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兒一早就聽到了鑼鼓聲,見著人實在是多,遠遠的看了一眼,就沒再跟著前去,院子裏晾著不少洋芋的粉,寶兒家曬幹了的碾碎了裝在袋子裏放進糧倉裏,又拿了一些個頭大的出來,洗幹淨了切絲在滾燙的熱水裏過了一遍,熟了之後撈起來放在涼水裏浸了一下瀝幹了才放在盆子裏,倒了些熟油進去又滴了兩滴香油,灑了些辣椒粉和鹽攪拌開來後放了些蔥花做了個涼拌。


    “大姐,我好像聽到院子裏大毛他們叫的特別吵。”翠兒手中拿著一塊帕子,一手抿著針線探頭進來和她說。


    寶兒拉開簾子往外一看,大毛它們正朝著院子門口不停的吠叫,寶兒嗬斥了一聲,它們才撒歡地往她這跑過來,湊著粘到她身上,“髒死了,又跑去田裏了是吧,翠兒,帶它們洗洗去。”


    寶兒看著鞋子上那可愛的狗爪子,無奈地它們都聽不懂人話,衝著她搖著尾巴,還吵著門口又吠叫了一聲,好像在說,我在看家,求表揚~


    寶兒這才抬頭看清楚院子門口站著的人,霎時間愣住了,第一反應就是放下簾子躲起來。


    天哪,二世祖找上門來了!


    徐庚寅才看清楚那探頭出來的人是誰,那人就又躲迴去了,於是他高喊了一聲,“沈寶兒!”


    隔了好些時候,寶兒才掀開簾子走了出來,隔著籬笆門看著他問,“你怎麽來了。”


    “你先給我開門。”寶兒無奈地將杵在籬笆門後麵的棍子拿開,徐庚寅就迫不及待地進了她家的院子,這邊瞧瞧,那邊看看,看到寶兒家屋後的豬圈,眼珠子更是瞪大了,“寶兒你家養的東西真多,我一路看過來,別人家都沒你們家養的多。”


    “你還沒告訴我你來村裏做什麽。”寶兒看著跟在他身後的阿達,忽然有幾分明了,“你家就是買了墨家村地的?”


    “是啊,我今天跟我爹一塊來的,不過我是來找你的。”徐庚寅表示觀賞完了寶兒的家,給了她一個‘爺特地來找你,你應該榮幸’的眼神。


    “你來找我做什麽。”寶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忽然想起鍋子裏還燒著東西,沒來得及理會他,趕緊迴了灶間。


    灶鍋中燒菜的水已經煮幹了,那菜葉子都糊地貼在了鐵鍋上麵,發出一陣的燒焦味,寶兒趕緊拿了一勺子的水往灶鍋中倒去,隻聽‘呲啦’一聲,一陣濃煙從鍋中滾起,徐庚寅進來剛好看到了這一幕。


    寶兒迴頭瞪了他一眼,看著一鍋子的悶菜變成了糊菜湯,還在為那一勺子的油心疼,徐庚寅被瞪的有些莫名其妙,瞥見灶台上那放著的洋芋絲,有些好奇,這家裏的廚房他也經常去,不過比這大多了,也亮堂許多。


    “寶兒,什麽東西燒糊了,院子裏都聞到那味道了。”祿德掀開簾子進來一看,發現自家的小灶間擠滿了人,寶兒翠兒,還有兩個看著有些熟悉,其中一個衣著還十分的貴氣,細想之下,竟然是當初在縣城藥鋪裏遇到的小少爺!


    “就是不小心燒糊了,等下就好了,大哥你先出去吧。”祿德瞥了他們一眼,壓下心底的疑惑,見寶兒沒說,抱起翠兒就出了灶間,寶兒沒好氣地看著徐庚寅,“你也出去!”


