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成等人當場停手,扭頭望過去。Ⅻ Ⅻ


    我趴在地上,全身疼痛,像條死狗,感覺那個聲音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裏聽過,但想不起來。


    隻聽杜小成嘻皮笑臉地說:“哦嗬嗬,原來是慕容校花駕到,有失遠迎啊!怎麽了,要大美女救小慫貨?不會吧你?”


    那被叫做慕容校花的冷道:“一邊兒去,不想跟你說話!”


    “好好好……”杜小成聲音突然一變,似乎很恐懼,連說三個“好”字,馬上又道:“兄弟們,撤!林黛玉,你特麽今天走運了。”


    他們一夥人真是像怕了那校花,幾秒鍾之內就滾出了柳樹林子,腳步聲非常淩亂,似乎還嫌爹媽給少生了兩條腿。居然有個家夥撞樹上了,哎呦慘叫一聲,爬起來又跑。


    我心裏鬆了一口氣,從地上爬起來一看,頓時懵了:“是……你?”


    花壇邊,一個高挑的白裙女子,長得漂亮極了,亮眸紅唇,神情如冰,正是我早上碰到的那位。真是沒想到她是二中的學生,還是校花。


    她看見我,也是神情微微一變,馬上恢複了那冰山美人的神色,說:“要不要看醫生?”


    她雖然冷,但這時候到底是一種關心,聲音冰脆也好聽,讓人心裏有點點暖。我連忙說:“沒事沒事。”


    皮肉傷對我來說,確實沒什麽,習慣了,主要是看醫生又得花錢。


    “哦……”


    她就這麽應了我一聲,又看了我一眼,神情依舊冰冷,轉身就走了。


    背影嫋娜,步態輕盈,秋風中長如水,裙擺漫飛。她來得突然,走得也快,我連謝謝都來不及說。


    當即,我衝她修長傲然的背影道:“哎,慕容……慕容……謝謝你了。”


    實在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又覺得叫她慕容校花不妥。


    她頭也不迴:“我叫慕容冰雨。”


    話音落時,她已轉過花壇,身影消失了。


    我站在那裏,望著她消失的方向,苦澀地笑了笑。這個慕容冰雨,果然是冰一樣的校花。能嚇走杜小成那一夥人,她可真是不簡單。


    我看看身上,又特麽髒了,一身的泥灰、草汁,心頭憤然又無助。


    杜小成這一夥混蛋太囂張了,有他們在學校裏,我能好嗎?


    反抗?我太弱,打不過。


    家勢?我更弱,比不過。


    人緣?我依舊孤單,沒有小夥伴。


    香姐不要我打架,她不想我受欺負。可我還是受欺負了,而且是上高中的第一天,開了一個不好的頭啊!


    今天有慕容冰雨,下一次還會有嗎?我應該怎麽辦?


    難道高中三年,我注定了要被欺負到底嗎?不!我不想就這樣窩囊地活著,要活出個人樣來!


    想了想,我掏出手機來,搜索了一下市裏的武術培訓班之類的。他們無非不就是能打嗎,我不敢傷他們,但學習防禦不行嗎?


    結果讓我失望,什麽武術培訓、跆拳道之類的學費都太貴,學不起。這世界,什麽都他媽講錢!


    我滿心懊惱,沮喪。隻能先忍兩三個月,等攢夠了錢再說。


    我清理了身上的髒汙,但有些清理不掉,可也隻能那樣,去找班級報到。


    走進高一(三)班教室,那裏已經很多同學坐著了。


    講台上,一個緊身紅裙的年輕女老師站在那裏,正在微笑著打電話。她很漂亮,皮膚很白,線條起伏。看報名分班的情況,她就是班主任王明雪了。


    同學們一個個穿得幹淨,好些人衣著上檔次,就我一個人像個土包子。不,我就是一個土髒兮兮的包子,一進去就麵對很多蔑視的目光。他們中除了幾個趴著睡覺的,好多看著我在竊竊私語,聽不見,但顯然不是什麽好話。


    我不在乎,朝講台上走去。


    王明雪看見我,眉頭就是一皺,臉色好像垮了下來。她匆匆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看著我:“開學第一天,穿得這麽髒,一點也不講文明衛生麽?農村來的吧?”


    台下有人輕笑了起來。


    我心裏不舒服,班主任怎麽這樣啊?農村來的怎麽了?


    我把通知書和交費條子遞了過去:“王老師,我報名。”


    王明雪倒沒再說什麽,讓我自己填寫報名登記冊,裏麵父母我都寫了“無”,其他監護人,我也寫了“無”,但還是留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她拿過來一看,皺了皺眉,又多看了我一眼,對我說:“給同學們做個自我介紹吧!”


    我看著台下一片無所謂的目光,正要開口時,後麵一個趴著睡覺的男生抬起頭來。他看見我,突然像現新大6一樣,叫道:“哇,林黛玉啊!哈哈,他是我們老家的林黛玉!”


