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葉飛見到楚劍功稱讚,便以為他應允了,趁熱打鐵的說道:“這總教還沒有教名,請總教主您賜名。”這就讓楚劍功當上總教主了。


    “當這總教主有什麽好處?你大可自己做,何必找我?”


    “我望朱雀軍有浙東、虎門大捷,有王師氣象,特來從龍。我不要你們朱雀軍一杆洋槍,隻要借你們的威勢傳教。”


    “瘋子!”李穎修突然開口了,“來啊,給我亂棍打出去。”


    柳葉飛還待再說,施策已經進來了,拎起柳葉飛的衣襟,把他拖了出去。


    柳葉飛一直大叫:“楚大人,您可不能猶豫,錯了時機。”


    李穎修突然心中一動,他說道:“等等!”


    柳葉飛連爬帶滾的迴來,站直了身體,又擺出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大人可是想清楚了?”


    楚劍功也有些疑惑,看了看李穎修。


    李穎修說道:“我們把你趕出去,你要去哪裏?”


    “天下這麽大,何處去不得。”柳葉飛以為李穎修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便故作瀟灑。


    “我倒有個想法,你不如去廣西。”


    “廣西?”楚劍功扭頭看了一眼李穎修,“真是沒安好心哪。”


    “廣西?”柳葉飛問道,“大人在廣西有什麽布置呢?”


    “你不如算上一卦。”


    “大人不用譏諷我。請明言。”


    “天機不可泄露。”李穎修故作神秘的一笑,“你如去廣西,到時候自然知曉。”


    “既然如此,在下告辭了。”柳葉飛草草做了個禮,掉頭而去。


    “不殺了他麽?”楚劍功問。


    “這等神棍,殺掉一個,又會出來另一個,何必廢刀。”


    “晚清神棍……哼哼。難說啊,晚清的局勢勢若幹柴,這神棍再煽風點火,乘勢而起,也說不定。”


    “所以殺了他,自然有別的神棍作亂。”


    “我看,我們還是找個人盯著他比較好。”


    “叫張興培找個可靠的江湖人物,看著他。”


    7 兵棋


    1月20日


    楚劍功讓張興培找人盯著柳葉飛那個神棍,張興培的第一反應是:“鈞座放心,我找天地會的人來辦,絕對靠得住。”


    又是會黨。楚劍功心裏擰了一下,麵上不動聲色:“不要大張旗鼓,也不要通過幫會,以你的私人交情,悄悄的找人來辦。”


    “是!”張興培答應了,卻不離開。


    “有什麽事?”


    “沒什麽,鈞座。我隻是想,為什麽我們不把江湖抓在手中?這柳葉飛一來,倒提醒了我。如果我們能收服天地會百萬會眾,那將得一大助。隻要鈞座點頭,廣東地麵上的天地會、紅錢會、香教,還有各個武林門派,我都可以聯絡。廣東以外的,我也有路子走通。”


    張興培頓了一頓:“漕幫、揚子幫、排幫,鈞座自己已經搭上線了,隻要再下些功夫,南方水係,盡為我有。”


    “興培?你真的覺得會黨靠得住?”


    “我知道鈞座往日對會黨的看法。不錯,會黨的確是一盤散沙,也不是真心反清,但三百年來,會黨總有其傳承,這樣的力量,我們可以借用。”


    “會黨中的人我們可以用。但隻是找個人,決不和會黨這個整體打交道,我決不允許會黨作為一派勢力和我們合作。”


    楚劍功盯著張興培,“興培,你記住。對江湖人物,可以把他們一個一個納入我們的體係,但絕不允許幫派在朱雀軍中自成體係。這是我最後一次重申,你以後不要再和我提這樣的建議。”


    “是!鈞座,我會注意。”張興培有些心不在焉。


    “你可以先找幾個江湖人物用著,有時間我也見見他們,至於怎麽把他們納入我們的體係,我們再來合計,興培,對那個神棍盯緊了,這樣的人,很麻煩。”


    過了幾天,張興培來報,柳葉飛已經離開了廣州,他已經安排人手,跟了下去。


    張興培報完,準備離開,楚劍功說道:“你不要走,今天有一次圖上演習,你也來看看,學學正規的指揮方法。”


    兩人到了白虎堂,李穎修、傑肯斯凱和肯尼夫-萊特都等在這裏。


    屋子中央的大長桌上,已經鋪上了一副廣州地圖,上麵用綠色的線畫成了圍棋棋盤的樣子。


    “我們目前沒有沙盤,而虎門的範圍很小,也沒有製作沙盤的必要。”楚劍功說著,然後給張興培介紹什麽是沙盤。


    這次圖上演習,是傑肯斯凱對肯尼夫-萊特。傑肯斯凱手上有二十五枚黑棋,代表朱雀軍的二十五個連,另外有些綠色的小紙片,代表廣東綠營和水師。


    肯尼夫-萊特使用了100枚白棋,每枚棋子代表英軍的一個連(60人),大約20隻紙船代表英軍的艦隊。這是幾個人都同意的英軍一次在虎門能展開的最大兵力:六千人,二十艘左右的戰艦。


    作戰想定是,虎門炮台不再可持,全部被英國艦隊擊毀。英軍沿著珠江水道北進,強攻廣州城。


    英軍沿著廣州內水道上溯,越過四方、烏湧諸炮台和黃埔島、河南島,直逼廣州西麵的十三行所在。


    肯尼夫-萊特把10枚白棋慢慢的排列在廣州主城的西南側,說道:“我這裏,英軍的一個營,接近七百人,這個步兵營的後方,是停泊在內河中的英軍艦隊。”


    “既然是廣州內河,那就隻有火輪可以開進來,火輪上隻有12磅小炮。”


    “12磅炮已經夠了,何況英軍步兵還有自己的炮兵連。”肯尼夫-萊特解釋說。


    “那你的戰役目的是什麽?奪迴夷館地區的控製權?”


