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將軍,”黃石對賀飛虎的稱唿非常正式,禮數完全是執政大臣對一位將領而沒有摻雜任何私人的東西:“今天把你叫來,是五省的總督府和卿院希望當麵問你一些話,考察一下你對軍務的認知。”


    賀飛虎感到黃石是在暗示自己有一個非常重要的軍職在等待自己,從南洋迴來後,這一段時間可是把他閑壞了,他抖擻精神,把腰杆挺得更直一些,全神貫注地等待著問題。


    黃石擺一擺手,悠閑地靠在椅子背上開始喝茶,起了這個頭以後他就不再說話,五省卿院和總督府的代表輪番上陣,提出從訓練到當前戰略的各種問題。這種對答持續了大半天,午餐時間到後黃石道聲“失陪”就自顧自地出去吃飯了,等到下午他迴來時賀飛虎已經是饑腸轆轆,但滿懷期待的賀飛虎當然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耐煩。


    總算沒有人繼續發問了,賀飛虎注意到其他人的目光突然又一起看向黃石,似乎是等待齊國公說什麽。


    “還有人有問題麽?”黃石環顧著在場的眾人。


    “還有一個。”呂誌強答道,賀飛虎聽保持著上身挺立的姿容,微微轉身麵向呂大夫嚴陣以待。


    但是呂誌強沒有說出問題而是望著黃石,賀飛虎於是又把身體轉迴來麵衝著齊國公。黃石又拾起茶杯啄了一口,悠然地說道:“呂大夫請問。”


    屋內沉默了一會兒,還有幾聲似乎是在掩飾尷尬的咳嗽聲,賀飛虎有些迷惑,不知道這幫人到底在打什麽啞謎。


    “國公恕罪。”呂誌強凝神著賀飛虎,沉聲問道:“賀將軍,常年以來,將軍一直堅定不移地執行著理事會的指示,從來沒有為私利違背過,我們對此都非常讚賞。”


    “呂大夫謬讚了,之前末將並非朝廷的編製,那時……那時,”賀飛虎一笑道:“末將更像是理事會聘請的鏢頭,為理事會照看生意,末將和手下兒郎既然拿著理事會的銀子,當然要聽東家的。”


    “賀將軍說的好,”呂誌強輕聲讚了一句,道:“現在是卿院出錢,出軍餉,招募士兵,以賀將軍之見,是不是也和當初為理事會效力一樣,隻不過東家換成了卿院了呢?”


    賀飛虎想了一想,笑起來:“呂大夫說得有趣,細想確實如此,隻不過現在東家是國家,所以末將也是將軍了嘛。”


    “那麽,如果卿院和人發生了糾紛,賀將軍是不是會堅定地站在卿院這邊,就像崇禎十九年在呂宋那狀案子一樣呢?”


    這個問題讓賀飛虎微微扭動了一下身體,似乎有些不悅,他臉上先是露出些傷感之色,但隨即又顯出一絲憤怒,似乎這個問題是在侮辱他:“當然。”賀飛虎大聲答道:“東家之事高於朋友私誼,末將當然不會因私廢公,而且現在末將是在為國效力,當然會忠於國家,竭誠為國家,為齊公還有卿院效力。”


    “如果,”呂誌強步步緊逼:“如果齊公和卿院發生糾紛,賀將軍是向著卿院還是齊公?”


    這個問題讓賀飛虎勃然變色,他猛地迴頭向黃石望去。


    黃石仍是一副泰然不驚的摸樣,品茶的同時淡淡地說道:“卿院不介意我旁聽賀將軍對這個問題的迴答。”


    賀飛虎心中大亂,難以置信地盯著黃石看,半響才意識到自己這樣的舉動是對執政大臣的極端失禮,連忙收迴目光重新看向呂誌強,後者還在等待著他的迴答,屋內其他人一個個也都屏住唿吸等著他的答案。


    “末將覺得不會有這種事發生吧?”