    教室裏頓然一片哄笑,亂哄哄的。


    媽的,又是老熟人嗎?我心裏火,尋聲定晴一看。


    艸!小眼晴高鼻子,粗大骨頭架子,殺馬特型遮了左耳朵,穿著花t恤,竟然是申海洋那王八犢子,就是我差點咬掉他左耳的那家夥。


    這家夥十八歲了,初一下學期他全家就離開了村子,搬到市裏來了。真沒想到,這王八犢子竟然跟我一個班。


    冤家路窄啊!剛走了一個杜小成,又來了一個申海洋。


    王明雪還特意看了我一眼,頗為好奇,但還是嚴肅著臉:“申海洋,嚴肅點,什麽林黛玉賈寶玉?這是林雨同學!”


    教室裏又是一陣輕笑聲響起。


    申海洋對我扮了個冷冷的鬼臉,低頭下去,似乎對同桌的男生說著什麽。他臉上在鬼笑,就知道沒說什麽好話。


    那時,還有個二坐二排邊角的女生說:“咦?他好像小豬哎!”


    當場,有不少同學還是點頭應和,說長得真像。申海洋卻道:“是像小豬,不過人家是大明星,他是頭病豬。”


    這狗逼,最愛損我最愛打我的,也就他了。


    王明雪斥了申海洋:“你安靜點。看起來你們也認識,至於這麽嗎?”


    她似乎……還有那麽一點正義感。


    申海洋悻悻而笑,沒再說什麽。


    王明雪看了我一眼,居然也低噥一聲“確實是有點像”,然後說:“你自我介紹一下吧!”


    我低垂著眼眉,說:“大家好,我叫林雨,林子的林,下雨的雨。”


    然後,我不說了,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說。


    申海洋的同桌居然笑嘻嘻地說:“林黛……哦,林雨,就這麽完了啊?你什麽血型、星座,有什麽愛好什麽的啊?家裏有什麽人啊?都做什麽啊?說說唄?”


    這狗逼,絕壁心裏沒好話。旁邊,申海洋還低頭竊笑,眼睛卻瞟著我,仿佛在說:林黛玉,你娃這下好看了。


    我卻對王明雪說:“王老師,我的座位在哪裏?”


    她也沒說什麽,給我了書,把我安排在第二排邊角上,挨著一個小個子的女生坐。沒有辦法,我個子確實瘦小。


    那個同桌,剛好還是先前說我像小豬那位,皮膚紅潤,小圓臉,長得倒是有些普通,但衣著很上檔次。


    我抱著書就去了自己的座位上。


    同桌衝我笑了笑,笑容倒是顯得有些親和力,露出兩顆雪白的小虎牙,居然有兩個小酒窩,為她增色不少。


    我對那虎牙同桌點了點頭,也不笑就坐了下來。過往的日子,讓我在人前是不會笑的,顯得冷漠。


    王明雪在講台上又接起了電話,和人談論著化妝品、服裝的事情,說著她還走出去了。


    教室裏鬧哄哄的,同學們交頭接耳,很多目光在往我這邊掃,讓我心裏很不舒服,可又能怎麽辦呢?申海洋那癟犢子在班上,我的事情恐怕很快就開傳開了。


    虎牙同桌很快遞了我一張紙條,上麵寫著:小豬,你為啥叫林黛玉,嘻嘻!


    她還在文字後麵畫了一個俏皮的笑臉。


    我見紙條就是火,瞪了她一眼。


    她居然身子一直,胸脯一抬,鼓著烏溜眼睛衝我一瞪,那神情很有挑釁的味道,對我一揚拳頭,低聲說:“咋?想打架啊?不就問問你嗎?”


    媽的,就連女生也敢欺負我,真讓人氣炸。


    很多人注意到了這邊。申海洋脖子一抬,直接吼道:“虎牙妹,雄起。林黛玉就是個弱,你可以隨便打。”


    教室裏馬上笑鬧開了,很多人眼巴巴地期待著什麽。申海洋衝我冷狠狠地笑了笑,指了指他被頭遮住的左耳,似乎在提我小時候的事情,他準得給我好看。


    虎牙妹一扭頭,衝著申海洋叫道:“我打不打關你鳥事?你丫給我閉嘴,這裏沒你說話的份兒!”


    她顯得很有脾氣,語言粗暴給力,讓全場有些乍舌。


    申海洋那貨騰地就站起來了,冷道:“虎牙妹,洋哥我不打女人,但你嘴巴給我放幹淨點。”


    “我幹淨你妹啊?你妹才女人呢!你全家都女人!”


    哦喲,虎牙妹這小暴脾氣炸天了。教室裏頓時一陣哄笑。


    申海洋站在那裏,臉色很難看。他確實有個妹妹,跟我一般大,叫申海蘭。


    他一指虎牙妹:“去你媽的虎牙妹,看上林黛玉了?一個大虎牙,一個小病豬,你們還真絕配,難怪坐在一起,緣分呐!”


    教室裏又是一陣哄然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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