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髒……髒……”範長安正要阻止杜秋娘,卻見她已經咬了一大口,吃得很香的模樣,吃到開心時,更是拉著他一起坐下,撕了一半給他。


    兩人唿哧唿哧吃了一大半,範長安才覺察事情不大對,杜秋娘哭了……眼淚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範長安一下慌了神:女人好可怕!!!!方才還高興地很,一會功夫怎麽就哭了!?


    他一慌神,心裏突然覺的好難過,結巴道:“杜……杜……你,你沒事吧!你別哭啊!”


    他忙拉了自己的袖子便要去擦杜秋娘的臉,杜秋娘隻看到眼前伸出一隻手來,朦朦朧朧中,範長安緊張不安的在跺腳。


    她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自重生以來,她日日被噩夢折磨,夢裏,她反複拿著那把刀,割破了那對奸-夫-淫-婦的喉嚨,而後,她卻被一片血水湮沒,窒息,然後驚醒。


    她哭,不是為了張元寶丟了麵子而哭,而是為了她上一世瞎了眼認錯了人。好在老天再給了她一次讓她看清了那個男人,這一世,她終不會再犯錯。


    心下裏,突然就釋然了。


    “範長安,你這個呆子!我叫杜秋娘,不叫杜杜!”杜秋娘抹了淚,嚴重申明道。


    範長安抑鬱了:杜秋娘又兇他了。可是,似乎這樣的她又比較正常……


    兩人一個臉上掛著淚,一個滿是糾結,範長安正不知怎麽辦呢,突然看到正前方有個漂亮的姑娘腳一崴跌坐在地上,在她附近,一條蛇正吐著信子向她靠近。


    範長安神色一凜,忙將餅子一抱,隨手拿了塊石頭便衝去姑娘的身邊,抬手一擲,正中那蛇的七寸,姑娘起初還疑惑地範長安,待看到蛇,便是“哎呦”了一聲,臉色都嚇白了。


    隨之而來的杜秋娘一看,咦,這不是方才買她帕子的那個姑娘麽!


    杜秋娘看那姑娘的裝束,越看越覺得眼熟,仔細一想,腦子裏突然一亮:“這位姐姐,你可是蘇員外府裏的人?”


    從前張元寶同蘇府多有走動,是以她認得蘇府丫鬟的裝束。這樣一想,張元寶或許早同張秋花相識,以致後來勾搭成奸。


    她想了想,隨口便問了句:“姐姐可認識張秋花?”


    “她?”那姑娘仔細打量了一番杜秋娘,想著她同張秋花不像是一路人,沉了臉啐了一口便道:“這個不要臉的賤人!”


    那姑娘說一樁,杜秋娘的臉便黑了一分,至聽到最後,杜秋娘幾乎都要跳起來,她再也坐不住了,丟下範長安讓她送那個姑娘迴家,自個兒卻一路小跑著迴家。


    剛到家,還沒喘過氣來,杜金寶一句話將她的魂卻嚇得飛了。


    “姐,恭喜你!爹將你許了人!你終於要嫁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於是,咱們可憐的秋娘以後的小名兒就叫杜杜麽……


    於是,幻想下某個場景:


    秋娘:長安,肚肚疼……


    長安:杜杜疼?杜杜哪兒疼?長安給揉揉,揉揉!


    秋娘:肚肚疼麽!!!


    長安:對啊,杜杜哪兒疼,告訴長安!


    秋娘:……範長安,我姨媽來了肚子疼,你滾去給我弄熱水去!!!!!


    【望天,以上充分說明,與一個呆萌的相公在一起,繞著彎兒搞浪漫是決計行不通的。】


    ☆、孽子


    “什麽!”杜秋娘一把抓住杜金寶,“你再說一次!”


    她瞪大的眼睛顯然嚇到了杜金寶,杜金寶掙了掙被杜秋娘抓的生疼的手,低聲道:“姐,你可別激動。今兒你不在的時候,爹到人家張家提親去了。我聽人家說,人家姑娘嫁過來唯一的要求便是你先嫁出去……姐,為了咱爹,你就委屈委屈!”


