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臬台,我覺得鈞座和你不一般。也許,你們可以告訴我,怎麽推翻沙皇?”


    “嗯,早熊啊,你既然叫楚劍功鈞座,那以後就不要叫我臬台了,稱唿我軍師吧。朱雀軍內部都這麽叫。”


    “好的,軍師。”


    鑒於清國向俄國贈送了完整的《大藏經》,所以穆拉維約夫迴贈了國禮,各類圖書三百五十五種共計八百餘冊。另有天文、地理、儀器和工具。這些圖書包括政治、軍事、經濟、天文、地理、技術、工藝等各個種類。理藩院認為“其書不倫,徒傷國體。”,所以穆拉維約夫又帶到廣州來,交給了李穎修。


    “早熊,你從白雲山大營出來吧,去東廠,任東廠都監。最近一段時間,你就負責把這些俄文書翻譯出來。”


    “八百多本,我一個人肯定譯不完,這樣吧,我把所有的書目都翻譯出來,然後寫上摘要。這樣你們需要,就對著摘要找。以後人力充裕了,再全本翻譯,這樣好嗎?”


    “行,挺上道。”


    過了幾天,徐廣縉又差人來找李穎修,說是來了個西洋方丈,要談判合約。


    “洋人方丈?主教什麽的吧,沒聽說梵蒂岡現在就要建交啊?”李穎修帶著疑惑,接見了這位神秘的客人。


    “我是維也納教區紅衣主教,塞萊斯廷—舍爾岑貝格,我代表哈布斯堡王朝,前來談判合約。”


    奧地利人什麽時候跑這麽遠了。李穎修腹誹著,查看了對方的授權書,客套了一番,說道:“主教大人,您要談判什麽合約?”


    “就是你們給予英國人的和約。”


    “關於貿易問題,我們的主張是……”李穎修漫不經心的介紹著,而塞萊斯廷漫不經心的聽著,顯然,他對貿易問題興趣不大。


    “貿易問題,我們尊重貴國的一切決定。”塞萊斯廷謙卑的說。


    廢話,你們和清國根本沒有直接的貿易往來,不過不談貿易,你跑這麽遠來幹什麽?喔,主教,莫非是來傳教的?


    果然塞萊斯廷主教說道:“我希望貴國,能夠擺脫迷茫的信仰,沐浴在主的光輝下。”


    “不行。”李穎修斷然拒絕了,“我已經拒絕過法國人的傳教要求了。不能為您破例。”


    既然法國人被拒絕了,塞萊斯廷是個聰明人,也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他接著說:“那麽至少,貴國應該阻止鄉民篡改教義。”


    “篡改教義?”這下李穎修愣住了,“您在說什麽?”


    “是這樣。我到貴國之前,在安南呆了一段時間,有些主的信徒,被一種叫做‘拉羊’的邪術蠱惑,投向了魔鬼。據我所知,這種拉羊的源頭,就在貴國的廣西,這個邪教,就沿著怒江—紅河活動,他們的頭目,叫柳葉飛。”


    柳葉飛,李穎修一下子想起自己去年年底放走的那個神棍。他現在已經這麽大勢力了,居然已經發展到了安南?


    “好吧,主教大人,我明確的答複你,我們拒絕傳教,但對於柳葉飛,我們會盡快調查,妥善處理,您滿意嗎?”


    “希望你信守諾言,大人。”塞萊斯廷說道。


    送走了塞萊斯廷,李穎修馬上去找楚劍功。


    “我們像個傻子。”李穎修說道,“柳葉飛在廣西已經把勢力擴展到安南了,我們卻一點風聲都沒收到。”


    “柳葉飛?那個神棍?”楚劍功一皺眉,“廣西我們沒有人哪。穎修,你馬上找徐廣縉,讓他發文給廣西巡撫,查。目前,還是讓清廷自己去解決。”


    “好!廣西,廣西。弄得不好,要出大事情。張興培呢?不是讓他找人盯著柳葉飛的嗎?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


    “找他來問囉。”楚劍功說,“平時就把會黨說得那麽牛,真要辦點事還是靠不住,爛泥扶不上牆。”


    過了不久,傳令兵把張興培找來了。張興培一聽,說道:“鈞座,您放心,我馬上去打聽,江湖上消息靈通著呢。”


    “不,”楚劍功擺擺手,“別打聽了。你親自去一趟廣西,把情況摸清楚,迴來直接向我匯報。”


    68國會


    8月15日


    “據奕經等奏報,英吉利據我大清水程,計有七萬餘裏,其至我大清,共經幾國。何以能有生龍活虎之戰力而無舟車勞頓之困?”


    “克什米爾距該國若幹路程?是否有水路可通。該國向為天竺屬國,何以追隨英夷,到我大清劫掠?竟相從與江寧城下?”


    “其餘到浙之孟加拉,大小呂宋,紅毛番,雙鷹國夷匪,係其國主所派,或是盜匪自行前來劫掠?其帶兵頭目,可否誘以重利,以探虛實。”


    “又所稱欽差,提督各色名號,是該國女主所授,抑或私立名目,榨取錢財?”


