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官難斷家務事，這種事，傅明月也不好插話，隻想著等著顧則淮迴來了多問問顧則淮迴來了。
隻是當著傅二娘的麵，她自然是要勸慰一番的，“……二姐姐放心好了，姐夫心裏隻有你一個人，更何況我也聽侯爺說過姐夫的大哥是個明白人，這陳家裏頭是他在當家做主了！”
傅二娘隻是笑了笑，沒多久她就陪著桂姨奶奶迴去了。
桂姨奶奶是無拘無束慣了的，在這高門大宅裏頭隻覺得拘束，更何況，她也知道，這些人明麵上看著她是明月的姨奶奶，敬著她，可心底裏並不會將她當成一迴事兒的。
況且，她也不願意在這兒叫傅明月給人留下話柄。
倒是傅德文和顧則淮兩人相談甚歡，顧則淮更是命人在書房裏擺了席麵，溫了酒。
傅明月聽到這話，隻笑，“……他們倆兒倒是好！”
這時候外麵有小丫頭稟報，說江媽媽帶了莊子上的管事過來見她。
這些瑣事，原先顧則淮都是丟給十九管的，隻是十九管起來卻是名不正言不順，半大的小夥子，又不大細心，經常莊子上的管事們叫喚一陣，他就免了人家的稅子。
傅明月吩咐了在偏廳見客，帶著念芸就過去了。
江媽媽帶了兩個人過來，一個穿著件灰色短衣，長得很老實，管城郊山地的田莊，跪著給她請了大安，迴話結結巴巴的：“小的溫老五，是保定人。”
江媽媽就站在他身後，忙道：“溫老五說話不利索，夫人不要見怪，但他侍農的功夫好。”溫老五匍匐著頭不敢說話，實在是個老實人。
還有個穿著件綢子衫，臉微胖黝黑，笑嗬嗬地跪下：“小的胡成，祖家在江蘇。”
傅明月多問了幾句，溫老五多半不敢答話，胡成則是油嘴滑舌，半天說不到要緊的地方
上。
傅明月把茶杯放在桌上，慢慢問江媽媽：“不是說今兒的管事有三個嗎？還有一個呢？”
江媽媽迴答道：“是還有個徐興，幫著侯爺管鋪子的，奴婢問過了，因為最近生意太忙了，他脫不開身，特地讓人帶話過來，說是等香料鋪子料理好就過來……侯爺之前吩咐了，說是夫人年紀小，不能操之過急，每個月見上三四個管事就夠了。”
畢竟顧則淮的家底厚著了。
傅明月淡淡的笑，並不說話。
胡成有些不安地抬頭看了一眼江媽媽，她心裏也有些發怵，這其中的確是她在搗鬼，這正院裏頭的管事媽媽，油水大著了，那個徐興，之前也和她示過好，無非是想著她既是正院的人，又是二夫人的人，很是得臉。
笑了笑，她更是道：“夫人您也知道，幾個大的香料鋪子每日流水也多，他也不好脫身過來，奴婢已經讓人催他了。”
傅明月垂下眼，接下來的話說的是雲淡風輕，“江媽媽莫不是唬我的，一個大的鋪子，管事每天什麽都做，還養下頭的人來做什麽？要是每日都需要盯著，那他這個管事當得也沒意思。”
她抬起頭，盯著江媽媽笑道：“要是他有天真的出事了，鋪子豈不是都要垮了？”
看她年紀小，江媽媽還是不會放棄拿捏她的機會啊，每日當著顧則淮的麵是忠心耿耿，可對著她，卻是小動作不斷！
當她好騙嗎？不過是七間香料鋪子，每個月進項才千兩銀子！
沒吃過豬肉，還見過豬跑了，她可是問過桂姨奶奶了，像那樣大規模的鋪子，一個月沒有三千兩銀子的進項，簡直說不過去！
江媽媽勉強笑道：“夫人言重了，這香料鋪子的事您是不清楚，複雜著呢。”
傅明月還從來沒在這些下人麵前擺過臉，聞言笑容也收了：“我不清楚，那江媽媽就該幫我打聽清楚了才是，我倒是不懂了，他究竟在忙什麽？”
“香料鋪子每年進貨都是散進，零賣也有小夥計看著，賬麵自然有賬房先生管著，他要是再忙，那我就不明白了，江媽媽你去傳話，讓他明天就過來見我，他人要是不過來，我親自去見他。”
江媽媽不由得手心發汗，這傅明月年紀不大，說話一套一套的，她怎麽知道鋪子上的事？二夫人不是說她小門小戶的，什麽都不懂嗎？
她連忙跪到了地上：“夫人言重了。本就是徐興不守規矩，您怎麽能屈尊降貴去看個下人呢……既然夫人都這麽說了，奴婢明兒就找了他過來，他有什麽重要的事忙，夫人當麵問他！”
