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被煉化的象神兵仰天長嘯,嘯聲如波,竟震得天宮顫抖,山搖地動,勢若通天。


    良久,象神兵平複了下來,它搖晃著腦袋,迷茫地打量著身旁如雕像般毫無生機的同類,片刻後目光飄至周繼君,漸漸變得清明。


    “主公!”


    五十餘丈的象神兵單膝跪下,朝著周繼君拱手而拜。


    身體懸浮在天空中,周繼君望向校場中巨大的象神兵,眉頭蹙起,卻是突然發現這麽大的怪物若是帶在身邊甚是不便,更別談瞞天過海當作後手殺招了。


    仿佛知道周繼君心意般,那象神兵手捏法訣,一陣白煙後,竟變化成巴掌大的白象,煞是討喜。


    “原來如此,我用心火煉化你,就等於心意相通了。妙哉。”


    周繼君哈哈一笑,飛落至校場,伸手拾起宛若玉琢的白象,上下打量著,心中歡喜無比。


    “霍布衣,你許我的好處我還真拿到了,也不知日後再見你會作感想嗬。”周繼君低低一笑,張口道,“紫君何在,今日能化險為夷爾當立首功,吾將這象神兵賜予爾,平日便以它為坐騎罷。”


    “多謝本尊。”


    紫君也不推辭,俯身拜謝。等到它抬起頭來時,雪白的小象已一步一晃地邁入藏象之府。紫君翻身坐上象背,嘴角彎開,輕聲一笑,君子三道意並那股魔氣若隱若現。


    穹宇之中,三道之種上,已然複蘇的蛇人們騎著狻猊異獸,朝向紫君遙遙一拜。


    “恭喜道兄。”


    “不敢,皆是本尊所賜。”


    “善。”周繼君頷首道,他看了眼剩餘的九象神兵,輕歎一聲,“命裏無時莫強求,能得一象已是大機緣。如此,這便出山吧。”


    “道主且慢。”卻是上丹田中的詭道蛇人突然出聲相阻。


    “如何?”周繼君眉頭挑起。


    “道主可曾記得當年大煜寶庫中所行之事?”


    唇角漸漸翹起,周繼君揉著眉毛,眼中飄過一縷古怪之色。


    “詭道啊詭道,當年偷得不盡興,今日還想做一迴蟊賊不成。也罷,這裏既然是天宮,定會有許多奇珍異寶,就讓爾等再放肆一迴。”周繼君遙遙北望,喃喃自語道,“你欲殺我,我便取盡你天宮重寶,也算兩不相欠了。”


    。。。。。。


    ————————


    (今日第一章到。發現我寫詩詞啥的都不考慮平仄,好這口的朋友湊合看,就當打油詩。。。就是打油詩。。。)


    第二百六十二章 江山拱手 為君一笑(上)


    漫漫風雨中,群山搖晃顫抖,山石崩塌,卻在片刻後恢複寧靜。


    “怎麽迴事?”身穿玄黃紫綬武士服的男子皺起眉頭,轉臉望向不遠處另一撥人,卻見他們皆套在漫腳的白袍中,身下駿馬足生蹼翼,隱約能看見霧靄繚繞,赫然是幽州兩吳幕後之主——皇天教聞名七州的天馬。


    “或許隻是石流塌方罷了,雨天多如此。”身後一名武士開口道,他看了眼那第三方勢力,一個孑然一身卻在不住咳嗽的書生,微微猶豫後湊近首領的耳朵悄聲說道,“要不就趁現在將他......”


    “不急。”大煜武士首領冷著臉,目光落到那個踉蹌而逃在山麓處的血人身上,唇邊劃開殘忍的弧線,“當務之急是將他誅殺奪取那個秘密。曾經高高在上的京城第一公子,讓我們這些人無比仰望的存在,如今卻和喪家之犬沒什麽兩樣,真是可憐嗬。”


    餘光中,皇天教衛已駕起天馬向那人飛去,武士首領眉頭挑起,猛喝道,“禦殿武者!誅!”


