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沫菀看著書,覺得困便起身想要衝咖啡,捧著熱氣騰騰的咖啡迴到桌前時,手機響了,溫沫菀一愣,電話屏幕的來電人清清楚楚地寫著:黎非煙。


    黎非煙。


    溫沫菀不自覺地念出這幾個字,她第一次覺得,黎非煙的名字詩意又感性,念出來很好聽。


    電話還在不停閃爍,溫沫菀看了看坐在客廳的葉南誠,他正鎖著眉頭看電腦,溫沫菀把椅子轉了個方向,背對著門,接了電話。


    “喂。”溫沫菀在想需不需要向黎非煙解釋她為什麽不拒絕接電話。


    然而電話那頭沒有動靜,


    溫沫菀問:“黎非煙?”


    還是沒有迴答。


    等了一分鍾,電話那頭沒有人說話,也沒有掛電話。溫沫菀直覺是出事了,黎非煙一個人住,並不排除會發生意外。


    黎非煙畢竟隻有十九歲,小了自己整整一輪,溫沫菀終究於心不忍,她保持手機通話,用座機查到黎非煙公寓的物業電話,要求物管人員上樓查看。


    物管人員很快迴話說黎非煙在物業留有備用鑰匙,但是由於黎非煙是女性,物管不方便擅自開門入內,溫沫菀愣了愣,問:“她沒有留親戚的電話?”


    物管說:“搬來那天全是她一個人在張羅,在本市應該沒有親戚,她也沒有留過其他人的電話。”


    新三無人員?


    溫沫菀忽覺得一陣頭疼,門外葉南誠好像聽到動靜,不時抬頭往這邊看。溫沫菀不方便再與物管通話,隻好掛了電話,重新坐迴椅子拿起書。


    但是溫沫菀一個字都看不進去,腦中全是黎非煙出意外的場景,洗澡的時候煤氣中毒,在浴室用電吹風觸電,燒水被開水燙到,甚至連入室搶劫都想到了,溫沫菀第一次發現自己的想象力還蠻豐富。


    “誰打來的電話。”葉南誠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溫沫菀身後,溫沫菀沒轉身,沒迴答,頓了頓才說,“我出去一趟。”


    葉南誠提醒道:“現在已經很晚了。”


    溫沫菀顧自迴房間換衣服,說:“你先休息。”


    葉南誠有些惱,溫沫菀還是他老婆麽?他跟著溫沫菀迴房間一手攔住門:“我是你老公,有權知道你的行蹤。”


    溫沫菀看看他,露出一個含義深邃的微笑:“我從未過問你去哪兒,見過什麽人。”


    葉南誠一愣,溫沫菀沒再等他說話,轉身拿了鑰匙出門。


    正值夜生活開始的檔口,街上很熱鬧,沿途的霓虹燈亮得很好看,燈光從車窗照進來,溫沫菀清楚地看到交錯的光影在握著方向盤的手背上形成忽明忽暗的斑駁,gps上赫然顯示著她的目的地,翠玉閣公寓。


    她要到翠玉閣去。


    這是第三次,第一次受黎非煙邀請做客,第二次受黎非煙邀請過生日,今天她是自己去的。


    去幹什麽呢,看看黎非煙有沒有事?去葉南誠為黎非煙買下來的愛巢,看葉南誠的情婦?


    出門之前還心亂,然而真正到出發的時候溫沫菀發現自己已經什麽都想不起來,沒有情婦的概念,沒有妖精的稱號,就算是出於人道主義關懷好了,她隻想確定黎非煙還安好。


    手機保持通話狀態,溫沫菀一直戴耳機聽,電話那頭黎非煙仍然沒有出聲,隻有gps不斷發出路線提示音,溫沫菀沒發現,她的車速已照往常提高了二十碼。


    翠玉閣公寓距離溫沫菀的住處有四十分鍾的車程,一路心無旁騖地開著,車終於拐進大院,溫沫菀停車找到物管,拿了備用鑰匙便要上樓,物管叫住她:“小姐,你的車?”