    徐庚寅摸摸鼻子被她給趕了出來,呆在院子裏甚是無聊的數雞舍裏到底養了幾隻,隔了一會寶兒終於燒完了菜才出到院子裏,看到徐庚寅他們,眉頭一皺,“你怎麽還在”


    徐庚寅的臉瞬間垮了下來,小臉糾在了一塊,委屈地看著寶兒,“我是來找你的。”


    寶兒最怕他露出這種表情了,俗稱賣萌,偏生又長了一張可以賣萌的臉,所謂所向匹敵這個詞,大概就是講徐庚寅用的這個大殺器讓自己一點辦法都沒,末了心裏還安慰自己,他就是個孩子,自己還跟他較這麽多真,真是幼稚透了。


    “你不用迴去吃飯麽?”


    “來的路上已經吃了一些,等我爹這邊好了,我們就迴家了去。”徐庚寅見寶兒沒有要留飯的意思,很正經的點頭補充,“不過再吃上一些,也是可以的。”


    “撲哧...”寶兒身後傳來翠兒捂嘴輕笑地聲音,徐庚寅頓時紅了臉,“大姐,這位大哥哥是想留在咱家吃飯嘛?”


    寶兒看著他一下窘促的表情,轉身摸摸翠兒的臉,“你三哥肯定玩的忘了時間了,快去二狗家看看他,讓他迴家吃飯。”


    “喂,我家沒什麽好菜,你要是不嫌棄,就留下來一起吃一點吧。”寶兒喊了一聲徐庚寅,“你們一塊坐下來吃吧,我們家不興伺候的。”說完轉身進了屋子。


    徐庚寅聽寶兒答應了,高興都來不及,阿達卻連連說不,和主子同桌吃飯,那怎麽行,就算是再得主子心意,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少,“少爺,我在外守著就成了,您進去吃飯吧。”


    徐庚寅板下臉看著他,“我說一起就一起,這又不是在家裏,哪來這麽多規矩。”說完掀開簾子就跟進去了,阿達歎了一口氣,望了一眼身後,跟著也進了屋子。


    翠兒帶著小栓迴來的時候,祿生都已經下學了,還拿著一本從李夫子那裏借過來的書給寶兒,寶兒剛剛布好了碗筷,開心地拿著書小心的放在炕床旁的櫃子上用帕子蓋著,徐庚寅瞄了一眼那書,覺得那封麵有些熟悉,看寶兒愛不釋手的樣子,開口道,“這書我家書房裏好多呢,你若是喜歡,我下迴帶給你看。”


    寶兒將兩副碗筷放在他和阿達的麵前,“那你都看了沒?”


    徐庚寅被問愣了,搖搖頭,“你家那麽多書你都不看,豈不是浪費?”寶兒從灶間裏將剛燒好的湯端了出來放在桌子中間,突然多了兩個人吃飯,又煮了一些洋芋放在盆子裏。


    “我,誰說我不看了,我隻是沒看完。”


    寶兒見他受不得一點激的樣子,笑眯眯地給他倒了一碗湯,“那好啊,你多看一些。”


    祿生平靜地看那徐少爺低下頭去喝湯的樣子,相較於兩年前見過他一次,兩年不見,都已經長大了許多,不過性子還是有些跋扈,不過大戶人家的少爺肯和他們在一桌子吃普通的家常菜倒是讓他很意外,尤其是看到他被寶兒激的窘迫的模樣,反而覺得這個小少爺,也不是第一次看到的那麽難相處。


    阿達卻在心裏歎氣好幾次了,怎麽自己家少爺在家都是走小霸王路線的,到了沈小姐麵前,就成了受虐體質了......


    徐庚寅到來是意外,寶兒更意外的是等他們迴去的時候,不知道徐庚寅和他爹說了什麽,徐老爺竟然到她家來看了一下,先是看了她家的院子,再是打量了那雞舍和寶兒的小農田,那的南瓜苗子已經長的很大,再過一個多月就要開花了,“我聽庚寅說你家的雞養的特別的多,這孩子沒見過這些,倒是讓你們看笑話了。”


    徐老爺說是這麽說,誰敢笑話你們,寶兒心裏默默地捏了一把汗,你可別一個心血來潮就給村裏的傭田來個漲價,她家就該被村民的口水給淹死了。


    口上卻得笑嗬嗬著,“家裏不夠大,養不過,本想包了那林子下來養,不過那林子要五年起租。”


    村裏的傭田歸徐家了,自然那些原本陳家的林子也賣給了徐家,寶兒不知道麵前站著的就是未來自己的包租公,徐老爺一聽要包下林子養雞,來了興趣,這麽大片的林子就算是一年的租金就要二三十兩銀子,按照牙行收家禽的價格,這一年得養幾百隻才夠迴本。


    “丫頭,這若是真給你包下來了,你要如何養它?”