    “剛才賀將軍說了,要替東家著想,要為國效力,現在是卿院提供給將軍軍餉,這也是民脂民膏,那麽如果卿院和齊公發生糾紛,將軍會幫誰?”呂誌強強調道:“將軍不能迴答說兩不相幫,在座的也沒有人相信將軍會是一個牆頭草。”


    “齊公也要聽到將軍對這個問題的迴答,”邊上的繆大夫補充了一句:“齊公對將軍如何選擇也很感興趣。”


    賀飛虎又求助地望向黃石,他從來沒有想到這個談話會演變成場鴻門宴。


    “想想你的父親,”黃石不鹹不淡地說道:“賀家世代忠良,我沒記錯吧。”


    一開始賀飛虎雖然被蒙在鼓裏,但是見到母親後從她那裏知道了北京之變的真相,黃石替賀寶刀隱瞞這個事情讓賀飛虎很感激,可是因此他心裏也有了個疙瘩。


    聽到黃石這句話後,賀飛虎楞了一下,突然重重一點頭:“末將隻知效忠國家,不知其他!”


    “這個國家是指卿院嗎?”呂誌強緊追不舍:“是卿院!對嗎?”


    賀飛虎看著仍是一副波瀾不驚表情的黃石,輕輕歎了口氣:“是,呂大夫,末將效忠卿院。”


    說完這句話後,賀飛虎感到後背汗津津的,不知不覺中這個膽大的漢子已經是汗流浹背。


    “據我所知,卿院和齊公沒有任何分歧,”呂誌強越說越是聲音洪亮,這句話一出口賀飛虎憋在胸口的那團氣頓時鬆快了一些:“但是本黨代表各省卿院、總督府的國民黨成員向將軍表示感謝,鄙人非常讚賞賀將軍的迴答。”


    “工黨也是。”


    “福建省卿院讚賞賀將軍的態度。”


    “福建總督府欣賞賀將軍的忠誠。”


    “廣東卿院……”


    “江西總督府……”


    ……


    “你的理由是什麽?”一連串表示賞識的讚語過後,今天一直處於旁聽的黃石突然提出了一個問題:“賀將軍為何支持卿院而不支持本公?”


    “剛才都說了。”賀飛虎小聲答道。


    “從頭到尾再說一遍,”黃石不依不饒:“本公想再聽一遍。”


    “因為末將要為國效力,嗯,因為卿院付給末將軍餉,卿院就是末將的東家……”賀飛虎吞吞吐吐地把剛才對話整理重複了個大概。


    “再說一遍,流利一些。”黃石耐心聽完後又道。


    “因為卿院代表了國家,而末將隻知為國盡忠,不知其他。”賀飛虎的語氣這次變得堅定得多。


    “很好。”黃石把目光投向屋內的其他人:“你們對賀將軍滿意麽?”


    “我們都非常滿意。”各省代表異口同聲地答道。


    “各省卿院均同意撥款再建立幾個師,眼下已經有一萬五千誌願兵完成訓練等待著被編組成部隊,他們會被編成第十一師,你負責指揮他們,為這支軍隊選拔合適的指揮官,考核軍官的業績,三個月內還會有這麽多士兵被交到你的手裏。將來還會有更多,卿院對這支軍隊寄予厚望,軍器和軍費都會優先給予。當然,他們會派人審核你使用軍費的情況,監督你的工作。”黃石勉勵道:“努力去做,不要讓卿院失望。”


    在賀飛虎看來,黃石儼然就是卿院的代表,這讓他有種角色錯位的恍惚感。


    大事已了,各省總督府代表和卿院紛紛起身打算告辭,他們向齊國公告辭時,執政大臣用一種不滿的語氣責備道:“以後如果你們手裏又有一大筆錢不知道該怎麽花時,自己去想該如何花,該花在誰身上,不要事事來問我?繆大夫也是商海浮沉多少年的了,難道你選個掌櫃還要去問不相幹的人的意思麽?”


