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嚇得快要縮成一團,不過卻仍然哆嗦著堅持道:“我……我想要見見我們家夫人,看看她還有什麽需要的……”


    朱高熙沉吟了一會:“這個嘛……”


    那丫頭從懷裏掏出十兩銀子遞到了朱高熙的手裏:“這個是孝敬您的。我進去隻跟夫人說幾句話就走了。”


    朱高熙露出驚喜的表情,十分誇張地把銀子接過來,又塞進懷裏,小聲對那小丫頭道:“好吧。你進去說兩句話可就得趕快出來。他可是知府大人交待要的重犯,如果萬一被大人知道了,我這烏紗帽可就不一定能保得住。快去快去……”


    小丫頭被朱高熙一番虛虛實實的話唬得一愣一愣得,匆匆忙忙往裏跑去。朱高熙隨後跟著走了進去,遠遠地打量著這一主一仆。周夫人對來得竟然是這個丫頭顯然十分驚訝,從她那表情中絕對可以看出來。那小丫頭開口道:“夫人……你現在怎麽樣了?你真的受苦了……現在……我……二老爺真在辦法救夫人您出去呢。您可在這裏再委屈幾天。那幾件衣服是夫人您平時穿的,我已經給您送過來了。一會牢頭大概就會給您送過來了。您有什麽話要吩咐我們去做的嗎?”


    周夫人微微搖搖頭:“你……迴去告訴他們,都放心好了。我想這件案子裏可能知府大人有什麽誤會。家裏人也不用為我的事情擔心。”


    那小丫頭點點頭。等丫頭走後不久,南宮峻也出現在女監那裏,翻看了一下那丫頭送來的東西,卻並沒有特別的地方,也並沒有夾帶著可疑的物品,但裏麵竟然有一瓶未開封的胭脂。朱高熙小聲地把那丫頭和周夫人的對話複述了一遍。南宮峻微微點點頭:“我已經派人跟上了那個丫頭。既然做戲,就要做得逼真一點兒。”


    朱高熙不解地望著南宮峻,南宮峻道:“既然想要對方動起來,那就要打草驚蛇。所以我讓張虎假裝跟蹤來的那個丫頭,我想他一定會想辦法讓那個丫頭知道官府的人在跟蹤她。”


    南宮峻的話音剛落,卻有一個女子的聲音在外麵響起:“請問……南宮大人在裏麵嗎?我是綺紅,來見南宮大人。”


    南宮峻應聲而答。走進來的是一身素衣的綺紅,竟然隻有她一個人前來。對於朱高熙滿臉的疑惑,南宮峻卻對著朱高熙開口道:“好了。你把這些東西送給周夫人。一會再過來。綺紅姑娘,請跟我來。”


    南宮峻慢條斯理地走著,從女監到南宮峻辦公的地方離得並不近。南宮峻不發一言地走著,綺紅跟在後麵,雖然步子邁得很急,卻有點跟不上南宮峻的步伐。進了衙門,經過劉飛燕和小喜待的地方,綺紅依然默不作聲。但坐在屋裏心神不定的劉飛燕卻幾乎跳起來:“二姐,快看,那個不是曾經被老爺請進府裏的那個妓女嗎?叫什麽來著?她怎麽也來這裏了?是不是跟這起案子也有什麽關係?”


    小喜嚇得幾乎快哭出來了,隻是用手帕不停地拭淚。劉飛燕在屋裏來迴轉著圈道:“這可怎麽辦才好?我是什麽都不知道,可就算是知道點兒什麽,可真的要說出來……要不然的話,萬一人家認為咱們也跟這案子有關係的話,那可不麻煩了嗎?”


    劉飛燕趴在窗口仔細往外看著,隻見南宮峻走了過去,綺紅雖然努力在掩飾自己的表情,但她臉色卻泛著白光。南宮峻推門進去,綺紅也隨著進去。就在劉飛燕忐忑不安的時候,蕭沐秋手裏端著一個茶壺,笑盈盈地走了進來,讓坐在那裏的小喜差點兒床椅子上跳起來。蕭沐秋放下茶壺,給茶杯裏續上水,又重新拿起一個杯子,給自己倒上一杯水,之後又在正中右邊的位置上坐下,卻並沒有開口說話,隻是笑著打量著劉飛燕。


