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猶如一片片爛絮,爬滿了蒼穹,細雨紛紛揚揚的落了下來,劈劈啪啪的砸在了遠去的列車上。

    茶茶側著腦袋,趴在折疊桌上,一動不動的注視著窗外。

    雨水打上去,又流下來,千絲萬縷,遠處的景物,也在雨霧的籠罩下,一片朦朧。

    哈!

    茶茶嗬了一口氣,隨後又在上麵胡亂塗鴉。

    “雨幕下的景色,也別有一番風味!”

    曹初升靠著椅背,眺望著根本看不清的遠方,低聲感慨。

    這是北上上京市的綠皮列車,需要五天六夜的行程,不說漫長的旅途,就是簡陋的環境,就足以折磨的人發瘋。

    沒辦法躺著休息的硬座,還有車輪和鐵軌不斷撞擊發出的咣當聲,都像是老和尚煩人的念咒,讓人恨不得一拳轟在他的臉上,要一個清淨。

    整個車廂,近百名乘客,幾乎都昏昏欲睡,唯獨曹初升精力無限,看什麽都好奇。

    在冬木市生活了十五年,從未離家遠行的他有一種海闊從魚躍的興奮,尤其是可能考上京大,更是讓他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我的人生,從這一刻開始,就要改變了,上京大,娶白富美,走上巔峰,指日可待。”

    曹初升嘀咕著,雙手抱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大背包,笑的見牙不見眼。

    “喂,醒醒,口水都流出來了。”

    衛梵調侃。

    “嘁,我才做不到你那麽淡定呢,這可是去京大呀!”

    距離京大的入學考核,還有一個半月,但是曹初升忍不住了,他想先去熟悉一下環境,順便打工,賺一些錢。

    衛梵輕笑,沒有接茬,他也想早日見到白羽袖,所以收拾了一下東西,就帶著茶茶和叨叨,抱著森千蘿,踏上了北上的列車。

    “你有心事?”

    曹初升疑惑。

    “沒有呀?”

    衛梵喝了一口水。

    “不可能,咱們朋友十年,我還能不知道你的心思?”曹初升歎了一口氣:“別擔心了,傳到橋頭自然直,再說你還有獎學金呢!”

    說著,曹初升便用力緊了緊抱著的大背包。

    “我說你能不能先把它放下來,你都抱了兩天了,我看著都累。”

    衛梵無語。

    “不行,丟了怎麽辦?”

    曹初升低聲,還警惕的打量四周,確定沒人關注後,才鬆了一口氣,跟著又開始抱怨:“還不是怨你?”

    衛梵留了一些路費後,就將剩餘的九十萬獎學金給了曹初升的母親。

    伯母重病,丈夫早死,除了曹初升,下麵還有五個年幼的弟弟妹妹,全靠他一人養家,如果兒子離開,整個家庭就完蛋了,可是哪怕兩家關係極好,伯母也沒有收下衛梵的錢。

    “人活著,需要骨氣!”

    曹初升說完,又有些發愁:“不過我還是偷偷的留下了十萬塊,要是讓母親知道了,肯定會打死我的。”

    “等你功成名就迴去後,伯母就不會了。”衛梵打趣:“再說,我可沒說白送呀!”

    “我明白的。”

    曹初升眼睛有些濕潤,這些年,衛梵接濟了自己不少,他都一筆一筆清楚地記著,等將來賺了大錢,還給他。

    “你抱著它,傻子也知道裏麵是貴重物品了。”

    衛梵很想告訴曹初升,現實是殘酷的,考上京大,有一個看不到的門檻,那就是至少要達到煉氣境,這些年,好友為了家庭,修煉的時間太少,能擠進前十,完全是因為那些優等生死在了古遺跡中。

    參加京大考核,要簽死亡免責書,即便不死,每年殘廢的也不少,如果曹初升失敗,將來該怎麽辦?

    隻是看著好友不斷的描述著未來的生活,那雙眼睛中迸發的熱情,讓衛梵規勸的話語,怎麽都說不出口。

    “我就是死,也不會撒手。”

    曹初升現在看誰都覺得可能是搶劫犯。

    衛梵無語,也不再搭理他,繼續翻看手上的信紙,這是收拾衣櫃的時候,偶然找到的。

    “小梵,他們終究是找來了,媽媽必須要走了,隻有引開他們,你才能活下去,如果將來有一天,你要離開冬木市,千萬堤防‘神武’,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

    信紙上是母親的字跡,是衛梵最熟悉的東西,如果不是徹底打掃房間,他根本不可能找到它,也不會知道他一直認為母親進莽山采藥失蹤了的事實,是假的。

    “他們是誰?肯定不是神武,不然媽媽會寫出來!”

    衛梵的思緒紛亂。有一種無處入手的迷茫。

    “旅客們請注意,列車將在橫山市車站停靠十五分鍾,請不要擅自下車,以免錯過列車出發。”

    隨著

    播報響起,列車的速度減緩,停靠在了一個繁忙的車站中。

    到處都是接踵摩肩的人群,耳邊充斥著巨大的嘈雜聲,讓人頭疼劇烈。

    衛梵眉頭蹙起,他實在受不了這種吵鬧,曹初升倒是饒有興趣的打開了車窗,看著那些旅客。

    人潮在湧動。

    大量的旅客擠上了列車,讓本來就狹窄的車廂顯得更加擁擠了,一股汗味和腳臭混雜的味道,撲鼻而來。

    “快看!”