    “徐老爺,這如何養可是咱家獨有的法子,告訴你了我還怎麽賺錢呀。”寶兒半認真半孩子氣的衝著他說道,徐少長嗬嗬地笑著,也不再說什麽,帶著徐庚寅他們就離開了。


    臨走前徐庚寅還十分的不舍,可礙於徐老爺的威嚴,不得不乖乖爬上了馬車偷偷掀開馬車的簾子往向寶兒家的方向。


    寶兒卻記得徐少長那臨走前意味深長的笑意,這像是經商已久的精業分子,嗅到了絕佳的好商機時露出的不明意味,她卻猜不透這意味深長的笑所謂何事。


    村民對於寶兒家的此等‘優待’表示羨慕的很,就算是徐老爺停駐在她家問了兩個問題都被他們當做是無上的榮耀,若是運氣好,被徐家帶到縣城入了徐家做管事的,那是再好不過的差事了。


    當各方對這個新傭田的主子表示滿意歡迎的時候,沈榮柱在離開墨家村五天後,帶著鄭氏迴村了,可以說是雇車滿載而歸——還是一輛馬車……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猜到沈老四的結局了咩~


    ☆、小康奮鬥史最新章節


    沈四叔的迴村引起紛說已經是六月的事情了,寶兒家算是後知後覺了一些,直到沈榮柱要帶著媳婦鄭氏迴縣城開鋪子,才略微有些了解到原來是沈榮柱那次離家去了縣城,遇到了以前的同窗介紹了不錯的生意,小賺了一筆,湊合著剛好可以開一個鋪子。


    鄭氏將東西都收拾了好,裝好了箱子等著搬上馬車去縣城,這十幾天的日子倒不如說是像在做夢,她還真怕一個夢醒了,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在縣城第五天,沈榮柱自己找上了鄭氏的娘家,見到她在也不意外,讓她進了以前他們住過的屋子,拿出一袋子錢放在桌子上,鄭氏疑惑地打開來一看,裏麵竟然是一袋子的銀子,數過之後有一百兩之多。


    “這?”忽然有這麽大筆的銀子,鄭氏卻從心底覺得不安,拉著沈榮柱的手緊張的問道,“你這些天做什麽去了,哪來這麽多的銀子?”


    “婦道人家管這麽多幹什麽,是以前的同窗介紹我的私活,你拿著銀子就是了。”鄭氏還想問什麽私活,她大姐就過來敲門了,鄭氏趕緊將銀子藏進了衣襟裏,鄭家大姐狐疑地看著他們倆這大白天的關緊房門的,“二妹,娘喊你們吃飯呢。 ”


    “哦,知道了,就來。”鄭氏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塵土,拉著榮柱就去了前屋,鄭家三個閨女,就二閨女一直在鄉下住著,他們也心疼,飯間也問了起來什麽時候迴縣城來,以後打算做啥子,鄭氏下意識的捂著那墜在懷裏的銀子,抬頭看了沈榮柱一眼。


    他倒是對這些話不甚感冒,隻是安靜地吃著飯,鄭氏鬆了一口氣,連聲安慰他們,“快了,就快迴來了,這會家裏農事忙,等忙過了這段時間,打算在集市那租個鋪子,開個店。”


    迴到了墨家村孫氏倒是極為的開心,按照她的話來說,終於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自己的兒子總是有過人之處,就是不同於這村子裏的任何一家的兒子,也終於讓她揚眉吐氣了,於是誰問起來她都能說個天花亂墜。


