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如玉看看兩個人震驚的表情,更是一愣:“難道老夫人沒有跟你們提起過嗎?”


    蕭沐秋搖搖頭,南宮峻更加震驚,跟著又追問道:“那人是誰?抱琴認識他嗎?是老夫人做主為她擇的親事嗎?”


    趙如玉搖搖頭:“那人……名叫孔尚,是老夫人這幾年最得意的門生之一,今年好像是二十二歲,去年中了進士,如今已放到興化縣當了知縣。——抱琴和他嘛,我想兩個人應該也稱得情投意合吧。孔尚上任之後,除了登門向老夫人道謝之後,同時還跟老夫人提出要娶抱琴。當時老夫人和我,還有老爺,都以為他隻是說說而已,他堂堂一個縣令大人,怎麽會娶一個丫頭呢,沒有想到,今年的八月十六,孔家人真的登門了,不過抱琴說當年他曾經斥責過孔尚,說他不應該給自己寫亂七八糟的詩,她以為孔尚是專門讓他們家的人來羞辱自己,所以不肯讓老夫人見麵,後來才約到了大明寺,而且當時隻有老夫人和我家老爺在場,替抱琴收下了聘禮。”


    蕭沐秋沒來由得後背起了一層冷汗,南宮峻也不由得一愣:老夫人之前說得那麽肯定,認定抱琴不會跟鄭軒有來往,恐怕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麽紫菱這個丫頭就有可能是存心要陷害抱琴。她又為什麽這麽做呢?這樣一來,抱琴自殺的可能性就沒有了。


    沐秋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問了一遍道:“伯母,你說的這些,可都是真的?”


    趙如玉無奈地扯出一抹笑容道:“抱琴人已經不在了,我哪裏還有說謊的必要呢。隻怕過兩天孔尚就會來這裏了,如果不信的話,到時候你們問問他不就一切清楚了嗎?再要不,你們去問問老夫人也好。”


    沒有等南宮峻開口,蕭沐秋幾乎是奔出了耳房,衝進了徐老夫人的房間。隻見徐老夫人正默默地站在床前流淚。沒有想到徐老夫人竟然會這樣,蕭沐秋為自己的失禮感到抱歉,連連後退了好幾步,徐老夫人抹了一下眼淚道:“蕭姑娘,有問題,你就問吧。”


    沒有想到徐老夫人在這種狀態下竟然還如此冷靜,蕭沐秋不由得暗暗歎了口氣,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抱琴已經訂了親是嗎?夫人為什麽之前不跟我們說呢?”


    徐老夫人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以為……你們會和我一樣,不會相信那些謠言。的確,抱琴已經定下了親事,隻是所有的人都沒有聲張罷了。”


    這種說法竟然被證實了!!蕭沐秋目瞪口呆地看著徐老夫人,半天說不出話來,徐老夫人又淡淡道:“孔尚——我的學生,這兩個孩子,其實我早就看在眼裏了。自從孔尚去趕考之後,幾乎每個月都會寫信過來,每封信裏,都會裝作很無意地提起抱琴——後來我就讓抱琴替我迴信。抱琴……雖然看起來處世大大方方,可卻是很害羞的姑娘,有了心事也不願意別人知道。不過,孔尚寫的每一封信,她都仔仔細細地收藏著呢。就連當初孔尚在這裏讀書時留下的筆記,她都一本不落地留著呢。她不想讓我知道,所以我就假裝不知道——”


    這下輪到蕭沐秋徹底驚呆了:抱琴原來早就有了自己的心上人!!


    徐老夫人從身上扯下來一串鑰匙,遞給蕭沐秋道:“這是書院裏我用的房間的鑰匙,上麵那個係了紅繩的,是我在書院裏的臥房,裏麵有一間壁紗櫥,是專門給她準備的,裏麵有一個上了鎖的箱子,當初我曾經見她從那裏拿出信在那裏看著發呆,我想,就應該是在那裏的。你們可以過去看一下。我想,為了還她自己一個清白,她一定不介意你們看的。”


    南宮峻聽完蕭沐秋的說法,也和沐秋一樣震驚。沐秋輕聲問道:“要不要我們現在就過去看看?確認一下,看那些信裏麵有沒有什麽線索?”


