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求殺死老師,或者被老師殺死的歲月。


    第52章


    說實話,我從來沒有刻意思考過應該做一個黑法師還是白法師, 硬要比較的話, 我對我現在的生活其實很滿意,尤其是搬進梅爾的塔並且收了茉莉做學徒之後。


    盡管地堡的七年對於我來說算是不太願意迴憶的過去, 但如果我沒被第二位老師抓走,我也未必會成為現在的我……說來這事兒幸好沒成真, 我的老師——第一位老師,對我的期待是——順利畢業, 成為一名合格的研究院助手。如果他的願望成真, 我覺得研究院八成是保不住的。


    而我現在知道上百種能讓研究院灰飛煙滅的咒語,每一種的後果都完美符合恐怖片或災難片的經典視覺設計。畢竟我用了七年時間仔細鑽研如何殺掉一個人, 這個研究課題實在不夠美麗動人,所以我必須坦白,我會的大多數魔法,都算惡性魔法。


    並且,我也確實見過太多——被惡性魔法在短時間內帶來的強大力量蠱惑的施法者,以至於他們心甘情願淪為邪術的奴隸。


    黑法師的危險性是有科學依據的——畢竟,當你揮揮手就能讓人腸穿肚爛的時候,並且那就是你掌握的咒語本身該有的法術效果, 誰還願意遵守諸如過馬路需要等紅燈這類雞毛蒜皮的法律法規呢?


    我記得在更久遠的時候,我的老師——我的第一位老師, 他耐心而細緻地糾正我的手勢,結果我依然不能施展成功,幾天後他發現原來是自己記錯了……


    那段時間裏我從沒有想過學魔法是為了什麽, 我被帶出孤兒院後,我的記憶就一直和魔法並存,因此年幼時我把魔法看做和吃飯喝水一樣的生活必須,但是家長都比較喜歡思考更現實的問題,或者引導孩子這樣做——比如我的老師就問我,西佩啊,你以後學成了魔法,要做什麽呢?


    自然,我半天都迴答不出來,差點因此哇哇大哭,於是我的老師趕忙哄我:


    “西佩,不是人人都要做驚天動地的大事,不是人人都得成為救世大英雄,絕大多數人……像老師,就是普通人,我們每天過點日常小生活,而西佩以後,隻要能讓這個小生活更美好一點,那就不算白學了魔法。”


    但是……


    我已經思考了十幾年,我該怎麽樣,用我一身的邪術,去讓小生活變得更好呢?


    情感這種東西不是說放下就放得下,尤其是當迴憶把它們帶迴來的時候,不然,光明聖殿的告解室怎麽會擠得那麽火爆?


    我發現刻意地壓製之後,它們捲土重來,反而比先前更加洶湧。


    ……原來我一直沒有真正離開那個地堡。


    我竟然還以為我規規矩矩地上班,就不是個沉迷邪術的黑法師了呢!區別隻是,我現在是個沒有上通緝榜、有穩定工作的、無足輕重的黑法師。


    絕對守護在我手中依然明亮堅固,並且我將它擴大,把戰鬥的路斯恩與安吉拉一起包括進來,因為從之前的經驗來看,電子人都是成群結隊地出現,我不敢說這隻電子惡魔就會是個落單的,電子人可以被安吉拉女士當做減壓工具,電子惡魔不行,別說它身上帶著機械強化,就算是剛出實驗室新鮮出爐的原裝人造惡魔,那玩意也不能掉以輕心,我見過他們啃食我的同門,而我的第二位老師默許這種事。


    很快我的猜測成真,絕對守護阻擋了後麵的電子惡魔大部隊,但是絕對守護裏麵還有之前的第一隻,路斯恩和安吉拉一起,齊心合力試圖切割這玩意,絕對守護外部全都是影舞的影子,梅爾控製著他們,宛如指揮一支軍隊。


    雷諾的嘴唇不知道什麽時候挨了一下,正在流血,不過他好像也找迴點身為議長的威嚴,他當然沒有去打架,我早知道他根本不會打架,不過他居然掏出一台手持錄像機,並且他解釋說:“錄下來,發迴聯邦去,即使我們在這邊出點什麽意外,他們也能有時間提前準備。”


    這麽悲壯?


    連梅爾都要對他刮目相看了。


    這還不算完,電子惡魔前赴後繼——


    梅爾使用空氣刃切割它們,地上殘留著它們的血和電池液,不過這些玩意沒那麽好殺,我們幾次被瘋狗一樣亂撲的電子惡魔逼得不得不換地方,它們甚至還會故意撞擊礦坑岩石,利用地形對我們造成傷害。


    我留意到,即使梅爾很不喜歡雷諾,他依然被梅爾保護得很好,梅爾自己的胳膊上正在流血,但我、雷諾和洛蘭安然無恙,每次絕對守護被震動,衝進來的電子惡魔也沒有辦法越過梅爾。


    但是梅爾顯得很拘束,我意識到,因為路斯恩與安吉拉正在試圖和電子惡魔纏鬥,梅爾無法使用大規模、殺傷力高的咒語,那樣一不留神就會把自己人卷進去,而且比起硬度,我相信電子惡魔絕對比路斯恩和安吉拉高。


    他們打了半天,解決掉最先那隻,退迴我們身邊。


    “西佩……”梅爾的後背擋著我,他說,“敵人有點多,你還能擋住嗎?”


