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森在慌亂中辨不清方向,但是在身後越來越近的馬蹄聲的逼迫下,還是本能的向障礙物重重的密林裏鑽去。麵對橫七豎八的樹幹和暗藏在落葉草叢中的石頭,追擊而來的騎兵們的速度不得不慢了下來。

    盡管和後麵的追兵拉開了一段距離,但是卻始終不能將他們完全擺脫,本森不禁有些著急起來,思索起自己所掌握的資源。目前本森的武技隻能說是還過得去,單對單,還有贏的把握,對上兩三個也可以憑借手中的利劍取勝。本森剛剛之所以能夠一擊殺死五名偷襲的士兵,完全是仰仗一劍砍斷他們兵器的餘威,實際上他們如果不是偷襲,而是與本森正麵作戰的話,鹿死誰手還很難說。

    而且身後的這群追兵明顯與剛才的不同,即使是對方發愣走神的情況下,本森迅若閃電的一劍也沒有建功,他們中的任意一個士兵的武技幾乎都與被本森殺死的那個諾頓不遑多讓,而且手中的長劍似乎也相當堅固,對聖光也有一定的免疫力,不像別的兵器那樣與聖光劍一碰就斷。要知道一個諾頓就害得本森幾乎喪命,麵對上百名這樣裝備精良武技超常的精銳騎兵,他現在是完全沒有取勝的把握。數次賴以活命的左眼由於連續奔波的疲憊也無法使用,雖然還不清楚它具體作用的原理,但是那東西卻是相當耗費精神力,在這樣的情況下使用,恐怕剛剛開啟,就會筋疲力盡的昏睡過去。而長劍上激發的聖光也不是沒有代價的,每一次使用,本森的體力就猛地下降一大截。如果說左眼還隻是耗藍的話,這把威力無窮的聖光劍則是直接以命換力。

    身邊的兩大殺器這時都無法發揮威力,本森隻能重拾自己盜賊的老本行,在林間上躥下跳,利用茂密的樹叢的掩護,幾次躲過身邊的追兵。可是過不了多久,他們又會循著蛛絲馬跡追上來,陰魂不散的緊咬著不放,仿佛本森跟他們有什麽深仇大恨似的。幸虧那些騎兵沒有配備弓箭,而是清一色的鋼劍重甲,要不然百十張強弓攢射,就是本森在多幾條腿也免不了變成刺蝟的下場。

    本森躲藏在一棵樹上屏氣凝神的看著下麵的騎兵們,身上的披風慢慢的融入蔥鬱的綠色中,儼然一色,倒是不怕被發現。隻是雙方的距離太近,甚至連對方鎧甲上陰刻的十字紋也清晰可見。這也是本森被追得昏了頭,想也不想的就縱上樹來,雖然一時倒沒有被發現,卻陷入一種進退不得的尷尬境地。

    “對方手裏拿的真是聖光劍嗎?”一個修飾著精致的小胡子的頭領轉過頭向自己的同伴低聲詢問,他說的是標準的通用語,不帶一點口音,舉止也顯得謙和有禮,很是符合所謂的貴族風範,隻是在習慣了布爾村那些人的鄉音俚語和他們雖然粗俗但是顯得親切的舉止的本森看來,則是顯得有些做作了。

    “應該是的!”那名與本森照過一個正麵的騎士拔出自己的佩劍遞了過去,流雲花紋的劍刃上赫然有些一個米粒大小的缺口。小胡子細長白皙的手指在缺口上貌似輕柔的一撚,便有細小的鋼質脫落下來,刃口的缺口一下子就擴大到數倍,細密的裂紋隱隱浮現在缺口的周圍。

    騎士不舍的看了眼自己的劍,咬牙說道:“這樣的迸裂效果,可不是一般的武器能夠做到的。”

    小胡子仿若未聞,仍然低頭輕撫著長劍,突然開口說道:“諾頓騎士應該已經遇害了吧!”

    旁邊的騎士被他突兀的話嚇了一跳,結結巴巴的說:“怎,怎麽會?諾頓可是聖殿騎士呀,誰敢殺他?”

    “現在就有這麽一個人!”小胡子撚須說道,心中暗想:“多半還是我們教廷的人,畢竟剛奪到聖光劍就能抹去諾頓的印記運用自如的,也隻有我們自己人,甚至兇手很可能就出自我們聖殿騎士團,畢竟那些牧師也看不上這件近戰武器。”

    “現在怎麽辦?”