    南宮峻微微搖搖頭:“眼下,恐怕留在這間房子裏的線索才是最重要的。高熙……現在差不多也該過來了,你和他一起去書院裏看看吧。如果我猜得沒有錯的話,隻怕那裏你們也會發現一些東西。……如果真的像她們說的那樣,抱琴就沒有自殺的理由,抱琴平常休息的地方,還會被留下了不少東西。你們先過去,我再檢查一遍現場。就算是兇手再狡猾,這裏也應該會聽下一些線索。”


    這裏就交給了南宮峻,在再三叮囑趙夫人把在這裏說過的話保密之後,蕭沐秋急急忙忙衝出了後院,與剛剛準備進後院的朱高熙撞了個正著。沐秋來不及細細解釋,拽著朱高熙的衣服就急急忙忙向書院跑去。


    南宮峻卻對著這間屋子發起了愁——兇手是怎麽做的呢?難道兇手真的會隱形?否則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是怎麽在殺了抱琴之後又逃出這間屋子裏的呢?還有,為什麽抱琴身上的衣服穿得整整齊齊,頭發卻又那麽散亂呢?還有那奇怪出現的血梅,又是怎麽迴事?這間屋子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第三卷】 幕後黑手 第七十一章  追蹤線索


    本章字數:6084


    南宮峻點了點頭,第一個要查的地方就是抱琴臨死前躺在榻上,最讓他疑惑的一處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之間——為什麽抱琴的頭發會那麽淩亂,衣服卻那麽整齊。除了桌上的小幾被進來挪動屍體的衙役們動過之外,別的地方仍然保持第一次進來時候的模樣。南宮峻又一次確認了一下,這間屋子的確是密封的,窗戶也是從裏麵封死的。這讓南宮峻有些不太明白,為什麽在這間打掃得幹淨的屋子裏會留下一片樹葉呢?那片葉子還被他收在懷裏,上麵幹幹淨淨,沒有沾一點兒塵土,上麵也沒有血跡,顯然這樹葉不是沾在人的腳底被帶進來的,難道是……南宮峻腦子裏麵閃過幾十種想法,但每一種想法的都很被他否認:第一種可能,是抱琴生前故意留下來的,是在極危險的情況下留下的關於兇手的信息。那抱琴又是從哪裏找到的這片葉子?難道說她早就已經預感自己會被殺死,所以事先在身上藏了一片樹葉?這不太可能;第二種可能,兇手在無意識的情況下留下來的,這個可能比較大,可是兇手是怎麽讓這片葉子留下來的呢?這也正是讓南宮峻頭痛的地方;當然,本來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那片樹葉本來就在那裏麵,不過,很明顯剛剛清掃過的地麵,水磨石地麵幹淨得幾乎能映出人影來,這樣的情況怎麽會允許留下一片顯眼的樹葉在這裏呢?


    一個大膽的念頭映入南宮峻的腦海中——排除所有的障礙之後,再不可能的事情可能就會變成唯一的可能。南宮峻仔仔細細檢查了一下抱琴躺在榻上,的確沒有留下任何線索。為了證實自己的說法,南宮峻按照抱琴的那個姿勢倒在臥榻上,並想響著身邊還有一個針線籮筐,正像他想的那樣,就在眼前的正上方,他發現了第二片樹葉——果然如此,他忙起身,拍了拍手,一邊招唿衙役們趕快借把梯子過來。


    果然,在房梁上的發現再次證實了她的想法,隻怕這也不是兇手能想到的。眼下卻有兩個小小的疑問讓南宮峻一時之間想不明白,第一,抱琴為什麽要把自己反鎖在屋裏,第二,兇手在實施自己的計劃的時候,並不是馬上就能得手的,抱琴為什麽沒有大喊大叫?想到這裏,他不由得一愣,難不成這裏麵當時也使用了曼陀羅花?他對自己的大膽設想嚇了一大跳,如果是那樣的話,那昔日的曼陀羅花未免也造了太多的孽。想到這裏,南宮峻忙從梯子上下來,一邊吩咐衙役們小心地封鎖這間屋子,不許任何人靠近。另外派人趕快迴衙門,讓他交待一下仵作,看能不能從抱琴的身上再發現點什麽東西。之後便出了房門,快步向碧溪書院走去。