    到了寶兒這,版本就變成了:沈榮柱那日獨自上縣城,路旁遇到一個摔跤的老人,好心扶到了縣城還給人家送去了醫館治了傷,結果後來那老人原來是個商戶,認了沈榮柱做幹兒子,教他做生意賺錢,於是沈榮柱發了。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寶兒聽了王二嬸說了之後,無奈地搖搖頭,商戶怎麽會獨自在山裏還摔了跤,人是吃飽了撐著的吧。


    “那他們幾時迴縣城啊。”寶兒學著王二嬸勾線,拿著針在那布上戳了一針,抬頭問道。


    “就這幾天吧,據說行李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那孫大娘不跟著去?”寶兒想了會,用孫大娘代替了孫氏的稱唿,“應該迴縣城享享福啊。”


    “你爺爺不肯去,她也就留下了,這男人還要她伺候照顧呢,怎麽可能直接跟了去。”王二嬸伸手指點了她一下,“這下針,對。”


    繡了半天,寶兒揉了揉酸澀的眼睛,“二嬸,下迴才學唄,我這好累。”一動不動坐的久了,腰都有些硬的慌,寶兒將東西都放在籃子裏,準備做飯。


    四叔落魄著,寶兒無感,四叔發達了,她依舊無感,這都與她們沈大家無關,或者說,是沈四叔不願意與他們家有關,人都是有那種奇怪的癖好,自己有錢了,會覺得以前那些個窮親戚,貼上來的都是看上他家錢的,眼睛瞄的也都是他賺的銀子的,所以防範地厲害,尤其是孫氏那點心理素質,早把他們都排除在外了,寶兒也落的清閑。


    她隻是好奇,有什麽法子能夠來錢如此的快,除了賣了孩子去做婢女仆人的,幾天之內能夠來錢如此迅速的,在現代有許多,但是在古代,寶兒想了下,要麽打劫,要麽走私,前者光看四叔的身板就隻有被打劫的份,那麽就隻有走私。


    以寶兒的判斷,沈榮柱的迂腐腦子,清高的作態,走私那是絕對有侮辱他的行事作風的,他怎麽可能做出這麽敗壞的事情,為了銀子不擇手段呢。


    不過後來寶兒才知道,自己對人的了解度還是太低,是她低估了那所謂同窗的說服力,高估了沈榮柱的清高。


    六月底,沈榮柱帶著鄭氏迴了縣城,後來寶兒去縣城的時候,在那熱鬧的集市中,確實看到了他們開的一家鋪子,做的是和鄭家以前一樣的買賣生意。


    熱夏來臨,寶兒和去年一樣進了山裏采了茅莓,不知是不是錯覺,今年去山裏采的茅莓比去年竟然少了一半,似乎是有人家早了她家一步采了那果子,寶兒不擔心這如果做果醬的方子,隻是沒有了原料,今年的果醬的收入比去年少了一半,這更加堅定了寶兒要將那林子包下來的決定,野生的總歸不是全屬於自己的,隻有自己種的才最保險。


    日子依舊忙碌,收過了苞米種下了洋芋之後,天氣漸漸開始轉涼,今年的旱來的雷聲大雨點小,九月下旬天就漸漸有些轉涼,秋天反而來的早了一些,收過了穀子一晃二月多過去,這一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在一個清晨的早上,悄悄的來臨了。


    寶兒哈著氣站在院子門口,有些發愣地看著那皚皚白雪覆蓋的遠山,感覺昨天還是熱的天,這一會就得跺著腳暖手了。


    “趕緊進去,山路被雪封了,這些天都進不了縣城了。”祿德頭上戴著寶兒為他做的灰兔毛帽子,穿著厚厚地棉襖踩著雪進了院子,見她傻愣愣地站在門口,拉起她就躲進了屋子。


    屋子裏有炕床還放了炭盆,瞬間就暖和了許多,寶兒輕輕地撣去落在他肩頭上的雪,赫然察覺自己竟然長高了許多,不盡感概,“我隻是覺得這一年過的好快。”


