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刑官的背影消失後,公堂上一下子就像是開了鍋,大批的記者瘋狂地向門外跑去,打算以最快地速度把消息發迴自己的城市,而門外還有許多記者沒能擠進來,他們見門開了之後就紛紛伸頭詢問:“怎麽判的?”


    還有的人則向前湧來,想向原被告提問。


    這時宋建軍的兒子已經是熱淚盈眶,他望向李訟師:“李先生,我們贏了?”


    “是的,宋老板,我們贏了。”李訟師笑道,他讓宋家把被含冤自殺改成謀殺訴訟,謀殺這麽荒唐的控訴一開始他就知道肯定贏不了,但給了蕭山提刑司一個受理的理由,被傳喚的當事人不得不在大庭廣眾之下接受最淩厲的反複盤問:“我從來沒打輸過官司。”


    “原來我還擔心付不出你們的訟金。”宋建軍的兒子輕鬆地笑起來,他的積蓄付一個月的訟師費都勉強,雖然對方一直說結案再結賬,不過這也是始終壓在他心頭哦一塊巨石:“李先生明日我們就結賬吧。”


    “我們現在就可以結,”李訟師微笑著說道:“陳老板已經說了,宋老板的訟金都免了,這個官司我們訟師行請客。”


    “什麽?”宋建軍的兒子叫道:“這怎麽使得?”


    “怎麽使不得?如果不是擔憂被告挑唆事端,陳老板都想送一份儀金給宋老板的。”看宋建軍的兒子還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李訟師笑著伸手指向不遠處的東家——陳老板被一大群記者圍攏在中間,正大聲發表著聲明:


    “陳記訟師行,全國最好的訟師行。”


    ……


    迴到自己的辦公室,提刑官長籲一口氣,這個案子折騰了他好幾個月,總算是告一段落了,他打算請假放鬆些時日。


    “大人,浙江總督來訪。”


    “快請。”


    自從這案子之後,蕭山提刑司的這個小小的辦公室,大人物是一個接著一個地來。


    “總督大人,有什麽事下官可以效勞嗎?”


    浙江總督已經年僅六十,不過仍然神采奕奕,坐定後他首先恭賀道:“邢大人真是年輕有為,這案子真是審得細致入微、判得讓人心服口服。”


    “總督大人過獎了。”這案件升溫後,浙江總督也抽空前來蕭山旁聽過三次,不過這是他首次來和蕭山提刑官說話,兩人稱得上是初次見麵。


    “邢大人應該知道,再過幾個月,我省就又該選舉了。”浙江總督倒是快人快語,一句話後立刻就直奔主題。


    “下官一向是投票給總督大人的,”提刑官笑起來:“總督大人不用拉票,下官也是您的忠實黨羽。”


    “這個我知道,”就是因為打聽到對方是自己政策的鐵杆支持者,浙江總督才胸有成竹地前來談話,而且相信這個話題能投提刑官所好:“我省有一個重大的問題,那就是司法。”


    “總督大人說的是。”提刑官果然立刻點頭稱是:“我省的司法已經被閩粵遠遠拉在後麵了,確實需要急起直追。”


    這個問題也是浙江總督備受攻擊的地方,政敵最近一直在猛烈攻擊浙江的司法落後,問題提得都非常尖銳刻薄,讓總督大人感到很頭疼,而且發現選票流失了很多。


    “所以我想邀請邢大人相助,和我聯手參選下一屆本省選舉。”本來蕭山提刑官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小官,但這個案件的審理讓他名聲大噪,浙江總督調查後發現百姓對這個提刑官的印象都很不錯,超過九成五的人認為他剛正不阿,是個讓人信得過的好官。


    “總督大人要下官去做您的副手?”提刑官很是吃了一驚。


    “不錯,若是邢大人肯出任副總督一職,我省的司法必能急追閩粵。”浙江總督相信有這樣一個競選搭檔,政敵再想在司法漏洞上攻擊自己就沒那麽容易了。


    “總督大人海涵,下官不願意從政,”提刑官微微搖頭,一口迴絕了浙江總督的提議:“剛剛總督大人說到我省司法落後,其實這就是一個問題,提刑官們總是想要從政,這難免會讓我們有求於人,會影響到我們審案。閩省省卿院已經立法,提刑官辭職五年之內不得參加任何競選,不得出任任何公職,下官覺得這真是好法。”


    “這樣啊,”浙江總督眉頭一皺,又問道:“雖然邢大人想繼續做提刑官,應該不限於蕭山一地吧?”