    劉飛燕看了看小喜,又看看蕭沐秋,長歎了一口氣道:“我說二姐,你是能忍得住,我可真是受不了了。蕭小姐,剛才你也看到了。那個不是什麽名妓嗎?我見過她曾經跟我們老爺在一起,而且她不止一次去過我們府上……二姐,你要是不說,我可把我知道的都說了……”


    蕭沐秋收斂了笑容,臉上的表情凝重起來,沒有開口,隻是拿眼看著劉飛燕。劉飛燕道:“其實……其實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這富家裏沒有幾個是幹淨的……自從我們爺搬到前院之後,反正幾個伺候老爺的人都說了很多不堪的話。最開始我們也不信,可這信不信由我們……隻說我們老爺有點不太正常……特別是那位徐大有來了之後。夫人雖然說是正室夫人,可家裏的兩位公子可不把她當後娘看……當著大家的麵禮數上還算是周全,可背後說什麽的都有了。不過管家卻是個好人,雖然這管家的事我不明白,可周家裏外的生意原來都由管家幫老爺管著,老爺省了不少心。管家對老爺,那可真的是沒話說。老爺這幾年開始花天酒地,管家也沒有少勸著……”


    蕭沐秋開口打斷劉飛燕的話:“管家被殺的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劉飛燕停了一下,蕭沐秋隻是定定地望著她。過了好大一會兒,劉飛燕才慢慢地開口道:“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太明白。隻知道前兩天的時候官府的人又去了家裏,家裏的人都說好像是查到了什麽。至於查到了什麽,大家也都說不明白。後來……管家拿了一包東西出去。迴來之後就去見了夫人。後來就聽到夫人和管家吵了起來。我隻聽見管家說老爺怎麽怎麽著,不放過她之類的話。過了一會屋子裏就沒有聲音了,又過了好大一會兒,就聽見夫人的尖叫。等我們過去的時候,就看見管家趴在地上,夫人手裏拿著一把剪刀……”


    蕭沐秋點點頭,又問道:“那天留在屋裏的,隻有周夫人是嗎?還有沒有別的人在?”


    劉飛燕仔細想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沒有啊。我們大家都是聽到尖叫聲進去的……”


    蕭沐秋又問:“還記得當時衝進屋裏的都有什麽人嗎?”


    劉飛燕眉頭微微皺起:“我就記得當時有二姐,當時二姐嚇暈過去了。還有那種場麵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哪裏還顧得上有什麽人,就拖著二姐迴房了。”


    小喜坐在一邊,看劉飛燕把目光轉向她,本來低垂著的頭低得更加厲害。蕭沐秋輕聲道:“小喜……那天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麽了嗎?”


    小喜嚇得跌坐在椅子上,哆嗦道:“沒有……我什麽都沒有看見。那天我確實什麽都沒有看見,我也不知道夫人有什麽事情……”


    蕭沐秋還想要開導一下她,沒有想到劉飛燕卻衝到她麵前,把她拉起來道:“我說你傻吧,是不是上一次被那個賤人打了一次就被打傻了。你忘了以前她是怎麽對你的了?現在你還替她隱瞞。剛剛你也看到了,那個名字叫什麽綺紅的,已經進來了。她身邊的那兩個丫頭,平日裏耀武揚威的,已經下落不明了。萬一他要是想報複我們,出了這個衙門口,還有我們活的路嗎?萬一像管家一樣……腦袋可就要搬家了……”


    小喜嚇得哇一聲哭出來了。蕭沐秋被劉飛燕的話說得一頭霧水。小喜抽噎著道:“那天……我睡著了,卻被夫人和管家吵醒了。管家對夫人說已經知道了她的事情,要她跟官府說清楚,快點查出老爺被害的真相。可是夫人卻說管家多管閑事。後來就聽到夫人的屋裏還有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之後就再也聽不到管家的聲音了,過了很長時間。再後來,就聽到一聲男人的尖叫,等大家都進去了之後,我才打開門進去……所以……”


    小喜的臉上現出恐懼的表情,眼睛裏還掩藏著極深的恐懼。蕭沐秋開口問道:“那天……你在夫人房裏看到了本來不應該出現在那裏的人對嗎?”


    小喜點點頭:“那天我有點害怕,還想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擠進去看時,卻看見管家倒在那裏,夫人手上還沾著血。我害怕就想要往迴走,卻看見……徐大有……就站在人群的後麵……”


    蕭沐秋抽著小喜擦眼淚的時候又問道:“你是說那天在周夫人的房間裏還聽到另外一個人男人的聲音?那是徐大有的聲音嗎?”


