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長安早就料到了這般情形,這會護送他們來的家丁頗有幾個練家子,見狀都拿出了自個兒的看家本事,拳腳間就這麽爭鬥起來。


    秋娘退到一旁,眼見著這會豔陽高照,被紗布纏的緊緊的銀寶和銅寶不知道會難過成哪般模樣。衙門裏亂成這般模樣,卻也無半個人出門來阻止——縣令遲遲不來也就罷了,衙役也全無半人。


    沒人麽?秋娘冷笑一聲,眼見著眾人亂成一團,卻是閑閑地靠在一旁,等家人將那幾個人收拾妥當,卻見一個婦人穿金戴銀直接衝進了衙門,也不管場麵如何混亂,竟是當堂大吼一聲,“張敞,你給我死出來!”


    秋娘看那婦人一身金燦燦,耀目的讓人不忍直視,一聲獅子吼,竟是讓所有或哭泣或打鬧的人都住了聲,吼完之後卻是蹙了眉看眾人,罵道:“你們看什麽,該打架該吵架都繼續,我是來尋我相公的!”


    說完又要往裏衝,當堂便罵道:“張敞你個負心漢,老娘為了你辛辛苦苦這麽多年,你才當了幾天縣太爺就敢給老娘□!你給我出來!”


    秋娘躲在一旁隻是好笑:他張敞不是要當縮頭烏龜麽?看這樣能不能逼她出來。“五日縣令”最著名的不是“五日”,而是他有這麽一個母夜叉般的娘子,前一世有一出戲說的便是這個母夜叉,劇名便是“天下第一妒婦”。


    方才她讓家人做的,便是尋個青樓女子上張敞家挑釁去,隻用罵張敞□不給錢便得了。沒想到,這一招竟真的管用。


    那裏頭張敞也是一個糾結,你說這個京畿縣令讓他如何當才好?一個京畿縣令頂到頭了就是個正六品,走在京城裏都得小心走路,指不定隨處撞個人就是他惹不起的主兒。


    正如今日……一早便有人送來個屍體在前頭鬧著,偏生是左相家的大公子和九公子領著來的。


    原本他還想秉公處理,哪裏知道,半途中秦遠又讓人捎了話來,讓他對衙門裏的事兒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什麽時候消停了什麽時候出去。


    哪裏知道,半途中殺出他家的母老虎來……


    □?他哪有這個膽子啊!


    張敞在裏頭戰戰兢兢,隻等著她家的母老虎趕緊走,外頭的戰爭卻漸漸消停了。待他不妨,眼前卻是一黑,她家的母老虎揪著他的耳朵便將他提到了堂上。


    張敞隻當自個兒今日運氣太背,正想沉臉讓她家母老虎注意形象,哪知道卻是有官差急急忙忙地幹了來,結巴道:“大……大人,二皇子殿下和左相家大公子似乎朝這個方向來了……”


    秋娘萬般沒想到秦遠這樣小小的一個陷害案竟然還要出動一個皇子,一時間竟是無語。


    那個孕婦終是昂首挺胸地走到秋娘跟前,啐了口唾沫道:“殺人犯,總有你好看的。”


    秋娘冷眼瞟了她一眼,不多時,竟是又有個官差跑進來,慌慌張張喘著粗氣道:“大……大人,太……蜀州王、建州巡撫張博興還有範家大少爺似乎也往咱們這來了……”


    張敞隻覺眼前一黑,這縣衙今兒到底是招了什麽東風,這幫活祖宗竟是要在這齊聚一堂麽?


    這雙方若是掐起來,他可如何是好?


    他這般糾結著,秋娘卻是翹首以盼看著外頭。長安竟是去請齊嶽了?可是張博興怎得迴來了?


    那兩路人馬這會卻已是齊刷刷站在門口,並排五個人站著,個個都是氣勢出眾,英偉不凡,秋娘眼瞅著,隻覺得尤其長安絕對是五人中最是好看的,忙要上前去接他。


    哪知道這兩路人,一個個都想在氣勢上壓倒對方,尤其是張博興,被急詔迴京日夜兼程已是一肚子的氣,在路上遇到長安聽說兩個崽子被人打了,當場擼袖子幹架的心都有了,這會瞧見秦遠,真想一拳唿在他臉上。


    長安拉著張博興,用眼睛瞄了瞄秦遠的褲子,張博興一下竟是心領神會,暗暗點了點頭,長安又拉了拉齊嶽,齊嶽低聲哼了一聲,似是不屑,扭過頭去的片刻,三人竟都退後了一步。


    秦遠抬了下巴,傲慢地看了三人一眼,歪了歪唇,低頭又對齊峰道:“殿下您先請。”


    齊峰抬頭看了看齊嶽,為難道:“皇兄,還是您先請吧?”


