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顧四夫人有錯嗎?


    顧四夫人是半點錯都沒有的,如果真說有錯,那錯的也是顧四爺,從始至終顧四夫人隻是一個希望得到丈夫關心的可憐人。


    顧四爺隻是不愛她,卻不是一點是非都不知道的,如今隻道:“你不必這樣,我還忙著了,你就先迴去吧!”


    話畢,他更是一個指頭一個指頭掰開了顧四夫人的時候。


    他的心啊,早就已經死了,他愛的那個人永遠不可能留在他身邊的。


    顧四夫人眼睜睜看著他走遠,絲毫辦法都沒有……


    此時此刻的傅明月心裏也是七上八下,五味雜全的,若說傷心,好像也並沒有太傷心,可心裏卻是木木的,麻麻的,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念芸怕她有事兒,專程請了宋院判過來給她看一看,可如今短時間之內,宋院判也看不出個端倪來,隻吩咐她放寬心,莫要多想,該吃吃,該喝喝,若是想的多了,隻怕肚子的孩子也會有危險之類的話。


    知識啊,有些話是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是難的很。


    傅明月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忍不住胡思亂想,一直沒能睡個囫圇覺,有的人懷孕是能吃,有的人是能睡,傅明月就屬於後一種,一天十二個時辰,恨不得能睡七八個時辰了……


    念芸進來,掀開床幔的時候,見著傅明月還瞪著大大的眼睛,眼睛裏都是惶然無措。


    她扶了傅明月起來,可傅明月看著滿桌子的珍饈,卻是半點都吃不下去,原先每一天的晚飯都是顧則淮陪著她一起用的。


    她搖搖頭道:”念芸,將我的披風拿過來,我想再去一趟書房……”


    “夫人,這可使不得!”念芸見著她不高興,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您從迴來之後變成一口水沒喝,一口飯沒吃,這般下去隻怕不出兩三日身子就垮下去了。”


    傅明月隻站起來,淡淡道:“念芸,把我的披風拿過來吧!”


    她很少有這般堅定的時候。


    念芸猶猶豫豫的,還是不願意下去,後來還是念星在旁邊提了一句,“夫人,您就算是要過去也得喝碗湯吧如今,都快入冬了,外頭風大的很,您好歹喝碗湯,暖暖身子!”


    念芸也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忙給她添了一碗湯,兩個丫頭幾乎是硬披著她喝湯。


    就算是這般,可傅明月也不過是喝了半碗就要走,念芸與念星也不好攔著,隻能跟在她身後。


    到了外院書房的時候,宋院判剛好給顧則淮換了藥,顧則淮身子不錯,他的情形比宋院判在想象中好上一些,並沒有血流不止,也並沒有高燒發熱,隻是到了如今卻還沒有醒過來。


    見到傅明月拉了,宋院判開口就訓斥,“夫人未免也太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了,夫人本就有宮寒的毛病,這懷有身孕的時候要比別人更加注意,如何能在風這麽大的晚上過來?”


    隻是他一低頭卻見著眼神木木的傅明月,到了嘴邊的話也說不出口了,“罷了罷了,夫人就進去看看吧……說不準侯爺就醒了了?”


    一直在房內守著的顧四爺見著傅明月來了,自己就下去了,不過屋子裏還留了一幹侍衛在。


    如今他已經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誰也不敢相信了。


    再看到顧則淮,傅明月隻覺得他臉色好像比之前更蒼白了,一點顏色都沒有。


    她真的很怕顧則淮有什麽不測……再也沒有人在她疼的時候安撫她,包容她,替她撐腰了。


    傅明月把臉埋進他手裏,忍了很久的眼淚終於掉下來,濡濕了他的掌心。


    傅明月好像感覺到顧則淮的手動了動,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到他虛弱的聲音:“……哭什麽?”