    這是提醒溫沫菀還未把車停入車庫。


    地下車場就在一千米遠外,但溫沫菀覺得現在做這些事純粹是浪費時間,她留下鑰匙和錢,對物管說:“我趕時間,麻煩你代勞。”


    “……急什麽呢,還沒見過這麽急的。”


    物管嘟囔著,溫沫菀隻把聲音留在身後,踩著高跟鞋推開了入口處的大門。


    高級公寓電梯很給力,二十樓半分鍾就到了,溫沫菀找到黎非煙的住處,先敲了門,意料之中的沒動靜,溫沫菀說了聲:“黎非煙,我進來了。”隨後就拿鑰匙開了門。


    房間裏黑漆漆的,溫沫菀走了幾步,估摸著開關的位置打開了電燈,客廳裏沒有人,溫沫菀轉入臥室,剛推開門就看到趴在地上的黎非煙。


    她背朝上伏在地毯上,亂糟糟的頭發遮住了大半個身子,手裏捏著手機,不斷閃著電量耗光的告警音。


    一瞬間,溫沫菀隻覺得有點懵,她並不確定黎非煙是怎麽了,可能隻是睡著,也有可能是暈了,但是在做出任何一個判斷之前,溫沫菀卻清清楚楚感覺到自己的心髒狠狠地疼了一下,她寧可看到囂張跋扈的黎非煙在她眼皮子底下鬧她,逗她,也不願意看到這樣一個形同崩潰,麵容枯槁的黎非煙。


    作者有話要說:突然覺得煙煙好可憐噢~~~~~~~~~


    ☆、第42章


    黎非煙近乎休克的狀態讓溫沫菀措不及防,溫沫菀不明白的不僅是黎非煙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這樣子,她不明白的還有為什麽自己會出現在這兒,心裏為什麽會有一絲緊張和心悸。


    也許比一絲還要多。


    “黎非煙。”溫沫菀走近了蹲下,剛撫起黎非煙的頭發就感覺到黎非煙體溫很高,額頭的溫度甚至燙到了手心。


    應該是發燒了,溫沫菀轉身來到廚房打開冰箱,沒有找到預想中的冰袋,其實不止冰袋,就連普通的生活用品都沒有,這哪是冰箱啊,活生生一個冰窟窿,溫沫菀返迴到洗漱間找了條毛巾蘸好涼水,這才迴到臥室,把黎非煙翻過來平放在地毯上,給她敷上毛巾。


    黎非煙像是動了一下,輕輕地哼出聲來,溫沫菀低下頭又喊了一聲:“黎非煙?”沒有動靜。黎非煙睡得很安穩,額上毛巾有一溜兒水流出來,溫沫菀想找紙巾擦,在房間裏環顧一周居然也沒看到紙巾在哪兒,眼看著水滴兒就要越過眉梢鑽進衣領,溫沫菀很快伸手直接把水珠兒從黎非煙的眉間擦掉。


    黎非煙的臉是燙的,原本冰涼的水,現在也變得微溫了。


    然而黎非煙開始蜷縮身子,微微發著抖,嘴唇也變得青紫,溫沫菀沒辦法把黎非煙轉移到床上去,隻能找了條厚毯子給黎非煙裹著,看她稍微平靜了一點,溫沫菀這才穿好外衣,下樓給黎非煙買藥。


    所幸小區裏的藥店還沒有關門,溫沫菀選了退燒藥便重新上樓,臨近電梯的時候,葉南誠打了電話來問她什麽時候迴家,溫沫菀隻淡淡地說:“我還有事沒有忙完。”


    葉南誠語氣變冷:“你知道現在幾點?九點了,你究竟在做什麽?你還當我是你老公麽?”


    溫沫菀看著電梯上的紅字跳到二十,她一邊往外走,一邊說:“你冷靜一點,大晚上這樣莫名其妙很難看。”


    葉南誠說:“沫菀,難道你覺得沒什麽?白天臨時取消結婚紀念典禮,晚上出家門整晚不迴,你覺得這沒什麽?”