    “快點好,快點小栓就能長的和大哥一樣高。”小栓和翠兒這會還窩在被窩中不肯出來,悶聲著從裏頭發出聲音,寶兒忽然伸手進被子,小栓整個人震了似得往裏麵躲,求饒地喊道,“大姐你手好冷。”


    “起來,衣服都窩多久了,還想跟大哥一樣高呢,懶豬。”寶兒捏了一下他的臉,“明年就讓你去學堂,早早要起床的好。”


    寶兒在灶間拉開那厚簾子,一陣勁風夾雜著雪花吹了進來,這才一會的功夫,竟然又飄起了雪花,寶兒燒開了一灶鍋的水,在一旁煮著濃稠地南瓜粥,跑出院子去後屋的窖子裏取了些壇菜迴來,在溫水裏泡開了後切碎了熱炒了一下,灶間的簾子又拉了開來,祿德懷裏揣著剛撿的七八隻雞蛋,寶兒煮了幾隻其餘的和之前的放在一塊留著到時候一塊去賣。


    “大哥,這雪來得及,今年的年貨都沒來及的買呢,要不去雜貨鋪裏早點買一些,否則雪這麽下一直不停,我怕鋪子裏也沒貨了。”寶兒從櫃子裏拿出一袋子錢遞給祿德,“吃完了等下我和你一塊去。”


    “大姐我也要去。”小栓喝下一碗粥吃著雞蛋含糊不清的舉著手,翠兒跟著也要一塊,寶兒看了一下外頭依舊下著的雪,“外邊冷的很啊,要不你們就在家呆著。”


    “一起去吧,穿這麽多,凍不壞。”祿德兩口吃下寶兒剝好的雞蛋,將錢袋子往厚棉襖裏一塞,蹲□子給翠兒和小栓穿好了鞋子。


    寶兒見他們都開心著也不再說什麽,收拾過了桌子,下雪天早飯吃的都晚了許多,今早祿生出門的早,說是要去替夫子掃雪,寶兒讓他帶著蒸好的洋芋和饅頭,拿了一鍋子的粥帶去給夫子吃。


    走在路上,那雪還下著,踩在積的深的地方,寶兒恍然覺得好像是有一年和朋友冬天去東北旅行,在那村莊子裏的山邊踩著那雪,一腳下去就好大一個坑,厚的嚇著人。


    左右手牽著小栓和翠兒,到了雜貨鋪之後如寶兒所料,有不少村民預想到這場雪一時半會下不停,就都急著來采買東西。


    寶兒買了些蠟燭香火和油鹽醬醋,又買了一些零碎果食,尹氏忙的脫不開身,寶兒就將錢算好了放在桌子上喊了她一聲讓她收好,到了家寶兒將買來的東西都放好之後,將紅紙攤開,和翠兒一人一把剪刀剪起了窗花,複雜地她不會,不過簡單的窗花寶兒還記得一些,剪了兩個福字放在桌子上,小栓也跟著拿著筆要往那紙上寫福字。


    小栓寫的福字就讓祿德貼在了外麵的門上,那剪紙就貼在了窗子上,寶兒拿著掃帚在院子中掃了一條小道出來,拿著簸箕拿了不少幹淨一些的雪到屋簷下的缸子中,將新鮮的豬肉凍著放在裏麵,蓋上板子。


    今年寶兒家抱了兩頭小豬,就將原來的那頭早早拉去賣了,這些豬肉還是從張屠夫家買迴來過年吃的。


    寶兒將雞舍棚頂的雪都掃了幹淨,又在那狗窩外攔了一塊板子用來擋風,在狗窩裏墊了厚厚的稻草堆,上麵蓋了一件破舊的棉襖,在院子裏多呆了一會就覺得腳有些冰冷,祿德讓她趕緊去屋子,自己將那雪用簸箕裝著都堆在了牆角。


    這一年在寶兒的印象中過的十分的快,一轉眼到了大年三十,吃過了年夜飯全家守歲後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一早吃過了早飯就先去了沈老爹家拜年,今年寶兒特地扯了布讓姥姥給他們做了一套龍鳳胎一色係的小棉襖,兩個小家夥帶著一樣的帽子穿著圓滾滾地走在路上霎時可愛。


