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雙月節這個特殊的日子裏,在夜晚藍黑色的天幕上,將會有兩輪銀白色的圓月跳出蒼莽的群山,一東一西的交相輝映。月光是如此的明亮,以致人們甚至無法看到腳下的影子。由於諾德爾大陸上的人們通常認為影子寄托著人類的靈魂,所以對沒有影子的夜晚也格外恐懼。而唯一兩個不畏懼這個夜晚的種族,獲得豐收的格魯曼人和崇拜月亮的精靈們也在會忙著在雙月節慶祝自己一年中最盛大的節日。所以如果沒有緊急的事情的話,幾乎沒有人會在這樣的晚上出行。

    而在這個亮如白晝的夜晚,卻有一個騎著高大的黑色瘦馬的年輕男子急匆匆的奔馳在荒原的小徑上。本森焦灼的看著似乎永遠不變的深深草叢,心急如焚。他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勢拚命往迴趕,就是想及時的為村子裏的人們送去布裏頓人來襲的消息,可是在這四顧一片蒼莽的荒原上,疾馳中的人實在是難以辨別方向,所以他不得不時不時停下來觀察自己是否還在正確的方向上。

    幸好骨頭在關鍵時候還是相當靠得住的,憑借它遠遠超出同類的神速,本森與村子間的距離在飛快的縮短。如果不是這凹凸不平的馬背實在是硌得人屁股生疼,那麽骨頭的確算得上是一匹難得的好馬!

    “唏律律……”就在本森暗讚功不可沒的骨頭時,它卻相當不給麵子的玩了一個人立,碗大的前蹄砸在地上後就仿佛生根了一般,再也不肯挪動半步。

    “骨頭,怎麽了?快跑,村子裏的人們還等著我們去救命呢!”本森可是知道骨頭的臭脾氣,心眼很小。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得罪它,要不然可不能指望它能夠識大體。

    骨頭碩大凸出的眼球不耐煩的翻了一下,低嘶道:“我們已經到了!”

    本森這才發現了村口那塊標誌性的褐色巨石,忙不迭的翻身下馬,當下就是一個趔趄,顯然在追求速度的同時你就不得不放棄舒適的要求。

    看著本森邁著怪異的八字步向村子裏走去,骨頭吧唧一下厚厚的嘴唇,難得好心的開口提醒道:“喂,別怪我沒提醒你,盡管沒有聽見馬嘶聲,但是我感覺到村子裏藏著不少我的同類。”

    本森聞言一僵,隨即義無反顧的繼續向村子裏走去。

    “傻子!”骨頭看似不屑的搖搖頭,本來無神的死魚眼中卻閃爍著熠熠的神采,目光灼灼的盯著本森的背影。不過作為頭一個將骨瘦如柴的它當做坐騎而不是拉車的駑馬的人類,大概也可以稱為傻子吧!骨頭還清晰的記得本森第一次騎上自己時笨拙的表現和那孩童般的興奮,這大概是骨頭結束自己拉車生涯後最高興的一天了。天可憐見!作為一個生活在都市的現代人,除了去動物園,本森可沒有多少接觸馬的機會,更何況是騎馬,哪能不高興呢?即使騎上去的感覺不怎麽舒服。不過這個原因就不為他人所知了。

    難得遇到這麽一個有趣的主人,可別輕易的死了。骨頭搖晃了一下碩大的馬頭,長長的鬃毛在細長的脖頸上上下飛舞,擾亂了它那顆躁動的心。盡管很擔心自己的新主人,不過在長期艱苦的生活中曆練出來的那份圓滑和對危險本能的趨避卻阻止它跟上去。可是這一切在外人看來,不過是一匹形容古怪的瘦馬打了幾個響鼻而已。

    雖然天才剛剛暗下來兩三個小時,可是村子裏卻是一片漆黑,仿佛大家都已經睡下一般。由於一般晚上沒什麽娛樂活動,所以一般地處鄉下的村民們都是天一黑就早早的睡下。可是今天卻不同,作為格魯曼人的傳統節日,村子裏的人們從一個多月前就開始為今天做準備了。盡管沒有親身經曆過,但是作為格魯曼人一年中最盛大的節日,怎麽都不應該如此的虎頭蛇尾。而且連經過幾個熟悉的人的窗下,本森都沒有聽到猛男特有的那種豪爽的鼾聲,這下傻子都察覺出問題的嚴重性。

    加上本來就受到過骨頭的警告,本森此時也就格外警惕起來,甚至有些杯弓蛇影了。人的膽量有時會隨著自身實力的增減而發生變化,尤其是在剛剛經曆一場激烈的廝殺,體力和精力都處於曆史的最低點時,現在的本森甚至都不是兩個月前的那個身為資深宅男的自己的對手,所以對那些能要自己命的東西也就格外敏感。

    那些黑洞洞的房屋仿佛地獄裏的魔窟一般,似乎隨時都會有噬人的怪獸從中躥出,向自己撲過來。婆娑的樹影,輕搖的野草,也仿佛變成了一個個敵人。本森這次可是深切的體會到曾經被自己狠狠譏笑過的苻大堅同學在八公山的悲慘經曆,事實再一次證明了風聲鶴唳這種自己嚇自己的糗事不僅僅是傳說。

