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目不可能無緣無故便派出使節來孟縣挑釁。


    張瑞暗自揣測必然是楊鳳在上黨的擴張引起了張燕的注意。進而注意到了張瑞在太原的存在,以及孟縣今秋的豐收。


    以杜飛倨傲的態度可見,黑山軍對孟縣的了解必然不多。


    沒錯,張瑞統轄的戶籍的確跟富庶州郡的一縣之地相差不大。


    想劉備以高唐縣令之身份,尚敗於黃巾。


    黑山軍瞧不上張瑞亦是理所當然。


    但他們怎會知曉張瑞以府兵製為激勵,百姓皆踴躍參軍,士卒求戰欲高漲。


    麾下大軍雲集,盡是精兵猛將。


    若李大目真敢將爪子伸進太原,張瑞就敢將其一根根砍斷,斬盡殺絕。


    隻是這太原戰事再也拖延不得,必須盡快結束。


    隨後張瑞召集了此地的兩位校尉,張白騎跟段文,準備商議攻城事宜。


    待眾將士到齊,張瑞首先看向張白騎問道:“晉陽城內如今狀況如何。”


    張白騎因麾下鐵騎眾多,全權負責晉陽周圍巡邏警戒之事。


    是故聽到張瑞詢問,立即起身迴道:“稟主公,自秋收以來,我大軍圍城已近兩月。晉陽郡兵共劫營七次,皆慘敗而歸。如今已有半月未有行動。某以為,郡兵士氣已消磨殆盡。糧草亦或有不足。”


    張瑞點頭,問道:“還是未有豪強願為內應,替某部打開城門?”


    兩位軍候互看一眼,無奈一起搖頭。


    看來孟縣政令是真不得豪強之心。一眾豪強寧肯困守孤城,亦不肯主動投誠。


    無奈張瑞隻得問道:“攻城戰果如何?”


    先登陷陣乃是段文所部之責,段文立即起身,說道:“稟主公,某部已經填平城北護城河數段。可平穩度過三屯士卒。嚐攻城三次,敵軍人多勢眾,將士不能站穩城頭。”


    深吸了口氣,張瑞問道:“若要攻破城池,需多少將士?傷亡多少?”


    迎著主公審視的目光,段文握緊拳頭,沉吟再三,說道:“有兩千將士日征夜戰,不出十日城池可破。傷亡或有近半。”


    張瑞一口冷氣沒吐出來,嗆得連咳數聲。


    近半的戰損率,以孟縣將士的忠誠、無畏,或許輪番上陣亦有可能堅持。


    但張瑞絕不能忍受如此多的將士白白犧牲在無謂的戰事上。這意味著數百戶家庭要披麻戴孝,永遠的失去家中親人。


    “依君等之見,晉陽糧食還能堅持多久?”


    還未等眾人迴答,謝玄掀開大帳,走到張瑞身邊,耳語幾句。


    張瑞氣極生笑,無奈的歎了口氣。


    四麵八方盡是敵軍,此刻發怒亦於事無補,所需者無非一戰到底。


    況且一軍主將無論如何都不能率先失了分寸。


    便臉色平靜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對帳內諸將士說道:“南部郡縣皆反,豪強互相勾連,聚眾兩萬餘人,正向大陵逼近。”


    眾將士聞言紛紛驚歎,如此一來己方可謂三麵受敵。


    最棘手的當屬黑山李大目,他麾下部眾數萬,多是久經戰陣的匪寇。


    好在短期內雙方不會對壘。黑山軍召集部眾,籌備糧秣亦需一段時日。


    其次便是南部郡縣的豪強大軍。舉眾數萬,可謂是全境皆反。能夠將數縣豪強勾連一處,主事者亦非簡單之輩。


    如今看來,晉陽城內守軍反倒是最不足為道者。


    看著眾將士或驚或怒,就是沒有膽怯。張瑞才露出滿意的笑容,問道:“當如何應對,諸君可有諫言?”


    張白騎率先發言,道:“主公,某以為晉陽守軍已經膽寒,吾等隻需多設旌旗,鐵騎巡視,彼輩定不敢輕動。宜集中軍力,先破豪強為上。”


    張瑞點頭,看來張白騎最近苦學兵法有所長進。


    段文亦是讚同說道:“某聽聞張校尉已率部攻入京陵境內,以張校尉所部之驍勇,當振奮向前,急攻南部郡縣,擾亂豪強軍心。”


    張瑞略有擔心,問道:“若如此,當麵可用之兵不足兩千,能敵賊眾數萬?”


    段文滿臉肅殺,說道:“值此之際,唯三軍奮勇,將士用命,無畏犧牲者方能於勝利中取償。”


    聽著麾下慷慨弘毅之音,張瑞信心倍增。


    敢戰方敢言勝。


    畏畏縮縮不是孟縣將士的風格。


    何況曆史上戰力比這懸殊太多的戰役不可勝數。


    僅漢末就有曹操以數千郡兵迫降百萬黃巾,張遼八百勇士大破孫權十萬。


    想到張遼、高順,張瑞信心平增三分,對謝玄吩咐道:“快馬前往張校尉所部,急招張遼赴大陵縣待命。”


    張文遠,這一仗能不能贏,就看你能不能在萬人陣中開無雙了。


    麾下有張遼、魏越、謝玄這種萬夫莫敵的陷陣猛士。


    還有高順、段文這種善堂堂之陣的悍將。


    更有兩千武備齊全,百戰餘生的精銳士卒。


    憑什麽會敗給一群剛剛放下鋤頭,從地裏走出來的泥腿子?


    於是張瑞親自率兵南下,準備到大陵會一會這太原南部俊傑。


    大軍行至榆次,張瑞特意接見了此地縣令王昶。想詢問一下這個少年可能適應案牘瑣碎。


    可二人見麵,還未寒暄,王昶先問道:“明公此行可是為迎戰豪強?”


    “自是如此。君可有何要教某?”張瑞頗感興趣的問道。


    王昶自懷中取出一卷《道德經》遞給張瑞,打開的位置正是上善若水篇。


    張瑞不解問道:“此何意也?莫非欲用水攻?”


    王昶一笑,說道:“奇之,以君之才識,竟能說出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這種千古奇言?”


    張瑞額頭一黑,說道:“某感覺君所言非善!似在罵吾文盲!”


    王昶笑著岔開話題,說道:“明公自起兵孟縣以來,多行霸道,所往之處或是臣服,或化為齏粉。然需知剛則易折,柔則長存。”


    張瑞略有所悟,問道:“依君之見,當為之奈何?”


    張瑞自身清楚,自己武不及呂布有虓虎之勇,才不及曹操文韜武略。要與此等人傑爭雄天下,必須廣開言路,聽取諫言,知人善用。


    王昶曆史上能督荊豫二州軍事,必然是才幹斐然。以其策對付一群叛亂豪強,必不在話下。


    果然待王昶說完,張瑞臉上笑意綻放,再不複來時滿麵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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