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北霖先入前頭的村子,迴來時拿了兩身衣裳。


    我狐疑的看著他,他則將其中一身遞給了花老板。


    “不必。”


    花老板開口,淡淡的說了兩個字。


    我想著,那通緝懸賞令上,應該也就隻有我和冥北霖的畫像,花老板無需藏匿,大可大大方方的出現在那些人眼前。


    “你也在懸賞之列。”


    冥北霖說罷,扶著我下馬車,並且,接過了我懷中的玄淩。


    他用棕色布裳,將玄淩包裹好,又替我理好裙褂。


    而坐在車上的花老板,卻是一臉呆滯。


    見我同冥北霖都看向她,她才恍神的問了一句:“你說什麽?”


    “我夫君說,懸賞令上,有你。”


    我說完頓了頓,心中暗暗感歎那天師果真厲害,居然知曉,花老板與我們同行?


    他不是先我們一步下的山麽?


    “嗖!”


    的一聲,突然,冥北霖抬起手,朝著身後猛然一揮。


    緊接著一截樹杈“哢嚓”斷裂,一隻紅鴉被驚起,撲簌簌的飛離了。


    我看著那紅鴉,原來他是留了“眼睛”在盯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懸賞令,不論生死,取其頭顱,便可換取萬金。”


    冥北霖同時,又說出了這句話來,這對花老板而言,無疑是在她的傷口上撒鹽。


    花老板冷笑著,盯著冥北霖,緊接著又用力的搖了搖頭,估摸著,他覺得,這都是冥北霖故意言之,為的就是想要讓她背棄自己的師尊。


    故而,她根本就不信。


    冥北霖也無所謂花老板信不信,隻是,扶著我就準備入前頭的村子。


    “花老板她?”


    我迴過頭去,想著花老板身體虛,隻怕行動不便。


    “她雖體虛,但心中還帶著執念,不見到她的師尊,便絕不會輕易放棄。”


    冥北霖的話音剛落,我就瞧見花老板顫顫巍巍的從馬車裏下來了。


    她並未換上冥北霖替她拿的衣裳,就以自己這原貌,跌跌撞撞的朝著我們走來。


    冥北霖好似刻意在同她拉開距離,入村之後,我第一眼就瞧見了懸賞。


    果真如冥北霖說的一般,上頭的畫像,不但有我們,還有花老板。


    而且,上頭所畫的花老板,也確是現在這副幹癟枯瘦的樣子。


    “如此,隻怕是太惹眼了?”


    我側目,看向身後的花老板。


    隻怕,那些為懸賞而來的人,一眼就能認出花老板來。


    “走!”


    冥北霖不緊不慢,如今快要傍晚,冥北霖扶著我,大大方方的進了一個小茶肆。


    “這?”


    我一入茶肆就發現,小小的茶肆,幾乎滿座。


    我同冥北霖一入茶肆,那些人紛紛抬起頭來,朝著我們看來。


    他們將我們上下仔細的打量了一番,原本銳利的目光,才緩緩黯淡下去。


    “給我們一壺茶,兩碟糕餅。”


    冥北霖對著掌櫃的說了一句。


    那掌櫃的點了點頭,很快就上了茶水吃食。


    茶水熱氣騰騰,冥北霖不緊不慢的喝著熱茶,又將其中一碟糕點,包好準備路上吃。


    “來,多吃些。”


    冥北霖見我不住的迴頭,朝著茶肆外看,便將一塊糕點塞到了我的嘴裏。


    我一邊潦草的吃著糕點,一邊想著,茶肆裏的這些人,想必都是衝著懸賞來的,花老板一出現隻怕?


    不等我想完,就見一個男人拍桌而起。


    “看!是他吧?”


    這一聲吼,讓茶肆裏的人都振奮了起來,而我也瞥見了佝僂著身體,吃力站在茶肆外的花老板。


    “夫君,我們?”


    我開口,想著這花老板如今的情況,隻怕是對付不了這十幾個男人。


    “再不濟,也不至於,死在這些人手裏。”


    冥北霖抿了一口茶水,然後便伸出手來,摸了摸懷中的玄淩。


    “淩兒,醒醒。”


    他柔聲喚著。


    玄淩的小嘴兒砸吧了一下,這才緩緩睜開眼眸。


    “喝水。”


    冥北霖喂著他。


    他剛睡醒,有些懵,乖巧的依偎在冥北霖的懷中,喝過水,便吃了些糕,還打著哈欠。


    “圖哥。”


    他的嘴裏呢喃著,想必是想念宏圖了。


    而我的注意力,則都在花老板的身上。


    花老板被這群人圍住了,帶頭的男人,手中還有一張撕下的懸賞令,隻見他拿著懸賞令同花老板仔細的做著比對。


    一邊比對,還一邊興奮的說著:“就是這老男人對吧?”


    “老男人?”


    花老板撇了一眼懸賞令,原本平靜的麵容,漸漸開始顫抖,緊接著麵目變得有些猙獰。


    想必是瞧見了自己的畫像,又看到了那一行“不論生死,取其頭顱,便可換取萬金。”


    她一心守候,一直護佑的師尊,居然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


    如今,是要將她當做棄子了麽?


    “上!”


    為首的男人開口,發號施令。


    正當我以為,一場惡戰,不可避免時,花老板緩緩抬手,一拂袖,十幾根銀針直接從她的袖口魚貫而出,紛紛朝著這些人射去。


    隻是這麽一轉眼的功夫,原本喧鬧的茶肆,就安靜了下來。


    那些人,好似被點了穴一般,立著不動,待花老板朝著我們走來時,這些人才紛紛轟然倒地。


    我瞧見,他們的眉心處都帶著紅點,應是中了針。


    “立刻出發。”


    花老板走到我們的桌前,麵無表情的開口說道。


    “尋輛馬車來。”


    冥北霖也不客氣,直接對花老板吩咐了一句。


    花老板看向躲在櫃台後的掌櫃,那掌櫃見花老板看向他,趕忙連連搖頭:“我,我,我什麽都沒瞧見,我我,我不要賞金,我隻是個做小本買賣的。”


    “馬車!”


    花老板開口,冷冷的說道。


    那掌櫃的一臉為難:“馬車?


    我這小小茶肆,沒有馬車。”


    “立刻去尋。”


    花老板沒了往日的耐心。


    從前的她,總是不緊不慢,好似對一切,都盡在掌控,如今卻沉不住氣了。


    掌櫃趕忙躬著身,小心翼翼的從櫃台後出來,立馬準備跑出茶肆。


    “慢著!”


    花老板突然開口喊道。


    那掌櫃的,哆嗦著立在原地,花老板則是丟給他一張銀票。


    “多,多,多謝客官。”


    掌櫃的磕磕巴巴說完,立刻出去尋馬車。


    花老板也不坐下,隻是目光空洞的立著,不知此刻的她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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