    “英吉利此國,比之羅刹如何?羅刹使節穆拉維約夫建言,願兩國結盟,共防英吉利,可乎?”


    “英吉利女主,年甫二十二歲,何以推為一國之主?有無婚配?若有,其夫婿何名何處人?在該國現居何職?”


    “若未婚配,朕擇一宗室子弟,加以親王名號,仿漢唐和親故事,入英吉利,與該國女主婚配,可乎?”


    這就是傳旨太監曹蕉交給楚劍功的那封密信的大致內容。


    “我大清皇帝對打了敗仗還是很著急嘛,居然提了這麽多問題,居然想仿漢唐故事,和親。”李穎修笑著說,“可惜維多利亞女王已經嫁人了,奕詝、奕昕兄弟又還沒有成年。”


    “其實也未必沒有機會,維多利亞女王的丈夫——阿爾伯特國王,1861年就病死了,維多利亞女王那時候正好四十二歲,所謂四十如虎,恰恰死了丈夫,奕昕卻是二十六歲的青年男子,倒也正般配。”


    “那也是二十年後的事情。你準備這麽迴答道光麽?”


    楚劍功笑而不語。


    “說真的,《辛醜和約》的文本已經到了倫敦了吧,不知道英國議會將作何反應。”


    倫敦,英國國會。


    “璞鼎查爵士為我們送來了一份什麽樣的和約啊?沒有戰爭賠款,沒有殖民地,連英國公民被搶劫的財物都沒有賠償。我們也沒有實現打開清國市場的目標,五個通商口岸相對於清國龐大的人口就像大海中的幾條小帆船。我唿籲,廢止這份和約,擴大戰爭。”


    嗷嗷嗷……後座議員們開始起哄,發出噓聲。


    議長用木槌敲了敲,宣布,下一位申請發言的議員是:“威廉—尤爾特—格萊斯頓。”


    三十歲的年輕議員,自由貿易的倡導者,托利黨中的自由派格萊斯頓閣下,信步走上講台。


    “先生們,正直的人不隱瞞自己的觀點,我在這裏,要向這份和約致敬,感謝它,感謝璞鼎查爵士。這份和約讓我們避免了一次罪惡,弘揚了一種偉大的信念,並由此將開創一項萬古流芳的事業。”


    噓……後座議員們又發出噓聲。他們的作用就是發出噓聲。格萊斯頓不為所動。


    “鴉片是一種罪惡,令人遺憾的是,大不列顛居然容忍這種罪惡,而一個野蠻的國家,卻對這種罪惡斷然采取措施。”


    “是否知道走私到中國的鴉片全部都來自英國的港口、孟加拉和孟買全境?難道我們不應該采取什麽限製性措施來製止這種非法貿易?我們隻要阻止走私船隻的航行……如果我們阻止孟加拉出口鴉片,摧毀伶仃(廣州附近)的窩點,遏製馬爾瓦(maiwa,印度一個省)種植鴉片,並且對那些參與此亭的人予以道德的譴責,我們肯定可以大大削弱這種貿易,即使無法徹底根除。”


    “他們(清國政府)警告你們放棄走私貿易,你自己不願停止,他們便有權把你們從他們的海岸驅逐,因為你固執地堅持這種不道德的殘暴的貿易……在我看來,正義在他們(中國人)那邊,這些異教徒、半開化的蠻族人,都站在正義的一邊,而我們,開明而有教養的基督徒,卻在追求與正義和宗教背道而馳的目標……這場戰爭從根本上就是非正義的,”


    “這場處心積慮的戰爭將讓這個國家蒙上永久的恥辱,這種恥辱是我不知道,也從來沒有聽說過的。現在,在貴族老爺(麥考雷)的庇護下,我們的國旗成了海盜的旗幟,她所保護的是可恥的鴉片貿易。”


    “幸運的是,由於璞鼎查爵士的艱辛努力,不列顛戰爭與這種惡名昭彰的毒品不再被人們聯係到一起。鴉片販子的損失就由他去吧。重要的,我們獲得了貿易的權利,打開了清國的市場,並創造了一個偉大的理念,市民待遇。並以開放性條款的方式,將歐洲國家納入這一體係,從而讓不列顛的商品,能夠輕而易舉的越過中歐小邦的關稅壁壘。”


    “貿易所到之處,國旗隨之而來。隨著我們的貿易之劍,不列顛必將統治世界,美國南方成為我們的棉田,南美洲使我們的牧場,印度人是我們的金礦,清國人為我們種植茶葉,製取生絲……”


    格萊斯頓的演講慷慨激越,漸漸地調動了議員們的情緒,讓他們激動起來。


    然而,就在托利黨席位的前方,羅伯特皮爾爵士正和自己的愛徒迪斯累利竊竊私語。


    “威廉越來越沉浸於他那套自由貿易說辭了。而我們托利黨,是真正的帝國黨,我們力主直接的,血與劍的征服。”迪斯累利說道。


    “在阿富汗戰爭出現轉機之前,內閣很難說服國會同意,再發動一次對清國的遠征了。”羅伯特皮爾爵士說,“他要推動自由貿易,也可以試試。”


    “那改組托利黨的事情怎麽辦?”迪斯累利有些著急了:“保守黨,帝國派,自由市場理念與帝國統治完全格格不入。”


    “改組的事情,不是一直你在負責嗎?”


