣,將葉三的話說了一遍。


    葉夏看完葉秋的‘表演’後卻是有些失望,低下頭繼續伺弄懷裏的戒戒。


    這些話葉夏在葉三他們剛來的時候也聽過,在他感覺沒什麽好奇怪的。


    就在葉秋看到葉夏無動於衷也有些失望的時候,葉夏突然抬起頭,眼裏放出一絲異樣的光芒,像想起了什麽似地問葉秋道:“你說,這是三叔特意說給我聽的?”


    葉秋喜笑顏開,腦袋點得如小雞啄米。


    “那他為什麽要特意跟我說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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