    “齊公怪罪的是。”繆大夫俯首稱是,心裏卻有些不以為然——要是不經您老人家同意私自籌軍,一開始誰知道會不會被您當作叛亂給剿了啊?不過有了這一趟,下次我就知道了……嗯,有了這一趟,也就沒有迴頭路了。


    “還有,就像賀將軍說的,你們是東家,”說著黃石一指賀飛虎:“他是給你們做工的,不要搞顛倒了。”


    “齊公指點的是。”


    “賀飛虎留下,我有話要和你私下和你講。”


    眾人離去後,賀飛虎垂下頭像是做錯了什麽事一般。


    “沒有外人了,賢侄不必如此拘束了。”黃石喚來齊國公府內的下人,吩咐道:“去煮一大碗麵,肉要多多地放,再加兩個蛋。”說完後黃石衝著賀飛虎笑道:“餓壞了吧?”


    見賀飛虎臉上多有不解之色,黃石知道自己一定要盡可能地解釋清楚:“差不多有三十年了,我始終有一個誌向:富國助民。”


    賀飛虎默默地聽著,接著就聽到黃石講到他的父親:“你父親的誌向是忠君報國,和我有所不同,這裏麵說不好誰對誰錯,反正是人各有誌最後隻好分道揚鑣。對於你父親,我很理解他當日的所作所為,但是和你父親一道的那些人,所想就未必和他相同啦。”


    “先父不能背叛先帝,隻好背叛黃伯伯,小侄對此也是十分難過。”


    “你父親沒有背叛我,”黃石搖頭道:“是我背叛了你父親,還有那些和你父親一道的,不是他們背叛了我,是我背叛了他們,我才是叛徒。”


    賀飛虎不敢搭腔,而且也有些迷惑。


    “我的誌向太大,以致不能獨立完成,為了一展平生所願,我需要幫手,我選賢用良,提拔英豪,在我黃石的身邊,出現了一個黃石集團。他們向我貢獻心力,從我這裏取得前途、富貴,如同曆代賢君良臣一般,他們的要求不能說不合理,隻是我的誌向太大,所以不能給予……”黃石說的話有些賀飛虎聽得不太明白,他就不厭其煩地反複解釋,力求讓對方能夠明白。


    “……所以,用刻薄寡恩來形容我是沒錯的,隻是我從來不認為曾經為國效力,就能獲得魚肉百姓的權利。”


    “當然如此!”賀飛虎忍不住反問道:“難道有人這麽認為麽?難道不認可這個就是刻薄寡恩。”


    “實際上差不多所有人都是這麽認為的,這就是國朝乃至曆代前朝的鐵律,大夥兒口頭上不說,但是心裏都是認可,朝廷也就是這麽運轉的。”黃石點頭道:“不認可這個,就叫刻薄寡恩!”


    “整個黃石集團都為我效力,但是我沒有給予他們應得的東西,所以是我背叛了他們,我是黃石集團的叛徒。”黃石就像是在說繞口令一般:“以前我可以把你楊伯伯推出去當這個叛徒,我躲在幕後保護他,後來你楊伯父不在了,我隻好赤膊上陣來當這個叛徒。這麽多年來,背叛黃石集團的人並不是很多,除了楊伯父和我,還有許平這個大叛徒。我和許平之間全是私人恩怨,公仇倒是沒有。”


    麵來了,黃石讓賀飛虎一邊吃一邊聽他介紹自己的理想。


    “……許平想結束治亂循環,在我看來這就是官員腐敗的結果,魚肉百姓後發現對方其實比最初想像的還沒有還手之力,膽子越來越大直到無所畏懼,百姓一忍再忍直到忍無可忍,當官員無所畏懼的時候百姓也就忍無可忍該天下大亂了。卿院,我希望通過它能夠把官吏的膽子和腐敗程度限製在一定的範圍內,在官吏達到無所畏懼的前就被敵手不流血地轟下台,就算腐敗無能至少也得比敵手強,就算是貪官汙吏也是最不壞的那批……”