傅明月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江媽媽，反而開始問溫老五：“既然你是管山地的，山地裏種了什麽果樹，每年的收成如何，你和我說清楚。”
溫老五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地道，“夫人，小……小的結巴。
傅明月淡淡地笑：“沒關係，說的慢一些就好，挑個重點說清楚，我也不想知道一年做了多少筆買賣，又和那些富貴人家攀上了關係，說些和田莊相關的事。”
胡成在旁邊聽到一時訕訕，臉色漲紅，剛才傅明月問他話，他就吹噓了一堆他做莊頭時和別人的交際。
溫老五人老實，雖然結巴，卻幾句話就把田莊的情況說清楚了，三千畝的山地，能種地的隻有兩千五百畝，還有五百畝用來養家禽了，種的就是蘋果、梨、葡萄，收成好的年頭，能賺五六千兩銀子。
對於山地來說，已經是很不錯的收成了。
傅明月聽完了點點頭，才看著胡成說：“看胡莊頭是個機靈人，怎麽迴話是門學問，你幫著侯爺管理莊子，說出去也是鎮南侯的人，旁人會給你幾分薄麵的，可你也不能妄自托大才是，方才溫老五說了他莊子上的收成，那你的了？”
胡成聽了傅明月的話滿頭大汗，不由得又看江媽媽，他來之前可是給江媽媽塞了二十兩銀子了。
隻是，她跪在地上，夫人都沒有叫她起來。
她不是說新夫人年紀小，好糊弄，隨便應付著就行了嗎？到時候他們裏應外合，侯爺向來不怎麽管這些，到時候他口袋裏的銀子隻會越來越多的嗎？怎麽這新夫人說話一套接一套的，這好糊弄嗎？
一個三千畝的莊子能有五六千兩進項，他那個六千畝的最多也就八千兩銀子而已！
胡成聲音發虛：“這玉蜀黍栽種的時間不是和花生衝了……怎麽可能種得出七八百兩銀子，小的沒甚能耐，一年多有八千兩而已！”
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她不過是不想計較，江媽媽還真當她好欺負？
傅明月笑道：“這我倒是不清楚，隻是做事兒得講個章程，到時候我請了別人來和你說吧！”
她記得原先顧則淮生母身邊曾留下了幾個人，個個都是忠心耿耿，隻是不知道為何沒過來。
說罷，她側頭吩咐念芸，讓她賞兩人一錠銀子，又領他們去吃杯茶。
江媽媽跪得膝蓋酸軟，但沒有顧錦朝開口，她不能自己站起來，太沒有規矩了。
傅明月覺得差不多了，才淡淡地道：“我知道我的出身比不得二嫂，江媽媽可能瞧輕了我，可江媽媽就算是想要糊弄我，也得掂量掂量是什麽事兒，我母親留下的陪嫁可不少，就算是從小我沒有掌管這些東西，但也不是什麽都沒聽聞過的……有些話點到即止，江媽媽，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江媽媽忙磕了頭：“夫人誤會奴婢了，奴婢多大的膽子也不敢挑撥人啊，是那個胡成膽子太大了。”
她這個罪名要是做實了，任她是誰的婆子也要被趕出顧家去。
她當然不敢承認。
傅明月卻很清楚江媽媽是個怎麽樣的人，當初她剛嫁過來的時候，江媽媽就跟在顧二夫人身邊。
江媽媽年紀大了，心思不變通，認定的事很難改變立場，隻想著下半輩子安安逸逸的，甚至覺得隻有顧二夫人才是正主。
對於顧二夫人來說她絕對是個忠仆，對她來說這人卻很讓她頭疼，可如今也不是她和顧二夫人撕破臉的時候，最好就是將她放在一邊不理會。
傅明月道：“那你今後就管小廚房的用度，你覺得如何？”
這是在變相的降職了，雖然名義上還是管事婆子。但是在院子裏和在小廚房管事那是兩碼事。
江媽媽有些不可置信，她好歹顧二夫人的人，就連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也得給她幾分麵子的！
江媽媽又重重磕頭：“夫人的吩咐，奴婢自然遵從，隻是奴婢協助二夫人管家多年了，凡事沒出過錯的……奴婢倒是不怕去廚房上受苦，就是怕以後別人會非議夫人，說夫人與二夫人關係不和睦……”
她沒做過什麽錯事，傅明月卻把她調去管廚房，這根本就沒由頭！
何況她調來正院子這事兒，也是顧老夫人點頭答應的，傅明月敢和顧二夫人撕破臉，傅明月敢和顧老夫人撕破臉嗎？