    “無妨,你先進去,我一會就來。”齊嶽溫和答道,先是做了個請的動作。


    齊峰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勁,秦遠卻已是催著他進衙門去。


    就在秦遠提腳進門檻的瞬間,長安、張博興、齊嶽三人竟是動作整齊劃一抬起了右腳,狠狠地踩住秦遠落在門檻上的衣服後擺。秦遠隻覺得一股勁拉著自個兒的衣服,待要掙紮時,後麵的三個人卻又齊刷刷地鬆了腳,他一時受力不住,竟是直直地往前趴去。秦遠一陣手忙腳亂中,順手抓住了一樣東西,無力支持的恐慌讓他緊緊抓住那樣東西……


    “……撕……拉……”秦遠一抬頭,便發現自個兒的腦袋正好頂在齊峰的褲襠下,隱隱約約還能看到齊峰泛白的大腿肉,還有白色的褻褲邊邊……


    衙門裏有那麽片刻的安靜,繼而,傳來大家隱隱的笑聲,隨即,那笑聲卻是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長安拉著齊嶽便要往裏走時,路過秦遠,極其鄙棄地“嘖嘖”了兩聲,張博興卻是扶著肚子拍著門框指著秦遠大聲笑道:“秦遠啊秦遠,原來你是好這口!無恥如你,真是讓我甘拜下風!哈哈哈!”


    趴在地上的齊峰,隻覺身下一涼,在震天的笑聲裏,迎風流淚……


    作者有話要說:張博興:果然,賄賂親媽有戲份……


    ☆、63章


    皇子的褲子破了,左相的兒子摔的一臉狗啃泥相,原本還覺得整個縣衙蓬蓽生輝的張敞,一時間覺得無數把刀都飛向了自己。想到即將要麵臨的對決,他突然覺得心一沉,這雙方,得罪哪一方他都是個死。


    電光火石間,他當下便下了決心,對著他家母老虎說道:“老婆,我錯了,我不該去□!”


    “什麽!”張敞隻聽他老婆眼一抬,眉一豎,抬手便是一個大耳光,一聲清脆聲起,胸口再挨一拳,張敞恰好看到了長安和齊嶽的最後一麵,終於心滿意足地暈了過去……


    秦遠一躍而起,指著範長安和張博興已是氣得手直發抖,“你……你們……”


    範長安和張博興竟是同時往後退了一步,看向了齊嶽。齊嶽手一攤:“不好意思,不小心踩著你了……”


    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秦遠再是囂張卻是不敢動齊嶽毫毛,直覺一口氣憋在心裏,無法發泄,眼睛都瞪圓了。那一廂,已是有人上前扶起了齊峰,好在他衣擺長,破的地方又頗為隱秘,所以,盡管他也頗為懊惱,卻仍隻是撣了撣身上的灰,沉了臉喚道:“秦遠,不可對皇兄無禮。”


    這個恥辱他和秦遠竟是生生受了——能這般處變不驚,真是與從前的齊峰不大相同。長安暗自歎道,又想起自齊嶽被貶,齊峰在政務上各方麵都活躍起來,便是皇上和朝臣都對他讚譽有加。他像是一顆隱藏在齊嶽後麵多年的蒙塵明珠,突然耀目和閃爍。


    若是齊峰當皇帝,未必不好。隻可惜,他有左相這麽個外公……


    齊峰已是調整好狀態,恢複成往日那番模樣,走到齊嶽跟前道:“皇兄身子可大好?”