    小喜微微搖搖頭:“好像是的……我聽得不是很清楚。”


    蕭沐秋又問道:“你是說管家和夫人爭吵,是過了一會才又聽到夫人的驚唿的聲音的……那在此之前的,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比如說管家的聲音?或者是……”


    小喜搖頭:“沒有……對了,好像聽到什麽東西掉到了地上,撲通一聲,聲音很悶,像是什麽東西倒地上了……”


    聽完蕭沐秋的複述,南宮峻馬上下令道:“把徐大有趕快帶到衙門。他跟管家被殺案,肯定有莫大的關係。”


    【第一卷】 風月桃花 第二十章  意料之中


    本章字數:5903


    太陽西偏時,接到南宮峻要不公開審訊周夫人、徐大有等一眾人的消息,劉文正長籲了一口氣。從蕭沐秋的口中,劉文正大概得知了案子的大致情況。本來他以為案子南宮峻差不多已經把案子查得清楚明白了,想要公開審理,但南宮峻似乎還另有打算,並提出審理案子除了劉文正之外,隻要求負責堂記的幕僚,以及參加這次案子的劉大龍、張虎等幾個衙役,還有負責驗屍的仵作,除了這些人之外,不許任何人接近大堂。雖然不明白南宮峻此行的目的,但是劉文正仍然按南宮峻的建議安排下去。不過這個消息卻讓揚州府內上上下下都大為驚訝,悄悄來到衙門的前麵的耳房內,蕭沐秋仔細不時望著四周,雖然此時天氣已經很冷,卻仍然有不少人聚集在衙門的不遠處,也有不少衙役進進出出。想必除了周家的人之外,還有不少閑得發慌得人著急從這裏麵得到一些消息。隨著本來大開著的衙門大門被關上,一排衙役從裏麵排到了外麵。這在揚州府上還是第一次,沒有人知道揚州府內發生了什麽事情,守衛在外麵的衙役都被嚴令守口如瓶,如果真的有人問起,就說知府大人已經在升堂審理周伯昭夫人誤殺管家一案。這一舉動無疑更加增加了人們的好奇心,很快,圍在衙門口的人越來越多。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周伯昭夫人被審,周伯昭的貼身隨從徐大有被抓入牢中,在人們的口中很快就出現了若幹版本。


    雖然劉文正負責審理這次案子,可真正詢問案子的卻是南宮峻。第一個被帶進來的就是周伯昭的夫人。此時的她臉色已經變得蒼白,雖然天氣微微有點冷,可是她鬢腳的頭發卻是濕漉漉的,本來還有幾分韻味的臉上卻似乎霎那間多了幾道皺紋,就像是突然老了好幾歲,也完全沒有了剛剛被帶進府衙時的那份囂張。例行的詢問姓名、住址以及和被殺的關係。周氏恭敬地一一迴答。劉文正望了一眼南宮峻,南宮峻恭敬地微微點點頭。劉文正開口問道:“你把那天和管家發生爭執時的情形從頭到尾再說一遍。”


    周氏微微抬了抬眼睛,隨即又低下頭道:“那天下午……和平常一樣,我在屋裏繡花。三兒……就是飛燕也來到我的屋裏,要跟我學繡花。兩個丫頭在收拾屋子。不知道為什麽管家突然闖了進來,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說。我以為有什麽有什麽要緊的事情,就把丫頭和飛燕都打發去了前院……我把手裏繡的夥計放下來,可是還沒有等我迴過神來,管家突然跪在地上,說對我仰慕已久,隻是有老爺在所以不管放肆,如今沒有了幾爺,所以就……我想這是多不光彩的事情,就想把他趕出去,誰知道他卻突然撲到我的身上,我情急之下,就把繡筐裏的剪刀對準了管家,想把他嚇走,可是沒有想到……當時我太緊張,而管家也像是發瘋似的,我就隻能閉著眼睛亂戳,等我睜開眼睛之後……就看見管家已經倒在了地上。”


    劉文正又問道:“然後呢?”


    周氏低著頭迴答道:“迴老爺的話……我當時嚇壞了,等我反應過來了,才驚叫起來,之後,院子裏的人都過來了……”


    劉文正點點頭:“按你的說法,是管家欲非禮於你,所以你才奮起反抗,失手誤殺了管家?真的是這樣嗎?”