    溫沫菀已經打開了門,臨走前她留了一盞燈,房間裏安靜又昏暗,葉南誠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樓道聽起來特別刺耳。


    “沫菀,”葉南誠繼續說,“為什麽你這麽不在乎呢?我並沒有要求要怎樣,我隻是……”


    溫沫菀現在心思根本就不在葉南誠身上,她自動過濾掉葉南誠的咆哮,隻淡淡地說:“如果你一直抱持這


    種態度,我想我們也沒什麽好談的了,你冷靜一下。”


    沒等葉南誠迴話,溫沫菀在進門的一瞬間已經掛掉了電話,她覺得葉南誠的聲音在這間屋子裏非常突兀,她一點也不想聽到葉南誠的聲音,尤其是同時要麵對黎非煙的時候這種感覺就更加強烈了。


    兌好熱水,溫沫菀迴到房間,找了藥喂給黎非煙吃,黎非煙一點不安分,吐出來好幾次,等到終於把幾粒白色小藥品吞下去的時候,黎非煙穿著的睡衣已經一片狼藉,根本就不能再看了。


    溫沫菀皺皺眉,她有輕微的潔癖,眼前的人兒這幅尊容讓她實在不能接受。


    怎麽辦呢?幫黎非煙換幹淨衣服?


    腦海中才冒出這個念頭隨即就被溫沫菀否決,若是黎非煙中途醒來她該怎麽解釋?說我接了你的電話沒聽到聲音很擔心所以著急忙慌地趕過來,中途去買了藥喂你,順便幫了你換了身幹淨衣服。


    這一連串解釋聽起來似乎沒什麽問題,但是問題是,溫沫菀和黎非煙為何要有這麽多牽絆?早就說好為了各自省心不再見麵,溫沫菀以為做不到的人是黎非煙,沒想到,今日違反約定的是她自己。


    而且違約違到人家裏來了。


    一向最能自持自律的溫沫菀,何時變得這麽心口不一,優柔寡斷了?


    溫沫菀對表現出種種弱點的自己並不滿意,但她卻無法解釋會這樣做的原因,她甚至無法預料接下來她還會做出些什麽讓自己都匪夷所思的事情,為了避免這種失控感,溫沫菀決定離開。


    藥喂過了,毯子好好的蓋著,接下來隻要黎非煙睡到第二天早上就沒問題了。


    溫沫菀站起身找到包,簡單收拾一下準備出門,剛走出臥室,忽聽到睡在地上的黎非煙好像說了點什麽,溫沫菀停住腳步,卻沒聽到任何聲音。


    也許是幻覺,溫沫菀抬表看了看時間,已經十點了,窗外的夜早就黑透,下午的烏雲散去之後,天空像被洗過一樣澄澈,這會兒滿天的星星亮晶晶的,沒有了城市霓虹燈的累贅,格外美。


    溫沫菀不由得想起了那天和黎非煙兜風時候一起看夜景,黎非煙為了證明她已經是個大人,便捧著奶茶向溫沫菀講她的經曆。這在溫沫菀看來著實像是自白似地交待自己的過往,偏偏黎非煙還很細致,連一件小事都能講上半天。說實話,在此之前溫沫菀從來沒覺得黎非煙是個這麽婆媽的女人,但


    是那個時候的黎非煙純真又可愛,一如既往地驕傲得像隻白天鵝,然而又帶著點倔強的認真,就像普普通通的鄰家女孩。


    到今天為止,她和黎非煙也算是你來我往,過了好幾招了,有輸贏麽?


    溫沫菀再清楚不過,就算葉南誠真的從此與黎非煙斷了關係,她與葉南誠之間也不可能再迴到以前那種平淡而真誠的日子了,一朝失足,萬劫不複,對婚姻來說更是如此。溫沫菀之所以隱忍到現在不提這件事,是因為在她看來,這種事沒有給她帶來任何實際性的損害,婚姻,財產,對溫沫菀來說都是浮雲,她隻不過不想捅破這層紙讓原本簡單的局麵變得複雜而難堪。


    隻是,葉南誠不再是那風度翩翩溫柔體貼的好丈夫,溫沫菀也不再是居於幕後悠然自得的葉太太,他們的婚姻,從今之後,也隻有一個名不副實的空殼了。


    都是因為黎非煙麽?


