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爛的陽光給大地撲上一層金裝,微風拂過,幾縷炊煙隨風搖曳。


    叮咚流淌的小河在陽光下泛起陣陣金光,映照著一顆顆喜慶的麵龐。


    “嘶,二月春風似剪刀,前人果有先見之明。”無道將破碎的衣衫扯下來扔進篝火中,再套上一套好衣服,笑嘻嘻的看著司徒威:“大哥,你說呢?”


    司徒威用勺子攪著鍋中的羊肉湯,聞言,轉過頭看了眼無道,笑著點點頭:“二月雖已入春,但這春風並不比冬日寒風遜色!”隨即,他饒有興趣的打量著無道,笑道:“你身上有天蠶炙鼠衣也會感到冷嗎?”


    “冷?怎麽不冷?”無道朝著那些民夫努了努嘴:“你看那些民夫看著鍋裏肉食的眼神,你心裏能不冷嗎?”


    司徒威隨著無道的目光望去,隻見那些民夫望著鍋中熱氣騰騰的肉食雙眼發直,嘴裏還不停的咽著口水。他暗歎一聲:哎,想不到這小子雖然邪惡,還有些貪心,但從他放過偷盜肉食得民夫來看,他卻有顆憂國憂民的心,這是朝堂之上的那些棟梁都缺乏的東西。


    司徒威苦笑著搖搖頭,輕歎了一口氣:“哎,南鎮郡每戶農家大約有二、三十畝田地,遇上好年頭除卻稅賦和口糧勉強能從田地中刨出十餘石糧食,農閑時再幫田主商戶做些短工補貼家用,每年能有五、六個銀幣就算不錯了。就這點收入還得用於鹽、鐵、油、鹽等日常消耗物品,一年最終能剩的實在少得可憐。稍有眼光的父母還得送子女讀幾年私塾認幾個字,好將來送進商鋪、當鋪、酒樓去做活計,奔個好點的前程。這些開銷下來,一戶農家一年能吃幾迴肉,又敢吃幾迴肉?”頓了頓,他長出了口氣,好似將胸中的鬱悶之氣吐了出去,笑道:“在楚國當兵雖然刀口舔血,但待遇卻是東大陸最好的,還能免去兵丁的賦稅,間接增加了家裏的收入。一戶農家隻要有一名兵丁,每年的收入都能超過兩枚金幣,所以每年征兵都很受平民歡迎!”


    楚國士卒待遇確實是東大陸最高的,武衛軍士卒每年的正俸就達到18枚銀幣,禁衛軍士卒達到15枚銀幣,而府軍由於可以插手地方賦稅更是富得流油。一人當兵全家不餓,還可以送子女入讀私塾(私塾學生每月學費3鬥米),對於平民當兵確實是條出路。無道點了點頭,突然臉色大變,看到大鍋裏的肉湯竟輕微的晃動起來。


    他就地趴下,側耳傾聽,心中頓時倒吸一口冷氣:好家夥!離此兩裏至少有兩百匹大馬向此奔馳而來。


    “兄弟,有什麽情況!”司徒威見無道側耳傾聽,神經也立即緊繃起來,趕緊詢問道。


    “離此兩裏,至少有兩百匹大馬奔馳而來。”無道神色凝重的皺了皺眉頭,補充道:“每匹馬重逾千斤,踏得地麵‘隆隆’作響!”


    兩百匹千斤重馬?馬匹要保證機動能力負重不能超過自身體重的1/3,兩百匹千斤重馬狂奔,至少說明這兩百匹馬至少都達到750斤以上,這可是輕甲戰馬的標準,南方馬匹本就相對矮小,兩百匹輕甲戰馬恐怕要在上萬馬匹中才挑選得出來,如此大的陣仗除卻軍隊沒有其他勢力能夠擁有。此地離南安城隻有八十裏,看來是沈戎領兵來迎接我們了。司徒威臉色放緩,將無道拉起來,拍了拍無道身上的塵土,朝著望來兵卒揮了揮手,哈哈大笑道:“各位不必緊張,應該是迎接我們的兵馬到了。”


    呸,我還真他。媽。的笨。兩百匹千斤重馬狂奔哪裏是山賊能搞出的陣仗?看來我是被剛才崢嶸的埋伏弄得有些神經緊張了。無道稍微露出一抹靦腆之色,隨即,朝著司徒威豎起大拇指,拍馬屁道:“隻從馬蹄聲中就判斷出來人,小弟真是望塵莫及。大哥真不愧有名將之風,日後定是遠途公那般的人物,義肝忠膽,義薄雲天,忠心報國,美名天下傳啊!”


    瞧,這小子馬匹拍得還真他。媽。的爽!想想軍隊中誰被無雙國士拍過馬屁?誰又和無雙國士稱兄道弟?除了我,還是我!司徒威眉開眼笑,點點頭,竟然生生的受了。


    暈,比我臉皮還厚,這家夥真的沒救了。無道偷偷的瞥了眼司徒威,咧了咧嘴。


    ……


    戰馬狂奔,兩裏路程稍縱即到,急促的馬蹄聲中數百甲騎已經衝了過來。行在前麵的將軍麵皮白淨,神色驚慌,距離無道與司馬威還有三、四丈便勒馬停下,隨即翻身下馬朝著司徒威連滾帶爬的衝了過來,動作一氣嗬成,絲毫停頓都沒有,好似經過無數次演練過似的。


    他跑到司徒威身前單膝跪下,抱拳,略帶哭腔的稟報:“末將沈戎救援來遲還望統領贖罪!”