    在老夫人所說的供抱琴休息的碧紗櫥裏,朱高熙和蕭沐秋找了好久並沒有找到徐老夫人所說的那個帶著鎖的小箱子,反而在抱琴的枕頭底下發現了一些詩篇,還有一個未繡完的香囊,香囊的旁邊還堆著幾小包小料。一件男人的衣服,還有一個繡好了的紅色的肚兜,上麵繡著一對正在戲手的鴛鴦,綠綠的荷葉上麵,還飛著一對粉紅色的蝴蝶。蕭沐秋仔細檢查了一下,上麵卻沒有留下類似梅花的東西。朱高熙不由得感歎道:“真是沒有想到,這裏竟然還有這些東西。你看,會不會和鄭軒房中找到的那些東西差不多?”


    蕭沐秋白了他一眼道:“我哪裏知道。眼下,誰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現在,隻怕所有的我們看到的東西都要打一個問號了。還有那個紫菱,你剛剛看見她的模樣了嗎?”


    朱高熙微微撇了一下嘴:書院裏中間院落被收拾出來一間房子,紫菱就被關在那裏。大概是怕她會出現什麽意外,那女牢頭把門打開了,隻見屋裏隻有一把椅子,紫菱就蹺著二郎腿坐在那裏,臉上卻沒有什麽表情。看見他們兩個急匆匆來到後院,紫菱卻大喊大叫起來:“你們這是什麽意思?快點把我放出去,我告訴你們,萬一到後來查到我是被冤枉的,我肯定會跟你們沒完……”


    蕭沐秋隻是瞪了她一眼,並沒有說話,朱高熙卻冷笑道:“要跟我們沒完是嗎?那你也得暫時在這裏等著,等我們檢查完了再說吧。”


    兩個人就要走的時候,蕭沐秋分明看見紫菱的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看那架勢,就好像知道他們肯定會來到徐老夫人的房間一樣。想到這裏,朱高熙不由得微微搖搖頭:“女人哪,可真是太可怕了,這輩子,就算是去惹畜牲,也千萬不能去惹女人,要不然的話,恐怕連死了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蕭沐秋狠狠白了他一眼:“都什麽時候了,你竟然還有心情說笑話。”


    朱高熙沒有接話,反而拿起那個肚兜道:“這上麵……也繡了花,好像也有金線,你過來看看,這線跟鄭軒房裏發現的那些金線是不是一樣的?”


    蕭沐秋忙湊過去仔細研究了半天,還是搖了搖頭道:“這個……我可不像某些人,隻要看一眼就知道這是什麽東西。留著等南宮大人來了再說吧。”


    朱高熙放下,又拿起那些詩稿,下麵幾張是白紙,最上麵卻的共有三張,但卻抄的是同一首詩:雨約雲期,最苦情濃處變成間離。寸心豈戀鴛鴦被,爭奈咫尺千裏。今難學莊周夢蝶,願飛到伊行根底,同坐同行同衾睡。


    蕭沐秋聽了一會兒,覺得有點耳熟,過了好大一會兒才大聲道:“哦,這是在鄭軒房間裏發現的那張信箋上的情詩。這裏怎麽也有?難不成這是……這是……”


    朱高熙微微搖了搖道:“恐怕不用問,肯定二者之間有些聯係。待會比對一下筆跡不就清楚了。”


    蕭沐秋點點頭,又翻了一下,從抱琴的枕頭下麵,竟然又翻出來一支五彩絲繩,正是在鄭軒的房間裏麵發現的那種,為什麽這裏也有?蕭沐秋幾乎是呆愣著道:“看起來……我們不用找了,隻怕所有在鄭軒房間裏發現的東西,都能在這裏找到。恐怕那個紫菱和那個和尚說的都是對的,這個抱琴的確跟鄭軒有來往,而且關係不一般。咦?不對啊?那她不是還有個未婚夫嗎?這又該怎麽解釋?”


    朱高熙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怎麽了?那有什麽好奇怪的?水性楊花、喜新厭舊,也不是男人專有的不是,也許人家就是在喜歡這樣呢?”


