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浸染,天空中厚重的黑青色點綴著暗茫的星辰,月亮清淡的光芒若隱若現。


    林汐身上是一條顏色很艷的裙子,燈光的照耀下,這一片暗色調中很美。


    晚宴是戶外,四周擺了很多應景的鮮花,香氣襲人。


    林汐沿著長長的紅毯走到了盡頭的一個台上。


    上邊的一群人都在嬉笑著聊天,說著一些平時不怎麽為人所知的事情,氣氛倒是很和睦。


    「哎,新娘來了,大家終於可以喝酒了!」喬司帶頭鼓掌。


    高腳杯層層疊起很有層次,旁邊幾個人手裏端著好幾瓶香檳。


    喬司開了一瓶遞給顧經年,林汐走上前,和他一起將酒緩緩倒下。


    純澈的液體一點點流下,在高腳杯層層疊起的光影迷離中,像是流動的銀河。


    酒香味飄來,林汐吞了吞口水。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是不能喝的。


    喬司帶著人將酒給分了下去,顧經年將一杯果汁遞給林汐。


    「顧夫人,這裏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下你!」下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林汐抬頭望了過去。


    「我們都知道當初和顧總在一起的時候,是在一個拍賣會上顧總向您求了婚,當時您的想法是什麽?」


    這個問題倒是將林汐給問住了,想法?


    她能有什麽想法?因為要和顧經年結婚的這個事情是她提出來的啊!


    但是林汐覺得,自己還是應該發表一些感動之類的說辭什麽的。


    「就是很感動,同時也很驕傲,顧經年是個什麽樣的人你們都知道,他能求婚,不管給誰誰都會覺得很高興對不對?」


    說著的時候,林汐還很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下邊響起了很善意的笑聲。


    「那顧總,您為什麽那個時候會選擇林汐小姐?」


    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林汐也很想知道。


    因為那個時候顧經年還不知道她是他當初的救命恩人,但是他還是答應了。


    雖然她一直很好奇,但是沒有問過,因為她會覺得兩個人都在一起這麽長時間了,再問這些的話,未免顯得有些矯情。


    林汐看著顧經年,等待著他的迴答。


    「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顧經年勾唇笑了笑,「我覺得很可能是緣分。」


    他有種感覺,要是當初那個人不是她的話,他一定不會答應。


    但是還好是林汐。


    非常簡單的迴答,下邊是一陣沉默,然後就是熱烈的掌聲。


    深愛不必言說,大抵如此。


    林汐看著他,嘴邊也是掩飾不住的笑容。


    顧文瀾走過來,將捧花遞給了林汐。


    新娘扔捧花,是個很重要的環節,下邊還是單身的姑娘們全都站起身來聚集在旁邊躍躍欲試。


    「我們也下去。」安欣拉了拉陳筱冉。


    「還是算了,你都結婚了,我還沒有心情,就別給人家當分母了。」陳筱冉興致缺缺。


    「這捧花也未必是那個意思啊,這麽好的日子大家一起來熱鬧熱鬧,你就當做是一個祝福。」安欣拽了拽陳筱冉,將她帶下了台。


    陳筱冉是真的沒有什麽興趣。


    但是看大家都興致高漲的,又不好意思掃興,於是找了一個位置站好,盯著林汐手裏的花。


    據說接到那束花的人會成為下一個結婚的人。會是誰呢?其實不管是誰,也不會是她。


    她不禁看向了顧文瀾的那個方向,要不是前一陣子出了那個事情,估計她和喬書寧已經結婚了吧。


    陳筱冉覺得於情於禮這捧花都應該給了顧文瀾才是。


    顧文瀾和喬書寧站在一邊說話,喬書寧注視著她的眼神,永遠都是溫柔的。


    他為什麽會那麽喜歡她呢?陳筱冉搞不懂,就像她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麽會那麽喜歡喬書寧一樣。


    每次看到他們兩個在一起,她都會出神。


    林汐掃了一眼陳筱冉的方向,看她那個呆呆的眼神,她就知道他到底是在看什麽。


    她瞅準陳筱冉的位置,背對著她轉過身。


    下邊所有人都盯著她手裏那束漂亮的花,眼裏都有亮光。


    可能是顧經年和林汐的感情太令她們羨慕,所以覺得得到這束花也可以收穫這樣完美的愛情。


    陳筱冉還是站在那裏發呆,卻聽見耳邊響起陣陣驚唿。


    一個東西朝著她劈頭蓋臉地砸了過來,她條件翻身地伸手去接——


    直到馥鬱的香氣傳入弊端,她才意識到自己接到了什麽東西。


    四周湧現過來很多人,都很羨慕地看著她。


    陳筱冉呆呆地被推推搡搡,她都沒有去搶,都能拿到這玩意?