    司徒威黑著臉,站起身,活動了下身子骨,什麽話都沒說。突然,他反手一巴掌將沈戎抽到在地,大罵道:“沈戎啊,沈戎,你現在能趕來,想必你早就駐紮在20裏外的齊家堡。數百匪寇潛伏到這裏伺機偷襲我與無雙國士,你為什麽沒察覺到一點動靜?”


    “屬下無能,屬下該死!”沈戎翻身跪伏在地,不斷念叨著。


    “這次若不是無雙國士早一步發覺匪寇的埋伏,我等都將葬身於此!我死倒是小事,若無雙國士有個好歹,屆時你有何麵目見泰安左軍的數千兄弟?又有何麵目見南鎮鄉親?”


    好家夥!這小子是打沈戎給我看,讓我知道我的命以和泰安左軍將士的命運前途牽連在一起,讓我做事前多思考,不要像今日這般莽撞的追殺修道者。無道跳起來抱住司徒威又要抽出去得手,勸解道:“大哥,今日偷襲我們的賊寇中有修道者,這廝擅長畫境術,普通人根本看不破畫境術,今日之事怪不得沈將軍。”


    司徒威長長的吸了幾口氣,胸部起伏逐趨穩定後,才緩緩說道:“今日有無雙國士替你求情,我就準你戴罪立功。”說著,他指了指遠處蓋著白布的幾具屍體,沉聲道:“你先去向死去的兄弟磕三個頭,迴軍營再去軍法處領二十軍棍!”


    “謝統領不殺之恩!謝統領不殺之恩!”沈戎連連磕頭,站起身就往死難的軍卒屍體跑去。隻是,他才跑了兩步,司徒威就一腳踢在他的屁股,大罵道:“無雙國士替你求情,你不說道謝就跑了嗎?”


    沈戎一個踉蹌撲倒在地,隨即翻身朝著無道連連磕頭道:“小將不懂禮節,還望國士寬恕!”


    “好了。”無道揮了揮手:“去祭拜亡者吧!”


    “謝國士!”沈戎磕了個頭,爬起來向死難軍卒跑去。


    哎,還真委屈了這沈戎。他這頓打罵可以說都是因我而起。無道暗自籲了口氣,望著仍舊滿麵怒容的司徒威:“嚴於律己,寬以待人!大哥剛才對沈戎是不是太兇狠了些?”


    司徒威別過頭,嘿嘿一笑,低聲道:“武衛軍將官驕悍,卻不失血性,知恩圖報。我若不立威,如何能震服他們?兄弟你又如何好在軍中站穩腳跟?”


    這小子狠揍沈戎還真實一舉三得,不但告誡了我,還震服屬下,最後還讓沈戎欠我個人情,不簡單啊,不簡單!無道拱了拱手,嘻嘻笑道:“那我就多謝大哥了。”


    “嘿嘿,自家兄弟說什麽謝!”司徒威眨了眨眼,嘿嘿壞笑。隨即,他臉色微變,望著奔馳而來的甲騎,呢喃道:“怎麽還有外人?”


    外人?什麽外人?無道隨著司徒威的目光望去,隻見甲騎後跟著三十餘騎身著皮甲,腰跨彎刀,背背步弓的精壯漢子。


    這些是什麽人?難道是齊家堡的人嗎?沈戎救援軍隊中怎麽會安插齊家堡的人?無道滿臉疑惑的望著司徒威:“大哥,他們是什麽人?”


    “應該是齊家堡的人。”司徒威皺了皺眉頭。


    “齊家堡的人怎麽會隨沈戎前來?”


    “我也不清楚!”頓了頓,司徒威補充道:“年前的塘抄上提到過齊家堡曾遭受棋盤山匪寇的進攻,兩方鏖戰一晝夜,棋盤山終究沒能攻陷齊家堡,悻悻而退。後來泰安左軍奉命進駐南安城,棋盤山的匪寇便龜縮山中沒敢再攻打齊家堡。南安八堡,隻有北部連月塢、羅家寨和西部齊家堡沒被寇匪攻陷。齊家堡直麵棋盤山匪的兵鋒而沒被攻陷,恐怕不簡單!”


    棋盤山有兩千寇兵,齊家堡能養多少鄉兵,不過兩、三百而已!就算戰火燒到城下,齊家堡青年丁壯上城協守,這沒有經過訓練甚至連最基本的兵刃都缺乏的丁壯能有多少戰力?齊家堡能憑借著這點戰力鏖戰一晝夜實在不簡單!無道若有所悟的點點頭,隨即,看到齊家堡鄉兵中一中年男子撥開眾人向這邊小跑過來。


    隻見中年男子大約三十六、七歲,穿著皮甲裏麵還套著青色的袍子,皮膚略顯黝黑,臉部棱角分明,下頜還留著一縷青冉,模樣算不得出色,但卻十分耐看!


    中年男子跑到司徒威身旁,噗通單膝跪地抱拳一禮,聲音也略帶沙啞:“少將軍,總算把您給盼來了。您可要為我齊家堡367口堡丁報仇雪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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