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


    房間裏兩人確實打得很激烈。


    隻聽拳腳碰撞之聲,聽得門外郭毅一陣皺眉,憑他宗師境界自是能聽出來,這拳腳雖是沒有下殺手,但碰撞之聲猶如悶雷,足可開金裂石。


    隻怕是普通人挨上一拳,就足以讓五髒六腑被震得粉碎。


    大概過了好一陣功夫。


    裏麵的拳腳碰撞聲終於消停了下來。


    取而代之的粗喘的吐氣唿吸聲。


    “咣!”


    張海生一屁股坐在地上,隻見房間裏已然是一片狼藉,桌椅板凳早就被砸得細碎。


    張海生整張臉麵色潮紅,汗珠沿著挺拔的鼻梁滴下來:“你怎麽這麽硬!”


    “真男人,應當如此!”


    徐童褪去身上的龍鱗,笑眯眯地撿起一張缺了腿的椅子坐下來,不急不慢地給自己沏上一杯茶水,眯著眼上下打量張海生,隻見張海生的拳頭都已經破了皮,鮮血一滴滴落在地上。


    雖然從始至終,自己隻是在被動防禦,任憑張海生的拳頭像是雨點般砸在自己身上,但自己身上卻是一點傷痛都沒有。


    龍鱗加金剛印的加持下,可不是張海生僅憑著自身的拳頭就能輕易打傷自己的。


    張海生也不是真的要殺徐童,隻是借著這一番拳腳,把自己壓製的燥火徹底發泄出來。


    即便是打得雙拳上皮肉撕裂,但這一番發泄後,終於有了一口喘息的機會,至少不用再苦苦壓製體內那股燥熱的藥性。


    “其實你可以走的呀!”


    徐童伸出手掌,指了指張海生手腕上的金環,那正是發財的分身。


    隻要張海生願意,他完全可以利用發財毀掉腳上的鎖銬,憑他的手段,逃出去一點都不是難事。


    “我何須逃走,這也是對我的一場試煉,若不是你來了,壞了我的修行,我怕是已然心如琉璃,道心更上一層!”


    張海生仰起頭一副老子不需要你關心的模樣。


    “那……我走!”


    徐童冷笑道。


    “別!!”


    張海生趕忙抬起頭,滿腹牢騷地說道:“再陪我待一會吧,有沒有煙!”


    “你還抽煙!”


    徐童說著從道具冊裏翻找了一陣,把之前珍藏的雪茄盒拿出來,打開雪茄盒,徐童手指在上麵一層雪茄劃過後,默默拿出下麵的一支雪茄遞上去。


    “抽煙不好,傷肺,抽這個吧,一般人我可不給他抽我的雪茄!”


    張海生拿過雪茄,總覺得徐童在占他便宜,但又沒有證據。


    不過這雪茄倒也是難得的好東西,張海生點燃火,還未來得及抽,房間裏已經是香煙繚繞。


    抬頭一瞧,隻見徐童抱著一支水煙筒子,已經開始吞雲吐霧起來。


    張海生一呆,旋即心裏罵罵咧咧地開始抽起來。


    兩人坐在房間裏吞雲吐霧,似是在暗中較勁,看誰吐出來的二手煙比較多。


    片刻工夫,房間裏已經是被厚厚的煙霧籠罩著。


    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為兩人是要在房間裏燒炭自殺了呢。


    “我有點羨慕你了!”


    終於張海生開口說話了,隻是這句話有些出乎徐童的預料。


    “羨慕我??羨慕我比你帥?”


    張海生聞言一撇嘴:“帥你個大頭鬼,我是羨慕你的出身。”


    “嘿嘿,你還不如說羨慕我比你帥呢,你出身可比我強太多了。”


    徐童冷笑著,對於張海生這句話可一點都不相信。


    但張海生則是認命般地抬起頭,仰望著頭頂的屋梁:“我一出生,就有個老道士來到我家門前,給我取了個名字,張海生,從此我就莫名其妙地有了青城山八百年運氣。”


    張海生說起自己的過往。


    或許他就是人們口中的那個滿級幼崽的童年,三歲開始認字,四歲就已經有過目不忘的能力。


    三連跳般完成了小學、初中、高中、他的運氣簡直不是一般的好。


    無論是學業上還是生活上,事事順風順水,遇到的老師、遇到的同學,認識叔叔阿姨,甚至連他們家的生意都像是得了老天的眷顧一樣。


    直到他以為,自己將要以優異的成績,刷新大學最小年齡的紀錄時。


    自己就被送到了青城山,從此成為了青城山的一名道童。


    從自己的師父口中才得知,他身上有著青城山八百年的運氣。


    這就是小說裏天命主角的待遇。


    可張海生心裏一點都不快樂,因為這份待遇的背後,是他注定要背負著青城山眾多道長們的期望,修成正果。


    “這不是我無病呻吟,至少在遇到你之前,其實我挺滿足,畢竟我已經得到了太多了,可直到遇見你。”


    張海生目光穿透煙雲看向徐童:“你沒有我的運氣,但你有福報,那本該是整個下九流共享的福報,結果全被你獨吞了!”


    福報對運氣,難說誰高誰低。


    正如青城山道長東玄道人說的那樣,這家夥就是自己的克星。


    遇到他諸事不順,這家夥就像是自己的克星一樣。


    “更討厭的是,你不需要背負上什麽責任,你師門就你一個人,你想怎樣就怎樣,偏偏我就不行,所以我很羨慕你。”


    張海生說著,深吸一口手中的雪茄,眼底泛著冷光,像是一頭做好攻擊準備的惡狼:“別給我機會,我會殺了你!”


    徐童聽到這話,眉頭微揚,臉龐從厚厚的煙雲裏浮出麵孔,從口中吐出一口濃濃的煙雲,吐在張海生的臉上:“你認真的!”