    沈老爹的心情也特別的好,今年三叔家也來的很早,喜菊被三嫂李氏也裹得嚴嚴實實的,走在地上都有些邁不開小腿,寶兒從懷裏掏出一小包糖給翠兒,讓她拉著喜菊一塊玩去。鄭氏也從屋裏端出來一盤子的瓜果,寶兒一瞧,那水準比往年提高了許多個檔次,看鄭氏的衣著就知道這半年他們在縣城的日子一定過的十分的好。


    “寶兒快過來這吃。”九歲十歲的姑娘家,初見容貌,寶兒隨了小姑姑的一雙俏眼,笑起來的時候彎著十分的好看,鄭氏這半年來盡管不知道自己相公到底做的是什麽生意,但是作為一個女人,當她嫁給這個男人的時候,不論好與不好,就認命了這一輩子要和他綁在一塊


    榮柱一沒偷吃也不濫賭,她已經滿足了,而生活質量滿足了,她就開始想要一個孩子,隻是上天沒有聽到她的心聲,亦或是菩薩太忙了,來不及顧到她這個信女,肚子也一直沒有消息。


    傳宗接代是每對夫妻的責任,而在古代,如果一對夫妻生不出孩子,那麽下場就是休妻,再娶,他們極少甚至不會將原因往男人身上找,生不出孩子那就是娶了不下蛋的母雞,沒有用,眼看著日子好了,鄭氏開始擔心起來。


    沈家的幾個兒子都是人丁興旺的,就算是沈家老三也有兩個孩子,更何況喜菊還小,孫氏自然不會將原因放在自己兒子身上,她的兒子多健康多能幹,這書讀不好了,一轉眼就能做生意了,現在是在縣城都能買得起宅子了,就是自己男人死心眼,不肯跟著一塊去縣城,守著這麽點地。


    沈老爹喊了寶兒過來,摸摸她的頭,“長高了不少啊。”


    寶兒連著被好幾個人都誇了長高了不少,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衝著沈老爹笑著,“爺爺莫說寶兒了,這也沒多高。”


    沈老爹看著那眉宇間像著自己大女兒又像了些小女兒的寶兒,不免有些傷懷,人說閨女都是貼心的小棉襖,可他連著失去了兩件這麽貼心的小棉襖,梅子這都走了整整一年多了,什麽消息都沒有,見著自己每況愈下的身子,他真的怕有生之年見不到女兒。


    他生在這墨家村,他必須守著沈家在墨家村的根,也許有一天她們都迴來了,想要迴家看看了,所以他一定要在這等著她們迴來。


    寶兒見沈老爹臉上露出的神色,伸手摸摸他的胸口,“爺爺,小姑她也一定很想你,她一定會迴來的,所以你不要難過,你過的好好的,大姑姑和小姑姑才會安心。”


    沈老爹在寶兒臉上仿佛看到了她們的小時候,繞在他腳邊脆生生喊爹的模樣,一把將寶兒摟在了自己懷裏,沈老爹下意識的看向那微微動了幾下的門簾,多麽希望下一秒進來的就是兩個女兒...


    走完親戚,迴了家拿好了祭拜用的東西,一家人又出發去了山上上墳。


    這場瑞雪下下停停直到初六這天,山上的雪才開始化,終於見到了那露出的俏樹枝,寶兒盼著那雪趕緊化了可以去種洋芋,融雪的天氣更加的冷,寶兒自己穿地厚實不說,讓祿生和祿德要起早的也添了衣服,小栓和翠兒更不用說了。


    到了初九這天早晨,趕車去縣城的牛車紛紛從寶兒家門口經過,霜雪過去,縣城的菜價肯定上漲了不少,村民們都趕著趁早去賣一些,寶兒也讓王二叔將一些攢下的雞蛋都帶了過去,自己則收拾過東西,準備齊家去姥姥家拜個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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