    曹初升努嘴,示意好友轉頭。

    十幾個麵容稚嫩、但是眉宇間滿是傲氣的少年少女們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找了過來,等確定了座位後,開始放東西。

    “我來幫忙!”

    曹初升起身,殷切的伸手,去幫一個女孩。

    “謝謝,不用了!”

    女孩一躲,帶著拒人千裏的冷漠。

    “嗬嗬,你們是要去上京嗎?”

    曹初升沒覺得尷尬,繼續詢問著,看到一群同齡人,讓他很興奮,除了想緩解一下旅途的寂寞,了解一下異地風情,也是想小小的炫耀一下。

    “對呀,去參加上京大學的考核。”

    女孩臉上,立刻掛上了笑容,還稍稍的將聲音放大了一些。

    果然,其他旅客的目光,唰的一下便投了過來,在夏國,有資格參加京大的入學考試,就已經是讓人非常羨慕的事情了。

    “真巧,我們也去!”

    曹初升伸手去扶女孩的箱子、

    大概是覺得可能成為校友,這一次,女孩沒有拒絕,可是曹初升剛碰到,便被一個短發少年給打開了。

    “你們出門就穿校服?”

    少年瞄向了曹初升胸前的校徽,跟著又看向同伴:“蒼島疫士?你們誰聽說過?”

    “不知道!”

    一群學生搖頭,臉上帶著止不住的輕蔑,他們所在的學校,可是西部高校,排名很靠前的一所。

    “嗬嗬!”

    連續被拒絕,曹初升也感覺麵子掛不住,笑著坐了迴來。

    “喝點水吧!”

    衛梵無語,那個女孩很好看,而短發男大獻殷勤,明顯是在追求她,曹初升幫人家,不被針對才怪。

    喧鬧中,綠皮列車要出發了。

    “喏!”

    茶茶突然抓住衛梵的胳膊,拽了拽,其他旅客也湊近了車窗,向外張望。

    一個背著亞麻色旅行包的女孩正在站台上狂奔,盡管送行的人極多,可是她卻靈巧的像在草原上躲避獅群捕殺的斑鹿一樣,完美的閃開了。

    “不行,趕不上了。”

    曹初升歎了一口氣:“車票要浪費了。”

    衛梵對這類熱鬧向來沒什麽興趣,可是女孩太漂亮,清麗脫俗,眼神靈動,尤其是束在腦後隨著奔跑而躍動的單馬尾,就像是一簇燃燒火焰,奔放,熾熱,熱情。

    “借過!借過!”

    單馬尾女孩喊叫著,可愛的臉頰上,沒有任何焦急和不安,反而帶著一抹微笑,讓人賞心悅目。

    這是一個開朗活潑的女孩,像冬日的寒梅,永遠都在綻放。

    列車的速度將要提到極限。

    “遭了呀!”

    女孩嘀咕了一句,摘下旅行包,突然甩手,將它丟向了車窗。

    “小心!”

    衛梵拉開了茶茶,可是曹初升就慘了,被旅行包砸個正著,頓時腦袋後仰,鼻血噴湧。

    “哈哈!”

    就像看到滑稽表演似的,短發男一行笑了出來。

    女孩看準時機,突然縱身一躍,踩到左側廊柱上的同時,膝蓋彎曲,雙腿並攏,隨後便向炮彈一般彈向了車頂。

    驚唿聲四起,這行為也太危險了,搞不好,就會被列車碾死。

    “好像跳上去了?”

    曹初升伸出腦袋張望,被衛梵扯了迴來。

    等了沒幾分鍾,單馬尾女孩找過來了。

    “你的包!”

    曹初升遞了過去,他的鼻子,已經塞上了兩團白紙,有些被染紅。

    “對不起!”

    單馬尾女孩態度誠懇的鞠躬道歉。

    “沒關係啦!”

    曹初升並不介意。

    “喏,賠禮!”

    單馬尾女孩看了衛梵和茶茶一眼,掏出三塊奶糖,遞給曹初升,隨後擺了擺手離開。

    “真漂亮!”

    曹初升小聲感慨,這個女孩,比朱碧倩還要漂亮,而且那種靈動的氣質,讓人看到她,就會不自覺的開心起來,女孩的座位就隔著兩排,要不她也不會往這節車廂丟旅行包了,坐下後,她還不忘

    再揮揮手。

    “你說,我有沒有可能追到她?”

    曹初升舔了下嘴唇:“外麵的世界,果然好精彩。”

    “你不是隻愛朱碧倩嗎?”

    衛梵調侃。

    十來分鍾後,旅客們都安頓好了,西部高校的那十幾位,開心地吃著零食,討論著這次的上京之旅。

    “你們學校有多少人入圍?”

    曹初升很好奇,問了一句,可是短發男一行隻瞟了一眼,便扭開頭,完全無視了他。

    “便當、零食、汽水,有需要的嗎?”

    餐車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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