    徐童指了指張海生腳銬,他現在大半的實力都被壓製著,若是自己要殺他,易如反掌。


    張海生仰起頭,腦袋枕在身後的床板上,讓自己細白的脖子楊起來:“就這一次機會,可別成為遺憾。”


    看著張海生的模樣,徐童咧嘴笑了。


    “嘿嘿嘿……”


    開始笑的聲音還能控製,但笑著笑著,笑聲就變得癡狂起來。


    “哈哈哈哈……”


    院門外,郭毅疑惑地迴頭看向院門,不知道自家世子什麽事情笑得這麽開心。


    “你笑什麽!”


    看著徐童越笑越開心的模樣,張海生有些惱了。


    哪知道話音剛落,徐童走上前,對著張海生的額頭狠狠親上一口:“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我的好隊友!”


    “隊友??”


    張海生一怔。


    “對,你不是想要殺我麽,入隊吧,隊伍裏要殺我的人不止一個,等我把隊伍湊齊了,你們一起上!”


    “殺你,我不需要幫手!”


    “那你就更要入隊了,畢竟你不入隊,別人萬一把我給殺了呢,畢竟背後捅刀子的可比正麵剛容易。”


    徐童繼續誘導。


    張海生冷著臉,盯著徐童默不作聲。


    徐童說完看了一眼張海生手上已經燒到尾端的雪茄,站起身便是往外走:“嘿嘿,你自己慢慢考慮吧,不過位置有限,先到先得哦!”


    “哼!想得美。”


    張海生冷哼一聲,心裏暗暗惋惜,這家夥竟然沒有上當,若是他真的動手,事情反而就好辦了。


    “可惜了!”


    說了聲可惜,張海生拿起手上的雪茄放在嘴邊狠狠抽上一口,隻是這一口抽下去,隻見雪茄碳化的煙絲裏突然閃出一陣火光。


    緊隨著“砰!”的一聲爆炸聲,漫天煙霧繚繞,張海上半張臉被爆竹炸得漆黑,兩眼呆滯地看著手指間炸成菊花般的雪茄:“這個王八蛋……”


    渾天監。


    “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聶海棠拿著手上的詩詞,一時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這位世子在漁陽城的所作所為:“沒想到,他竟然也能作出如此詩賦,是我小看他了。”


    “哼,源側這個禿驢,這次真是讓他撿到了寶了。”


    土肥圓坐在一旁氣哼哼的說道。


    如今整個洛陽城,都在傳頌李正的這兩篇詩詞,前者大徹大悟,後者入世之佛,這下無形中不知道給佛門帶來了多大的運氣。


    哪怕是萬乘之尊的陛下再如何扶持佛教,可道家依舊是國教。


    當今又恰逢盛世,佛教的傳播手段極其匱乏,也就是在洛陽、長安、佛法昌榮,但其他地方,誰吃飽撐著去拜佛啊。


    難道放著現實中的富貴榮華享受還不夠,吃飽撐著了才去吃齋念佛。


    可現在李正這一首詩詞,算是打開了人們對佛抵觸心理的敲門磚。


    就昨日此詩被傳頌開後,香山寺的香客絡繹不絕,當中不乏名門貴族的家眷,說起來也是可笑,當中不少人去拜佛,竟然是為了在佛前,朗誦李正的詩詞,好應這首詩詞的景。


    這也導致了洛陽周邊的幾個寺廟裏,經常會看到穿著光鮮的少男少女們,站在寺廟門前,若有其事地背誦著這首詩詞。


    你想象一下那個畫麵。


    金童玉女在佛像前,含情脈脈地誦詩,一旁念經的和尚心裏要多難受。


    我找不到媳婦,我出家當和尚了,你們竟然來寺廟裏給我強行吃狗糧,還吃得這麽惡心。


    換作往日,管你是誰家的權貴公子都要給你趕出去。


    但如今卻是不行,源側和尚匆匆離去,並非是真的被青樓給嚇到了,而是意識到了這首詩詞會給佛門帶來的好處,迅速奔走寺廟,告誡寺廟僧人。


    決不能詆毀這首詩詞,不僅不能詆毀,還要大肆讚美。


    甚至一些雞賊的寺廟,僧人會等著這些貴人們念誦詩詞時,專門在一旁配合著輕輕敲打銅箔為他們營造氛圍。


    以至於這一日,前往寺廟的香客們絡繹不絕。


    要知道,這可是以前都不敢想的事情。


    佛門之所以急於召開玄壇法會,正是因為,他們察覺到自家佛門的運氣不過是一時得勢,運氣每日都在伴隨著女帝的生命在衰落。


    甚至曾有人推測,一旦女帝隕落,佛門勢必要為其這段時間的得勢付出慘痛的代價。


    如今運氣突漲,這一點也是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事情。


    也難怪土肥圓氣得直拍桌子。


    若是早知道這位世子李正,還能有這般驚豔的才氣,他說什麽也要早早奏請陛下,早日把這位世子趕出洛陽,隨便給個官職,送他迴巴蜀之地待著去。


    不過土肥圓說完,突然又笑了起來。


    一旁聶海棠和趙鵬不知所以,聶海棠問道:“師父你笑什麽??”


    土肥圓拍著自己的肚皮:“嘿,我們急什麽,佛門運氣突升,怕是崇玄館的老道士要著急嘍。”


    說著便是示意趙鵬:“去,拿我的名帖,去崇玄館,就說我請那個雜毛老道,到六藝館好好聊聊……”


    說到了六藝館,土肥圓胖嘟嘟的臉蛋上不知道為何,露出了幾分惆悵的意味來,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那個老太婆還肯不肯見我,我可是時間不多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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