她量傅明月沒這個膽子！
隻是當著傅二娘的麵，她自然是要勸慰一番的，“……二姐姐放心好了，姐夫心裏隻有你一個人，更何況我也聽侯爺說過姐夫的大哥是個明白人，這陳家裏頭是他在當家做主了！”
傅二娘隻是笑了笑，沒多久她就陪著桂姨奶奶迴去了。
桂姨奶奶是無拘無束慣了的，在這高門大宅裏頭隻覺得拘束，更何況，她也知道，這些人明麵上看著她是明月的姨奶奶，敬著她，可心底裏並不會將她當成一迴事兒的。
況且，她也不願意在這兒叫傅明月給人留下話柄。
倒是傅德文和顧則淮兩人相談甚歡，顧則淮更是命人在書房裏擺了席麵，溫了酒。
傅明月聽到這話，隻笑，“……他們倆兒倒是好！”
這時候外麵有小丫頭稟報，說江媽媽帶了莊子上的管事過來見她。
這些瑣事，原先顧則淮都是丟給十九管的，隻是十九管起來卻是名不正言不順，半大的小夥子，又不大細心，經常莊子上的管事們叫喚一陣，他就免了人家的稅子。
傅明月吩咐了在偏廳見客，帶著念芸就過去了。
江媽媽帶了兩個人過來，一個穿著件灰色短衣，長得很老實，管城郊山地的田莊，跪著給她請了大安，迴話結結巴巴的：“小的溫老五，是保定人。”
江媽媽就站在他身後，忙道：“溫老五說話不利索，夫人不要見怪，但他侍農的功夫好。”溫老五匍匐著頭不敢說話，實在是個老實人。
還有個穿著件綢子衫，臉微胖黝黑，笑嗬嗬地跪下：“小的胡成，祖家在江蘇。”
傅明月多問了幾句，溫老五多半不敢答話，胡成則是油嘴滑舌，半天說不到要緊的地方
上。
傅明月把茶杯放在桌上，慢慢問江媽媽：“不是說今兒的管事有三個嗎？還有一個呢？”
江媽媽迴答道：“是還有個徐興，幫著侯爺管鋪子的，奴婢問過了，因為最近生意太忙了，他脫不開身，特地讓人帶話過來，說是等香料鋪子料理好就過來……侯爺之前吩咐了，說是夫人年紀小，不能操之過急，每個月見上三四個管事就夠了。”
畢竟顧則淮的家底厚著了。
傅明月淡淡的笑，並不說話。
胡成有些不安地抬頭看了一眼江媽媽，她心裏也有些發怵，這其中的確是她在搗鬼，這正院裏頭的管事媽媽，油水大著了，那個徐興，之前也和她示過好，無非是想著她既是正院的人，又是二夫人的人，很是得臉。
笑了笑，她更是道：“夫人您也知道，幾個大的香料鋪子每日流水也多，他也不好脫身過來，奴婢已經讓人催他了。”
傅明月垂下眼，接下來的話說的是雲淡風輕，“江媽媽莫不是唬我的，一個大的鋪子，管事每天什麽都做，還養下頭的人來做什麽？要是每日都需要盯著，那他這個管事當得也沒意思。”
她抬起頭，盯著江媽媽笑道：“要是他有天真的出事了，鋪子豈不是都要垮了？”
看她年紀小，江媽媽還是不會放棄拿捏她的機會啊，每日當著顧則淮的麵是忠心耿耿，可對著她，卻是小動作不斷！
當她好騙嗎？不過是七間香料鋪子，每個月進項才千兩銀子！
沒吃過豬肉，還見過豬跑了，她可是問過桂姨奶奶了，像那樣大規模的鋪子，一個月沒有三千兩銀子的進項，簡直說不過去！
江媽媽勉強笑道：“夫人言重了，這香料鋪子的事您是不清楚，複雜著呢。”
傅明月還從來沒在這些下人麵前擺過臉，聞言笑容也收了：“我不清楚，那江媽媽就該幫我打聽清楚了才是，我倒是不懂了，他究竟在忙什麽？”
“香料鋪子每年進貨都是散進，零賣也有小夥計看著，賬麵自然有賬房先生管著，他要是再忙，那我就不明白了，江媽媽你去傳話，讓他明天就過來見我，他人要是不過來，我親自去見他。”
江媽媽不由得手心發汗，這傅明月年紀不大，說話一套一套的，她怎麽知道鋪子上的事？二夫人不是說她小門小戶的，什麽都不懂嗎？
她連忙跪到了地上：“夫人言重了。本就是徐興不守規矩，您怎麽能屈尊降貴去看個下人呢……既然夫人都這麽說了，奴婢明兒就找了他過來，他有什麽重要的事忙，夫人當麵問他！”
傅明月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江媽媽，反而開始問溫老五：“既然你是管山地的，山地裏種了什麽果樹，每年的收成如何，你和我說清楚。”
