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學腰牌的出現令所有人都呆立當場。


    這個瘋子居然真是學台!


    豈不是說自己的考卷就要由他審閱?


    自己剛才有沒有罵過他?


    有些人瞬間臉色慘白,自己剛才好像嘲諷過他,不會被秋後算賬吧?


    李懋最不能接受,盯著張瑞手裏的腰牌失神落魄的喃喃道:“怎麽會?一定是假的!”


    張瑞笑著拍打著腰牌,問道:“不信?那要不要把裴琚叫來確認一下?前提是,汝認識裴琚嗎?”


    李懋愕然無語!


    你認識總台,你了不起?


    好吧……的確了不起。


    自己真的不認識裴總台。


    “總台是何等尊貴!豈是爾隨隨便便就能喚來的!”李懋還是不肯服輸。


    這世道怎麽了?這種一口一個裴琚,直唿總台名諱的瘋子都能成為提學僉事。


    你這麽瘋癲,你怎麽不直唿鷹揚將軍名諱?看豪傑、百姓不打死你!


    麵對死鴨子嘴硬的李懋,張瑞樂嗬嗬的笑著說道:“若是不然,爾拿著這塊腰牌去找裴琚也行!問問他,這腰牌可是真品。”


    李懋氣勢再次下降一截。


    因為……去找總台對峙……他也是不敢的!


    總台政務倥傯,哪有空搭理兩個小輩的爭論。


    “然晉陽提學有司某都曾見過,為何從未見過爾?”李懋猛然想起一個關鍵,說道:“且晉陽豪族中並未有張姓者!爾身邊護衛十餘人,定非寒門子弟!莫非是奸細?”


    一席話頓時引起了所有人的警覺。


    酒肆內的豪傑紛紛將手按到刀鞘上,一旦張瑞無法說服眾人,便打算將其擒拿,送往官府。


    “爾認識提學所有官吏?”張瑞倒是毫不慌張,從容的問道。


    “然也!”


    “前言不搭後語!爾認識所有官吏,怎不識裴琚?”


    李懋瞬間被噎的啞口無言!


    總台是何等人物,那是自己想見就能見到的?


    其他提學官吏會給自己父親一個麵子,經常往來。


    但總台大人一直忙於科學院事宜,可能連太原十八縣的提學官都認不全,又怎麽會認識自己一個小輩!


    圍觀眾人愕然,道理誠然如此,可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呢?總台雖然歸屬提學有司,但好像並不能與普通官吏並論吧?


    張瑞的邏輯通順,無可辯駁!


    但李懋已怒火中燒,盯著張瑞說道:“某說這腰牌是假的,便是假的!在晉陽提學有司,某的話便是天!”


    張瑞眉頭一挑,說道:“你這叫坑爹,你知道嗎?”


    “說什麽胡言亂語!某說這腰牌是假的,爾便是在招搖撞騙!今日定將爾輩統統送入大獄!”


    李懋怒氣衝衝的話立即引起了酒肆內所有士子、豪傑的厭惡。


    張瑞搖了搖頭,問道:“汝今年是否參加科考?”


    李懋麵容猙獰,居高臨下的盯著張瑞說道:“實話告訴汝,某不但會參與科考,還必然會是晉陽的榜首狀元!而得罪了某,汝隻能在大獄裏絕望餘生!”


    這種話,簡直殺人誅心。


    張瑞淡淡的說道:“汝品行不端,某覺得汝定然落榜,別白費力氣了!”


    隨後張瑞歎了口氣,真的不能高估人性。


    科考才舉行第二年,便出現舞弊現象。


    看來即便在蓬勃發展的新生政權中,貪汙腐敗也不能避免。


    設立禦史、錦衣衛等監察機構已勢在必行。


    如果全靠官員自覺,那麽這些官吏能自覺的將整個鷹揚將軍府的國器搬迴自己家去。


    張瑞品嚐美食的興致頓時散盡,便扔下雙箸,起身離開酒館,語氣冰冷的對王機說道:“這便是王縣君麾下良吏!爾自行處置吧!”


    在一旁早已全身冷汗、坐立不安的王機連忙起身,躬身行禮,恭送張瑞離去。


    十幾名高大魁梧的侍衛擁簇著張瑞離去。


    經過李懋身邊,有人眼神憐憫的拍了拍一臉莫名其妙的李懋的肩膀。


    直到張瑞離去,在坐席上不顯眼的王機才舒了口氣,走到李懋身邊,咬牙切齒的說道:“汝這豎子!整個提學有司都被汝害慘了!”


    晉陽縣令王機李懋還是認識的。


    隻是王機未穿黑袍,隻一身便服,李懋一直未能認出來。


    而且這正是白天繁忙的時候,王縣君不再縣衙執勤理政,怎麽會出現在酒肆當中?


    這實在太不符合常理了。


    想到自己竟然當著王機的麵口出狂言,李懋頓時全身冷汗。


    連忙解釋道:“王縣君,某剛才所言都是氣話,當不得真!”


    王機恨不得一腳踹死這個豎子。


    就算某相信,鷹揚將軍能相信嗎?


    因為一介豎子,又不知要掀起怎樣的滔天巨浪!


    然而走出酒肆的張瑞卻並未立即與一眾官僚商討監察製度。


    來到亂世兩年,張瑞雖然有時候會比較憊懶,但心性著實長進了許多。


    至少不會像當初一樣毛毛躁躁。


    如今要給所有官吏套上枷鎖。這種事,無論出於何種目的考慮,都會引起所有官吏的反感。


    所以,此事必然不能由張瑞本人主動提出。


    作為主君,需要做的是平衡手下。


    十分忌諱將百官的仇恨直接吸引到自己身上。


    若由官僚主動提出,那設立監察製度這件事,便不是主君與官僚的階級敵對。而是官僚內部的矛盾糾紛。


    每個合格的皇帝都有幾個黑手套,去做一些自己不合適做的事情。


    關於設立監察製度這方麵,張瑞已經有了幾個人選。


    剩下的就是如何鼓勵幾人主動提出監察之事。


    隻要肯下重賞,想必很多人都願意為王前驅。


    而且張瑞對監察製度心中已經有了大體的規劃,這方麵大漢、大明都有成熟的模板。


    隻缺官僚具體完善細節,從而因地製宜的套用到鷹揚將軍治下。


    一行人在官市裏又觀覽了不久,鷹揚將軍府長史審配便帶著比曹官吏來到眾人麵前。


    如今審配實在是有太多事情要忙,既要切割鷹揚將軍府與兩郡政務的交集重合,又要梳理比曹業務,新建稅務曹司。還要督促《武經總要》編撰。


    整個人恨不得分出三頭六臂來。


    所以每天都是腳步匆忙,走路帶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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