    蕭沐秋搖搖頭:“說的也對。可那樣一來就更不對了,聽老夫人和趙伯母的話音,這個抱琴對自己的未婚夫……一往情深呢……”


    這下輪到朱高熙狠狠地白了她兩眼:“這有什麽好奇怪的?還一往情深?那能值幾個錢?更何況這裏還是書院,有才有前途的人又不止他一個,怎麽就不允許人家多喜歡幾個?這叫全麵撒網……”


    蕭沐秋氣乎乎地看了他一眼,半天沒有說話,正想要反駁他幾句時,卻見南宮峻快步進來,張口就問道:“你們是不是發現了不少證據?證據齊全嗎?”


    蕭沐秋又是一臉的驚訝:他怎麽這麽問?


    朱高熙把那些東西拿出來晃了兩晃:“看到沒,大概全在這裏了。現在就差你來仔細檢查一下,看這些東西的材質是不是和鄭軒房中發現的一模一樣了……”


    南宮峻一臉的凝重:“這些東西,暫時先收著,你們找找看,也許那文書也藏在這間房子裏。”


    這一句話無疑如同炸雷般讓蕭沐秋愣在原地,她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過了好半天才又開口問道:“南宮大人,你說什麽?”


    南宮峻看看朱高熙,雖然他沒有什麽出人意料的反應,可臉上的表情表明他的確也想問為什麽。南宮峻重複道:“我不是十分確定,但是如果我猜得沒有錯的話,這裏應該會有文書。”


    蕭沐秋幾乎接著脫口而出:“為什麽?”


    朱高熙在一邊接話道:“先別問那麽多為什麽,既然他說是在這裏,我們不妨先找找看吧。找到之後,再問也不遲啊。”


    在蕭沐秋和朱高熙忙著找文書的同時,南宮峻仔細打量了一下這間房子:這是書院最靠後麵的一間房子,坐北朝南。中間一間是書房,和徐老夫人的房間一樣,裏麵堆麵了各種各樣的書,除了每個書院都必備的四書五經外,竟然還有不少史書和各朝名家的著作,《左傳》、《史記》、《漢書》、《後漢書》、《三國誌》、《新五代史》《資治通鑒》等等,應有盡有。且不說徐老夫人是不是曾經翻看過這些書,起碼表明徐老夫人的確是個博學多才的人。每一本書都被碼得整整齊齊,這應該經常有人收拾才能保持這種樣子。靠東麵的地方擺著一張書桌,上麵擺著三個硯台,筆筒裏麵插著五六支筆,也都已經被洗得幹幹淨淨,桌子上麵有兩本書是翻開的,一本《列女傳》,在桌子靠近南麵的角上,一本是《稼軒長短句》,擺在桌子的正中央。桌子的北麵,堆著高高的書卷,南宮峻抽出來看,上麵寫著卷題,上麵還留著名字,是學生們交上的作業,上麵圈圈點點,可見批改人十分的用心。


    坐子上擺著的兩本書,證明恐怕離開前應該有兩個人在這裏看書,為什麽離開的時候沒有收拾起來呢?難道是因為事出突然離開,沒有來得及收拾嗎?桌子靠近南麵的地方還有一個廢紙簍,簍裏幹幹淨淨,一片紙屑也沒有。最東麵是用落地的花罩隔開,靠近最裏麵擺著一張床,床上掛著錦帳。裏麵擺著梳妝台、衣櫃,還有一個小小的香爐放在梳妝台上。


    從臥房裏麵走出來,西間就是隔出來的碧紗櫥,也就是供抱琴平日裏休息的地方,門上沒有裝鎖。下麵是用裙板檔好的,上麵卻是鏤空雕的菱花格子窗。南宮峻過去比了一下,那窗與他的額頭等高,從外麵並不能看到裏麵的情形。他正想邁步進去,卻見朱高熙驚叫道:“天,真的找到了。”


    南宮峻進去,卻見朱高熙正站在床前,邊上有一個小小的木箱子,箱子上麵還上著一把鎖。蕭沐秋湊過去看,不由得白了他一眼道:“我當是找到那份文書了呢,怎麽是這個木箱子?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朱高熙擺了擺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是這個小箱子藏得可真是地方。你看看,我是從哪裏找出來的。”


    朱高熙指了指擱鞋的腳凳,平日裏上下床就先踩在這上麵,然後再上chuang。上麵擺了好幾書繡花鞋。朱高熙道:“要不是我不小心碰了一下這裏,根本就想不到,這下麵竟然還有一個小箱子。”


    南宮峻也是一愣:朱高熙說的的確是,那腳踏本是用幾塊木板拚起來的,和床的顏色一樣,都是棗紅木雕成的,上麵還雕著花草紋,大概有半尺高的模樣,下麵是空心的,那小箱子就是被朱高熙從腳踏下麵找出來的——除了住在這裏的抱琴外,估計很難想到有人會把東西放在這裏。南宮峻剛要開口說話,卻見站在梳妝台前的蕭沐秋一臉愕然地從梳妝鏡的後麵搜出了一卷文書。


    蕭沐秋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似的,過了半天才愣愣地開口道:“這個……這個怎麽會在這裏?”