    “不、直接控製廣州,以廣州為籌碼展開談判。”


    傑肯斯凱把一些綠色的紙片沿著廣州主城西側的城牆排列。他說:“虎門炮台已經被摧毀了,虎門炮台上,便於機動的60門騎兵炮,4門六磅炮和4門12磅炮,我們假定一半撤退了下來,你同意嗎?”


    肯尼夫-萊特點點頭。


    傑肯斯凱說:“這些炮兵,我沿著城牆布置,並設立了簡易的沙包掩體,在火炮的數量和陣地條件上,我並不吃虧。”


    肯尼夫把自己手中的白棋又放出10枚,部署在廣州主城的西城門正麵:“我再用一個營,正麵進攻。”


    “一個營對一個營,正麵防守,我有地利。”傑肯斯凱把黑棋一顆一顆的放到地圖上,啪啪作響。


    “你沒有炮兵了。”肯尼夫笑了,“朱雀軍到現在為止,仍舊是單純的步兵部隊。你沒法壓製我的火炮,我將輕易的打開城門。甚至轟塌城牆。”


    肯尼夫將白棋慢慢推進城裏去:“我進攻了,在火炮的掩護下。”


    退卻,傑肯斯凱隻有退卻。


    “要展開巷戰嗎?”楚劍功插嘴了。


    傑肯斯凱笑了起來:“是的,劍功同誌,我們將修建可愛的街壘,法國的街壘,和巴黎一樣的街壘。勇敢的廣州市民們,自發組成自衛隊,高唱著《馬賽曲》,哦,不,清國的國歌是什麽?”


    還沒等楚劍功迴答,肯尼夫搶著說道:


    “那將是一場混戰。法國人總喜歡修街壘,但不代表他們習慣混戰,而且,清國市民的素養,隻怕也無法組建市民自衛隊。”


    “是的。”楚劍功提出,“簡化戰場條件,今天隻討論朱雀軍和英軍的正麵對抗。排除掉市民因素,沒有市民自衛隊,也不考慮市民的傷亡。隻考慮朱雀軍。”


    “那好極了,4000人對6000人,雖然人數少一些,但我們熟悉地理。”傑肯斯凱興致不減,把自己手中的棋子一顆一顆的在地圖上擺放起來。


    “在這裏,這裏,還有這裏,都可以展開纏鬥。”傑肯斯凱擺得興致盎然,沒想到招來當頭一棍


    “既然不用考慮市民,我放火。”肯尼夫冷冷的說。


    放火,將廣州城燒成一片白地。


    “你怎麽可以這麽做,在北美殺印第安人養成習慣了吧。你真狠,這樣數十萬人無家可歸。”


    “別廢話了,你怎麽辦,傑肯?”


    8 鐵壁


    “全軍有序退往白雲山大營。”


    “我不會跟過去,別想利用地理優勢設陷阱。我隻要守著廣州城的東北麵,保證安全,然後靜候談判。”


    “你以為我會傻呆在白雲山?我同樣可以繞過你的防線,從東南麵突入。”


    傑肯斯凱集中了十二個連,擺在廣州城的東南角。


    肯尼夫毫不相讓,他和傑肯都依次把重兵投入進去。


    “艦隊,傑肯。在來廣州的路上已經打垮了二沙角和黃埔。廣州城的東南角同樣在我艦隊的控製之下。”


    兵棋推演結束了,傑肯斯凱和肯尼夫-萊特一致認為,如果英軍突破了虎門炮台,朱雀軍是守不住廣州的。


    所以現在關鍵中的關鍵,就是進一步加強虎門要塞。


    “虎門要塞的改造,一直是範中流在主持,不知道他的進度怎麽樣了?”


    三天後,1月23日,範中流很自豪的把再次改造過的虎門要塞稱為“南洋鐵壁”。


    在上一次所謂的虎門大捷中,武山、橫檔島、東岸的三個炮台群被打得七零八落,這一次範中流幹脆重頭開始,完全拋開了最初的清式設計。


    武山炮台是重點中的重點,整個武山被改造成了一座堡壘,頂部的定遠炮台沒有變化,仍舊是120門大炮,而原先山腳的致遠、威遠、靖遠、鎮遠四炮台本來就被英軍幾乎完全擊毀,現在範中流棄之不用,而在橫檔東水道的入口處,設計了一個向西、南兩個方向的半懸式炮台。


    從荷蘭買迴來的54門艦炮,以及從甘米尼治號商船上拆下來的34門艦炮,都置放在武山山腰的半懸式炮台裏。


    “依靠石頭掩體的堅固度,武山堡壘完全有能力單獨對抗英國的二等戰艦,也有能力堵住他們進入珠江東水道。”


    而在珠江江中的上橫檔島上,除卻山頂的橫安炮台,山下的同安、永安炮台也被英軍擊毀了,範中流同樣棄之不用,隻是擴建了橫安炮台,炮台上各個方向都有150個炮位,存炮200門。


    珠江西岸的鞏固炮台在上次英軍進攻中受損不大,這次也重新修葺,火炮增加到200門。


    “由於珠江水道獨特的地理條件,英軍靠艦隊硬衝是要付出很大代價的,這樣的代價他們未必付得起。”


    “也就是說,英軍沿著珠江,突破虎門,奪取廣州的可能性比較小。那麽,我們需要考慮一個新問題,如果你是英軍主帥,你會怎麽處理?”


    傑肯斯凱第一個發言:“我是英國人,就直接北上,去京師,打下白河口,和皇帝直接談。”


    “我也認為直接北上,進攻首都,是最省時省力的戰略。”肯尼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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