    “黃伯父和先父說過這些麽?”聽到後麵賀飛虎露出些神往之色。


    “說過,但是他和我一樣,被一些東西捆住了手腳。我曾經多次幻想:如果我年輕個三十歲,和許平一樣無所顧忌,是我而不是他投奔了闖王,我能做到什麽地步,能多迅速地摧毀新軍……黃石集團必須被摧毀,”黃石自嘲地笑了一下,他想賀飛虎解釋這個摧毀並非是指人身消滅,而是不讓這個集團繼續發展,現在黃石集團把江南東林黨又吸收到外圍,如果擊敗李闖很可能就會把那一團也吸收進來:“如果不遏製它,就連福建這個彈丸之地都未必能保住。”


    “黃伯父過慮了。”賀飛虎覺得南方五省的軍火產量和經濟規模是北方無法比擬的。


    “我沒有過慮。”因為滿清被摧毀了,所以黃石失去了現成的例子,腐敗能夠吞噬官員效忠國家的節操;能夠吞噬軍人保衛祖國的忠誠;能夠吞噬百姓對國家的信心;能夠讓堅甲利器變成廢銅爛鐵,讓強大的軍隊變得不堪一擊:擁有上億人口和百萬大軍、能夠製造火藥大炮、生產出成千上萬海船的大明被一個二十萬人口、沒有文字並且生活在原始森林裏的部落征服了。這國力、科技的就好比是黃石前世的美國與索馬裏海盜,而結果是美國經濟崩潰,半個美國的百姓起來和政府打遊擊,數百萬美軍帶著最先進的武器爭先恐後地倒戈,最後美國被海盜征服了。這麽荒謬的事情,可是它就真的發生了。


    黃石不認為南方和北方的差距可能有大明與後金這樣的懸殊——如果不能把腐敗限製在一定的程度內,沒有什麽東西能夠保證中國不會亡國滅種:“如果沒有限製腐敗的辦法,它會摧毀所有的批評聲音,改良的努力,甚至還有人們心中的良知和正義,讓人變得麻木不仁,對種種不平之事習以為常。”


    “而黃伯父寄希望於卿院?”


    “本來我是還是指望下一代的,為此我還把兒子都送到海外,指望他多看看這人世間的不平,多長點見識能夠和我一樣當個黃石集團的叛徒。”每次說到用自己名字命名的這個集團時,黃石總是會露出點苦笑:“不過叛國者好找,背叛自己利益集團的人真是太罕見了。”


    “您該不是說世子吧?”


    “我當然是在說他,我做的事有損於集團裏所有的人,包括我的至親——妻子和孩子。”


    “黃伯父,這個小侄不敢苟同,至少趙伯父、金伯父都是始終支持您的。”


    “那是他們還沒有意識到我也是叛徒,我猜他們現在多半還把我的所作所為理解為深謀遠慮,是他們還不能體會的高瞻遠矚。不過等到他們察覺後,”黃石搖搖頭:“痛恨叛徒超過痛恨敵人,這是人之常情,北京他們就試過一次了,如果他們有實力、有機會的話,我覺得他們還會再試一次的。”


    賀飛虎霍地站起來:“黃伯父,若是事情有變,小侄一定帶兵勤王。”


    黃石盯著他看了一陣兒,賀飛虎恍然大悟:“小侄一定帶兵勤卿院。”


    “卿院又不是君王。”


    “小侄一定帶兵效忠卿院。”


    “黃石集團一定要被摧毀。這些年來,許平一直在做我該做而不能做的事情;而我則在南方做他該做而不會做的事情,按說黃石集團已經被嚴重削弱,沒有複興的機會。但是如果我和許平失敗了的話,”黃石對賀飛虎道:“這個責任就會落在你肩頭,而你從來不是黃石集團的一份子,無論是之前還是現在。”


    第三十二節 觀察


    離開齊國公府的省政府和議會代表並沒有就此散去,而且聚集到劉會長的家裏,在隨後的會議上他們首先討論的就是將領的任命問題,除去賀飛虎以外,他們心目中缺乏合適的人選。低級軍官、士官好辦,可以靠高強度的訓練獲得一些,但能夠指揮幾千、上萬的人就需要大量的實戰經驗。