    南宮峻順手接過去,那文書上麵還用紅色的絲繩纏好了,打開來看,裏麵卻空無一字。南宮峻不由得眉頭皺得更緊,這跟他預料的不太一樣,這裏的文書竟然也是假的。


    蕭沐秋有點不解地問道:“為什麽在抱琴的屋子裏,會有假的文書?還藏在鏡子後麵?難道說……當時她的確是在說謊,真的文書就是被她偷去的?”


    南宮峻沒有說話,走到那梳妝台前仔細檢查了一遍,那梳妝台有三尺長,兩尺寬,桌麵大約有三指厚,下麵一左一右各有一個小小的櫃子。大概是因為年代太久,桌麵上的漆有些已經脫落。在台麵的中央,還留有被梳子刮過的痕跡。鏡子則在梳妝台後麵的位置,下麵與梳妝台相連,出梳妝台麵後,上麵是浮雕花紋,整體呈菱形,鏡子就被嵌在木塊中。鏡子子上方的左上角,是透雕的卷草紋,卷草中間留著核桃大小的孔,雖有些突兀,卻也別致。最靠右麵的一個小孔,留下了被什麽東西劃過的痕跡,鏡子後麵還留有四指寬的空,最下麵擱著一把木梳。見南宮峻有點疑惑地看著自己,蕭沐秋把文書重新卷好比了一下:原來那文書當時就被放在梳子上麵,被鏡子擋得嚴嚴實實。


    【第三卷】 幕後黑手 第七十二章  他在撒謊


    本章字數:6826


    南宮峻神色變得更加凝重,蕭沐秋有的不解地看著他,反問道:“眼下事情不是已經有些轉機了嗎?在這裏發現了文書,如果抱琴是幕後黑手的話,這一切不都好解釋了嗎?比如說當時文書失竊之謎,她的死,也極有可能是畏罪自殺……”


    南宮峻搖搖頭:“事情哪有你想得那麽簡單?眼下……案子已經變得更加複雜了。我想,抱琴隻怕不是自殺,而是他殺。”


    朱高熙瞪著眼睛問道:“你是說她是被別人殺死的?你發現了什麽?那麽……這樣一來的話,可真的有點不可思議了。如果照你這麽說的話,看起了……好像我們一直在被高人牽著鼻子走。”


    南宮峻的沉聲道:“不錯。看起來事情比我們想得要複雜得多。如果我們在這裏找到的文書是真的話,恐怕一切都解釋得通,就算留有疑點也會被我們忽視。所以我才覺得奇怪,按照我的推測,文書應該就在這裏,這樣案子也就會被劃上一個句號。可能那個想要陷害抱琴的人也沒有想到,這裏的文書竟然也已經被調了包。”


    朱高熙看了看南宮峻,輕聲道:“你是說那個人是……”


    南宮峻搖搖頭:“可能就是她了。眼下這裏的文書竟然是份假的,所以我的推測……隻怕還得從頭再仔細想一遍。不過既然能在這裏發現這些東西,案子算是有了點眉目。”


    南宮峻說著,把這份假文書收好交給蕭沐秋,一邊來到朱高熙的身邊:“來吧。我們再來看看這裏麵都有什麽。”