溫老五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地道，“夫人，小……小的結巴。
傅明月淡淡地笑：“沒關係，說的慢一些就好，挑個重點說清楚，我也不想知道一年做了多少筆買賣，又和那些富貴人家攀上了關係，說些和田莊相關的事。”
胡成在旁邊聽到一時訕訕，臉色漲紅，剛才傅明月問他話，他就吹噓了一堆他做莊頭時和別人的交際。
溫老五人老實，雖然結巴，卻幾句話就把田莊的情況說清楚了，三千畝的山地，能種地的隻有兩千五百畝，還有五百畝用來養家禽了，種的就是蘋果、梨、葡萄，收成好的年頭，能賺五六千兩銀子。
對於山地來說，已經是很不錯的收成了。
傅明月聽完了點點頭，才看著胡成說：“看胡莊頭是個機靈人，怎麽迴話是門學問，你幫著侯爺管理莊子，說出去也是鎮南侯的人，旁人會給你幾分薄麵的，可你也不能妄自托大才是，方才溫老五說了他莊子上的收成，那你的了？”
胡成聽了傅明月的話滿頭大汗，不由得又看江媽媽，他來之前可是給江媽媽塞了二十兩銀子了。
隻是，她跪在地上，夫人都沒有叫她起來。
她不是說新夫人年紀小，好糊弄，隨便應付著就行了嗎？到時候他們裏應外合，侯爺向來不怎麽管這些，到時候他口袋裏的銀子隻會越來越多的嗎？怎麽這新夫人說話一套接一套的，這好糊弄嗎？
一個三千畝的莊子能有五六千兩進項，他那個六千畝的最多也就八千兩銀子而已！
胡成聲音發虛：“這玉蜀黍栽種的時間不是和花生衝了……怎麽可能種得出七八百兩銀子，小的沒甚能耐，一年多有八千兩而已！”
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她不過是不想計較，江媽媽還真當她好欺負？
傅明月笑道：“這我倒是不清楚，隻是做事兒得講個章程，到時候我請了別人來和你說吧！”
她記得原先顧則淮生母身邊曾留下了幾個人，個個都是忠心耿耿，隻是不知道為何沒過來。
說罷，她側頭吩咐念芸，讓她賞兩人一錠銀子，又領他們去吃杯茶。
江媽媽跪得膝蓋酸軟，但沒有顧錦朝開口，她不能自己站起來，太沒有規矩了。
傅明月覺得差不多了，才淡淡地道：“我知道我的出身比不得二嫂，江媽媽可能瞧輕了我，可江媽媽就算是想要糊弄我，也得掂量掂量是什麽事兒，我母親留下的陪嫁可不少，就算是從小我沒有掌管這些東西，但也不是什麽都沒聽聞過的……有些話點到即止，江媽媽，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江媽媽忙磕了頭：“夫人誤會奴婢了，奴婢多大的膽子也不敢挑撥人啊，是那個胡成膽子太大了。”
她這個罪名要是做實了，任她是誰的婆子也要被趕出顧家去。
她當然不敢承認。
傅明月卻很清楚江媽媽是個怎麽樣的人，當初她剛嫁過來的時候，江媽媽就跟在顧二夫人身邊。
江媽媽年紀大了，心思不變通，認定的事很難改變立場，隻想著下半輩子安安逸逸的，甚至覺得隻有顧二夫人才是正主。
對於顧二夫人來說她絕對是個忠仆，對她來說這人卻很讓她頭疼，可如今也不是她和顧二夫人撕破臉的時候，最好就是將她放在一邊不理會。
傅明月道：“那你今後就管小廚房的用度，你覺得如何？”
這是在變相的降職了，雖然名義上還是管事婆子。但是在院子裏和在小廚房管事那是兩碼事。
江媽媽有些不可置信，她好歹顧二夫人的人，就連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也得給她幾分麵子的！
江媽媽又重重磕頭：“夫人的吩咐，奴婢自然遵從，隻是奴婢協助二夫人管家多年了，凡事沒出過錯的……奴婢倒是不怕去廚房上受苦，就是怕以後別人會非議夫人，說夫人與二夫人關係不和睦……”
她沒做過什麽錯事，傅明月卻把她調去管廚房，這根本就沒由頭！
何況她調來正院子這事兒，也是顧老夫人點頭答應的，傅明月敢和顧二夫人撕破臉，傅明月敢和顧老夫人撕破臉嗎？
她量傅明月沒這個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