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鋪很寬敞,睡兩個人也不覺擁擠。他往裏挪了挪,撩開被子。


    月白色的絲織內衣包裹著他健碩的身體,我注意到他的分身並沒有什麽動靜。


    我全身赤裸地爬上床,跪在他身旁,詢問道:“二少爺,我可以先為您口交嗎?”我想我可以用嘴服侍到他滿意,如果再用下麵做,我明日走路都會成問題。


    他一言不發地看著我,沉默。


    就當他是默許了,我急忙低下頭,伏下身子,想用手解開他的褲子。我的手剛觸到他的衣服,卻忽然被他大力地推開。他好像很憤怒很生氣,沒等我有任何反應,再一揮手就將我推下床去。


    我沒有任何防備,再加上體力不支,狠狠地摔在地上,頭磕在床邊,一陣眩暈。


    “你怎麽這樣下賤!”


    我模模糊糊地聽見他這樣罵著。我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麽,不過肯定更加惹惱他了。我勉強撐起身體,想爬到他腳邊哀求,讓他再給我一次機會,但是力不從心,掙紮了幾下又倒在地上。


    卻聽他嘆了口氣,又迴到床上,躺好蓋上被子:“你自己好好想想該做些什麽!”


    在黑水宮的時候,侍衛和僕役們都說我床上功夫好,其實,我從沒有在床上與人做過一次愛。他們上我的時候不是在院子裏、野地裏,就是在房間的地板上,我是個奴隸,根本不配上到床上的,會玷汙那些昂貴的家具和布料。


    所以今天我按照二少爺的吩咐上到床上,有點手足無措。他想讓我做什麽?難道我剛才的動作因為傷痛而僵硬少了往日的嫵媚嗎?難道他不滿意我隻是用口交嗎?還是我剛才不應該詢問,應該聽他吩咐就好。


    我暗自懊惱,精神卻怎麽也無法集中起來,頭痛、傷痛、飢餓竟然又讓我昏了過去。


    再睜眼的時候,我仍然在二少爺的床邊地板上,赤裸的身上多了一塊毯子。隔著窗紙可以看見天已經蒙蒙亮,而二少爺還沒有醒過來。


    也許我的昏迷掃了他的興,也許他想等我清醒過來再懲罰我。可是我身上的毯子是誰蓋上的呢?記得這毯子好像是放在床邊的,會不會是他睡覺翻身掉在地上被我睡夢中下意識拽過來裹在身上的?我越想越後怕,迅速穿好衣服,又把毯子疊好,放迴原處。


    此時我身上的傷痛已經麻木,飢餓的感覺竄上心頭,久未進食的胃火燒火燎。我不知道在宋國,奴隸多久才能吃一頓飯,還是隨主人的喜好。反正在黑水宮,奴隸一天隻給一塊巴掌大的粗餅,通常是吃不飽的,如果有固定主人就能混到一些殘羹剩飯充飢。看現在的情形,二少爺多半不會給我吃的了。我想或許我應該趁他還未醒過來時自己到院子裏找些吃的。哪怕隻是先啃點糙根樹皮,過會兒挨打受罰也好過些。


    這樣想著,我輕手輕腳地退出房間,走到院子裏。忽然聽見兩聲豬的哼哼,就在院東牆外邊。有豬圈,就有泔水槽,就會有殘羹剩飯倒在那裏吧?我高興地跑過去,扒著院牆一看,果然是一個大豬圈,裏麵養著七八頭肥肥壯壯的豬仔,都還躲在糙棚子裏睡覺。圈裏有一個石槽,裏麵盛著一些豆餅渣滓和泔水混合在一起的東西,散發著餿味。


    我顧不了那麽多了,跳過院牆,雙手並用抓了兩把石槽裏的東西,塞進嘴裏,雖然又難聞又難吃,不過應該比糙根樹皮有營養。當我正想再抓一把時,卻看見有個夥計拎了一個水桶正向豬圈走來。他顯然也看見豬圈裏有異樣,叫道:“什麽人!幹什麽呢?”


    糟了,被發現了。在黑水宮,就算是偷泔水吃,被發現了也會挨一頓鞭子的。我急忙一躍而起翻過院牆,又迴到原來的院子,心中祈禱那個夥計沒有看清我的樣子,不會向二少爺告狀。並且我又仔細用井水漱口洗臉洗手,確保身上再沒有留下什麽異味。


    當我收拾妥當,小心翼翼推開房門時,二少爺已經醒了,正坐在床邊自己穿衣。


    我趕緊跪倒在門邊,請示道:“二少爺,您有什麽吩咐?”


    他並不理會我的請示,反而問我:“你什麽時候醒的?剛才幹什麽去了?”


