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出租車門,迎麵吹來一股深秋的夜風,夾帶著些許冬的寒意。


    闊別多日的家鄉小城讓人倍感親切,看著街道兩旁熟悉的建築物靜悄悄的屹立在夜空中,汪少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那些驚心動魄的經曆亦在這一刻,像放電影一樣浮現在腦海,仿佛剛剛才發生過。


    深深地唿吸了一口家鄉的清新空氣,汪少猛然記起車廂裏還坐著一位女人,來自邦康的蛇妖小青。


    “小青姐,你家在哪裏,已經到古城縣了。”汪少做了個請下車的手勢,隨口問道。


    迎著汪少問詢的目光,小青坐在車廂裏紋絲不動,淡淡地微笑著搖搖頭說:“我還得去見老朋友,就不和你一起走了。”


    小青的迴答令汪少大感意外,當即提出要隨小青一起,但都被小青婉言拒絕。


    拗不過小青的堅持,汪少也不便強人所難,畢竟現在正值深夜,男女有別,怎麽可以強迫小青和他一起下車。


    兩人做了簡短的告別後,小青示意女司機繼續往前開,出租車晃著耀眼的燈柱,消失在長街的盡頭。


    此時正值夜深人靜,汪少迴到家並沒有驚動爸爸媽媽,悄悄地摸索到自己的房間,倒頭便睡。


    翌日清晨,煥然一新的汪少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直奔位於古城縣城鄉結合部的曉家村。


    急著趕去曉家村,他有兩件事情急需處理,第一便是給二叔複命,將尋找他兒子的情況告知。


    然後得找到曉菲家,看看曉菲是否已經安然無恙地迴來,這亦是最令汪少牽掛的一件事情。


    雖然在洞中洞巧遇曉菲,兩人早已經私定終身,但汪少還不敢隻身前往曉菲的家。


    盡管曉菲已經把去她的家的路線描述得很清楚,而之前汪少也曾經護送曉菲迴去,知道曉菲家的大概位置,但汪少卻鼓不起勇氣,去麵對曉菲的爸爸媽媽。


    因為他從來沒有這方麵的經驗,怕見到曉菲爸爸媽媽後,不知道該怎麽和曉菲的爸爸媽媽交談。


    於是他準備先找到表弟向良海,由表弟出麵去曉菲家,這樣才不顯得過於唐突。


    畢竟表弟也是曉家村的人,和曉菲家的人應該認識。


    心急火燎地趕到表弟家中,卻被告知表弟已經有一個星期不見人影,也不知道哪裏去了。


    沒有表弟陪同,汪少可不敢獨自一人前往曉菲家,隻好把對曉菲的思念之情暫時埋在心裏,轉而趕往痞子溝去找二叔。


    令汪少做夢都想不到的是,此刻的表弟正在省城流浪,不敢迴家。


    趕到痞子溝,不費吹灰之力便找到了二叔。


    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二叔較之以前相比較,簡直判若兩人,兩個眼珠深深陷入眉框,沒有半點神采,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半躺在床上,張著口出氣,讓人看著心酸。


    乍見汪少迴來,二叔掙紮著坐直了身子,強打起精神,詢問起尋找兒子的情況。


    見二叔行將就木的病態,汪少實在不忍心將磁帶丟失的情況告訴他,也沒有把前往緬甸的情形披露,隻是告訴二叔,他的兒子現在省城,但已經不在海洲大飯店上班。


    “那你咋不先找到他以後,再迴來?”二叔略微不滿地說了一句,有氣無力,看上去非常虛弱,哪裏還有當初喝吒曉宇時的那份威嚴和鎮定。


    “我也是看著約定時間到了,怕你等得心急,才決定先過來告訴你一聲,然後再去省城尋找。”汪少違心地撒了一個謊。


    生平第一次撒謊的滋味有點難受,特別是麵對這個病怏怏的二叔。


    二叔瞪著一雙失神的眼睛,死死盯著汪少的國字臉足有10秒鍾,這才長歎一聲,無可奈何地接道:“可能我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時間也不多了,現在我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夠親眼看看我的兒子……”


    後麵的話二叔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發出一陣像拉風箱一樣的聲音。


    汪少注意到,有兩顆渾濁的老淚,從二叔的眼眶溢出,滑過他蒼白的臉龐,輕輕滴落到地麵。


    情不自禁地拍著二叔的背部,汪少信誓旦旦地接道:“二叔,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找到他。”


    告別二叔走出屋外,汪少隻覺心裏像有什麽堵住一樣發慌,二叔蒼白的臉龐不斷在眼前浮現,讓他有種強烈的責任感,那就是無論如何也要找到曉傑,不讓二叔帶著遺憾離開這個世界。