    周氏連連點點頭:“確實是這樣……”


    劉文正道:“那好吧。傳喚第一個證人……周伯昭的第三房夫人劉飛燕。”


    等候在大堂外麵的劉飛燕心都已經快提到了嗓子眼,聽到衙役喚自己的名字,劉飛燕的臉色變得煞白。旁邊的蕭沐秋拍拍她的肩膀道:“不用擔心,到時候把你聽到的見到的都說出來就好了,老爺問什麽你就說什麽。”


    劉飛燕艱難地點點頭。看著劉飛燕進了大堂,蕭沐秋的嘴角卻不由得展開一抹笑意,隻怕這位性情爽快的三夫人,會筐倒豆子似的全說出來吧。果然,她把曾經對蕭沐秋說過的那番話一五一十地全說了出來。周氏聽了劉飛燕的話,雖然一動不動,但身體的顫抖卻背叛了他。南宮峻走到她的身邊問道:“三夫人說管家進夫人的房間還帶了一包東西,敢問那包東西是什麽?又為什麽和管家爭吵?管家竟然還提到了周伯昭,如果真的要對夫人不軌,為什麽還要那麽張揚,敢和夫人大聲爭吵呢?”


    周氏失聲道:“東西……什麽東西?我不記得了……我想……我也忘了……對,因為管家想要圖謀不軌,所以我才提起我們老爺……”


    南宮峻微微搖搖頭:“周夫人,雖然你可以逃過一罰,可是如果你蓄意隱瞞內情的話,終究還是會難逃大明刑法的……”他又轉過頭來問劉飛燕道,“平時周伯昭和夫人的關係如何?”


    劉飛燕和周氏都沒有想到南宮峻突然會問這樣的問題,一時之間都愣住了,劉飛燕過了好大一會才呆呆道:“這個嘛……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隻是我們老爺平時都睡在前院裏,什麽時候去陪夫人,確實我不知道?”


    南宮峻朝劉文正點點頭,劉文正讓飛燕畫了押,之後又喚上了小喜。周氏看小喜進來,狠狠地瞪了小喜一眼,小喜嚇得不敢靠進周氏,遠遠地施了一禮,但臉上略微有些扭曲的表情,顯示出她的心裏更加不安。南宮峻站在離她身邊的不遠處,擋在她和周氏之間,和顏問道:“二夫人,你說一下那天你究竟看到了什麽事情,從頭到尾的說一遍。你是本案的關鍵人物之一,你說的話,關係到管家的清白,也可能與周伯昭的死有很大關係。所以,希望你能照實說,不要害怕……說說管家遇害的那天,你都聽到了什麽,還有看到了什麽吧。”


    周氏不由得一愣,難道小喜那天還能聽到什麽嗎?那天她不是沒有在府上嗎?小喜吸了一口氣,弱弱道:“那天……那天我有些不太舒服,就留在房裏睡覺……”


    這句話傳到周氏的耳中不啻是一聲驚雷,那天小喜竟然留在房中?她怎麽不知道?明明之前還讓丫頭卻看過。她有點眩暈地望著小喜的嘴巴一張一合,心裏的恐懼卻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等她迴過神來,卻是南宮峻不動聲色地立在她身前,問她道:“二夫人的話你已經聽過了,對此夫人又怎麽解釋呢?為什麽會先有管家的驚叫聲,而沒有聽到夫人你的聲音?你房中出現的男人是誰?難道是徐大有?”


    周氏又驚又怕,暈死了過去。不得已,隻能讓蕭沐秋過來帶著幾個女監把她抬到了外麵。趁著這會功夫,劉文正又讓人把徐大有帶進了大堂。徐大有和周氏卻不同,到了大堂之上隻會說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劉文正問他:“周家二夫人說管家被殺的那天,在夫人的房中也看到你在,你能說明白為什麽你會在那間房中嗎?”


    徐大有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但看看正襟危坐的劉文正,氣勢上卻矮了幾分:“那天……我見大家都去了後院,也想過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情,所以就去後院看看……”


    周氏被弄醒,又被送進了大堂裏。南宮峻隻是饒有趣味地看著這兩個人。看到徐大有也跪在那裏,周氏臉上有一刹那的驚訝,但旋即是一臉難以掩飾的厭惡的表情。麵對南宮峻的再次詢問,周氏卻咬定小喜因為對自己不滿,所以趁機陷害自己,如果南宮峻認定周氏有罪的話就要拿出證據來。


    審訊一時陷入了僵局。南宮峻在劉文正的耳邊小聲低語了幾句,劉文正臉上掠過喜色,他忙道:“快帶下一個證人,周鴻才……”


    周氏和徐大有都沒有想到,周伯昭的大公子竟然還成了證人,雖然劉文正也有些迷惑不解,但仍然看著周鴻才邁步走了進來,他已經是秀才的身份,進了大堂也隻是微微施了一禮。南宮峻徑直在他的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周鴻才鬥然色變,狠狠地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周氏,他狠狠地問道:“姨娘,你說你已經懷上了父親的骨肉是嗎?”


