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煙嫋嫋,散入茂密的叢林中。


    一行七人,有上市公司的高管,也有每日操勞的漁民,更有每天遊走在生死邊緣的詭異生物。


    來到這裏後,靜靜坐在村口的小木凳上,不急不緩地喝幾碗魚粥,竟有種別樣的安寧與祥和。


    放眼望去,漁村老幼和諧,周圍草木茂盛,蟲鳥齊鳴,有一種置身桃花源的感覺。


    江城這段時間休息得很少,已經失去了正常人的睡眠作息,身上更積累了大大小小的傷勢。


    水晶球可以一次次修補他的身體,但終究還是會感到些許疲憊。


    如果這個漁村隻是表麵上看起來這般祥和,在這裏休息三天也無妨。


    或許也用不了三天,人麵法庭那邊得知他失蹤了,一定會想盡辦法把他找迴來。


    這個漁村的老村長名叫藍朽。


    很稀少的姓氏,整個村子都姓藍。


    就在其餘人喝粥的時候,江城發現了第一個不對勁的地方。


    “藍村長,我們不能進村嗎?”


    從剛才到現在,眾人一直在村口,並未處於村子的範圍。


    老村長藍朽與他們一同坐在村外的小木凳上,聊了許久,沒有邀請他們進村。


    這並不符合待客之道,畢竟江城是給了錢的。


    藍朽聞言,臉色頓時從微笑變作凝重,看了眼正在喝粥的眾人,認真說道:“實在是抱歉,各位客人,你們今天還不能進入村子,隻能在村外的幾間木屋裏休息一夜,明天就行了。”


    千樹放下手裏的碗,擦了擦嘴巴,疑惑道:“這是為什麽?你們這裏的傳統習俗?”


    “不,隻是為了各位的安全。”


    “仔細說說。”


    “這……很難解釋。”藍朽麵露難色,“各位可知道,為何我們整個村子,從古至今都無法離開這個小島?”


    “詛咒?”江城問道。


    “沒錯,你這年輕人果然聰明,村子裏正有幾個待嫁的姑娘,明兒一早,我就帶你去……”


    “打住!先說說詛咒的事。”


    “這事也簡單,我們整個村子,都並非普通人。”


    江城又問道:“人魚的後代?”


    藍朽眼睛一亮,稱讚道:“你這般聰明的年輕人,在整個村子裏都找不出來,難道是特意調查過我們村落?”


    “藍村長,你自稱是‘人魚村’,外麵又放著許多刻畫了人魚像的祭石,隻要不是個傻子,都能猜出來吧?”


    “咳咳……”


    一旁的王梓低咳幾聲,似乎覺得有被冒犯到。


    他就沒猜出來。


    其餘幾人都把臉埋在碗裏,默不作聲,認真喝粥。


    藍朽捋了捋胡須,繼續說道:“這是我祖上一直傳下來的,整個村子的人都知道……我們的老祖宗本來在海邊生活,身為沿海漁民,與當時經常出現的人魚一族是死對頭,那些人魚最愛蠱惑普通漁民,將其拖入水底殺害,我們的老祖宗有祖訓,對那些人魚,見一個就殺一個。”


    千樹急忙說道:“有一種童話故事的感覺,是不是後來有幾個老祖宗違背祖訓,同時又有幾條人魚違背種族,雙方走到一起,暗地裏結婚生子,於是就誕生了你們這個小村子?”


    藍朽雙眼放光,仔細打量了一眼千樹,覺得這年輕人雖然沒有江城帥氣,但顏值也算上乘。


    臉隻是次要,聰明才是加分項。


    他點了點頭,說道:“確實如此,後來事情暴露,那幾位老祖宗不被同族的人所接受,於是就帶著家人出海,來到這個小島,而那個人魚一族更是對我們施展了詛咒,詛咒我們所有村民生生世世都無法遠離這個島嶼,迴到真正的人類世界。”


    “那擺渡人又是怎麽迴事?”江城問道。


    “唉,我也不清楚,或許是上天可憐我們吧,每隔幾十年都會誕生一位能離開島嶼的。”


    “留在這裏也挺不錯啊。”千樹說道:“藍村長,你是不知道現在外麵有多亂,一旦這座島被那些資本家盯上,你們的下場會特別慘。”


    簡單說了這個小漁村的曆史後,藍朽開始解釋為何眾人今天不能進入村子。


    他沉聲說道:“各位想必都還記得,我方才說過,曾經有幾隻奧德市的探險隊,不知通過什麽方法,找到了我們這個村子?”