    “嘴巴緊點,不要把今天晚上的事告訴那些布裏頓人。”小胡子想了想,為了顧及到教廷的臉麵,這件事還是不要傳出去的好。雖然教廷裏自相傾軋殺人奪財的事多得是,但那都是大家背地裏做的,誰也不會承認的,更何況這件事發生在名聲還比較好的聖殿騎士團,這會引發多麽惡劣的影響。不過小胡子可沒打算將這件事就這麽瞞下去,畢竟死了一個人。雖說遺失的那把聖光劍不怎麽受掌權的那些主教們重視,但畢竟是一件傳說級的魔法武器,甚至還有傳言說那是大戰時一位隕落的天使的遺物。

    更難容忍的是,從來隻有教廷從別人手裏搶東西,還沒有那個膽大包天的敢來搶教廷的東西。就是當年大陸赫赫有名,有過趁著防備空虛衝進一國之都洗劫的輝煌經曆,號稱上到國王寶庫下到小盆友手裏棒棒糖無所不搶的四十大盜,盡管知道教廷那些禿驢們都富得流油,連廁所都比別人家房子大,整天拿著民脂民膏大吃大喝,吃完飯還用昂貴的絲綢擦嘴,卻不敢動哪怕最偏遠防禦最差的教堂分毫。畢竟教廷的威名可是殺出來的,絕對不會抱著和平友好的原則,原諒那些冒犯他們的人,不會幹那種你打我左臉還將右臉湊過去完事還問你手疼不疼的蠢事,往往是你瞪我一眼,我打你一拳,你打我一拳,我殺你全家。就算是再桀驁不馴的人物,隻有你押著他往宗教裁判所前的火刑架前走一圈,聞一聞那滲入泥土將鬆垮的沙地澆鑄得如鐵石般堅硬的人油的臭味,也會立刻變得向綿羊般溫馴。

    殺人就殺人了,竟然還拿走一件教廷的聖物,這讓那些整天飛揚跋扈的痞子們麵子上怎麽過得去。如果他是教廷的人還好,大不了一個內部處分,象征性的警告一次,隻有錢塞得對,關係夠硬,就又可以大搖大擺的繼續風光。如果不是,嘿嘿,那就對不起了,鐵處女審訊椅懲治鞋齊上,再不濟也要用沸水或燒紅的木炭幫你清洗清洗靈魂。當然這些事光輝偉大的教廷是不會承認的,這些都是神馬謠傳,要和諧的。

    這也是小胡子讓同伴閉緊嘴巴的原因,不管這件事最終會是什麽結果,都是教廷內部的事,實在不宜那些世俗的力量參與進來,隻是聽說諾頓是飛馬城城主的私生子,而布裏頓王國和教廷關係密切,作為其國內具有舉足輕重力量的飛馬城城主,這件事最終還是要給他一個交代的。

    所以那個小子是非抓住不可!小胡子暗暗下定了決心。諾頓死了,他就是這裏百餘騎聖殿騎士的指揮官,於是下令道:“我們分散開來,三人為一組,仔細搜索,遇到對方不求殺敵隻要盡力纏住就可。”

    “三個人是不是少了點。”一個老成一定的騎士開口說道。

    小胡子緩緩的搖了搖頭:“諾頓雖然傲慢,但是實力的確不錯,比在場的人都高了一線。那小子雖然殺了諾頓,也不會毫發無損。而且聖光劍雖然強大,卻極耗體力。以聖光劍的威力,竟然沒有砍斷一把精鋼劍,可見對方已經後繼乏力了。隻要能找出對方,就可以一舉消滅。”

    本森暗暗心驚,小胡子的話直切要害,剛才沒有斬斷對方的劍,他還以為是對方裝備較好的緣故,可是經小胡子這麽一提醒,本森才想起劍上的劍芒似乎黯淡短小許多,看來聖光劍的威力並不是恆定不變,而是隨著使用者的狀況不斷變化。

    見樹下的騎士們四散而去,本森不禁暗鬆了一口氣,心神一放鬆下來,立刻就生出一種奇妙的感應,霍然轉頭向不遠處寂靜嶺的方向看去,仿佛那裏有什麽他熟悉的人。這種感應與他使用左眼時的直覺差不多,都給人一種舒心的感覺。本森想也不想,像隻深山老猿般靈巧的躍下樹,拔腳向感覺的源頭疾奔而去。本森這麽大的動作已經引起了一些警覺的騎士的注意,不斷有發覺他行蹤的騎士追來,以本森為首,形成一個楔形,身後緊追不放的第二梯隊至少也有了十餘騎,再後麵就是一些不成隊形的散兵遊騎,大隊人馬鬆散的跟在最後。本森在前麵跑,他們在後麵追,卻始終保持著七八米的距離,怎麽也無法縮短。

    “啊,啊……”一聲慘叫打破了追殺者與逃跑者無意中形成的默契。追擊的騎兵紛紛停下步子,緊張的向四周望去,那淒厲叫聲的嫋嫋餘韻還在林間迴蕩。本森聞聲也是一滯,但卻隻是腳下稍緩,隨即幾個箭步擺脫身後的追兵,竄入林間不見了。

    “啊……”就在眾人驚魂未定的時候,第二聲哀號緊接著響起,赫然是與剛才完全不同的一個方向。而且受襲的騎士並未立即死去,沉重的鎧甲與地麵上拖行發出的鏘鏘聲、搏鬥聲和慘唿聲不絕於耳。

    “有埋伏!我們上當了!”本來靜止的騎士突然發狂似的狂奔起來,仿佛沒頭蒼蠅般四處。小胡子臨時取得的領導權完全失去了效力,人們完全不聽他的指揮,自顧自的逃命。而就在他們四散奔逃時,死神已經悄悄潛伏到四周,張開了他猙獰的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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