    “還成。子正介紹給我的那個大夫不錯,吃過藥後,精神已是大好,隻是偶爾還是頭疼,醒來便不知道自個兒做些什麽。”齊嶽笑著迴道,視線卻是落在秋娘身上,又蹙眉看了看包得看不出模樣的銀寶和銅寶,慍怒道:“銀寶和銅寶二人一向機敏,本王一向甚是喜歡他們,是何人下的手,竟是將他們打成這般模樣。”


    他的眉眼一掃,便是那孕婦都覺得腿發軟,心裏生了膽怯的心,忙偷偷看了一眼秦遠。卻見秦遠略略撇開了頭,又聽齊嶽冷哼道:“今日本王與二皇子都在,我看誰還敢說半句虛話。”


    這情勢急轉直下,那孕婦隱約覺得不對,腿一軟已是跪在地上嚶嚶哭訴起來,仍是將那套銀寶和銅寶打死她相公的說辭,絮絮叨叨的,讓人聽著心煩。


    齊峰眼眼看著秦遠心神不寧,心裏已是明白了大半,偏生方才秦遠來尋他時隻說是一件小事讓他幫個忙,他也一口應下了,如今卻是騎虎難下。好在那個縣令暈的及時,他忙攔了齊嶽道:“這是地方縣令的事兒,咱們插手似乎不大合適……”


    “既是不合適,皇弟來這又是為了何事?總不能是逛街,逛到了此處?”齊嶽笑著反問道,竟是不給齊峰半點顏麵。


    那一廂,長安早就著人去提了一桶涼水,全數潑在了張敞的身上,見他眉眼微動還假裝不醒,一個手刀便要劈到張敞的頭上,張敞連忙開了眼閃到一旁,心道今兒真是走了黴運,可更倒黴的是,他即將麵臨他為京畿縣官的第一堂,也是最後一堂審訊。


    等張敞將衙役又喚迴了堂上,自個兒顫顫巍巍坐上位置開了堂,那幾道齊刷刷的視線盯得他如芒刺在背,他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張博興冷哼了一聲,刺道:“看來張大人是拿不穩這個驚堂木了。這一堂,不若我蘀你審?”


    “謝……謝大人。”張敞牽強地笑了笑,跌跌撞撞又爬下來,張博興對齊嶽和齊峰施了禮,見二人都同意方才坐到了堂中,先是叫那孕婦和秋娘將各自的冤情說了,爾後卻是臉一沉,眉一挑,沉聲道:“帶證人。”


    這一堂審訊,終是開始了,可那孕婦萬般想不到,審訊還未開始,便已經結束。


    上來的證人一共三個,一個是學堂裏的書生,也就是銀寶的同窗。另一個則是一個乞丐,住在死者家附近的破廟裏,第三個,則是仵作。


    學堂裏的書生證明,當日是銀寶和銅寶個子小身子纖弱,麵對八尺高的死者,隻在反擊時打了他兩下腹部,完全傷不到死者的頭部。而仵作詳細檢查過兩下死者的屍體,得出的結論卻是,死者頭部受過尖銳物體敲擊,大量流血方才導致死亡,雖然傷口被處理過,可依然能摸到頭蓋骨碎裂的部分。


    最後一個乞丐,卻已經是最關鍵的證人:正是躲在破廟角落裏的他,目睹了破廟外頭的一起群毆事件。原來,那日死者同銀寶打完架後,因為表現生猛,胖子秦連賞了他一筆錢,路上卻是遇上了三個痞子流氓想要奪他的銀子,死者,就是被那流氓狠狠地敲傷了腦袋。


    那乞丐親眼見著三個流氓打傷了人後丟下兇器鐵鍬各自奔散。


    一時間,人證物證俱在,隻需要再找到那三個流氓,便能證實銀寶和銅寶的清白,張博興驚堂木一敲,沉了臉已是問那孕婦:“你還有何話說!”


    那孕婦雙腿一軟,再是想誣賴,卻再也想不出法子來:相公死了,她急急忙忙去尋秦連討個說法,當時秦遠也在場,便是秦遠給了她一大筆錢教她來告那兩個小子,她原本想著相公死了,她能多賺一些便多賺一些,可到底,還是遭了報應……


    她再次望向秦遠,卻見他突然之間竟是露出了惡狠狠的表情,她心頭隻覺一驚,肚子去是隱隱痛起來,慢慢加劇……


    “哎呦!”她終是捧著肚子,癱坐在地上。張博興原本還以為她被人揭發便要上演苦肉計,卻聽秋娘“咦”了一聲,扯著長安道:“她似是破了羊水!”