    “都死了?”江城問道。


    “是啊,基本都死了,而且死得很慘。”藍朽歎道:“當年那人魚一族,不止給我們村子留下了詛咒,更留下了一群怪物,就在這沿海區域,起初我們也並不清楚,畢竟從未有村民被攻擊過,但……幾十年前,第一支奧德市的探險隊來到我們村子,當天就進了村,挨家挨戶調查,做筆記,弄錄像資料什麽的,那晚……”


    那晚發生了極為恐怖的事。


    那支探險隊有十多人,共同擠在村民給他們騰出來的三個木屋裏。


    晚上十二點剛過,夜黑風高,陰森與黑暗籠罩在整個村子上空,有村民聽到了慘叫聲,還有槍械聲以及某種奇怪的叫聲。


    村民們心生畏懼,並未打開房門查看。


    第二天一早,所有聲音消失後,人魚村的村民們才敢走出房門。


    “那三間屋子都被打爛了,十多個人都死在裏麵,鮮血流了一地。”


    江城問道:“死因是什麽?傷口長什麽樣?”


    “這……我想想。”藍朽捋了捋灰白的胡須,思索片刻後說道:“屋子裏有利爪的痕跡,他們身上也有,像是被某種猛獸撕裂的,有的人手腳都被扯斷樂,還有的身首異處,更有人隻剩半截身體,另外半截不見了,斷裂麵有很恐怖的牙印……”


    “後來的探險隊都是這麽死的?”


    “是啊……”


    第一場意外之後,沒過幾個月,第二支探險隊就到了。


    那支探險隊似乎是來找人的,與第一支探險隊同屬一個公司。


    在得知第一支探險隊的慘劇後,第二支隊伍並未放在心上,隻是認為第一支隊伍太弱了,沒有足夠的反抗能力。


    他們不聽村民們的勸阻,當晚執意要在村內住下。


    於是一模一樣的慘劇發生了。


    似是有某種恐怖的怪物來過,木屋被撕裂,鮮血染紅了村莊的地麵,十多個探險人員都死了,殘破的手腳與碎裂的髒器灑落一地。


    他們的攝像設備全都毀壞,所以無從得知他們到底遇到了怎樣的恐怖。


    藍朽說道:“後來我父親在外麵的某處沙灘上,發現了許多痕跡,仿佛蛇爬那般,從海中進入小島,那痕跡的方向直指我們村子,沿途有許多草木被碾壓。”


    兩支探險隊的慘劇,把整個村子的居民都嚇壞了。


    在此之前,他們從不知道,小島周圍的海域中,居然有那樣恐怖無比的怪物。


    可這些怪物為何一直沒有攻擊過村民?


    又過了幾年,第三支探險隊來了。


    這支隊伍明顯更強大,裝備充分,領袖也十分理智。


    在聽聞前兩支隊伍的慘劇後,那個領袖當場決定在村外紮營,隻有他一人進入村子,其餘隊員都在外麵等候。


    可慘劇還是發生了。


    當晚,留在村外的十多名隊員都死了,死相恐怖,大片叢林被鮮血染紅。


    有人的頭顱被掛在樹枝上,有人的心髒被穿在藤蔓中,碎裂的血肉遍地都是,濃濃血腥味令人作嘔。


    而一個人在村內休息的隊長則消失了。


    直到半個月後,才有村民在一個偏僻的沼澤外,發現了隊長已經發臭的屍體。


    聽到這裏,秦月臉色發白,問道:“進入村裏是死,留在村外還是死,你這老頭故意嚇我們吧?”


    “老朽並未說謊,此事村裏許多人都知道。”藍朽表情凝重,“那三場慘劇發生的間隔很短,也就幾年時間,所以村裏的老人對此都有記憶,許多人都曾親眼目睹那三次血腥的場麵,也曾一起動手清理大片血汙。”


    江城微微點頭:“原來如此,你們兩個想到了什麽沒?”


    他看向千樹與楊河。


    這兩人都是詭異生物,自然明白江城的意思。


    “規則嗎?”千樹問道:“那三支隊伍都觸犯了某種規則,所以才會被找上,隻要我們不觸犯規則,就不會死。”


    “什麽規則?”於蛟隻是個普通漁民,並不了解詭異的世界。


    “這個世界有種神秘力量,得到力量的生物可以碾壓普通人,但同時也會接受世界規則的束縛。”千樹解釋,“這種束縛可能是內在的,比如會折損壽命,也可能是外在的,比如必須滿足某個條件。”


    “能舉個例子嗎?”