    箱子上麵雖然上著鎖,可是對於南宮峻來說,要打開它簡直不費吹灰之力。果然,裏麵是堆著滿滿的書信,每一封信都被疊得整整齊齊,隻是看信紙的折痕,隻怕已經翻過不止幾百次了。每一封信封上麵的收信人都是“碧溪書院徐先生”,恐怕這位“徐先生”指的就是徐老夫人吧。見南宮峻眉頭微微皺著,蕭沐秋忙把徐老夫人說過的話對南宮峻解釋了一遍。最下麵的二十封信,每封信的開頭,都是一番問話徐老夫人的話,接下來的內容卻是介紹自己的行程,以及在路上的所見所聞,最後則是婉轉地詢問徐老夫人書院裏的近況。信的結尾署名是孔尚。最上麵的十幾封信,信裏的稱唿由徐老夫人改成了“琴兒”。隻不過信的內容大同小異,裏麵介紹了不少興化縣的趣事,還有新認識的一些朋友。最後,在一份日期落款為九月的信裏,提到了抱琴隨信寄去的香囊已經收到,並很含蓄地提出,希望能早日與抱琴結為連理。


    翻看完了這些信件,朱高熙問南宮峻:“你怎麽看,這些信裏有沒有什麽發現?”


    南宮峻低聲道:“看起來……這位孔縣令對抱琴的確是一往情深,雖然寫得很含蓄,但……卻能感受得到,這是位多情的公子。隻看這些迴信,也能看得出來抱琴對這位公子也用情頗深。所以……”


    朱高熙低聲接道:“所以……這也是抱琴不可能自殺的原因對嗎?”


    南宮峻點點頭:“有一個如意郎君,而且兩人情投意合,並且看起來婚期也快要確定,怎麽可能突然自殺呢。兇手恐怕也不知道這一點——抱琴、徐老夫人、趙夫人還有孫彥之都沒有對外人提起,而且抱琴平日裏大部分時間又都與老夫人在一起,外人不知道也很正常。”


    蕭沐秋皺緊了眉頭:“接下來怎麽辦?”


    南宮峻徑直從碧紗櫥裏走出來,把掛在大門上鎖拿下來仔細檢查了一遍,除了一些細微的劃痕外,在鎖孔的左邊還有一道十分明顯的劃痕,南宮峻的嘴邊展開一抹笑容,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道:“接下來嘛……我們也學學這裏的學子們,去一趟大明寺怎麽樣?”


    讓蕭沐秋驚得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的是,南宮峻竟然不走大門,輕車熟路帶著他們翻牆直接到了大明寺——幸虧自己穿得是男兒裝,要不然的話光是翻牆就要了她的命了。三人繞到碧溪山莊的後麵,南宮峻對著高高的圍牆發了一會兒呆,朱高熙雖然對南宮峻來這裏的目的不是很明白,但隱隱約約能感覺到他想要做什麽。蕭沐秋卻有點傻了,不解地問:“我們來這裏幹什麽?不會要再翻牆進去吧?”


    朱高熙白了一眼道:“吃飽了撐的吧?這麽高怎麽翻過去,我們又不是猴子。”


    南宮峻往東麵看了看,過了一會兒才接道:“我們的確不是猴子,不過也能翻過去看看。”


    蕭沐秋和朱高熙兩個人都一臉問號順著南宮峻的視線向東麵看去,卻見兩個衙役抬著一把梯子走了過來。朱高熙臉上扯出一抹燦爛的笑容:原來……他早就已經安排好了。


    兩個衙役放好梯子,南宮峻順著梯子爬上了牆頭,單獨從外麵看,牆上並沒有留下腳印之類的痕跡,不過奇怪的是牆頭的青苔竟然已被鏟去,看那印痕顯然是新近被鏟去的。站在牆上往裏麵看,卻見牆下不到一丈就是一個徐坡,碧溪山莊後院房子的屋頂僅比牆高一點,那耳房卻比牆麵還要矮一些,一個成年人可以借助斜坡很輕鬆地爬上去。站在牆上,後院前半部分的情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南宮峻微微歎口氣,如果不是來後麵看看的話,隻怕做夢也想不到後麵竟然是這種情況。更能證實他的推測的是那片樹葉——大明寺裏樹木,有幾棵樹的樹枝已經樹到了碧溪山莊的後院,比後院院牆還有矮一些的耳房上們,稀稀拉拉落了不少樹葉。南宮峻心裏一喜,忙從牆上小心地跳下去,迴頭見朱高熙也跟著上來。南宮峻比了手勢,示意他留在上麵。