    “當然不限,”提刑官笑道:“誰不盼著事業有成?杭州府馬上就有前輩要退休了,或許這次能輪到下官。”


    “杭州府算什麽?”浙江總督在明朝時是個浙江小船廠的工人,其實並沒有讀過多少書但是頗有冒險精神,明廷垮台後是第一批投身新式政治的大膽人,等其他人好多年後才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在政治場上擁有了穩固的一席之地。浙江總督的性子比較直爽,他聞言一拍大腿:“現在就有一個省提刑官的空缺,我忙於競選一直沒定下來,這樣吧,下個月我去省卿院提名邢大人頂這個缺,如何?”


    “這個,”雖然有些躍躍欲試,不過提刑官還是問道:“這個提名,慣例不是總督大人要麵試一番的嗎?”


    “當然要麵試,邢大人現在有空嗎?有空我們就開始吧。”


    得到肯定答複後,浙江總督皺眉想了想,開口問道:“若是有一個奸商,行賄官府招標得手,邢大人會怎麽判罰此人?”


    這個問題讓提刑官楞了一下,他知道前任寧波知府是浙江總督的好友,就是因為這樣一起案件被鬧下台——某個商人把浙江總督那個收受賄賂的好友給檢舉了,現在此案還在審理中:“總督大人是有所指嗎?”


    “嗯,是的,那個奸商正向省提刑司上訴,說他是被逼行賄的,現在判他行賄罪是寧波府在打擊報複檢舉人……”浙江總督氣憤憤地說道,突然他收住口:“邢大人會怎麽判這案子?”


    蕭山提刑官輕輕敲打著桌麵,這個問題的迴答很可能會決定他能不能得到這個空缺的省提刑官職務提名:“去歲,廣東省卿院通過一條法規:對公職人員不存在行賄罪。最近福建省卿院也在辯論這個話題,通過的可能性很大,這對檢舉人是一種保護,對檢舉不法贓官也是一種鼓勵,而且官府對商人來說無論如何都是強勢,所有的行賄其實都可以叫做被逼的。”


    “邢大人會怎麽判這個案子?”浙江總督追問道。


    “如果總督大人提名下官為省提刑官,並且恰好總督大人好友的那個案子就落在下官手裏的話,”提刑官說道:“下官不會追究那個商人的行賄罪。”


    浙江總督抿著嘴,歪頭想了一會兒,站起身道:“邢大人,下個月我會省卿院上提名你為省提刑官,同時會宣布我參加競選連任。”


    隻要把司法方麵搞好,不讓政敵有可乘之機,浙江總督覺得自己再連任幾屆不成問題。


    ……


    京師,


    “大哥,又在看報紙啊?”


    “是啊。”黃乃明手邊厚厚一摞的報紙,他一邊飲茶一邊看報,遠處還擱著他打了一半的木匠活,京師這麽多家報社對宋建軍一案各有各的說法,黃乃明專門挑他們對案情的分析看。


    “別和自己過不去了,”這個弟弟比黃乃明小十幾歲,明末的那場變亂他感觸不是很深:“都是過去的事了,再說好多報紙上的東西也是信口開河。”


    “要是那個時候福寧的邸報也是這樣的肆無忌憚、身邊的人都敢這樣信口開河,我當年怎麽會糊塗至此啊。”黃乃明長長歎了口氣。


    “這兩個奸賊,做了這些惡事、丟了這麽大的醜,”黃石的幼子忍不住怒道:“大哥就這樣饒了他們兩個麽?”


    “這些年我一直不管事,”黃乃明抬頭衝弟弟微笑道:“別人從我這什麽也得不到所以不會來巴結我,也不擔心我處罰誰所以也沒人來奉承我,所以我現在能做個明白人。做個明白人不容易啊,為了這兩個家夥破例?不值得。”


    “明白?可是大哥你光明白,什麽都不管,這對國家有何益處?”


