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何雨晴瞪著迷人的大眼睛,追問道。


    “咱們派的豔蓉師妹受傷了。”葉青淺淺一說。


    “為什麽隻有她受傷?”何雨晴抓住了重點。


    “因為……她擋住了我。”葉青不欲多說。


    “在場的還有誰?”何雨晴再一次追問。


    “……就我倆。”葉青無奈道。


    “你為什麽單獨和她在一起?”何雨晴繼續追問。


    “我們隻是在談關於比賽的事……”葉青顯得很沒底氣,畢竟昨天豔蓉已經表現的很露骨了。


    何雨晴冷哼一聲,醋意十足道:“反正是你不好,我不平衡了,今晚你歸我,沒得商量!”


    “那個,雨晴,改天我一定陪你,但是豔蓉現在還在昏迷……啊,你別掐我啊!”可憐的葉青被打翻了醋壇子的何雨晴無情的迫害。


    隻聽“鐺!”一聲鍾響,原本喧嘩的人群立刻安靜了下來。主持人款款走上台來,簡短道:“半決賽第一場正式開始。”


    這時,杜愈與喬夜從兩個方向同時走上台來,彼此凝望。


    “新月派二代弟子杜愈,請多指教。”杜愈身著新月派特製的繡有雕花金龍的白色綢製服飾,此時的他發絲依舊半遮麵,露出的一隻眼睛,正在緊緊鎖定這對手。


    畢竟,喬夜擊敗了算是高手的郝峰。葉青等人對此很是在意,就在昨天,郝峰就給杜愈來了個全麵透析,使得杜愈獲勝的把握加大了幾分。


    郝峰曾說,麵對喬夜就好象麵對葉青,頗有壓力。


    “玄真宗弟子喬夜,請賜教。”喬夜故意避開了輩份之差,避免了觀眾的一次哄堂大笑。


    “啪。”一個輕輕的腳步聲迴蕩在寂靜的武台上,杜愈就這樣一步一步,緩緩靠近對手。對麵的喬夜也平靜的望著那沉穩的身影,不動身形。


    在眾人眼裏,兩人的行為是一種對峙,一種挑釁。不過,旁觀者清,卻無沉醉之韻,當局者迷,迷出個玲瓏剔透。隻有二人才體會到,彼此的眼神早已是鬥得天昏地暗,無形的火花灑滿賽場,留下焦黑的痕跡。稍有不慎便會迷失心神,隻不過,這兩個揮灑義氣的年輕人都不舍得避開鋒芒,隻得盡力支撐。


    “雲河落星掌。”杜愈很隨意的慢慢吐出五個字,沒有停下腳步。


    隻見那僅是一眨眼的功夫,杜愈剛毅的手掌已正對在喬夜胸膛三尺左右,周圍的氣流仿佛被其引誘,呈漩渦狀匯集在了一掌上,慢慢吞吐出白色煙霧,將手掌纏繞。進而杜愈輕嗬一聲,益血咒第三式血之狂暴與海納百川瞬間將掌力提升,已經泛起了橙色光芒。


    望著這停滯在自己麵前迅速增幅的雲河落星掌,喬夜的心跳不禁快了起來,畢竟,一個定時炸彈安置在自己胸前,所帶來的心理壓力是不可忽略的。


    “兩儀玄清氣。”喬夜故技重施,一邊觀察著雲河落星掌的勢頭,一邊把青色的真氣匯集身前,很快,一上一下兩股真氣已經成型,開始了吞吐旋轉,化作太極八卦。


    “葉青,這是我與杜愈計劃的開始。”郝峰望著台上對峙的二人,自信道。


    “隻是開始?不過就現在而言,杜愈已然占了上風,血之狂暴的力量可是很嚇人的。”葉青扭頭道。


    “若是這樣著實不錯,不過,你能確保喬夜就一定會全力接下這一招嗎?”郝峰道。


    “一定的,你可以想象一下突然撤去強大力勁的結果。”葉青笑道。


    “有沒有不安的感覺?”杜愈突然詭異道。


    真真假假,兵不厭詐。喬夜何等精明,心知此時的對手一定別有用意,當下把精神集中,做出了全方位的防守。


    杜愈不給喬夜更多的應對時間,雲河落星掌隨著話語突然而至,這突然的舉動引得台下觀眾心頭一緊。


    “嗬!”喬夜心知這突來一掌威力甚大,然而自己還要分神去應對變化,頓時有力不從心之感,來不及多想,隻得大喝一聲,兩儀玄清氣全力而發,與雲河落星掌硬生生碰撞在一起,場造出巨大的氣場。