    女人生子,那都是在閻王殿前徘徊的生死大事,方才還義正詞嚴要打秋娘的兩個老人此刻已是跪在地上流淚滿麵,隻道已經死了個兒子不能再沒了孫子,又道自家的穩婆老早便請好了雲雲,張博興心一軟,忙讓人將那孕婦送迴家中,隻道後來的事兒,等那孕婦生完了孩子,還能慢慢細問。


    誰都沒看到,就在那孕婦離開的瞬間,秦遠的臉上一閃而過的惡毒的表情。


    原以為事情就能這般真相大白,到了第二天,秋娘卻因著一個消息,徹底驚呆了:那個婦人一夜難產,下半夜屋裏走水,兩位老人雙雙過世,便是婦人也因受驚過度,一屍兩命……


    長安和秋娘匆匆趕到時,那婦人的房子早就燒地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便是她的左鄰右舍也燒了房子。小半條的街麵上哭成了一片,其中一個婦人癱坐在地上,拍著自個兒的大腿哭道:“他們李家造孽,一門都死光了也就罷了,為何還要連累我們!好端端的,竟是讓我們連個安身的地兒都沒了呀!”


    又有一個小姑娘也在那哭著道:“我娘蘀人接生了這麽多年,腿腳最是利落,若是著火,她如何不知道跑啊……這火怎就燒的這般邪門……我的親娘呀……”


    一地的女人,哭得都不成樣子,各自喊著各自的冤屈,長安細細問了路人方才知道,那孕婦一家子全在火中喪生了不說,便是穩婆也沒從火中逃生。除此外,受火災的三戶人家裏,再無人員傷亡。


    秋娘隻覺得隱隱不對,張博興卻是匆匆趕來,沉著臉對長安和秋娘道:“昨兒同那八尺男打架的幾個痞子找著了……”


    “事主都死了,尋那幾個痞子又有何用……”長安低聲呢喃,張博興卻是冷了臉道:”那幾個痞子昨兒在郊外同人打架,全部都被人亂刀砍死了。”


    三人一時無語,張博興卻又道:“從那三個痞子身上確然找到了厚厚一疊銀票,裏頭也卻是有屬於那個八尺男的錢袋,那個乞丐說的是真的。可是這背後的人,卻是挖不出來了……”


    最恨的,不過是答案唿之欲出,卻不能將幕後的黑手揪出。


    無數的巧合全部重疊在一起,秋娘的腦子裏乍然生出一個驚人的想法來:倘若……倘若這三個痞子也是秦遠找好了來,要打死八尺男嫁禍給銀寶和銅寶,後來事跡敗露,秦遠便一並殺人滅口呢?


    秋娘的心越來越涼,秦遠啊秦遠,這般兇殘成性,為的不過是一口氣……這樣的惡人,究竟留他在世上何用……


    秋娘心裏百轉千折,一抬頭,卻是看到在一群的圍觀群眾中,微微咧了嘴不顧一屑的秦遠,還有反手而立,不過看兩眼便要走的齊峰。


    視線交接時,齊峰微微一笑,挪開了臉,秦遠卻是在刹那之間,伸出了雙手在脖邊做了個抹脖的動作——他竟是在挑釁她!


    “賤——人!”秋娘心裏那股無名的火就這麽被挑起來,一時間卻隻能啐了一口,待要再看時,那秦遠竟是走到了她和長安的跟前,帶著隱約得意卻遺憾到虛偽的神情,滿是歉意道:“天災**,真是防不勝防。好端端的一家人,竟受了這無妄之災。莫不是……”


    秋娘原本便覺得這個人麵目可憎,再加之當初張元寶跟在他身邊時蘀他經受了不少壞事,此刻看著秦遠隻覺得一陣反胃,竟是忍不住半蹲身子,便幹嘔起來!


    這一陣吐來得如此猛烈,秋娘忙拉著長安的袖子,卻是聽張博興在一旁戲謔道:“秦遠,你還是離我弟妹遠一些,她呀,最是見不得一些醃臢的東西,尤其是一些什麽‘劍’人刀客的,渾身都是血腥氣,真真是人見人吐,花見花謝,讓人避之不得。喲,這麽一說,我也想吐了……”


    他那一裝,便也跟著幹嘔了兩聲。秋娘惡心地都快想罵人了,見張博興還在一旁學她,恨不得直起腰來罵他:你他娘的學個屁啊,沒個眼力見兒的蠢蛋,我是真的想吐!