    “隻有齊公的舊部條件足夠,可是他們都不可靠。”江西於大夫擔心又是花錢給別人做嫁衣,雖然卿院製定了不少限製性軍法希望能降低軍頭對軍隊的控製,但是如果對方不遵守那不管什麽製度都沒用有。


    “其實那幫也是一群敗軍之將,齊公自己都說過他們不適合為將,所謂經驗就是跟著吃過一、兩場敗仗。”


    “可那怎麽辦?”除了卿院的問題外,黨派問題依舊存在,卿院裏各黨都不願意赤膊上陣地提出人選,萬一戰敗了這會導致在黨爭中處於無限的被動,可想而知敵對黨派會把戰敗犧牲的責任一股腦推到自己頭上來,所以所有黨派在權衡利弊後,覺得還是讓齊公獨斷將官人選最好:“齊公任命的人打敗了,他有齊公和朋友們護著,我們推出去的人要是敗了,那提議人就得跟著一起倒黴。”


    這層窗戶紙被捅破後,在座的人思索了一番,覺得還是需要同舟共濟,而且要分擔責任,最後決定由總督負責提議本省軍隊的領導人,然後卿院批準:“以前的就算了,以後的再組建的軍隊都要先在本省內成軍一段時間,才能交給人帶走。”


    “要是李順那邊有幾個將軍投降我們就好了,我們也就不用這麽苦惱了。”福建總督忽發異想。


    “哪怎麽行?”


    “怎麽不行?如果我們占上風的話,其實降將更可靠,沒資格勾心鬥角隻能拚命立功打仗;而且北方降將帶著南方的兵,也肯定老老實實的不會有異心。”


    說來說去,有人不禁感慨:“要是許將軍投降卿院就好了,這樣我們就把軍隊交給他帶。”許平和齊公手下那幫仇深似海,若是用來保衛卿院一定很好用,還不用擔心南方官兵跟著他造反。


    “可是許將軍是不會投降我們的,這個念頭就不用起了。”卿院並不反對軍方對許平嫡係的清洗工作,在卿院看來這些跟著許平打天下的人都是最危險的敵人,對李順和許平忠心耿耿,而且若是李順戰敗也會心懷不滿。但如果隻是許平培養出來的中高級軍官,千兒八百的卿院並不覺得是種威脅,相反說不定還能幫著製衡現在的軍中勢力。


    “剛才我一直在想的是,”一直沒有積極參與討論的繆大夫冷不丁地提出一個新話題:“我們是不是應該支持齊公徹底消滅李順?”


    這個問題沒有引起什麽驚唿聲,實際繆大夫的問題擊中了不少人心底裏已經盤旋多時的疑問。


    “或許不應該這麽快。”繆大夫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地說道:“在我們有把握保住自己的性命和卿院前,不要讓李順完蛋得太快。”


    “齊公似乎對李順也沒有什麽深仇大恨,”廣東總督低聲附和道:“我覺得齊公對消滅李順也不是很積極,特別熱心的是他手下的那夥兒人。”


    “是啊。”這話引起了幾聲讚同聲,頓時大家就替自己卸去了背叛罪名,讓這個罪名壓在心頭總是不太舒服。


    “不管齊公現在怎麽看,當初成立卿院就是為了對抗李順的威脅,為了防止手下人欺上瞞下,為了保住朝廷社稷;而如果李順完蛋了,威脅消除了,手下人欺上瞞下也不會讓朝廷社稷傾覆了,那卿院還有什麽保存的必要?”繆大夫有點不自信地說道:“齊公手下那一幫不用說,大家都知道他們覺得我們就是一個籌銀、籌餉的工具,以前李順壓力大時還讓著我們,現在戰事順風順水,他們對卿院揭短就很不高興了。就是齊公本人,將來天下太平了,國泰民安了,齊公的心思就不會變嗎?”


    在座的人不少都開始不安起來,包括總督府的官員在內,他們一切的權利都來自於卿院,除了福建總督外,其他總督和齊公都遠遠稱不上熟悉,就比如廣東總督差不多能叫出省卿院每一位大夫的姓名,但今天還是他第一次拜見齊公,而其他有幾位總督還不如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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