    事實證明,喬夜的謹慎非常正確,杜愈正是利用了雙方僵持的時間完成了銀河品秋。


    當喬夜發現杜愈右手無劍之時,身後便已運起了防禦。一個晶瑩的氣罩便出現在了身後,將從地下竄出的江寒劍攔住。


    “好家夥,這下那個誰可慘了!”何雨晴被這場麵嚇了一跳。


    “這就是你們的計劃嗎,真是不公平啊!”葉青感慨道。


    “哈哈,誰讓他打敗了我呢,這下可以出口氣了。”郝峰滿意道。


    “佯攻加埋伏嗎……”縱然喬夜先前有準備,並對此作出了應對措施,怎奈杜愈之計乃是經過了縝密計劃的,喬夜匆忙應對,被前後夾擊,頓時麵露苦色。


    “不,這兩個都是真實的強攻,說實話,依我的力勁已撐不了太久了。”杜愈邊說著便將雲河落星掌一寸寸壓近喬夜的胸膛,無視兩儀玄清氣的存在。“不過,我就是要在這一招上決勝負,你輸了。”


    “哼,別把事情看得那樣輕鬆。”喬夜頭上青筋爆起,兩儀玄清氣一鼓作氣,盡數衝擊著杜愈,自己卻以反衝之力向後撤去。


    “自掘墳墓。”杜愈將掌力引爆,化解了玄青之氣,右手一抖,江寒劍幻化出一個劍影,向喬夜刺去。“劍七——渺然。”


    就在這時,除了跳躍的劍影外,一切都靜止了下來。葉青,郝峰以及幾位評委的眼中都閃過一絲光芒,其他觀眾都沒有反應過來,台上的杜愈暗道一聲不好,急忙轉身。


    因為,喬夜突然,消失了。


    第七章 儒道殊途


    太清巔,玄真宗修煉場西南不遠處有一奇壯蒼鬆,樹幹約有十二人合抱,七丈高處主幹分開,與地麵持平。經過一番竹木修建,已成為一華麗的樹上玄廊。廊內有五把粗木華座,與樹幹和為一體,正坐著正道五首的掌門人。


    忽然,一清秀女弟子腳踏飛劍,款款而至,將飄散著清霧的細長竹筒一一擺在幾位掌門麵前,並逐次將一抹香料撒在其中,轉身退去。


    “各位,此乃貧道珍藏多年的靈芽仙茶,更以茅山香料調製,其韻味自在其中,請!”作為東道主的莫雙真人身居正中位置,雖已年邁,鬢發花白,卻不失一身仙風道骨,隻見他輕捋長胡,儀態逸然,給人以深邃莊嚴之感。


    “哈,難得喝到如此好茶,我都舍不得喝光它了。”夜揚宗師輕哈一口氣,頓覺神清氣爽,“莫雙老哥,你還蠻大方的,要是換作我,早就自己獨享了。”由於新月派與玄真宗自古就是兄弟之邦,而且兩位掌門更是百年的結拜兄弟,使得二人交談起來毫不拘束。


    “賢弟啊,這可得感謝你的弟子特意將決賽位置留給了我們。”莫雙真人手指武台,微微笑道。


    “外來是客,應為主便,這場比賽勝負以分,不必多言,我真正在意的是那兩個孩子在決賽上的場麵。”夜揚宗師似笑非笑,表露出一股深意。


    優雅的樹上玄廊中,隻有兩位掌門饒有興致的對下麵的半決賽品頭論足,怎奈其他三人擺著一副麻木的表情,一聲不吭。畢竟,預選賽的結果讓他們無言以對。


    不知幾位掌門是否注意到了。龍嘯堂堂主龍泉的眼中正逐漸滲出一股兇狠之色。


    “怎麽迴事,杜愈的對手怎麽不見了,會不會被嚇跑了?”台下的何雨晴雙手抱胸,秀目瞪大,納悶道。


    “道家竟有如此身法,光憑這一點杜愈便無以應對了。”郝峰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焦急道。


    “我怎麽覺得杜愈的動作變緩了。”葉青眯起雙眼,凝視場上,待他不經意間瞥見杜愈的衣服時,雙目一閃,急道:“不好,杜愈中招了!”