    “委屈個屁!”杜秋娘一把拉開杜金寶,急的粗口都爆出來了!她為了這個家忙活了這麽多年,可最終因為擋了自家爹爹的道兒被這麽輕易地便打發出去了。若是她讓道了她爹能娶個好人家迴來那還好,可問題是,這人絕對不能是張秋花。


    “姐,你冷靜些……”杜金寶瞧著杜秋娘臉色不對,忙拉著她,杜秋娘一掙,臉色一沉,大跨步便走進屋裏。


    杜老漢這會正蹲在院子裏想事呢,杜秋娘衝進院子裏,不過掃視了兩眼,心下一沉,“爹,咱們養得那幾隻老母雞和院子裏頭的那頭母豬呢!”


    “全當聘禮給人家了。”杜老漢慢慢悠悠地起了身,見杜金寶像做了錯事一般縮在牆根,再看杜秋娘臉色鐵青,遲疑了片刻道:“你迴來的正好,今兒你許了親,明兒夫家便會來領你迴去,你趕緊去收拾收拾……”


    “我、不、嫁!”杜秋娘斬釘截鐵迴道,指著已經空無一物的院子又問了一次:“爹,咱的母雞和豬你真給張秋花了?”


    “什麽張秋花,她是你娘!”


    杜老漢怒了。他為了這群兒女旱了這麽多年,原本也沒有續弦的心,可如今兒女大了他越發覺得孤獨,更何況,他見過張秋花,水一樣的姑娘,把他的魂兒都勾的死死的。這樣的一個人就像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他想著心裏都癢癢。


    他知道杜秋娘心裏一直念著她娘,她定然會抵觸,可不能因為她抵觸就斷了自個兒爹的終身幸福吧?這事,他說了算!


    “你這麽多年嫁不出去,村裏人早就戳我們杜家的脊梁骨了。如今既是有人要就該偷笑,難不成還想在家當老姑娘不成?秋花的心思我也能理解,一個黃花大閨女,有你這麽大一個繼女,換誰心裏都添堵。你嫁了,你我都安生,有什麽不好?”


    “我不嫁是為了誰?”杜秋娘眼淚憋在眼眶裏,怎麽都不肯讓它落下,挺直了背低聲問杜老漢,“爹,您說句老實話,到底是嫁不出去,還是您不讓我嫁?”


    “你……”


    “爹,這些年我雖不說,可我也不是不怨。說句不要臉的話,我的相貌即便不算美,但絕對不算醜的,論起手腳,我比村裏許多人都勤快。那年我及笄,媒婆便上了門,可是誰將媒婆說走了,後來陸陸續續媒婆又來了幾次?”若是真要嫁,她杜秋娘早就嫁了,還等著被人戳脊梁骨。


    她說著,聲音便有些抖,她委屈!


    可這會不是委屈的時候。


    杜秋娘默默叮囑自己,那眼淚卻是刷一下掉了下來。


    “我娘在世時,如珠如寶一般將我疼在手心裏。她臨終囑咐我一定要照顧好弟妹,所以即便背著嫁不出去的名頭,我也不怨。爹您要續弦,我是一百個讚成,可爹,您不能尋個破了貞潔又來騙咱家當冤大頭的女人。那張秋花,她不配!我敢對著我娘的牌位起誓,我要是說了什麽假話,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杜老漢原本聽著杜秋娘說起他攔著她婚事的事兒便有些心虛,後來看到杜秋娘落了淚,心裏已經有些後悔,又聽到杜秋娘提起她親娘,想起亡妻若在世,他同子女定不會如現在這般,心裏更是淒楚。


    這般反複,皆因杜秋娘的幾句話。待聽到杜秋娘起誓說張秋花不配時,他心裏已是半信。


    杜秋娘擦了淚,扶著杜老漢道,“爹,咱進屋說。”


    原來這張秋花在蘇員外府時,原是蘇奶奶身邊的大丫頭,為人一向橫行霸道,府裏的小丫頭多厭棄她。蘇奶奶原也是看著張秋花比一般人機靈,事事倚重她。誰知道這張秋花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又在蘇奶奶身邊做事,近水樓台先得月,私下裏竟同蘇員外家的少爺勾搭在一塊。