    抬頭望了望藍藍的天空,汪少狠狠地唿出一口長氣,順手將香煙頭夾在拇指和中指的指間,輕輕一彈。


    帶著幾點火星的香煙頭劃出一道弧線,射向痞子溝的方向。


    這個時候剛好有兩個身影從痞子溝茶坊走出,彈出的香煙頭不偏不倚,剛好落在這兩人腳下。


    “麻痹的,是哪個宅娃……”為首一人開口就是一句粗話,聽得汪少肝火大旺,當即看過去,發現口吐髒言的居然是曉宇。


    當初曉宇欠表弟的賭債不歸還,叫上汪少來痞子溝討債,後來在月亮台遇上曉宇對曉菲進行騷擾,汪少挺身而出打了曉宇一拳,也是因為曉宇口出髒言。


    從小到大,汪少最恨別人當麵罵媽媽這句髒話。


    沒想到這個時候居然會在這裏遇上曉宇,真是冤家路窄。


    從痞子溝茶坊走出的兩個身影,走在前麵的正是曉宇。


    此時他也發現了彈煙頭的人是汪少,不由得刹住話頭,後麵的都不敢再出口。


    盡管如此,汪少還是有些火氣,走進兩步逼視著曉宇,冷冷地問道:“你剛才罵的啥?有種再罵一次!”


    說話的同時,汪少的拳頭不自覺地捏成了一團,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出手。


    迎著汪少冷得像刀鋒一樣的目光,曉宇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心有餘悸地摸了摸嘴角,不敢再罵。


    十多天前的那個晚上,在月亮台側邊的林間小路,正是眼前的汪少給了他一記重拳,打得他嘴角出血,牙齒被打斷了半顆。


    見曉宇麵露懼色,不敢再多罵一句,汪少惡狠狠地吐了口長氣,拳頭略有放鬆。


    假如剛才曉宇敢再罵,汪少那緊捏的拳頭定會毫不猶豫地砸向曉宇的臉。


    和曉宇隨行的男子見曉宇耷拉著腦袋,搞不清楚汪少的來頭,亦不敢聲張。


    稍微舒緩了一下口氣,汪少不想再看到曉宇的嘴臉,轉身準備離開當場。


    他還惦記著曉菲是否迴家,不想在曉宇這個混蛋身上浪費時間。


    剛走兩步,汪少突然停住身形,似有所悟地說道:“對了,你欠三娃子的錢有沒有還?”


    三娃子是表弟向良海的小名,汪少一直都習慣這樣稱唿。


    上次當著二叔的麵,曉宇給向良海寫下字據,約定10天內還錢。


    算算時間,應該早就過了約定還錢的日子,不知道這個曉宇有沒有還錢給向良海。


    聽到汪少提及此事,曉宇的臉上滑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慌。


    不過曉宇也算是在社會上混跡多時的老手,很快便強自鎮定地接道:“已經還了,字據都交給我手上。”


    汪少滿意地點點頭,補充了一句:“諒你娃也不敢拖欠三娃子的錢。”


    說完不再理會曉宇兩人,大步向著林間小路走去。


    望著汪少的背影消失在小路的盡頭,曉宇這才敢露出猙獰的麵孔,罵罵咧咧地小聲嘀咕:“尼麻痹的得意個啥,看你還能夠牛筆幾天。”


    “宇哥,咋不打他狗日的?“旁邊的男子不服氣地在放馬後炮:“隻要你說一聲,兄弟我肯定會打斷他的腿,這裏是我們的地盤,咋輪到他來神氣。”


    曉宇若有所思地接道:“不急,這小子肯定要收拾,我們先再忍幾天。”


    說著話,曉宇不由自主地扭頭望向二叔房屋的方位,摸了摸嘴角剛剛愈合的傷口和那半顆殘牙,恨聲接道:“這筆帳,老子早晚要給他算清楚!”


    離開曉宇和那個男子,汪少憑著記憶來到了曉菲家門前,瞄了眼那排高高的圍牆和兩扇木質的院門,遲遲不敢邁動腳步跨進門中。


    就在汪少徘徊不決的時候,從門裏走出一個精瘦的中年男人,肩上扛著一把鋤頭,嘴裏叼著大煙,從木門裏走了出來。


    看中年男人的架勢,該是去田裏幹農活。


    汪少本想迴避,但已經來不及,因為中年男人的速度很快,眨眼之間便到了汪少的麵前。


    就在和汪少擦肩而過的時候,中年男人詫異地望了眼汪少,脫口問道:“小兄弟,站在這幹啥?”


    聽著這句帶著濃濃鄉土氣息的問候,汪少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陣親切,當即迴了一句:“我來找人。”


    “找人?”中年男人饒有興致地放下鋤頭,從頭到腳地將汪少認真打量了一遍,接問道:“兄弟你找哪個?”


    雖然是一句帶著疑問的話,但在汪少聽來卻有種不容抗拒的力量。


    中年男人的話直接坦然,又是從圍牆的木門中走出來,應該是曉菲的什麽親屬,或者是曉菲的爸爸?


    想到此,汪少也下意識地將中年男人認真地打量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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