    傅明月抬起頭,發現顧則淮正看著她,嘴邊笑容費力的揚起:“你怎麽來了?老四是怎麽辦事的,放心,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之前我就沒死,如今也不會有事的。”


    他如今說幾句話都很費力了,可嘴角一直揚著淡淡的笑容,“如今我還病著,可沒有力氣替你擦眼淚……別哭了,當心哭的多了,以後孩子生出來也是個好哭佬……”


    他的聲音十分吃力,如今怕是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傅明月卻是呆呆地看著他,她也不知道怎麽的,看到顧則淮醒過來卻更想哭,直直地看著他,眼淚不停地往下掉。


    顧則淮歎息一聲,捏住她的手,“沒事了,別哭了。”


    顧則淮給十九打了個手勢。


    十九愣了愣,還是帶著周圍的護衛退出去。


    顧則淮見到她身子不停地抽動,十分難過的樣子。


    他的心也變得格外柔和,低聲道:“我真的沒事兒,就算是為了你和孩子,我也不能有事……你身邊的丫鬟了,這麽晚了,你要過來也沒攔著你?我睡在房間裏麵都能聽到外頭唿唿的風聲,你也是心大,如今手冰冰涼,若是病了怎麽辦?”


    第一次的射殺是他的謀劃,可第二次卻是給了旁人可趁之機。


    當初他要是知道傅明月懷孕了,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用這麽冒險的辦法的,平白無故惹得他的明月也跟著擔心了。


    傅明月胡亂擦了把眼淚,道:“是我一定要過來……我怕你出什麽事。本來覺得對孩子不好,都打算迴去了……”


    “當時老四就不該講這件事告訴你,更不該允許你進來的。”顧則淮自己都嗅得到血腥味,更別說傅明月了,這懷有身孕的婦人嗅覺本就靈敏些,說到底,還是顧四爺沒處理好這件事。


    傅明月卻是不願意多說這件事,想到他剛醒過來,她問他:“不如把宋院判叫進來看看?侯爺有沒有餓,我去給你做點紅棗枸杞粥吧?”


    他失了這麽多血,應該吃點補血的東西。


    顧則淮搖搖頭。


    這傷勢看起來嚴重,其實根本沒有傷到心肺。


    原先在戰場上,他有幾次比這傷的眼中多了。


    他的聲音有點沙啞:“其實……我還挺高興的,明月,我要是有天真的死了,你會這麽為我傷心就已經夠了,你還記得我……”


    傅明月忍不住又覺得鼻子一酸。想到剛活過來的時候,她很多次都巴不得顧則淮死了才好,可如今……見到這個樣子,再多的恨,好像也恨不起來了,“沒有什麽死不死的,您這不是好好的嗎?”


    顧則淮撫著她的手,笑著道:“我常年出入沙場,有個什麽閃失也說不準……”


    傅明月想了想,很認真地說:“那侯爺就小心些,不要出事,您出了事兒,就沒人護著我和孩子了!”


    傅明月嗯了一聲,為了他的明月和孩子,他也要惜命才是。


    他鬆開傅明月的手,手滑到她的小腹上,輕輕地繞了繞,“你今天待它好不好?”


    失血太多,傅明月隻覺得他的手冷冰冰的,忍不住問道:“侯爺,到底是誰有這麽大的膽子?”


    明明知道顧則淮身上有傷,還這般追殺,是要置顧則淮於死地的節奏。


    “人算不如天算。”顧則淮說,“我早知道會有人有異心,卻是沒想到居然有人有這麽大的膽子,我死了倒還好,可我沒死,我要他們百倍還迴來……”


    傅明月看了他很久,顧則淮……當真變了。


    不過他這話,說的也沒錯。


    歎了口氣,她道:“我還是將宋院判叫進來吧,今兒一天宋院判也累得夠嗆,如今還在給您研究方子了,生怕您出了什麽事兒……還有四爺那邊,也是十分擔心您的。”


    很快顧四爺就和宋院判進來。


    顧則淮淡淡地問顧四爺:“我向來對你放心,你就是這樣辦事的?如今她肚子裏懷著孩子,若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你能擔待的起嗎?”


    顧四爺其實想的是那個時候顧則淮已經是命懸一線了,生怕傅明月見不到顧則淮最後一麵……


    可這些話如今說起來卻不大合適,他隻有高興的份兒,道:“是我做錯了,我願意下去領二十個軍棍。”


    顧則淮點點頭,“我受傷這件事,估計如今已經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明日定會有很多人前來探病的,如今不必攔著他們來了,該放進來的都放進來好了。”


    顧四爺應諾去交代了。


    他想要除去異己,最好的辦法就是示弱,如今因為遼東一帶的關係,皇上是不敢動他的,非但不敢動他,還得求著他……


    不如就借了皇上的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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