    此事叫蘇奶奶身邊的一個小丫鬟撞見,蘇奶奶被氣個半死,一氣之下將張秋花發派到莊子上。這張秋花也是有能耐,竟然趁著蘇員外去巡視莊子時,又爬上了蘇員外的床。


    兜轉了一圈,張秋花又迴到了蘇府。這一迴,蘇奶奶氣得直接想要打死張秋花,是蘇員外好說歹說,叫張秋花的家人贖迴了她——原因是:張秋花有了。


    這張秋花總能想到法子在最關鍵的時刻氣死迴生,她像是一隻打不死的臭蟲,□,教人撓心撓肺的惡心,


    可這迴蘇奶奶直接搬出了蘇老太太,蘇老太太一句話:這種孽種,蘇府不要。


    “爹,難道您想幫著人家養孩子不成?這養倒還不要緊,隻怕那孩子大了,蘇府就來了人要迴去!”


    杜秋娘想起上一世爹爹的老來子。杜老漢一直對那個孩子不好,或許最後他也猜到,那個不怎麽像他的孩子,壓根不是他的,可他卻隻能打碎牙齒混血吞——綠帽子這種事,不戴則已,若是戴了,就是一輩子。有些人選擇宣揚出去出一口氣,可杜老漢不同,他寧願吞這口氣一輩子,也不願意被人笑話。


    “爹,張家這樣騙您,您還真忍得下這口氣?”杜秋娘又追問了一句。


    “去他娘的!”杜老漢氣得渾身發抖,“霍”一聲起了身,“騙到我杜老漢頭上,她果真是活膩了!”


    杜秋娘眼見著杜老漢氣衝衝地出了門,對著杜金寶吼道:“金寶,愣著幹啥,去,攔著咱爹,我去村裏喊人去!”


    等杜老漢帶著一幹人到了張家時,張秋花的嫂子趙氏正在自家院子裏對著那頭母豬發笑。自從張秋花迴家後,她的日子便沒有一天順心的,可今天,張秋花嫁了,而且她還賺了這麽大一頭母豬,還有這麽多的母雞!這真是她遇到過的最美好的事情。


    可杜老漢的一行人的到來,卻徹底碎了她的美夢。


    “當家的!咱妹夫來了!”趙氏見了一幫人兇神惡煞,心下一驚,臉上堆著笑,卻是抖著聲音喚來了自家的相公張三。


    “誰是你妹夫!”杜老漢呸了一口,嫌惡道:“老子是來退婚的!”


    “誰要退婚!”張三正從屋子裏出來,見了杜老漢,蹙了眉頭道:“杜老漢,今兒我才同你定的親,你親自下的聘禮,這才多久的時間,你便來退婚?你這是欺我家沒人咋的?耍咱玩兒?若是今日真讓你退了婚,我張三還要不要在這帶混?”


    “張三,咱們鄰村一場也是緣分,你家妹子的事兒你心裏有數,我也不同你計較,你退了我的聘禮咱們就當這事沒發生過,我領著人就走。可若是你再糾纏,就別怪我同你撕破臉麵。”杜老漢揚聲道。


    “我家妹子能有什麽事兒,她一個黃花大閨女嫁給你一個老鰥夫你還不滿意?杜老漢,這親咱們可以不結,可這話你若是不說清楚毀了我妹紙清譽,我可不饒你!”


    張三說著,從腰間便拔出把殺豬刀,哐當一聲,便盯在了門上,霎時便有一股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霸氣。


    鄰村民風一向彪悍,張三更是這彪悍中的領頭羊,換句不中聽的,他就是個實心眼的莽夫,聽不得別人說他妹子半句不好。


    他是個殺豬的,這一□上的殺氣爆發,安平村的人都有些心驚膽戰。看著那殺豬刀尤其害怕,誰都不敢動。


    可人群裏最是瘦小的杜秋娘,卻慢慢地走到了彪悍的張三麵前,對著他盈盈一笑,直看得張三迷了眼,不知動彈,片刻後,杜秋娘緩緩地伸出了手,當著張三的麵兒,將那殺豬刀從門上拔了下來。


    張三是殺豬的,可杜秋娘,卻是真真切切地殺過人。


    那一瞬間杜秋娘眼裏的冷教張三從頭寒到了尾,可那股恐懼感去得很快,他就聽到杜秋娘笑道:“張三,我聽說你也是個講道理的人。你妹子的事兒怕是你也不清楚,這樣,你喚她出來同我對質。這把刀放在這,若是我今日說錯一句話,我便剁我一根手指。可若是張秋花存了心騙我爹當冤大頭,她說一句假的,我也剁她一根手指!你看,此事公不公平?”