    “你在哪呢......君兄。”


    努力抬起被鮮血染透了的眸子,千寧臣拖著冰冷毫無知覺的身體,一步一晃地艱難前行著。從遙遠的炎州趕到豫州之東,一路與身後的追兵鬥智鬥勇,幾陷絕地都憑著曾經消失很久的意念化險為夷,然而他被來福客棧拋棄,孤身無援,幾遭重創。等他到達豫東群山時,已是體無完膚,骨骼經絡盡皆崩碎,全憑胸中一口氣強撐到現在。


    千寧臣抬頭望向蒼莽大山,長發被雨水打濕,散亂地貼在頰邊,鮮血混著水滴流淌在那張已逝的絕代俊顏上,蒼白黯然。


    “把酒言歡幾迴醉,豈料今朝相拔劍......君兄,你是永遠不會原諒我了。”


    千寧臣喃喃自語道,胸中那口氣陡然沉下,身體猛地一顫,轉眼後跪倒在泥濘之中。大雨滂沱,連成串傾灑在他四周,雨聲中,由遠至近的喊殺聲模糊不清。千寧臣怔怔滴看著身前的水窪,隨後一臉茫然地從懷中掏出卷軸,緩緩展開,想要將它毀在人生最後一場大雨中。


    就在這時,從遠處青山雨霧中走來一個頎長瀟灑的身影,千寧臣神情一僵,控製不住地全身顫抖起來。


    “君兄......”


    ......


    “......千,寧,臣。”


    周繼君怔怔地看向跪倒於自己身前,血肉模糊已然辨不出形貌的男子,良久不語。


    “我來了......”千寧臣勉強一笑,笑容映在布滿傷痂的麵頰上卻顯得猙獰可怖。


    “你來做什麽。”周繼君目光從他身上移開,望向不遠處猶豫不決的幾夥人,一字一頓道。


    抖著手把卷軸收攏,千寧臣慘笑著將它遞給周繼君,可等了半晌卻未見周繼君伸手來接。千寧臣深吸口氣,胸口劇烈的痛楚傳來,眉頭不由得微微抽搐,“我做揚州大掌櫃,隻是為了它,君兄切莫意氣用事,內中記載著七州最大的秘密,君兄......”


    話音戛然而止,卻是千寧臣看到周繼君臉上一閃而過的冷笑。


    “原來揚州大掌櫃卻是為了它,卻又與我何幹?在你當初的布局中,我本該死了。”


    “不是我......”千寧臣張了張嘴,黯然無光的瞳孔晃蕩著,臉上浮起如若朝陽的紅光,卻是修煉者大限到來時候的迴光返照,“再說什麽也無濟於事了,我負兄一時,後悔一世。”


    感覺到千寧臣身上漸漸消散的生機,周繼君冷著臉望向一旁,可不知為何,心中卻流淌出幾許莫名的哀意。有個女人曾這樣對他說過,英雄全身上下都堅硬如鐵,唯獨那顆心卻是琉璃做的,琉璃易碎,因此要深藏其中,不能沾染太多事。。


    “江山拱手,為君一笑......”


    清朗的話語迴蕩在耳邊,朦朧間,周繼君依稀看到當年的小酒肆中,那個雄姿英發邀他一同推翻大煜王祚的京城俊絕之首,那個武道大會上笑歌擂台的第一公子。


    猛地迴頭,周繼君怔怔地望向垂首倒在泥濘中的男子,隻見他伸直消瘦的手臂,那本卷軸依舊緊緊拽在手中,朝周繼君遞來。


    “江山拱手,為君一笑嘛......可是,這江山與我又何幹。”


    大雨滂沱,傾盆而下。


    赤裸著上身的銀發青年口中喃喃低語著什麽,隨後咳了起來,咳聲透過雨霧,迴蕩在豫東山麓下,急促而又漫長。


    “死鬼病漢,真是難兄難弟,也不知道這位千大掌櫃拚死趕來找一個病漢做什麽。哈哈哈......”


    大煜武士首領死死盯著千寧臣手中的卷軸,忍不住大笑起來,他卻沒發現一旁的皇天衛們已然麵露懼色,仿佛突然看到什麽很可怕的事般。而另一邊病怏怏的書生也皺起眉頭望向周繼君,臉色漸漸變得沉重。


    “你走的好,不用像我們這樣在九年之限下玩命的修行。名利一生你都擁有過了,若是再讓大煜的江山傾倒就再無遺憾了嗬,可惜......”


    周繼君緩緩抬起頭,看向那個滿臉貪婪之色的首領,眯起雙眼。


    “新的禦殿武者團嗎,看來已經沒有人認得我了。”


    聲音陡然拉長,混著咳嗽聲傳出。


    “你們都自裁吧,今天我不想動手。”


    聞言,禦殿武者首領微微一愣,隨後臉上浮起古怪的笑容,站在他身後的武者上下打量著周繼君,瞳孔陡然一縮,卻是突然想起了什麽。


    “莫非是他......”


