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份方案都不甚完美。就這樣還是雙方絞盡腦汁想出來的,可見紮根孟縣的這個新政權人才匱乏到何種程度。


    黑山軍出身低微沒有人才也就罷了。


    匯集了雲中、九原、西河、太原、雁門等數郡矢誌收複漢土的漢軍精銳裏也挑不出一個大將之才?


    張瑞不甘心的掃視著一眾將官,問道:“可還有人欲獻策於我?若是良策,不吝重賞。”


    可能是實在高估了這群漢軍的散兵遊勇,論勇武他們或許的確堪稱精銳。但是之前在漢軍裏委實都沒擔任過將官。


    畢竟在漢軍中能夠位居高位的都是有背景的豪強世族,也不至於流落到孟縣來從賊。


    “即便不成章法也可以暢所欲言,絕不因言獲罪。”


    感謝前世透明宅男的身份,這一刻張瑞臉上的笑容的確是人畜無害。


    終於有一個漢軍將校站了起來,張瑞連忙看過去。


    這名將官相貌中庸,臉頰倒是剛毅,棱角分明的臉上長有茂密的胡須,充滿大漢男兒的陽剛氣息。


    但一開口,就將張瑞震得五雷轟頂。


    “在下高順,舔居主公帳下屯長之職。”


    高順?


    呂布帳下督七百陷陣營,攻無不克戰無不勝那個高順?


    正麵擊破劉備、關羽、張飛統領的上萬人部隊的那個高順?


    冷靜分析以後,張瑞覺得可能真的是曆史上那個戰功赫赫的高順。


    首先,高順是並州軍出身,這點是確認無疑的。而且一直在呂布帳下,忠心耿耿。


    要說呂布有什麽值得稱道的魅力,值得高順生死相隨,除了小說裏舉世無雙的武力,在正史上恐怕真沒什麽可以稱道的。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在征伐並州胡族時被冠以飛將的名號。


    如今自己打出了驅逐胡虜的口號,而且更靠近前線,怕不是在呂布手下截胡了高順這位善打硬仗的悍將!


    在張瑞心神巨震之時,高順繼續開口說道:“末將之策或有別於常人,甚為大膽,僅供主公甄選。”


    聽到這裏,張瑞又有些懷疑了。


    曆史上高順可不是那種兵行險招,天馬行空的將領。相反他是那種喜好正正之旗、堂堂之陣的名將。


    跟他作戰的對手,往往隻有一種感覺。


    高順舉軍向前了!


    高順大軍壓上來了!


    我軍潰敗了!


    快逃!


    戰法?計策?大概可以總結為,高順覺得優勢很大,高順a上來了,高順打贏了!


    眼前這個高順大講兵行險勢,不會是同名同姓的一個人吧?


    “末將以為,我軍固然在內有豪強伺機而動,在外有強敵虎視眈眈。但其實可一戰而定乾坤。”


    聽到這裏,張瑞已經基本認定這是個同名同姓的人了。這麽張揚、自信的高順,跟曆史上那個清白有威嚴、甚至有點苦大仇深感覺的悲情名將,完全對不上號。


    侃侃而談的高順其實也時刻在關注著張瑞的表情,見到張瑞臉上明顯失望的神色,不禁也是眼神黯淡。


    旁邊出身漢軍的將校出於同僚考慮尚還能忍住不發言。


    出身黑山的將官們就沒那麽客氣了,立即沸反盈天,大罵了起來。


    “狂妄之徒,大言不慚!”


    “即便主公不因言獲罪,汝這廝這滿嘴胡言亂語也太不識趣!”


    “怕不是還沒酒醒吧?還一戰定乾坤,汝怎麽不一戰定江山!皇帝讓給汝來坐!”


    雖然不是曆史上那個名將,但張瑞還是壓下眾人的叫囂,耐著性子問道:“作何解釋?”


    高順感激的望向張瑞,繼續解釋道:“主公,我們當麵之敵有二,郡兵與豪強。固然在我等看來,都是必須肅清之敵。但於彼輩而言,卻並非如此。”


    張瑞來了興趣,你敢相信,公元二世紀,有人給自己講馬克思辯證法,分辨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


    張瑾也敏銳的發現,眼前這位名叫高順的屯長恐真有將才,立即壓製住準備出言不遜的黑山將校,問道:“為之奈何?”


    整個孟縣身份最高的兩個人都在認真審視高順的戰法,由不得其他人再叫囂,紛紛安靜下來,注視著高順,等他繼續解釋。


    高順也是鋼心鐵膽,麵對幾十個殺人如麻的漢子審視的目光,毫不怯場,聲音沉穩的說道:“我軍之大敵為晉陽郡兵,若無郡兵,則豪強隻能龜縮塢堡自保。依理我軍應先弱後強,先擊破豪強再迎郡兵。可若我軍一舉擊破郡兵,外無強援的豪強會不戰而降。”


    “你的意思是,我軍主動出擊?”張瑾問道:“須知我軍草創至今不足月餘,將不識兵,兵不識將,如何能保證野戰擊潰久經訓練的漢軍?”


    能否被重用就看接下來自己能否說服眾將校了,高順看的清楚。


    思索了一下思緒,目光緩緩掃過一眾漢軍出身的將校。然後挺直身軀,不無驕傲的說道:“在座皆是百戰餘生的邊軍老兵,久經沙場的配合默契,絕非郡兵那群花架子能相提並論的。”


    張瑞點頭,這點上次在平定府兵叛亂時就可見一斑。互不相識的漢軍表現的戰鬥力,完全不輸於黑山精銳。


    但張瑞還是不放心的說道:“但軍隊是高度組織化的群體,有組織的五百輕鬆碾壓無組織的一千。如果隻說默契,這風險太大。”


    高順手指掃過一眾將校,說道:“主公,他們身上的刀傷劍痕,教給他們的可不僅僅是默契,還有熟到骨子裏的殺人技巧。”


    張白騎站起來反駁道:“論捉對廝殺,某一個能一口氣打贏幾十個個兄弟。但若結陣而戰,十個人某便不敢言必勝。個人勇武怕是敵不過漢軍軍陣。”


    高順自信的說道:“關於軍陣之事,順以為吾等不必妄自菲薄。郡兵便不一定比得上吾等。便是退一步講,我軍之勝有三。”


    “請講!”


    “其一,我軍知敵,而敵軍不知我!晉陽郡兵之所以一路步步為營,就是不知我軍人數幾何。”


    眾人頷首,的確如此,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尤其在兩軍對壘的時候,你以為對方精銳盡出便投入己方的預備隊了。敵方卻在你意想不到的時機從你背後派出一支埋伏已久的伏兵。那這仗怎麽能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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