    “父親後來不也是這樣?我就是什麽都不管才能做個明白人,要是我一伸手,把生殺予奪的大權拿迴來,立刻就該糊塗了。”黃乃明揚揚手裏的報紙:“小弟,現在我能安心地看報紙就是因為我不管事了,要是我一朝權在手,我敢說立刻就有人會挖空心思地造假報紙給我看!做個對國家無益的明白人對國家也無害,總比做一個大權在握的糊塗蛋強吧?”


    “大哥你既然知道,就可以防啊。”


    “防不勝防,小弟你說我比父親怎麽樣?”


    “嗯……”


    “肯定不如對吧?父親有權的時候也一樣犯糊塗,周圍人各有各的算盤,哄著、哄著人就被哄糊塗了,父親權利最大的時候,就是他最糊塗的時候。光心裏明白有什麽用?眼睛是瞎的!你看見的、聽見的都是別人存心要你聽見、看見的,能不糊塗嗎?”


    ……


    時光迴到多年以前杭州一戰剛剛結束的時候。


    “被俘的不僅僅有福寧軍,還有不少是肇慶兵。”根據俘虜供認,福建、廣東兩省的正規軍主力多被黃乃明帶出來了,結果杭州一戰丟了個七七八八。得知黃乃明和趙慢熊在收攏部隊後,許平派出一支軍隊進攻把他們逼得繼續向東南撤退,這樣大部分敵方潰兵不是逃入山林就是被順軍俘虜。


    “浙東沿海恐怕不易打,”現在許平還沒有太好的辦法對付福寧水師,周洞天奉命在長江兩岸選址,準備建立幾個大型的炮台,為它們安裝上重型的開山炮以威懾敵軍不讓他們輕易竄入長江:“我們的重炮沒有多少,也沒法帶著他們到處跑,可水師不同,他們來去輕鬆。自古南人善舟,在水邊和他們打絕不是什麽明智之舉。”


    “大將軍打算怎麽辦?”


    “我打算留下一支偏師慢慢清剿浙東,把他們逼到海邊的城塞裏就好,不必急於攻克,大海如此遼闊,在我們的水師建立以前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拔光不拔光沿海的敵兵城塞沒什麽區別。我會帶主力直取福建,俘虜不是說福寧、肇慶的主力都被我們打散了麽?正好趁虛進攻福建。”


    “大將軍小心,他們水師強大,可能會從浙東迴援。”


    “那浙東你們不就唾手可得了嗎?何況或遲或早,我遲早要在戰場上麵對侯爺的,”許平看向邊上的餘深河:“餘兄弟還記得我們當年說過的話吧,這一天終於要到了。”


    “是啊,”餘深河也還記得那次的談話,一想到麵對鎮東侯總是難免感到壓力重重,畢竟順軍現有的一切都是源於這個人:“不過侯爺也許已經老了,雄風不在了。”


    “我不這麽想,上次侯爺笑稱我連他的十分之一都沒學到……”


    “那是嚇唬大人您。”


    “希望吧,不過我覺得侯爺不似做假,此次我們要小心提防,說不定侯爺藏著什麽殺手鐧等著我們呢。”


    “大將軍未免過慮了。”李成棟聽許平和餘深河兩人越說越喪氣,忍不住插嘴道:“黃侯武功蓋世是不錯的,但是豈會有人留著殺手鐧不用,坐看對方十分天下有其八呢?”


    第二十節 儲備


    攻陷杭州之後許平下令順軍暫時休整,揚州戰役以來他的部下就幾乎沒得過一天閑,而新收降的明軍降軍也相當疲憊。以近衛營為例,全營滿編是六千六百餘名官兵,在離開北京的時候全營已經達到滿編,杭州與福寧軍一戰給這個營帶來了二百傷亡,可目前營內其實隻有四千五百多士兵,超過四分之一的人員因病掉隊。


    一邊停在杭州向北京報捷,許平一邊仔細審問俘虜,預先了解福建一帶的地理和這個省的軍事情況。


    據俘虜稱,福建目前沿海都是人口稠密的城鎮,北方山區裏很多原本在家種地的青壯都離開家鄉前往沿海地區工作。


    “有不少人說,福州、泉州兩地好多年前就有人在雇傭女工,”一開始順軍參謀集團對這種事都不敢相信,不過差不多每個福寧軍俘虜都這麽說,而且肇慶軍的俘虜說他們廣東也有類似問題,大批的勞動力仍然被拴在土地上,而且閩粵的捕漁、砍伐和采石同樣因為興旺而需要更多的勞動力,老一代人說沿海的城鎮規模比二十年前已經擴大了三倍以上,但人力還是很缺乏,所以有些老板就開始招女工,她們的酬勞大約是男工的一半,有些在城鎮安家的人反正也沒有地種,就讓他們妻子隔三岔五,平均三、四個月去打一個月的工補貼家用:“還說福寧軍的募兵錢,相比做工也多不了太多,好多是在城鎮裏找不到合適的工做才當兵的。”


