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這邊商隊上路的時候,沈煜雲和華暢早帶著隊伍走遠了。


    傍晚時分,天邊滾滾濃雲壓過來,眼看磅礴大雨就要落下來,狂風怒喝,飛沙走石,刮得人連眼都睜不開。


    段興昌的商隊恰走到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場子,周圍連個遮風的樹林子都沒有,一麵是被雨水嘩嘩往衝石頭塊的山澗,一麵是滾滾濁江。


    這要是晚上安營在這地方,不是被山上衝下來的泥石流砸死,就是有可能被漫過河床的洪水給卷走。


    段興昌一邊催促商隊眾人抓緊時間趕路,一邊氣急敗壞地用鞭子抽葛策,邊抽還邊罵。


    “你不是說就幾裏路麽?這是你娘的幾裏?沒本事跟小柳打什麽賭?沒本事你還想臭顯擺,這下你不光自己丟人,連老子的臉都叫你丟光了!一個時辰內要是趕不到鄧家渡,看老子不抽死你個狗日的……”


    葛策已經被段興昌抽得遍體鱗傷,卻一聲也不敢吭。


    他也很鬱悶。


    誰能想到去探路的人能搞錯呢?


    剛才他們也經過一個不知名的小渡口,負責探路的夥計以為那個小渡口就是鄧家渡,結果就把葛策給坑苦了。


    連帶段興昌也被坑的夠嗆。


    此刻時辰已是戌時,早過了安營紮寨的時辰,商隊一行人狼狽極了。


    耳聽得一麵是轟隆隆的山體被吹衝的巨響,一麵是怒濤裂岸的大河不停舔上商道,渾濁的江水卷起石子泥沙拍在商隊眾人身上,所有人都狼狽極了。


    馬兒受到驚嚇不住嘶鳴,車轎裏的客人嚇地哭叫連天……


    眼看一行商隊就要被暴雨衝得人仰馬翻,前麵突然有隱約閃爍的點點燈火。


    那一點點的燈火在這風雨飄搖的暗夜裏,猶如佇立於岸礁的燈塔,瞬間點燃了商隊所有人心中的希望。


    有人指著那正在迅速靠近的點點火光,興奮道:“段爺您看,有人,有燈,就說明前頭的路還能走!”


    已經焦頭爛額的段興昌看到迎麵奔馳而來的幾匹馬,尤其對方還掛著馬燈,就說明來者有些財勢,盡管不認得,可是在這樣惡略的暴雨中,就算能遇到幾個活人也是好的啊,至少可以打聽前麵的路。


    掛著馬燈的馬隊很快就到了跟前,竟然有十幾匹馬。


    對方從側鞍摘下馬燈,高高舉起照向段興昌的商隊,有個熟悉的聲音高聲詢問:“可是段爺的商隊?”


    說話的正是小柳。


    葛策此刻聽見小柳的聲音比親爹還親,趕緊扯著嗓子嚷嚷:“柳郎,柳郎!是我們,是我們啊!”


    到這個境地,能活命就是好的,誰還管啥麵子裏子呢。


    小柳趕緊策馬上前,到了段興昌的馬前抱拳行禮:“大哥擔心段爺這邊路不好走,這雨眼看越下越大,大哥讓我帶著招司甲特地趕來接應。”


    段興昌沒想到沈煜雲會派人來接應,又聽沈煜雲竟讓小柳把招司甲帶了過來,頓時安了心。


    有招司甲庇護,商隊的安全算是沒問題了。


    但是段興昌從內心裏跟沈煜雲不對付,此刻雖然感念沈煜雲能不計前嫌出手相助,嘴上卻仍死硬著不肯說軟乎話。


    他拱了拱手:“這定是東家不放心,我隻承東家的恩!”


    小柳知道段興昌的脾氣,也不多言,撐開招司甲把整個商隊護在其中,又命帶來的人馬幫著商隊一起趕路。


    有招司甲的保護,風雨無法刮到眾人身上,大家頓覺輕鬆不少,再加上有小柳引路,商隊的行進的速度立刻迅速提升,很快就看見了鄧家渡的零星燈火……


    雖沒答謝沈煜雲,但是段興昌卻把葛策一腳踹到小柳的麵前:“這成事不足的沒用東西就任憑柳郎處置,你就是把他打死,段爺絕對不問一個字!”


    小柳笑嘻嘻道:“打死倒是不至於,不過未來幾日倒是有人給我牽馬墜蹬嘍,我也享受享受被人伺候的滋味,嘿嘿!”


    葛策這會兒雖然垂頭喪氣,又滿身的鞭傷,聽見小柳調侃,知道他風雨不懼特地跑來一趟,就是為了看自己消化的,便忍不住杠道:“不就給你牽三天馬麽,有啥了不起,眨眼就過了。”


    他話音剛落,騎馬走在前頭的段興昌迴頭罵道:“三天?太便宜了這孫子,讓他給你牽三個月!”


    小柳拍著大腿哈哈大笑。


    葛策:“……”


    他這首領不是親生的,絕對不是!


    鄧家渡


    鄧家渡以前是這條河上最大的渡口,後來因為這個地方的好幾個村子被一場大山洪掩埋,這個渡口就徹底荒廢了。


    炎顏他們大約酉時初(下午五點多)趕到的這裏,時辰和路程都跟小柳估算的幾乎一模一樣。


    那時天還沒開始下雨,沈煜雲命令廚班抓緊時間安灶燒飯。


    他去年行商時就曾在鄧家渡過夜,知道這地方有個破敗的村子,村裏民宅基本全坍塌了,隻剩一座供著祿存星君的廟尚保存完整,廟宇有前殿和後院數間禪房,容商隊過夜完全沒問題。


    兩支商隊很快都安置妥當。


    炎顏被安置在正廟旁邊的耳房裏,那是整個廟裏唯一一間不漏雨的房間。


    畢承原本跟鄧家兄弟安排住後院禪房。可他不樂意,抱了床鋪蓋卷兒就在炎顏房門口打了個地鋪。


    整理好寢具,炎顏走出房間,打量這座破舊的廟宇。


    抬起頭,她好奇看向其上供奉的祿存星君。


    星君金身原本是彩繪的,隱約可見剝落的斑駁顏料,星君原本慈眉善目,儀容安詳,因為臉上的塗料掉得東一塊西一塊,看上去有點像起了牛皮癬,就顯得有點滑稽。


    炎顏不明白為何這裏會供奉存祿星君,她還是頭迴看見這位星君的道場。


    不過炎顏記得這位星君的代表語錄:欠的要還,損的要賠,殺的要償。祿先存在我這,該怎麽還,我說的算。這個世界哪能有不公平的事。


    炎顏腦子裏正琢磨這句話,突然就聽背後響起一個沙啞詭譎的聲音:“桀桀桀,小美人,別來無恙否?”


    炎顏連身都沒轉,心頭突地打了個激靈。


    她下意識抬起頭,再次看向上座的祿存星君。


    這地方……


    還真邪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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