    “我起來有一會兒,剛才在院子裏洗漱。”我不敢說去偷食,昨晚惹怒他再加上這一樁,天曉得他會怎樣懲罰我,我還不想這麽快就被打死。


    “你說謊。我聽見你剛才翻過院牆,又翻了迴來。”


    我的心一涼,二少爺內力修為好高,我動作那樣輕還是被他聽見了。以往的經驗告訴我,越早承認錯誤越有可能獲得主人的原諒,所以我一咬牙,說出實情:“對不起,二少爺,剛才我確實翻過院子。我實在太餓了,忍不住去牆那邊豬圈偷了一些吃的,不過我隻吃了兩口,就被人發現了,立刻翻了迴來。”


    他瞪大眼睛看著我:“你說,你餓得去偷豬食?”


    我慚愧地低下頭,哀求道:“二少爺,我再也不敢了,求您饒過我吧……我隻吃了一點點……求求您,饒過我吧。”


    “你多久沒有吃東西了?”


    聽他問話的語氣,好像有緩和的餘地,於是我戰戰兢兢迴答:“從昨天早上開始,您們一直在比武,原來的主人自然顧不上給我吃的,後來跟了您,您也不曾賞賜我食物。其實我平時吃得很少的,一天最多一頓就可以。也許昨天太累了,今天早上實在餓得忍不住了……求求您……饒過我吧……”


    他聽完我的解釋,似乎並未發怒,搖頭嘆息道:“你叫我怎麽說你才好啊!你怎麽能去偷豬食?還有,叫你上床,隻意味著做愛嗎?你還把自己當人嗎?”


    我一愣,完全聽不懂二少爺在說些什麽,卻習慣性地順著他的話迴答:“二少爺當阿涼是什麽,阿涼就是什麽,隻要您高興。”


    “那好!”他提高聲調,鄭重宣布,“從現在開始,我要你做人,你不會你不懂的地方我會教你。”


    八 復北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看來阿涼從小養成的不把自己當人的習慣早已根深蒂固,光靠說教的三言兩語是很難改掉的。


    比如讓他平起平坐拿著碗筷與我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這樣簡單的事情,我至少反覆強調了十幾遍,最後威脅他如果不按我的話做就永遠不給他飯吃,他才戰戰兢兢地照做。結果隻是吃完他眼前一小碗米飯就再也不動筷子。我問他,他就說吃飽了,然後起身又垂首肅立在我身旁。


    接著就是教他晚上睡在床上,蓋著被子。


    開始我命令他不用脫衣服就躺在我身旁,他覺得手足無措,睜著眼睛全身僵硬緊繃地躺著,像是隨時等待著被我寵幸。這樣怎麽能休息好?於是我聰明地給他又要了一間房,讓他迴自己的房間睡。第二天一早,我過去一看,被子他倒是蓋了,卻是蜷縮在床下的地上睡了一宿。


    最後關於睡覺吃飯這些問題我徹底妥協了,他愛怎麽吃就怎麽吃,愛怎麽睡就怎麽睡,逼他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吃不好睡不好對他身體也不好。他見我不再勉強他,反而如釋重負。


    我問他:“我提的要求很難嗎?為什麽你就是做不到?”


    他反問我:“宋國的奴隸都像您說的那樣嗎?與主人平起平坐地吃飯,不侍寢的時候也與主人睡一張床?”


    “這……”我想了一下,隻能說,“宋國沒有奴隸,身份最低的應該是家奴吧,也算是僕役的一種,家養的管吃住而已。”


    “他們可以那樣放肆,不尊敬主人?”他驚訝地問。


    “也不是了,受寵愛的或許可以。我在家裏的僕人侍從都是這樣的,平時與我嬉笑打鬧,像兄弟姐妹似的。”


    “可他們必竟仍然是僕人吧,做錯了事情,要受到懲罰,您也可以把他們賣掉或者轉送他人?”


    我沉默,然後點頭。我這才意識到其實宋國的家奴,與遼國的奴隸在地位上還真的沒什麽區別,都無權決定自己的命運。隻是遼國人給自己的奴隸身上烙下記號,宋國人攥著奴僕們的賣身契而已。


    阿涼的眼神暗淡下來:“所以,您現在對我好,是因為您心情好,我也盡量努力做到令您滿意。如果一時之間改不過來,我會慢慢適應。不過也許何時您厭煩了這種遊戲,請一定告訴我,我怕我又做錯觸怒您。”


    我怎麽說才好呢?“你當我現在是在跟你玩遊戲?或者說我是在寵愛你,我的奴隸?”


    “是啊。”阿涼答得很幹脆,“我原來的主人高興的時候,會抱著我餵我好吃的東西。”


    “然後呢?”


    阿涼抿了抿嘴唇,小聲道:“我那時還小不太懂事,又是很餓加之從來沒吃過那樣美味的東西便央求著主人再給一口。結果被他摔在地上狠狠鞭打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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