    周氏鎮定地迴道:“恩……鴻才,對不起,我沒有能守住當初的約定,準備再為周家……”


    南宮峻抱住了差點衝過去的周鴻才,周鴻才大罵道:“你這個不要臉的婊.子,不知道是偷了什麽人,竟然還恬不知恥地說出來……你都不嫌丟人?”


    周氏一愣,她沒有想到周鴻才竟然這麽恨自己,就連徐大有也嚇了一跳,平日裏看周家的兩位公子很少進出府上,而且與周伯昭的關係並不怎麽密切,可怎麽說也是讀過書的人,大體上還說得過去,為什麽如今卻說出這麽傷人的話來?


    劉文正也嚇了一跳,忙拍了一下驚堂木道:“周鴻才,大堂上禁止喧嘩,有話慢慢招來。”


    周鴻才慢慢地平靜下來,嫌惡地望著周氏道:“你這個賤人……恐怕你不知道吧?當初要把你娶進門,我們兄弟堅決反對,知道後來我們為什麽會同意嗎?恐怕你這個賤人不知道吧……這雖然是家醜,可說出來也沒有什麽大不了了。為了保證還有孽種來爭家產,也為了周家能上下安寧,所以我爹特意請高人配了一味藥,那味藥和青樓的那些妓女們喝的藥一樣,那些女人們喝了藥會一輩子不懷孕,隻不過那高人換了其中的幾味藥,男人喝了再也不會讓女人懷孕……”


    周氏幾乎驚叫起來:“怎麽可能……”


    周鴻才惡狠狠地盯著他道:“否則的話,你以為憑你這賤人的身份,竟然能進周家的大門嗎?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我並不是空口無憑,管家為什麽死我不知道,但現在我告訴你,除了我們兄弟之外,管家也十分清楚地知道這件事情……而且當時為了保險起見,當時多備了幾分藥材,不過並沒有用完,其餘的應該還在管家的房中。”


    周氏幾乎是癱倒在地上,她有點不甘心地反駁道:“興許是那些藥根本就沒有作用……你們……你們……”


    周鴻才怒道:“你以為真有那麽巧嗎?要知道二姨、三姨比你年輕,可都沒有懷上,你以為這是巧合嗎?”


    周鴻才滿腔怒火地畫完押下去,臨走時還不忘狠狠地瞪周氏一眼:“別以為你真的能逃過,不守婦道可是淩遲……就等你被千刀萬剮吧……”


    周氏幾乎抖成了一團。她以為憑著自己的優勢可以瞞天過海,可人算不如天算,看起來自己真的在劫難逃,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跪在一邊的徐大有,臉上卻露出一抹難以琢磨的表情,她輕輕開口道:“你們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嗎?好吧?我告訴你們……管家的確是死在我的房中,不過殺他的不是我,而是他——徐大有……那個跟我勾搭成奸的男人也是徐大有,你說是不是啊表哥?”


    徐大有聽了周氏的話,嚇得麵色如土,連連否認道:“你瘋了吧?不是我……不是我?”


    周氏道:“難道不是你嗎?那天進入我的房中的……然後用殺死管家的不就是你嗎?不是管家威脅說要把我的醜事公布出來嗎?你不是為了保護我所以才殺了管家嗎?”


    徐大有狠狠罵道:“你這個瘋女人,你瘋了吧?”


