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爺的語速不急不緩,可說出來的話語卻充滿了殺機。


    讓人膽寒,就連身為暗衛的自己人,也是第一次見到主子如此作派,一個個恨不得立刻消失。


    洗鴛池中,有紅色的液體混在其中,尉遲心寒瞪大了眼睛,這才明白九王爺方才的用意何在。


    他說,我這是在幫她。


    原來,冷凝竟然懷有身孕,不過身在洗鴛池中,早已是巨毒之身,就算她用畢生的功力護住,也不可能是一個健康的胎兒。


    阿離這麽說,也沒有錯。


    最主要的是,他竟然不知道,真是氣死他了,這個女人。


    迴到京華苑,已是深夜,九王爺下令,“傾力尋找與她接觸過的任何人。”


    “接,接觸?”尉遲心寒有些不安,總覺得這不太對勁,這可不是阿離的作風。


    接觸這個詞,很是邊緣化,若是按照這個標準,恐怕會有一大批無辜之人受累。


    “怎麽?你覺得不妥?”九王爺迴眸,聲音未變,可尉遲心寒卻感覺到了一種肅殺之意。


    他心中大驚。


    “屬下不敢。”


    “立刻去辦,三日之內,本王要結果。”


    這一刻的九王爺,不再是那個風清雲淡,靜默處之的謫仙,暗夜裏,他如同欺世魔王,為所欲為,殘酷而鐵血。


    尉遲心寒拱手告退,可怎麽也掩不住心底的震撼。


    新年第一天,晨光灑下,屋裏屋外都能感受到一股清新的味道。


    那是落雪過後,微涼卻幹淨的唿吸。


    仁孝帝二十七年的新春,對這個皇城的諸人來說,並不快樂,外麵張燈結彩,裏麵眾人卻過得戰戰兢兢,生怕下一刻就被抓走。


    皇城裏有一批死神,他們在暗夜裏活動,官府出動了大量的官兵都無濟於事,連守備軍都被調來,依舊擋不住這種如鬼魅般的身影,他們沒有固定的人數,亦沒有規律可循。


    他們抓走的人有為官者、有客棧小二、亦有販夫走卒,抑或者乞丐都不曾放過,連睿王府和安國公府的人都不能幸免。


    更是涉及諸多江湖門派。


    誰也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麽樣的風暴,人人自危。


    為此,皇帝這個年沒有過好,本該舉杯同慶的日子,卻坐在金殿之上大發龍威,底下的大臣們被罵得狗血淋頭,連諸皇子也不曾幸免。


    可事實上大家對此都束手無策,文官隻會對嘴皮子,武將有排兵布陳的能力,可眼下連敵人是誰都不知曉,任他們再巧言能辯,計謀無雙,又有何用?


    最後在睿王和安國公的強烈要求下,皇帝將此事交於兩人,共同負責,命其一定要揪出幕後真兇。


    大年初三,從降幕時分便飄起了鵝毛般的雪花,一片片紛紛而落,將整個皇城都披上了一層銀裝。


    兩個時辰後,烏雲散去,露出朗朗乾坤,欽天監主事掐指一算,連忙匆匆趕往皇宮。


    至於說了什麽無人得知。


    與其同時,其他四國十地亦是如此。


    翌日一早,五國十地皇主皆秘密下令,全天下戒備,搜尋會術法之人,見之立刻關押,送至皇城。


    九王爺再一次出現在王府後院,冷凝被關在此事,生不如死,在失去腹中胎兒之後,她似乎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竟有了尋死之意。


    幸得她旁邊有人看著,才沒讓她成行。


    就這樣,她也不再進食進水,可惜就她這小身板,哪裏是那些人的對手,他們有的是辦法讓她活著。


    在他的身後,還帶著一個男子,那人被蒙著眼睛,看起來有些焦慮。


    可惜口不能言。


    “這個人你該認識吧!”


    冷凝冷冷的抬頭,額前的秀發一縷縷貼在她幹瘦的皮膚上,已經快看不出她的長相了。


    “要殺就殺。”


    她有氣無力的說完這句話,就不再理會。


    這兩日,她眼睜睜的看著那些與她相識或者不識之人,在她眼前一個個被千刀萬剮,她的心早已死去。


    九王爺,這個曾經被奉為謫仙的男子,就是一個惡魔。


    “哼!”九王爺輕哼一聲,尉遲心寒微微蹙眉,伸手解了男子眼睛上的黑布,並解了他的啞穴。


    “你們是何人?”他剛能開口,就如此言語,顯然也並非常人。


    九王爺迴眸,道:“你該看看,她是誰!”


    他的聲音不急不徐,指向洗鴛池,那裏有一道人形微微一顫。


    “你是?”