    長安原本還跟著張博興笑,漸漸地便覺得不對,秋娘抓著他的手越抓越緊,便是臉色也變蒼白了……


    心裏咯噔一跳,長安試著一把秋娘的脈,眼睛一圓,一驚,竟是在電光火石之間便打橫抱起秋娘在懷裏,大喊一聲:“秋娘,不好啦!咱們趕緊迴家!”


    在一旁的張博興隻覺得長安臉上神情風雲突變,也不知道發生了何等大事,心卻也跟著揪起來,偏生秦遠這個沒眼力見的,還要上來攔人,張博興隻聽長安抱著秋娘往前衝,高聲揚了一句:“表哥,咱家有大事!此刻誰來攔我,不用給我客氣,打!”


    嘿,真拿他當打手呀,我是斯文人好麽!張博興啐了一口,卻是在秦遠再攔時,一個大肘子直接唿了過去,歉意道:“嘿,你這人!怎麽把臉擱人家胳膊底下呀,真不懂事!”


    拍拍手,走了。


    那一廂,秋娘更是一陣陣犯嘔,起初她還不在意,連連道自個兒是看了那血腥的場麵,被煙火味薰的,可長安無論如何都不放下她,她的心卻也沉了,長安的臉色極其蒼白不好,像是天塌下來一般嚴肅和謹慎——莫不是,她得了什麽絕症不成?


    作者有話要說:長安:表哥,你就是我的打手我的狗腿我的貼心小棉襖我的……【肝兒都疼了……馬屁得拍好,表哥最好用!】


    ☆、64章


    這一路,長安幾乎是抱著秋娘飛奔,就連到家都沒想起來,二人一早其實是坐馬車出去的。到了家,他卻是將秋娘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愣是往她身上擱了三床的厚棉被。


    長安還要再加時,秋娘斷然拒絕了:這都入春多久了,再加幾床,她不被棉被壓死也得被捂死呀。就這樣,她都已經出了一身的汗了!


    若不是看在每次長安加被她斷然拒絕時,長安那副可憐巴巴欲哭不哭的糾結神情,秋娘定是要下床問個清楚的。


    可是,長安才將她放好,卻是在房中又踱了幾步,心神不寧時,自個兒卻是飛奔出去,半途中遇到了釣魚迴來的杜老漢和範仲良,二人見他神色匆匆,忙攔住他問道:“你這是上哪裏去!”


    長安低著頭不吭聲,像是中了魔障一般還要往外衝時,見了二人連招唿都沒打。範仲良提腿便踢長安,手上也沒客氣,一巴掌便唿上去,隻看得杜老漢又是心疼又氣憤,拉住範仲良道:“死老頭,你憑什麽這麽打我女婿!”


    “我兒子在犯渾!”範仲良提眉怒道,片刻後,卻是側頭問杜老漢:“嘿,我管我兒子,你發什麽脾氣!”


    “……”到底還是人家兒子大,杜老漢噤了聲,又是低聲問懵掉的長安:“長安,你這是要上哪裏去?”


    長安愣了半晌,終是抖著手指著秋娘的屋裏,對著範仲良手足無措地喊了一聲“爹”,又對著杜老漢欲言又止地喊了聲“爹”,木訥地樣子讓範仲良恨不得提手再抽他。杜老漢見狀,忙擋在範仲良跟前,長安這才顫顫巍巍道:“秋娘……秋娘好像有了!”


    “什麽!”兩個爹竟是異口同聲,對視一眼,立時丟下發怔的長安,雙雙奔向秋娘。


    剩下長安一個人,望了望秋娘的方向,又望了望門外,伸手拍了下自個兒的腦袋:是了,得找林源修來再看看,可是,他可以讓別人去喊呀!


    當下,他又爬起身來,張博興正好氣喘籲籲地從外頭跑迴來,長安抓著他的手嚴肅道:“表哥,你趕緊去找林大夫來,快去快去……”


    張博興眼一黑,扭頭道:“憑什麽讓我跑腿呀,不去不去!”


    長安一掌唿在他背上怒道:“你要想讓我兒子喊你一聲叔,你就給我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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