    “他們不是說福建、廣東的城鎮缺工麽?”周洞天立刻問那個參謀道:“怎麽會找不到工做?”


    “大部分福寧軍士兵都是山民,肇慶兵也差不多沒有沿海人,他們說城鎮裏的人多想搶拿錢多的好工,就是什麽造船廠、工具廠、木材廠的工,連原本掏陰溝、掃大街的人都不夠了,不少山民就是去做這些城裏人不做的工。”俘虜們供稱,很多工作就是缺人也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要的,不過他們說的一些道理順軍也不太明白:“這兩年福寧鎮招兵,很多人覺得招兵拿錢還多,就來當兵了。”


    “工匠是人才,再說工匠怎麽能比得上山民善戰,”許平對福寧鎮以招募山民為主力軍絲毫不感到奇怪,還有不少人說他們參軍是為了混福寧鎮的軍戶人份,那些已經混上的軍戶雖然也有一些人誌願從軍,不過支撐他們作戰的動機是保衛福建,上次去湖廣的時候那些誌願兵就沒有什麽鬥誌。這次出兵的時候福寧鎮派出的部隊不少都是山民,許諾若是打贏了就立刻給這些士兵福寧鎮軍戶身份。


    還有一大批福建兵和廣東兵連福建話和廣東話都不會說,這些以湖廣為主的俘虜被審問了這麽久,竟然還說不清他們到底是怎麽就變成了福寧軍和肇慶軍,不過他們也提到了福寧鎮和肇慶鎮的軍戶優待政策,並且對它們很向往。


    “福建真是個有意思的地方,原來這麽多人想要一個軍戶身份。”雖然俘虜們把軍戶身份說得天花亂墜,但順軍認為這多半是福寧鎮騙人當兵的手段,周洞天對那些優待條件一條也不信:“論蠱惑人心的本事,黃侯可比朝廷強多了。”


    “好消息真不少。”


    這幾天的情報收集讓許平心情大好,在他看來福寧軍的兵源正在枯竭,從來當兵就需要農民兵,膽小老實、吃苦耐勞、服從命令,而城裏人多一身的商販習氣,吃不得什麽苦,而且更擅長偷奸耍滑。但是農民兵的資源是很有限的,有土地的人九成九的還是會留在家裏種地,福建政治聽起來遠比中原要清明的多,沒有什麽流民出現就意味著大部分人仍然擁有有土地不會出來拚命當兵。許平承認有少量的人比較有冒險精神,即使有地種也忍不住像憑一身本領闖出個地位來,但福建沿海城鎮的發展又把這部分人也大量吸收走。根據北方的經驗,如果一地百姓安居樂業那兵源是相當有限的,福寧軍在湖廣和浙江兩次大敗損失了好幾萬人,工商業又是許平難以想象的發達,他覺得黃石的口袋就是再深,也已經被掏得差不多空了。


    其次還有沿海密集的城鎮,人口稠密意味著交通發達、物資豐富,以往作戰的時候許平必須考慮如果對方堅壁清野的後果,但如果福建、廣東沿海真像這些俘虜說得有如此眾多城鎮的話,他麵對的問題就小得多了。


    ……


    霞浦、福寧鎮大營。


    金求德趕到福建後,已經忙得不可開交的黃石立刻把征兵、訓練的工作交給了他,金求德一天都沒來得及休息,立刻開始工作。


    “浙東打得不錯,”浙江的戰報讓金求德心情舒暢了不少,福寧軍節節抵抗,從杭州到蕭山一路上,每一座城市都讓順軍付出了沉重的代價,現在傷亡慘重的順軍已經不得不停止了繼續向浙東的進犯:“給大人的報告上,總算是能寫點開心的東西了。”


    “若是這樣說上一句,大人一定會很高興的。”金求德提筆就開始對戰報進行潤色,把浙東的頑強抵抗再描繪得花團錦簇一些。因為宋建軍的問題他還不知道黃石會有什麽反應,這個緊急關頭,金求德認為自己的責任之一就是讓大人能夠保持一顆平常心,不要因小失大,金求德很奇怪趙慢熊為什麽還要專門修書一封給自己叮囑自己要多在宋建軍問題上為前方將士說話:“難道他擔心我會在這個時候進讒言,讓前方將士離心麽?這個時候誰會為了一個死人和活人計較?”