    迴到場上,此時的情況著實令人提心吊膽,身陷絕境的對手突然隱匿意味著什麽?一種逃避還是一種逆轉?下一刻喬夜的現身代表著什麽?是出奇製勝還是將計就計?這可值得場上的杜愈賭上一賭。


    盡管杜愈天生冷漠,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心神一顫,光是對手的身法就是自己所望塵莫及的,再加上自己的功力損耗過半,無情的事實已注定自己很難獲勝,此時的杜愈隻得集中精神,將氣勁壓縮至最大密度後包裹在身上,以防偷襲。


    “是不是無法捕捉我的行動?”飄逸的話語仿佛摻在了空氣之中,波瀾不驚,略顯清逸,隻見麵色蒼白的喬夜憑空出現在了杜愈麵前,微微喘息。


    “能否告訴我這是為何?”發現麵色蒼白的喬夜沒有向自己發動進攻的樣子,杜愈暗暗鬆了一口氣,眼前的對手顯然不比自己好到哪裏去,然而,杜愈卻仍然滲出冷汗,以為,周圍的壓力正在迅速膨脹著。


    “你觀察得不夠細致。”喬夜用手指了指地麵上的古怪紋路,“就在你蓄力攻擊之時,四象封印編譯開始蔓延,隻不過,這次的封印術覆蓋了很大麵積,並且持續了很久,著實消耗了我的大部分真氣。”


    “鐺!”江寒劍脫手,杜愈打量著自己僵直的身體,無奈地搖了搖頭。


    太清巔後山的墨竹古徑上,兩個相仿的身影正並排而行。


    “喬夜兄,比賽剛過,不需歇息?”喬夜剛剛勝了比賽,就邀請葉青前來散步。


    “隻要你不下黑手,我就能挺得住。”喬夜一手搭在葉青肩上,嘻笑道,“不過我今天真是元氣稍傷,那個杜愈可真是難纏。”


    “誰讓你前幾天打敗了郝峰,這次是他們聯合起來算計你的。”葉青失笑道。


    葉青,我知道的,你比杜愈還厲害的多,我的勝望不大啊。”喬夜忽然轉過頭來,麵對葉青。


    葉青隨之皺眉道:“就你那封印術簡直是大家的克星啊,你叫我怎麽辦?”


    一陣沉默後,喬夜將另一隻手也搭在的葉青肩上,眼內光芒一閃,冷聲道:“別在我麵前裝模作樣,你難道會留給我故計重施的餘地嗎”


    葉青見自己被識破,幹咳兩聲,道:“那個,喬夜兄,好不容易比完了,就不要再深究了,換個話題。”


    喬夜看到葉青滑稽的樣子,忍不住大笑,擺出一副勝利而歸的表情道:“葉青你知道嗎,見過咱們兩個的人都說你我二人頗為相像。”


    葉青聞言,露出溫和的微笑:“這一點我可是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不過這隻是從氣質上看到的表麵現象,你我二人還是有本質的不同之處的。”


    “是信仰吧。”


    “嗯,和自己相像的人交談就是省力,那我就順便問一下了,你們道家為何如此熱衷於度劫修仙呢?”


    “問得好,道家自古便講究逆天而行,羽化登仙,不斷超越自己,畢竟,世間太多雜質,我們需要一個清淨之所。更何況道家開山祖師李聃太上老君就是地仙界五大教主之一,我們好歹也得見他老人家一麵啊。”


    葉青沉思片刻,不禁眉頭微皺:“在我的頭腦中,道家應本是知足不辱的隱士形象,怎麽現在聽你一說就成了逆天之子迷信飛天了呢?逆天,我真的看不慣。”


    喬夜耐心的品味著葉青的表態,苦笑道:“葉青,你可知此時換作別人,我鐵定對他一頓毒打。你可要清楚,現在的大地上湧起了無數門派,道儒佛邪魔異,無一不想侵染天下,不比和平時期。我們這所謂的隱士還躲得下去嗎?”


    “喬夜兄,不必激動,今天咱們的對話僅代表個人意見,與門派信仰無絲毫關係。聽了你的敘述,我已經有些眉目了。不過,喬夜何嚐不借鑒一下孔聖人的仁愛思想呢?”


    “其實,我這個人是很欣賞儒家的,從我記事起,我娘就教導我遇事要心懷博愛,網開一麵,其實儒與道並不是對立的。然而,孔、老畢竟不是一家我的心已經獻給了修道,賢弟,你覺得海納百川能歸於太極周而複始嗎,以柔克剛與浩然正氣能合二為一嗎?”


    葉青與喬夜二人,憑借自身的見解展開了儒道這自古並存的兩大信仰的舌戰,一人發表見解變會勾起另一人長時間的沉思,不知不覺中,天已漸黑。


    “儒道的故事也許永遠也講述不完,今天就到此為止吧,喬夜兄你得好好養傷,要不決賽時被我輕易拿下在麵子上可靠不住。”葉青笑道。


    “嗯,和你交談真得很愉快,雖然你我二人不能改變彼此,但是在不久的將來,這個問題總會有一個說法的,希望在那時,你我依舊。”


    “你我依舊!”