    下了牆麵之後,南宮峻小心翼翼地檢查了了地麵,與他的猜測並不相同——從牆麵到耳房沒有留下腳印,而且更加奇怪的是,那後麵屋頂上的青苔卻好像是被什麽東西壓過似的,有的青苔似乎被什麽東西粘掉,有的被壓倒。南宮峻小心地上了耳房的房頂,在靠近兩間房子的中間,果然看到有幾片瓦是被動過,在那片瓦的上麵,才發現了一個不明顯的半個腳印,比對了從書院的牆上發現的腳印之後,發現那兩個腳印竟然一模一樣。南宮峻微微歎了口氣,掀開瓦來看,果然正對著抱琴死去時躺著的那塊榻,其中的一片瓦上還留著幾個細細的、亮亮的如絲般的東西,南宮峻小心地把那絲線收好,把瓦片放下。他站在那裏發了一會兒呆,心中暗想:眼下抱琴死於密室的手法已經解得差不多了,從手法上來看,兇手思維縝密,恐怕在此之前已經計劃了很久。那兇手的目的是什麽?為什麽要殺掉抱琴呢?這也正是讓南宮峻想不明白的地方。


    翻出牆外之後,雖然南宮峻一言不發,朱高熙卻已猜到抱琴之死的案子已經解決。三個人又從書院翻牆迴去,一邊派衙役報告劉文正,說抱琴不是自殺,而是死於他殺。之後卻把一個難題扔給了朱高熙和沐秋:誰是殺死抱琴的兇手?兇手是用的什麽手法?如果不解決這兩個難題,隻怕想要找出兇手也沒有那麽容易。還有發現的那半個腳印,為什麽兇手把現場處理得那麽幹淨,但卻忽視了那半個腳印呢?


    蕭沐秋提議再審問一下紫菱,她是最有嫌疑的人物之一,雖然她沒有作案時間,可是從案子的一開始,她似乎一直都想把他們的視線轉到抱琴的身上去。


    朱高熙卻不這樣認為,雖然他認同蕭沐秋的想法,認為紫菱即使沒有參與到這件案子中來,隻怕也有抱琴有過摩擦,所以才會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把抱琴推到前麵來,可是以他與紫菱的幾次接觸來看,讓她開口,恐怕比登天還難,而且如果打草驚蛇,不隻問不出什麽線索來,恐怕連紫菱都性命難保。而且那個幕後人是誰,他們現在一點兒線索都沒有。爭論了半天,他們又把這個問題拋給了南宮峻。


    南宮峻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兩個人,又無奈地微微歎了口氣。正想要開口說話,朱高熙卻“咦”了一下:“昨天,也不是孫家所有的人都沒有不在場的證據。我覺得有一個人我們可以再去問一下——玫姨娘,就是住在山莊西麵一間小跨院裏的女人,好像孫家的人都不願意提起她,而且昨天,……好像也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南宮峻忙問道:“玫姨娘,又是什麽人物?難道是……”


    朱高熙半天才開口道:“這也正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不知道那個女人是什麽身份,但是管家孫興說她是姨娘的身份,可我看孫彥之、趙夫人和他的小妾張氏都沒有提到過這個女人,好像一直都當這個女人不存在似的……這難道不讓人覺得奇怪嗎?沐秋小姐,關於那個女人,你是不是知道一些?”


    沐秋搖搖頭:“你說的,我好像跟月姐姐來這裏的時候見過一次,不過卻沒有聽人提起過,隻是聽說那個小院裏住著那麽個女人。至於她是誰的小妾,隻有問過了孫家的人才會知道吧。”


    對於南宮峻三人的突然到來,那個被稱玫姨娘的女人幾乎快要嚇昏過去了,行了禮之後,嗯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話都沒有說出來。南宮峻看了她一會兒,正想要開口問點東西,卻見孫興匆匆忙忙趕過來,婉轉地問道:“幾位大人……你們……查到了什麽線索嗎?我家老爺讓我過來問問,然後順便讓我轉告幾位大人,玫姨娘……應該與……山莊和書院裏的案子沒有關係……”


    南宮峻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孫興,開口道:“我們還沒有問,你怎麽知道她和這件案子沒有關係?”


    孫興一愣,忙不迭地道歉道:“對不起……我隻是把老爺的話轉達過來。玫姨娘平日裏根本不出這個院門,而且自從老夫人下令讓她不用再向老夫人早晚請安後,玫姨娘更是很少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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