    “他是誰?”首領抹了抹下巴,殺氣自唇角溢出。


    未等那名武者開口作答,就見不遠處的皇天衛正在悄悄後撤。那身刺眼的白衫雖不在,可皇天教眾人誰有能忘記這個銀發赤足的男子,雨夜獨戰教主洛繼傷,幽州之北強取天吾山,手托巨山禦風而飛的雄壯天下無雙。


    馬隊末尾的一名皇天教衛迴眸瞥去,眼見遠處的銀發男子並沒半點動作,不由得長舒口氣,心道僥幸。就在他踩上飛馬蹼翼想要趕快逃出這個恐怖的地方時,一柄兩丈來長的巨劍沒有半點預兆地從頭頂空氣中鑽出。銀光映上那張煞白扭曲的臉,隨即重重地劈下。


    骨肉四散鮮血淋漓,君子劍將那名皇天衛絞成碎末,直挺挺地插在地上,攔住了皇天衛們的退路。


    “咳,咳,咳......”


    ......


    “今天誰也別想離開,都留在這,給他陪葬。”


    ——————


    (最美麗的小gay就這樣香消玉殞了。。。好吧,大家不用再擔心他會和小君君搞基了。。。要不下本寫耽美吧。。。偶是邪惡滴今夕~~)


    第二百六十三章 江山拱手,為君一笑(下)


    “君公子......他是那個君公子!”


    那名武者扯著嗓子叫喚了出來,話音迴蕩在禦殿武者團上下,所有人的心都猛地一抽。


    君公子,那可是近年來大煜禦殿武者團中最忌諱的名字,誰也不願提及。


    大煜皇朝所建的禦殿武者團都是由曆屆天下第一武道大會的優勝者組成,其實力足以躋身大煜前三的秘衛,然而卻在三年前遭受了有史以來最為慘烈的重創,武者團上下三十餘人在七日間被逐一滅殺,死狀淒慘。此事震驚了大煜皇室,卻被硬生生地掩蓋了下來,未曾流傳於朝野內外。原因隻有一個,出手殺人的正是皇室海捕令上高居首位的君公子。四年前君公子大鬧京城,傷了煜德一目,已讓皇室顏麵大失,若再傳出君公子殺光禦殿武者的駭聞,皇室的顏麵將蕩然無存。到那時,朝野內外定會人心渙散,士氣大跌。


    然而,新的禦殿武者從第一天起便將君公子的名號深深印在心頭,不僅因為難報的大仇,更因為他的恐怖。


    “見鬼,怎麽遇到他了......”


    禦殿武者首領臉上一陣呆滯,脊背上已滾下顆顆汗珠,適才的狂傲早已不見了蹤影。餘光掃向斜後方,流光燦燦的巨劍筆直地矗立在泥濘裏,冷鋒間還粘著血跡,似在警告所有膽敢冒犯君公子的人。


    “咳,咳,咳......”


    大雨中,刺耳的低咳聲鑽進每一個人耳中,無論是大煜武者還是皇天衛都麵色大變,無法壓抑的恐懼蔓延遊走在心底。


    “我們這麽多人還怕他一個病漢?”


    良久,武者首領咬著牙抬頭看了眼不遠處的皇天衛首領,目光相觸,麵對共同的大敵,兩人的心意已是不宣而喻。此時唯有暫時聯手,方才有可能誅殺那個可惡的君公子,逃出生天。


    “禦殿武者!殺!”


    仿佛平地起驚雷,武者首領暴喝道,高舉右臂。而在另一邊,皇天衛們鼓起勇氣調轉馬頭,齊喝一聲,駕馭著飛馬衝向周繼君。隻有病書生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他抬頭眸子望向空空如也的山野,似在想著什麽。


    雨花飛濺,凝成淡淡的水霧。


    陰沉著臉,周繼君望向轉瞬後即將殺到麵前的兩撥人馬,眼中旋轉起一黑一白的漩渦。


    “萬......”


    然而,萬字剛出口,周繼君眉頭陡然一皺,就見一隻手從他身前的空氣中鑽出,猛地抓住卷軸,隨後那騎著驢子灰衣人出現在眼前。他深深地看了眼周繼君,揮袍一擋,爾後輕拍驢首,兩個唿吸間便飛至十數丈外。異變突生,無論是大煜武者還是皇天衛們都停住了動作,目光牢牢扣在被那人奪取的卷軸上。


    “書生,你在這裏做什麽?”灰袍人懸浮於半空,目光射向病書生。


    “私事而已。”病書聲淡淡地說道,他也在咳,然而卻壓得很低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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