    作者有話要說:範呆子,醒醒,秋娘的手要被人剁了,趕緊救人去!!!


    ☆、退婚


    杜秋娘的笑很美,可她的話卻教人若墜入數九寒天的冰窖裏,冷。


    外頭的動靜終於驚動了屋裏的張秋花。


    “你們在這幹嘛。”麵容嫵媚的張秋花眸光流轉,一出場便有許多男人屏住了唿吸。


    杜秋娘挑了眉看張秋花,又看了看她的肚子,又問張三:“是退婚?還是將此事鬧大,你自己選。”


    張三的嘴翕動,張秋花這會才聽到“退婚”二字,心下裏便不舒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是癟著嘴哭道:“哥,你就讓這幫人這麽欺負你妹子啊!”


    她這會如論如何都不能退婚,肚子裏帶著別人的孩子,她一定要找個人嫁出去,好好刺激刺激蘇員外。畢竟肚裏的是蘇家的孩子,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允許她帶著他的孩子嫁給一個鰥夫。


    可若是她被退了婚,她的計劃便被全部打亂,她如何能允許?


    她這一哭莫不是梨花帶雨,張三被哭得心頭一陣混亂,再看自家妹子怎麽都是一副良人模樣,不由便將她護在身後。


    “今日若是不將話說清,你們別想走出這個院子!”張三蹙了眉噴到。


    “當家的……”趙氏弱弱地拉了把張三,“還是將聘禮退迴去吧。”


    “滾犢子!”張三一把拉開趙氏,怒道:“我的妹子我最是了解。她一向純良,不會做什麽出格的事兒。若是有,也是你們瞎造的!”


    “那我們倒是造得出來她肚子裏的孩子呀!”杜秋娘再不遲疑,揚了聲指著張秋花的肚子道:“想瞞著我爹大小通吃!你們家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兒都做得出來,還純良?!”


    “你胡說!”張秋花躲在張三後頭,心裏一顫一顫,卻隻能蹙著眉頭道:“胡說八道,不怕天打雷劈麽!”


    “我胡說?”杜秋娘仰天大笑,“張秋花,你勾搭蘇家少爺不成,被趕到了莊子裏勾搭人家員外老爺。若不是你肚子裏有個孩子,你早被蘇奶奶打死。可你有孩子又如何,人家蘇老太太不認呀。你便誆著我爹娶你。若不是我爹機靈讓我去城裏打聽消息,我們一家還被你蒙在鼓裏。你還有臉說天打雷劈?老天若長眼,第一個劈的就是你!”


    她說的一件件,一樁樁,都是這樣詳細。饒是張三也明白,她不是編的。


    反觀身後的張秋花,此刻早已抖成了篩子。一群人鄙視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她兩眼一番,倒地暈了過去。


    暈遁?杜秋娘無奈地笑了笑,“林大夫,張姑娘暈了,別是動了胎氣吧,您給看看?”


    林源修應聲從人群裏走出來,把著張秋花的脈,麵無表情道:“張姑娘的胎氣不穩,還是靜心養著好。”往她人中一掐,張秋花禁不住疼,“啊”一聲,醒了。


    “真不要臉,還沒成親便有了孩子。真真是傷風敗俗喲。”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張家的鄰居也聚集了過來,不少人圍著看,細細碎碎的聲音便傳了進來。


    “可不是,這人還是在咱們村裏,丟人。”


    “傷天害理。懷了孩子還要騙人是黃花閨女。這不是明著坑人麽。”


    “……”


    “浸豬籠都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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