    可是人有時越怕什麽,就會越來什麽。本森剛剛轉過一處牆角,就有五六柄明晃晃的長劍劈頭向本森看下。本森下意識的從背囊中抽出一柄長劍,輕輕一架,就見那些看上去鋒利無匹的鋼劍齊齊折斷,並沒有傷到本森絲毫。手中的長劍斬斷對方兵器後仿佛沒有受到絲毫阻隔般繼續向前砍去,那五名驚駭莫名的騎士還沒有來得及發出丁點喊聲就被順勢而下的鋒利劍刃劈成兩半。劍上的白光凝而不散,從純白的劍身隱隱透出,熾熱的溫度將沾染上的血液蒸騰一空,沒有留下半點汙跡。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見識從諾頓那裏奪來的這把劍的神奇,但是本森還是不禁為之驚歎。這樣無堅不摧的利器,即使是比起星球大戰裏的激光劍也不遑多讓。

    盡管那些偷襲者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但是裝配重甲的屍體倒下時發出的沉重響聲還是驚動了他們的同伴。本森還沒反應過來,就又有隆隆的馬蹄聲從不遠處的陰暗角落裏傳來,盡管看不清來敵數量的多少,但是僅憑地麵的微微顫抖和衝鋒時的嘶吼聲,就可知道來人不是自己這一個人一把劍可以對付的。於是本森搖身一變,從力斃數敵的猛士又重新幹迴了自己的老本行,做起了盜賊這個很有前途的職業。變色披風一展,便完美的融合到夜色之中。

    從發現自己派出捉拿那個闖入村子的不速之客的斥候遇害,托尼率領著自己的部下及時的迎上去,卻還是撲了一個空,那人就在大家的眼皮底下詭異的憑空消失了。一次聲勢浩大的衝鋒就以這樣一種滑稽的方式收場,讓前不久剛剛遭受一次屈辱的挫敗的托尼實在有些下不了台。他也知道自己的部下是什麽德行,為了保險起見才多派了一些人,但想不到五名正規軍竟然還拿不下來人,這簡直就是打臉了。但他也知道不到一個月的嚴格訓練,實在是難以讓這隻缺乏操練軍事素養和個人武力都相當低下的軍隊有脫胎換骨的表現,就是這樣,自己的部下在城衛軍這個體係中也稱得上是精銳了。而且經過近一個嚴格按照帝國操典魔鬼訓練,手下的這些兵痞子們對托尼也是頗多不滿。不患寡而患不均,憑什麽別人可以大搖大擺的躺在城門樓子上曬太陽,咱們就得練得半死。要不是托尼沒有再像別的長官那樣克扣軍餉,而在這一次的夜襲中平時刻苦的訓練也見效了,甚至都有人打算悄悄的向他放冷箭了。

    饒是如此,托尼也不敢再刺激自己手下這些膽大包天的狗崽子們,陰沉著臉打量了一下散落一地的斷劍,向下馬察看倒在血泊裏的幾名士兵的副手安東尼低聲問道:“怎麽樣,還能救活嗎?”

    安東尼臉色灰白的搖搖頭:“救不了了!雖然都還有一口氣,但是胸腔都被劈開,而且還傷到了內髒,最嚴重的那個幾乎都被腰斬了。這還隻是一劍造成的效果!”

    “一劍!”托尼吃驚的張大的嘴巴。

    “是的。要麽對方的武技很高,以高明的手法震斷他們的劍;要麽就是對方持有魔法武器;還有一種情況,我們麵對根本就是一個魔法師,用風刃殺死了這幾個人。但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都遠遠超出了我們足以應付的範圍,我建議立刻向上級報告。”

    托尼捏著下巴沉思一會兒,就果斷的下令道:“傳令兵,不,我親自去向長官報告。安東尼,我的士兵就交給你指揮了。記住,禁止士兵單獨行動,就是要派斥候,也至少保持二十人以上的整體行動。四周遊蕩著這麽一個危險人物,實在是讓人難以安心。”

    本森不敢再大搖大擺的沿著村子裏的那條土路前進,盡量挑建築物的陰影處藏身。盡管知道多半已經落入最差的那種情況,他還是不死心的向自己的住處潛行過去。畢竟以卡爾的身手,多半不會那麽輕易的死掉的。

    可是越往前走,本森的心中越涼。殘缺不全的屍塊越來越多,盡管以身著盔甲的布裏頓人居多,但本森還是看到一些熟悉的人,有村子裏的,也有來參加狩獵月的外村人。殷紅的血液無法完全滲入潮濕的泥土裏,混著雨水在地麵上緩緩的流淌著。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靜,間或有布裏頓騎兵清脆的馬蹄聲傳來。

    本森壓低了身子,彎著腰在草叢中穿行。可是還是不可避免的被前來搜索的騎兵發現。而這一波的騎兵明顯要強悍的多,裝備也很是精良,饒是本森憑借著武器鋒利,但要不是正前方的那兩個士兵在他拔出劍的一瞬間鬼使神差的愣了一愣,本森也不可能輕易的殺出包圍圈。但發現本森突圍後,那些反應敏銳的騎兵又及時的追了上來,跟著後麵緊追不放。

    一連幾個小時的廝殺,趕路,再廝殺,饒是本森這一兩月經過充分的鍛煉,雖然技巧得到了磨練,但是體能卻不可能在短時間裏提高,所以還是累得夠嗆。由於長時間得不到充分的休息,加上體力的劇烈消耗,本森現在看什麽都帶上一層淺淺的光暈,夾雜著空氣中濃濃的血腥味,仿佛陷入了一個不真切卻又異常恐怖的噩夢。本該一片歡聲笑語,波利和本森以及村子裏許許多多的人們期待的雙月節,就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中到來。

    (今天恢複更新,欠的章節我會盡快補上的!對了,我欠幾章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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