    「看來下一個結婚的就是咱們陳小姐了,隻是不知道新郎是誰?」一位名媛拖長音開玩笑,又惹來了一陣嬉笑。


    「話說陳小姐最近有沒有什麽比較親近的人?也好讓咱們知道知道,我們也好準備下一份份子錢啊。」


    陳筱冉就那麽漠然地聽著她們對她各種開玩笑。


    「誰都沒有。」陳筱冉淡淡解釋,「我就是自己一個人罷了。」


    大家都是一陣很失望的唏噓。


    陳筱冉抬頭看著台上的林汐,發現她隻是在對著她笑。


    從這個角度看林汐,她站在那裏光芒萬丈,這個女人不管在哪裏,都有一種氣質,會不由自主地將人的目光給吸引過去。


    前方的人一點點散開,陳筱冉看見了出現在自己麵前的人。


    她好像從來也沒有意識到,賀向庭也是這麽的身姿卓絕玉樹臨風。


    可能是她光顧著去注意喬書寧,所以對於其他很多男人都少了一些注意力。


    她看著賀向庭朝她慢慢走來,帶著一種壓迫逼仄的氣息。


    陳筱冉覺得自己的唿吸都有些莫名其妙地不太順暢。


    她眼睜睜地看著賀向庭在自己身前一步處停下。


    「你接到了捧花。」他說。


    你這不是在說廢話麽,陳筱冉想著。


    「那這麽說下一個結婚的就是你了。」賀向庭笑著道。


    「我沒那個興趣。」陳筱冉覺得手裏的捧花很重,重到她幾乎拿不住。


    她其實很想將捧花扔掉,但是又莫名的捨不得。


    可能是因為這花真的很漂亮,亦或是這是林汐結婚的花束。


    她將包裝紙都捏出了痕跡。


    賀向庭從兜裏拿出了一個小巧精緻的盒子,陳筱冉的心撲通撲通加快跳動。


    她幾乎可以預感到接下來要發生什麽。


    賀向庭將盒子打開,裏邊是一枚閃爍著光芒的鑽戒。


    「他們的婚禮被所有人祝福,所以我借著這個機會來這麽做,也希望自己可以沾到他們的一些福氣。」


    賀向庭說著,將戒指從盒子裏邊拿了出來。


    他正要單腿下跪,卻直接被陳筱冉拽住了胳膊。


    安欣看著林汐,林汐對她搖搖頭。


    這個舉動一出,陳筱冉是真的沒有這麽打算。


    她倒是從來都不知道陳筱冉是個這麽意誌力堅定的人。


    賀向庭這麽一次一次的,竟然也無法打動她。


    陳筱冉的力道小,所以賀向庭腿上一用力,但是跪下了。


    「何必自取其辱?」陳筱冉呆呆地看著他的眼睛。


    除了一片漆黑,她什麽都看不出來。


    「陳筱冉,我向你求婚,求你嫁給我。」賀向庭將那個小巧的盒子捧到陳筱冉麵前,一字一頓鏗鏘有力。


    還是有很一些人不太清楚賀向庭和陳筱冉的那些個事情的,如今聽到他來了這麽一句,不免覺得有些驚訝。


    這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陳筱冉的臉色沒有波動,沒有被求婚的女人該有的欣喜或者是開心,她隻是那麽一臉淡漠地,看著那枚戒指。


    半晌,她緩緩搖頭:「你起來吧。」


    賀向庭挑挑眉梢,眼中帶著顯而易見的受傷:「一次機會都不給我?」


    「對不起。」陳筱冉搖頭,「我拒絕。」


    四周一陣唏噓。


    大概是所有的人見到的都是求婚成功的例子,這失敗的,還真的不多見。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我說,妹砸,你不好好考慮一下?我這哥們對你可是真心的,你這一次次的拒絕是不是也太絕情了?」


    可能喬司覺得賀向庭現在也實在是有些苦逼,於是出聲為他打抱不平。


    「你要是心疼的話,你嫁給他好了。」


    陳筱冉一句話,將喬司給堵了個半死。


    這個笑話要是在以往可能又要惹來哄堂大笑,但是現在誰都笑不出來。


    這實在是一個很尷尬的氣氛。


    賀向庭還保持著那個舉著戒指的姿勢,看著她:「陳筱冉,這是最後一次,你還是一個機會都不給我?」


    陳筱冉沒有任何猶豫地搖頭:「抱歉,我沒有那個心思。」


    她向來灑脫,要是在一起的話也是和自己看得過眼的人,但是對賀向庭,她是真的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饒是他做再多,也是白搭。


    「不管我有多喜歡你,這次之後要是你再不答應,我也該放棄了,男人總是要有尊嚴的,我將我的姿態放的這麽低,你還是不願意向我走一步。」


    「抱歉。」這是她現在唯一能說的兩個字。


    賀向庭笑了一下,昂貴的戒指呈現出一個優美的拋物線,落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那就算了。」他如是道,「我以後不再會去打擾你,祝好。」


    話落,賀向庭直接迴到了剛才自己坐的那個位置。


    「我還是先走了。」陳筱冉對著林汐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轉身離開。


    在場誰都沒有說話。


    明明賀向庭才是那個被拒絕的人,但是陳筱冉卻覺得自己更加尷尬。


    陳珺瑤坐在賀耀先胳膊上,抱著他的脖子,小聲問他:「陳姐姐為什麽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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