    溫沫菀停下腳步,轉身慢慢迴到臥室門邊,黎非煙仍然好好躺著,但剛才似乎是翻了個身,裹好的毯子已經從身上滑下來了,露出了單薄的睡衣,領口邊緣還沾著吐出來已經慢慢幹掉的藥末。


    自從認識黎非煙還沒有見她這麽狼狽過。


    如果說溫沫菀輸了婚姻,那黎非煙又贏了什麽呢?她這個樣子,是個贏家該有的樣子麽?


    人都說成王敗寇,然而對於女人來說,也許在感情中從來都無所謂贏,隻要在乎了,就輸了。


    黎非煙在乎什麽呢,她也輸了?


    溫沫菀蹲下來,把毯子撿起來重新給黎非煙蓋上,沒想到黎非煙緊緊抓住滑下來的毯子邊緣怎麽也不肯鬆開,溫沫菀拽了一下,黎非煙反而攥得更緊,還特委屈地哼了幾聲。溫沫菀隻好停止和黎非煙拉鋸,她小心翼翼地掰開黎非煙的手指,等到全部鬆開才趁機把毯子搶過來,誰知道黎非煙這邊剛鬆手,下一刻馬上就抓著溫沫菀的手不肯放開了。


    溫沫菀想用同樣的辦法讓黎非煙屈服,她剛動了動黎非煙的手指,驀地發現黎非煙的手冰涼,還在微微發抖,俯□一看,黎非煙的眼角竟然流出眼淚來了,一顆一顆的很快滾落下來連接成串,順著臉頰滑過鼻梁,嘴角,最後沿著下巴的線條滾到地毯上。


    晶亮的液體在灰色的地毯上很快消失不見,然而黎非煙小臉上的淚痕卻清晰可見。


    溫沫菀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再下手挪開黎非煙,她反手攥


    著黎非煙的手坐了下來,想了想,又把黎非煙挪過來,讓她枕著自己的大腿入眠。


    黎非煙在溫沫菀屈腿形成的弧度裏翻了翻身,找到了一個合適的位置,終於安靜下來,看樣子是準備乖乖睡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煙煙繼續賣萌,要吃下女王需要耗費不少功力呀,o(n_n)o~


    ☆、第43章


    黎非煙睡得很沉,她的夢裏出現了一個人,那個人親切地喚著她的名字,問著:“黎非煙,你有沒有事?”


    雖然努力想說話,但是黎非煙的喉嚨滾燙滾燙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前那人不停不停溫柔地問候她,讓她好想醒過來說句不要擔心,但她又舍不得從夢境中醒來離開那個人,她好喜歡聽那人喚自己的名字,靜靜地,定定地,不帶有絲毫功利和猥-褻,潔淨溫和得猶如雪山上傾瀉而來的涓涓溪流,一塵不染,玉潔冰清。


    可是,如果醒過來,就什麽都沒有了。


    隻有在夢裏,那人才會毫無芥蒂地對她溫柔,才會如初見時那般清寧和藹,她們之間沒有不可調和的矛盾,相處起來就如行雲流水般舒適宜人。


    那人在唿喚她名字的時候,平素冷冷清清的眼眸中,柔光滿溢,仿佛有說不盡道不完的情愫,一點點,一絲絲,均由那雙眼眸,傳到她心底最柔軟的角落。似乎那份欲說還修,那絲若有若無,那深深壓抑的擔憂和不放心,都還縈繞在心頭;伸出手,掌心似乎還留有那人握過的餘溫,身體似乎還記得和那人相擁,觸手就可及的,柔軟溫暖卻格外可靠的懷抱。


    那個人,是溫沫菀。


    一切都是夢嗎,抑或根本沒有發生過,統統隻是她內心深處的渴望。


    如果僅僅是欲念演化成了這個夢,就讓夢永遠不要醒好了。


    黎非煙打定主意之後,卻突然覺得好冷,身體冷得受不了,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伸手抓被子,但是在極冷中短短掙紮一會兒過後,身體竟然漸漸覺得溫暖,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總之她被緊緊地包裹起來,寒意很快煙消雲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妖三兒,你色膽包天(女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佘睦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佘睦瑟並收藏妖三兒,你色膽包天(女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