    “是啊,但威廉這樣高調的推動自由貿易,黨內的一些人也傾向於他。那如何貫徹保守的,神聖的帝國意誌?”


    “我親愛的本傑明,你是不是又有什麽壞主意了?”羅伯特皮爾爵士慈祥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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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 懲罰


    我親愛的本傑明,你是不是又有什麽壞主意了?”羅伯特皮爾爵士慈祥的笑了,“也許。威廉格萊斯頓脫離我們,是上帝的意誌。”


    “我在想,根據新的和約,我們將向清國上海派遣一位公使,我認為威廉格萊斯頓先生非常適合這個職務,他可以親自去上海,推行自由貿易,用自由貿易征服清國。這是他的理想,對吧。”


    羅伯特皮爾爵士笑了,格萊斯頓和迪斯累利號稱雙星,是英國政壇下一批的領軍人物,現在,迪斯累利要把格萊斯頓小朋友踢出倫敦的小圈子了。


    “為什麽不呢?”羅伯特皮爾爵士問自己,“政治的強者,往往誕生於曆史的風浪之中。既然格萊斯頓將自由貿易看得如此偉大,那麽押上自己的政治生命,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嘩嘩嘩……格萊斯頓演講完了,議會中想起了雷鳴般的掌聲。羅伯特皮爾爵士站起來,向著議長示意。


    “恭迎首相大人。”


    羅伯特皮爾爵士來到講台上,以中立的態度闡述了自己對條約的看法,隨後,他俯下身,向著前方問:“格萊斯頓下議員,如果讓你放棄下議員職位,而前往清國,親自推行自由貿易,你願意嗎?你願意為自己的理想犧牲嗎?”


    格萊斯頓一愣,隨即站起身來,大聲說道:“如果成為第一任駐清國公使,榮幸之至。”


    啊……議院中一陣大嘩。


    從議院中出來,人們仿佛都有意避開格萊斯頓,包括那些平日視他為偶像的後座議員們。格萊斯頓麵色如常,拿著手杖離開了。


    第二天,某間茶室裏,格萊斯頓和迪斯累利對麵而坐。


    “本傑明,你占了先手,把我暫時踢出了倫敦的小圈子。但我要告訴你,我會迴來的。”


    迪斯累利帶著紳士般矜持的微笑,帶著勝利者的口吻說:“是啊,威廉,格萊斯頓閣下,千萬別泄氣。你知道,我一直在泰晤士報上連載一本小說,《年輕的公爵》,以你為主角原型的。我想到了新的情節。新的一章叫《雙星》”


    格萊斯頓插嘴說:“你剛開始寫這本書的時候我們都還在上大學,還是朋友,現在我們都有資格進內閣了,這本書還沒寫完。”


    “別打岔,聽我說,新的情節是:一位不列顛的希望之星,作為使節前往東方帝國。然後學習了東方文明的先進之處,隨後迴到英格蘭,和他一位早年的好友,現在的仇敵——也就是我啦,進行宿命的對決。格萊斯頓閣下,你覺得這樣是不是很傳奇。”。


    “本傑明,你寫小說寫昏頭了嗎?向我們這樣已經能夠造一千馬力蒸汽機的國家,已經開始普及火車和電報的國家,大規模種痘控製了天花的國家,廣泛采用燧發槍和滑膛炮的國家,海軍和陸軍中的大部分校官是伊頓公學的畢業生,將門雲集的國家,擁有東印度公司,英格蘭銀行等等強可敵國的理事會的國家,派出我為特使,去東方,當然要輸出資本,掠奪原料,傾銷商品,剝削勞動,把清國那種落後三百年的野蠻人榨得渣都不剩。還什麽迴國宿命的對決。好吧,說點實際的,你能在我迴到英國之前,把《年輕的公爵》這本書完本嗎?”


    “不知道,要等靈感。不過我可以確定的是,等你迴來的時候,托利黨已經變成了保守黨。”


    格萊斯頓笑笑。


    迪斯累利話頭一轉,“好了,親愛的威廉,皮爾爵士為了你更好的工作,特地向內閣秘書要來了兩名精幹的行政人員,陪同你去上海?”


    “精幹的內閣行政人員?”格萊斯頓不由得輕輕皺了皺眉頭。第二天,在格萊斯頓的辦公室,迪斯累利領著那兩名行政人員來了。


    迪斯累利先介紹一位四十多歲,已經謝頂的中年男子說:“這位是漢弗萊先生,將擔任公使館的行政主管,他可是牛津大學貝利學院第一等學位畢業呢?”


    “幸會。我也是牛津大學畢業的。”


    “是嗎。”漢弗萊先生尖聲尖氣的說,“是嗎,那可太好了,我的前一任上司沒受過什麽教育,他是倫敦大學學院(ucl)畢業的。”


    迪斯累利又介紹那位年輕人:“這是你的秘書,伯納德先生,剛剛從劍橋大學畢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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