    “我不認識你……”


    又是這一句,這兩天,她不知道說了多少次這句話了,可惜沒有一次她說得如此真誠,希望九王爺會信以為真,會放過他。


    男子顯然也意識到眼下的境遇,心神巨震之下,發出野獸般的怒吼,道:“你們不是人,你們是魔鬼……”


    尉遲心寒歎息,實在不知道這個冷凝在堅持什麽,都到了這一步,她說與不說已經不重要了。


    可重要的是,阿離再這樣下去,越發的讓人害怕了。


    就如此刻,聽到男子的話語,他的嘴角竟然露出一抹微笑。


    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誰也看不懂其意。


    就在尉遲心寒抬手,準備讓屬下來行刑之際,九王爺緩慢的出聲,道:“陰陽調和,不錯,那你們便在此作伴吧!”


    無視身後的聲音,九王爺閃身離開了此處,走得很是匆忙。


    尉遲心寒揮手,隻能按他的意思辦。


    不多時,他迴到了京華苑,見裏屋一片漆黑,他腳步躊躇不前,最終沒有進去,而是坐在院中的樹上,望著天邊的繁星怔怔出神。


    不知不覺間,便睡了過去,他是被一陣輕咳聲驚醒的,聲音來自裏屋。


    尉遲心寒翩然落下,就要進去,可手還未接近門框,就被一股勁氣震開。


    “不準進來。”


    與此同時,沐管家小跑著過來,拉住他問詢情況。


    兩人一致覺得,王爺的身體出了狀況。


    心生煩憂,以往還有個九王妃震著,無論是否是她起的作用,可有她在,王爺的確一次次的活了下來。


    可如今,她自己都在沉睡,王爺可怎麽辦。


    兩人商量著,還是要進去看看,可最後的結果,連人都沒見上,就被打了出來。


    幸好尉遲心寒也是武林中數一數二的高手,否則早就死了。


    “王爺,你有什麽事,要同老奴說啊!”


    沐管家急得轉圈圈,卻無可奈何。


    “本王無事。”盡管九王爺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可明顯他的聲音都在顫抖。


    尉遲心寒調息片刻,自語道:“阿離如今是越發的深不可測了。”


    “你在說什麽?”沐管家詢問,有些不解。


    尉遲心寒搖頭,道:“他的內力之深厚,恐怕當世無敵。”


    “這怎麽可能?”沐管家一驚,“王爺每日都要給王妃輸送內力,以保她身體不僵,怎能還,還像你說的這般,就算以前也不可能。”


    這一點,尉遲心寒也很疑惑,可從他受傷的程度來說,的確如此。


    “沐叔,我去瞧瞧王妃。”


    當世,如果還有人知道阿離的情況,那除了師尊,便隻有蕭婷了。


    師尊,他找不到,隻好去看這個近在咫尺之人。


    斕月院,並沒有受外界的影響,他們這個新年過得很歡喜,除了主子沉睡,其他人都過得不錯。


    月俸加了一些,活也不多,沒有主子侍候,簡直都快過成天堂了。


    用紅勺的話說,她們自己都快成主子了,都在過自己的日子。


    府裏除了一個小世子,根本沒人管束,不過九王府挑的人自然不會差,活都沒落下的。


    此刻,他們正圍在一起用飯,說說笑笑。


    都在想,王府解禁之後,迴家去看看父母姐妹。


    紅勺和綠莠也帶著蕭心坐在他們中間,讓大夥覺得,這蕭家的子女都沒什麽架子。


    蕭心嘴很甜,一口一個姐姐哥哥,喊得大家都很開心,甚至還有人拿出銅板要給他壓歲錢。


    都被蕭心迴絕了,且還讓綠莠分給大家一些紅包。


    這是姐姐一早就教過他的,他是主子要有主子的氣度。


    當然,蕭尾巴都在此處,楚龍頭自然也在。


    楚雲對他們這做法很是不屑,不過卻也沒有阻止。


    整個斕月院上下,看起來是一團和睦。


    尉遲心寒來的時候,就看到這一幕,暗歎一聲,下人與主子玩在一起,在皇室之中,也就蕭婷這個九王妃了。


    “尉遲公子……”


    綠莠起來見禮,詢問他可有什麽要幫忙的。


    尉遲心寒搖頭,“我來看看你家主子,還是那般模樣嗎?”


    “嗯。”綠莠在前為他引路,將他領到屋子後便帶上門出去了。


    尉遲心寒並沒有坐綠莠為他準備的凳子,而是站在原地,望著蕭婷的眼神複雜,久久未語。


    直到很久之後,他才輕歎了口氣,道:“睡夠了就快醒來,阿離需要你。”


    此刻的蕭婷過得很快樂,她身入二十三世紀,師傅帶著她遊遍五湖四海,踏遍萬水千山。


    “師傅,接下來我們去哪裏?”


    他們站到了群山之顛,半空中霧氣縈繞,往下看就是一片白茫茫,如同置身仙界之中。


    空氣清新,沒有塵世的喧囂,舒適自然。


    “去我們該去的地方。”


    蕭婷坐在懸崖邊上,雙腿蕩在半空中,並不害怕,臉上掛著滿足的笑意。


    聞言偏頭看著身邊一身道袍的師傅,嘟著嘴道:“師傅你又高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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