    “簡單,比如《午夜兇鈴》那電影,想要見到貞子小姐,就必須看那卷錄像帶,這其實就是觸發規則,如果不觸犯規則,貞子小姐就殺不了你。”


    “這……難道我父親給我講述的那些海上傳說都是真的?”


    “多半是吧。”千樹點頭,“不要以為那都是老一輩漁人的迷信,其實挺多詭異傳聞都曾被親眼目睹,然後代代相傳。”


    王梓麵露憂色,問道:“在來的路上,我們會不會已經觸犯規則了?”


    “別擔心,藍村長想必已經知道規則了,所以才會讓我們今晚在村外居住。”


    “可……可是那第三支隊伍,在村外的人都……”


    “確實如此。”藍朽點了點頭,“這就不得不說起第四支隊伍,那支隊伍並未死光,有一人活了下來。”


    第三支隊伍之後,又過了十多年,第四支隊伍到了。


    這支隊伍同樣有備而來,隊長也並不蠢。


    在聽聞那三支隊伍的慘劇後,第四支隊伍的隊長將整個隊伍分成三部分。


    一部分留在村裏,一部分在村口紮營。


    他自己則是第三部分,與所有人分開,一個人待在較遠的叢林裏。


    在明知有某種恐怖怪物存在的情況下,還與大部隊分開。


    這需要極大的勇氣。


    當晚慘劇再次發生,隊員的慘叫聲,槍械的擊發聲,以及某種怪異生物的恐怖叫聲,交織在一起,形成莫名的恐懼,籠罩了整個村子。


    留在村裏以及村口的兩支隊伍都死了,唯有一個人待在叢林裏的隊長活了下來。


    但他已經暈厥,醒來後不記得自己遭遇了什麽。


    在他周圍的草叢裏,能看到某種生物遊走過的痕跡。


    千樹問道:“這就是規則嗎?不能聚在一起,分散就不會死?”


    “最初我們也是這樣想的。”藍朽點頭,“後來那位隊長在村子裏住了一段時間,並沒有遭到任何攻擊,於是他就離去了。”


    “還有變故?”


    “沒錯,在你們之前,還有一支隊伍來過我們村子。”藍朽說道:“那支隊伍聽了前四支隊伍的故事後,把整個隊伍分成兩部分,一半分散在村子裏居住,另一半則分散在叢林裏居住。”


    事實證明,簡單的分散並不能免於傷害。


    進入村子裏的人都死了,哪怕其中有隊員是與普通村民居住在一起的。


    第二天早上,那些村民醒來,隻發現睡在自己房間裏的隊員都死了。


    要麽是腦袋被擰斷,要麽是心髒被掏出。


    而留在村外,從未進過村子裏的隊員則完好無損,沒有受到攻擊。


    剩餘的隊員,在第二天晚上又分成兩部分,其中一部分進入村子。


    這一次再沒有任何事情發生,所有人都平安無事。


    藍朽說道:“這就是你們不能進村的原因,必須在村外分散開,休息一夜,明天才能進入村子。”


    “所有人都必須分開嗎?”王梓有些擔心,“我跟我妻子能不能住在一起?”


    “不能,必須單獨過夜!”藍朽臉色凝重,“在村外有十多個小木屋,是我們後來搭建的,你們今晚可以在那裏過夜,也可以在叢林裏找一個地方紮營,總之不能聚在一起。”


    “這……”


    秦月臉色發白,抱緊了自己丈夫。


    她隻是一個普通女性,不是菲法那種亡命之徒,而且她常年忙於工作,身體很差,連普通人都打不過。


    萬一今晚遇到那些怪物,她的下場可想而知。


    其實她丈夫王梓肯定也不是那些怪物的對手,但兩個人在一起,至少能互相安慰,不至於那麽恐懼。


    其餘幾人普通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沒想到要一個人麵對那種未知的恐怖怪物。


    王梓安慰道:“沒事,這都幾十年過去了,說不定那些怪物早就走了。”


    “不!那些怪物還在!”藍朽十分肯定。


    “為什麽?”王梓不解。


    “這……不可說,你們相信我即可。”藍朽沒有解釋,似乎有什麽難處。


    江城指了指遠處樹上那些飄蕩的布娃娃,然後拿出自己撿到的那個。


    他將布娃娃放在藍朽身前,平靜詢問:“和這些布偶有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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