    他們沒有主動出擊,形勢對我們相當不利,但躲在絕對守護裏不能躲一輩子,萬一我的精神力耗盡,他們還是會被電子惡魔淹沒。衝上來的電子惡魔被梅爾的荊棘纏繞,再有路斯恩衝過去狂砍它們的頭,安吉拉女士更是手腳並用,畢竟她現在是一頭熊,可能是因為熊也覺得電子怪獸長得有點噁心,所以拒絕用牙咬。


    絕對守護的範圍在縮小,並不是我的精神力不行,實在是那些惡魔數量有點多,重量是個硬傷。


    很快路斯恩和安吉拉的動作也變得左支右絀,因為電子惡魔對他們來說確實算是新鮮事物,對我也算吧,畢竟我隻熟悉人造惡魔沒改裝的原版模樣,而且這些電子惡魔確實……也算多了些,我們忽然意識到,這似乎並不是巧合或意外。


    路斯恩大吼:“我們上當了!”


    是啊,安吉拉女士沉迷於手撕電子人,我們也自視甚高,所以敵人擺了我們一道,他們一路放一些簡單好拆的電子人,讓安吉拉女士玩了個盡興,然後我們被引到了他們提前布置好的陷阱。


    電子惡魔在這裏守候多時,在路斯恩剛發現情況不對的時候,通道兩側居然落下沉重的機械門,那東西我們不敢輕易破拆,因為我和梅爾會擔心,萬一炸成塌方,那就更雪上加霜了。


    唔……這裏的電子惡魔多得,靠擠都能擠死我們了!我的絕對守護外頭擠滿壓扁的惡魔臉,在機械門關閉後,它們就隻能往我們這裏壓,雷諾的小腿肚子明顯打顫,這次不能怪他,我也有點顫,因為我剛才說的,我有點生理性厭惡密集度過高的東西。


    梅爾忽然伸手,他一把握住路斯恩的劍——劍刃,血一下子噴出來,嚇得我與路斯恩立刻尖叫起來。


    洛蘭等了半天終於有用武之地了,他剛準備丟治癒術,梅爾忽然製止他們,用血在空中畫了一個魔法陣。


    他說:“你們立刻撤離,我會把你們強行傳送出去,因為需要突破他們釋放的魔導屏蔽,所以我不肯定定位能夠準確,你們落地時要小心,我有可能會把你們扔到誰家鍋裏去。”


    我被梅爾逗樂了,就是他定位再糟糕,也不會扔進鍋的,除非我先把雷諾變成小綿羊,不然得是食人族的鍋,才能裝下人類啊!


    路斯恩立刻皺起眉:“不行!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先走?你這是侮辱我的騎士精神!”


    梅爾簡直想拿白眼翻他,騎士都這樣,耿直得不行,也不管自己留下是不是搗亂,總之我就得留下送死,這才符合騎士精神。


    所以梅爾說:“快滾,騰點地方出來,不然我還得一邊保護你們,一邊打架,那太強人所難!放心,這次的事情非常嚴重,我心裏有數,一定完成任務就是了。”


    “不行!”路斯恩和安吉拉一起大叫——


    洛蘭更是說:“起碼,你得把祭司留下啊,我還能治療你的手,不然你準備一路淌血嗎?”


    甚至雷諾都在說:“我們怎麽可能先扔下隊友然後自己逃跑!”


    唔……你一個攝像師就不要這麽慷慨激昂了吧,一會打得更激烈了之後,萬一絕對守護撐不住,難道你要拿鏡頭砸惡魔嗎?


    唉……好麻煩。


    我和梅爾同時皺眉,勸實力不太夠的隊友撤離,真是比和終極大魔王打架還麻煩。


    連雷諾都拿起槍,洛蘭拔出黑暗精靈們慣用的彎刀,路斯恩說:“我們必須在這裏把這些敵人殺死,聯邦的普通治安官和警察一旦對上這些敵人,他們會麵臨一邊倒的屠殺。而我們,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我們是頂尖的隊伍,所以這時候理當由我們站出來!”


    看他這堅毅的身姿,嚴峻的表情,以及慷慨激昂的話語,安吉拉女士哈哈大笑:“法師剛說完英雄史詩,你這邊又來騎士頌歌了吧?這話說得真讓人肉麻,我想把你拍下來發到社交網站,你絕對是今年的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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