    周氏卻發瘋道:“怎麽了?難道不是嗎?你不會這麽薄情嗎?你忘了老爺死後你在床上跟我說的那些話了嗎?怎麽今天倒是忘了?我看你還是招了吧,免得受刑……你看見沒有,旁邊可擺滿了刑具……”


    徐大有站起來發瘋似的掐住周氏的脖子,想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堂上頓時亂了起來,好不容易才把兩個人分開,蕭沐秋帶人把周氏暫時帶了下去,留徐大有一人在堂上問話。經過周氏這一鬧,本來胸有成竹的徐大有卻嚇破了膽子,開始用袖子不停地擦額頭上流下來的汗,這個瘋女人可真是會壞事,竟然這樣就亂了陣腳……眼下隻能先頂過一時算一時了。


    【第一卷】 風月桃花 第二十一章  步步為營


    本章字數:7380


    周氏被帶了下去。大堂異常安靜下來。徐大有忘了自己的膝蓋已經跪得酸麻,不停轉動著的眼睛顯示他已經亂了陣腳。南宮峻站在劉文正的身邊,若有所思的目光看著徐大有,對旁邊的衙役擺了擺手,一個托盤被送到徐大有的麵前,徐大有心裏一驚,這次拿來的竟然還是那個燭台。南宮峻問道:“徐大有,仔細看看那裏的東西,你說這是你們老爺的東西,這東西是從哪裏來的?有什麽用途?”


    徐大有吞了口水迴答道:“這樣東西是銀燭台,的確是我家老爺的東西。我在花月樓裏見過這樣東西……我家老爺在……那個上有特別的需求,所以每次去花月樓秘室的時候,都會用到這樣東西,一般是把細如小指蠟燭放到上麵,等臘油融化了之後,再把那蠟油滴在身上……”


    劉文正有點不解地望著南宮峻,臉上卻有掩飾不住的厭惡表情。徐大有繼續說道:“後來聽說花月樓的頭牌姑娘送給我家老爺一隻。大概就是您見到這隻吧。”


    南宮峻揮了揮手,站在旁邊的另外一個衙役托著一個小盤走到他跟前,隻見紙包裏放著白色的未碾碎的曼陀羅花瓣。徐大有駭得顫抖了起來:“這是……這是什麽?我不知道……我確實不知道……”


    南宮峻幾步走過來,從身上摸出火折子,又掏出一截小小的蠟燭,點著了安放在燭台上。劉文正不解地望著南宮峻,但徐大有的臉色卻變得蒼白。蠟燭很被融化,南宮峻小心地從另外一個托盤上揀出幾片曼陀羅花,若有所思地望了一下徐大有,就準備把曼陀羅花粉放在已經融化的濁淚裏。徐大有唬得忙後退著往後移了很多:“大人……千萬別……”


    南宮峻麵無表情地望著徐大有:“怎麽了?你不是不認識這是什麽東西嗎?你準備從實招來?還是我把這個燭台和你一起關進牢房裏?雖然這些量雖然不多,但你應該知道吸入它的香味之後你會怎麽樣……”


    徐大有磕頭如搗蒜一般:“大老爺啊……我知道……我知道那是什麽東西……”


    南宮峻吹滅了蠟燭,望著徐大有:“好,這東西是做什麽用的?從哪裏得來的。如果有一句是捏造的,這些東西,就送給你了。”


    徐大有擦了擦額頭的汗:“這個東西據說叫做曼陀羅花。我在花月樓裏見過,隻有綺紅姑娘那裏有,用少了可以讓人感覺很舒服,可是用多了會讓人發狂、眼前出現奇怪的東西,如果這東西用得非常多的話,隻要一點點,就會讓人暈過去,就像是死了一樣……我陪我家老爺去的時候,曾經用過這樣東西……”


    站在大堂門外一直聽著堂內審訊的蕭沐秋聽完這些幾乎是愣在原地,她剛剛還是奇怪為什麽南宮峻趁熱打鐵,在徐大有被周氏所說的話擾得亂了陣腳的時候趁機追問,反過來卻追問那隻燭台……看起來南宮峻也是懷疑徐大有和曼陀羅花也有什麽關係,卻沒有想到徐大有竟然這麽快就招認了,而且還供出了綺紅。她望了一下立在大堂西邊的綺紅,雖然不太肯定,但堂內的對話綺紅大概也能聽到,但她卻依然波瀾不驚。看起來這個綺紅還真是深藏不露。


    南宮峻頓了一會,又問道:“綺紅跟周氏是什麽關係?周伯昭死後,她為什麽要去周家?”


    徐大有又了愣了一下,眼前的這位南宮大人為什麽總是不按常理出牌?但仍然迴答道:“從今年夏天開始,綺紅認識了周氏……據說後來還去過周家,但我們在前院,沒有親眼看到過,所以不敢亂說……”


    南宮峻點點頭,突然厲聲問道:“周伯昭被害的那天晚上,你在什麽地方?”


    徐大有本來挺直的身子一下子向後坐去:“這個……那天我留在府上看守前院,因為好像感染了風寒,所以一直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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