    現在最讓金求德頭疼的是兵源問題,以前福建是個產兵大省,那個時候民很窮、官很貪,活不下的農民很多,一部分當了兵,其他的不少當了流寇,更進一步刺激了對士兵的需求。


    金求德已經二十多年沒來福建了,現在的福建比他離開時還富,政治上的清明已經從福寧真擴散到了政府裏,大部分官員都被福寧鎮收買不去欺壓百姓,而頭上沒有了政府這座大山,翻身把歌唱的福建百姓現在一點兒也不窮。


    福建百姓的幸福是建立在金求德的痛苦之上的,之前這份痛苦是施策的——沒有窮鬼就會缺乏士兵。


    之前施策已經搜山檢海了幾次,傳統的出兵重地比如福清什麽的,現在沒有什麽人還想玩命打仗。金求德親自到山區去轉了一圈,發現情況比他想像的還要糟,很多地方連種地都開始缺人手,大批的青壯年跑到沿海城鎮掙錢去了,也就過年的時候迴家一次——金求德在這裏募兵告示貼得再多也是白費力氣。


    原本遍布閩粵海域的海盜現在也基本銷聲匿跡,沿海地區每日消耗的魚肉量據說已經快有二十年前的十倍了,漁稅歸福寧鎮管後也比以前合理得多。大部分海盜們很久以前就離開荒蕪的島嶼,改行捕魚去販賣給市民,從良後這些海盜也都把原來破破爛爛類似獨木舟的襲擊艇換成了神氣漂亮的大漁船——這樣金求德想招安海盜當兵都沒有原材料。


    福寧鎮軍戶中的大多數人總是掛一個牌子,他們一天的武器都沒摸過直接去城鎮的工廠幹活,而剩下的那些人裏,大多數人對保衛福建以外的地區毫無興趣。一聽說要出省作戰就怨聲載道,而且數量也嚴重不足。這次出兵浙東的時候趙慢熊不願意帶他們,施策就用緊俏的福寧鎮戶口做誘餌,收集了一批想入鎮卻不可得的山民——其中還有很多其實連福建人都不是,是從逃避左良玉而來湖廣人,這些人進入江西的時候,被施策設的卡攔住,發給每人一批口糧、軍餉,然後鼓吹一通福寧鎮和肇慶鎮軍戶的優厚待遇,接著就把這些“福建兵”和“廣東兵”打發去跟著黃乃明和趙慢熊到浙江打仗——要說施策這種海盜世家出身的家夥的腦子就是靈活。


    金求德覺得這個辦法不錯,但是他覺得這是對福建軍事資源的極大浪費,而且施策上次工作做得挺徹底,上個月金求德想故伎重施再來一次戶口換士兵行動,卻失望地發現這種人差不多已經被施策在上次一網打盡了。同時在還在江西執行軍務的肇慶總兵劉香也報告說,李定國和孫可望雖然才剛剛抵達,但是在他們的治理下生產急速恢複,左良玉又已經被順軍消滅,江西邊界上的湖廣難民正在扶老攜幼地返迴家園——沒外省的壯丁好拉了。


    而本省壯丁也被施策拉得差不多了,現在農村種地的人都不夠,金求德就是想拉也得考慮萬一出饑荒怎麽辦。


    施策報見進帳,後麵還跟著一個將官,金求德認識這個人——薑敏,二十年多前從軍的家夥,現在也是海防遊擊了。


    “大帥還為募兵傷腦筋嗎?”施策進門後就問道,臉上還帶著一種讓金求德都覺得陰險的笑容。


    “當然,難道施兄弟有辦法了嗎?”


    施策連忙向身後一指:“大帥一問他便知。”


    ……


    “九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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