    第八章 舉杯邀月


    入夜,天上的幾縷煙雲不舍得拉開了序幕,迎來了今天的主人,中秋圓月。圓月明亮皎潔,包裹在沒有瑕疵的弧度中,幾欲掙脫。月光很柔,惹得漆黑一夜盡數融化,微微搖曳起來。月光很靜,弄得滿天星辰屏住氣息,等待著隨時會跑來歡遊的嫦娥。月光很幽,將一切華彩收入囊中,慢慢飄散。豎耳傾聽,似有月兔搗藥之聲悄悄傳出,一下一下……


    月下,有一女子愣得出神,無心賞月。鵝黃的薄絲衣裙略顯寬大,卻由微風輕拂將曼妙的身姿半遮半露,坐在石凳上的她一手在輕輕翹起的玉腿上不經意的摩擦,似在打發無聊的時間,一手托腮,含怨沉思。月光把那楚楚動人的臉蛋鋪上了光輝,嫵媚的曲線更加清晰。女子眼中時而閃過一絲興奮,時而晃出絲絲幽怨,嘴裏不時輕吟:“怎麽還沒來?”


    “豔蓉師妹,我這不是來了嗎。”葉青身著淺藍色便裝快步而來,此時的葉青雖步履清爽,臉上的微笑卻略顯僵硬,豔蓉的行動在葉青看來很是莫名其妙,搞得他一頭霧水。毫無疑問的是,豔蓉的行為不會讓葉青的感情取向有所改變,即便如此,人家為了自己而嬌軀負傷,自己怎麽也得前去問候一下,以表謝意。


    “啊,葉青!”豔蓉聞言,迅速站起身來,眼波流轉,一副喜出望外的樣子。


    “豔蓉師妹,你的傷好些了嗎?”葉青見豔蓉對自己意外親切的稱唿,頓感不妙,趕忙提出來意。


    “嗯,托葉青大哥的福,我的身體已無大礙了。”豔蓉見葉青在意自己的身子,心中一暖,俏臉微紅道:“葉青,你坐啊。”


    “好……嗯?”葉青方欲入座,便發現了不妥之處,原本石桌前的三個石凳此時竟壞掉了兩個,如此尷尬的場麵讓葉青一時手足無措。


    “啊,我一來這裏就成這樣子了,沒事的,你坐吧。”豔蓉向葉青嬌媚一笑,將手按在葉青肩頭,輕輕用力,把葉青按在了石凳上。


    “豔蓉師妹,你還有傷,我怎麽好意思坐?”葉青猶豫道。


    “你不用客氣的,我把你請出來怎麽好意思讓你在一旁站著呢?再說了,我又不是非得站著。”豔蓉狡黠一笑,輕盈地側身坐在了葉青腿上,粉嫩的胳膊緊緊環上了葉青的脖子。她的額頭,鼻子,與葉青緊密貼在一起,隻聽她嬌聲道:“人家是病人嘛,你就將就一下嘍!”


    若是換作一般男人,此時定會忍不住美色的誘.惑,與懷中佳人親熱一番,但是,豔蓉失算了。葉青之所以在新月派被稱作“極品男人”,不光是由於他的個人能力,更重要的是他那淡然處事的態度。一個不因美色而傾倒的男人才是女孩心中最完美的形象。況且,葉青還擁有著比豔蓉要美上幾倍的何雨晴,已經對一般美人免疫了。


    “豔蓉師妹,這樣不好,請注意一下。”葉青很禮貌的將葉青的玉麵挪開,平靜道。


    豔蓉聞言,仿佛受了冷落般,俏臉黯淡了下來,幽怨道:“葉青你又何必將人家拒於千裏之外呢,我知道,有了雨晴師妹的你定然不中意我,我便知趣了。”說罷,豔蓉將環在葉青脖子上的手臂移開,欲要下來。


    “不是這樣的,豔蓉師妹。”葉青輕輕攬住豔蓉的柳腰,柔聲道:“你為我負傷,我有怎能嫌棄與你?給,這是我從師叔那裏要來的清葫散。”較為荒謬的是,在被淡泊美色之氣所籠罩下的葉青對天下女人同時有一種憐惜之感,以此類推,女人的一哭二鬧三上吊也讓葉青頭疼不已。


    “我就知道葉青大哥是最疼人家的。”豔蓉聞言,麵容又和煦了起來,“葉青,我今天沒有什麽好奢望的,隻是想和你在這中秋佳節,趁著夜色,共飲美酒,行嗎?”


    “豔蓉師妹,我不喝酒的。”葉青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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