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04-22


    第二輪鐵礦場的談判,陷入了僵持,雙方無奈再次做出休會的提議。


    一個時辰之後,采薇迴到議室,手裏搬著兩個厚厚的墊子,一塊扔給高粱,一塊自用。她身後,兩名常氏商社的下人抬進來軍中常見的拒馬,擺設在采薇和高粱的案子中間。


    高粱目瞪口呆。


    然後,又有兩名下人,抬進來一頭烤好的香噴噴的羊,架在拒馬開叉上。


    再進來兩人,給采薇和高粱一人一罐子茶水。


    “拒馬是防止等會我們兩打起來,烤羊和茶水,有吃有喝,你我不把這事談出結果,不出這件房屋。”采薇絕然的說道。


    高粱道:“采薇總事,你知道,我很忙。”


    采薇否認了他的借口,道:“你不會忙的。”


    午餐、晚餐,烤羊吃了一半,即便冷了,兩人依舊不管不顧,割下來一塊扔嘴裏嚼,談判繼續。可惜,一整天下來,沒有半點進展。


    天黑了,采薇命人搬來兩盞燈台,點亮,罩上燈罩。


    巨大的油燈,照亮滿屋,有趣的紙糊燈罩,恐怕隻有常氏商社這等天下巨商,才舍得用紙做燈罩。


    燈台擺在拒馬兩邊,燈罩比較特殊,朝采薇的一麵明顯比朝高粱的那麵暗很多。


    采薇這點小動作,高粱看在眼裏,暗暗歡喜。他本是軍中將領,密探頭頭出身,論體力,采薇一個弱女子,怎麽能跟她比。很顯然,采薇已經感到疲倦,用昏暗的燈光來掩飾。


    自采薇表達了決然的態度後,高粱用強硬的姿態拖延談判進程,其目的,就是等待這個機會。當采薇疲倦之後,頭腦昏沉,思維混亂,必然會出現漏洞。


    然而,采薇的意誌力還是出乎高粱的意料之外。直到三更時分,采薇才出現一次錯誤,重複用一組已經用過的數據證明自己論點的時候,說錯了順序。


    一刻鍾之內,結束戰鬥,高粱如此想。


    比拚著意誌力,高粱有足夠的信心。油燈的光線,漸漸讓他覺得很刺眼。而他心裏卻是越發的興奮,他已經疲倦了,說明采薇很快就會崩潰。如今要做的,是不使采薇察覺到。


    往後的時間裏,采薇卻似乎越來越精神奕奕。


    高粱割食羊肉的次數越來越多,飲水的頻率越來越密,離開議室上茅房的時間間隔越來越短。


    采薇默默的觀察著。


    高粱以為采薇意氣用事的時候,采薇卻在偷偷的發笑。


    天亮的時候,兩個人都默默的走出議室,臉上沒有一點笑容。


    高粱在定議之後,才忽然發現上當了,兩個特殊的燈罩,毀了他三天的精心設計。采薇燈罩的計謀,不在於用暗來掩飾她的疲倦,而是用過分的光亮摧殘他的神經。


    徹底失敗的談判,高粱如此認為。


    最終定議,涇水鐵礦命名為北地礦場,渭水鐵礦命名為渭南礦場。秦國朝廷與常氏商社共同擁有兩處鐵礦的所有權,共同擁有鐵礦生產、停產、產量的決定權,不同的是,秦國擁有常氏商社手中另一半所有權轉移的最終否決權,並派士兵嚴密監控生鐵的流向,不得流出秦國。常氏商社負責礦場的開采、冶煉,一次性支付秦國朝廷十五萬金,擁有鐵礦的全部經濟利益。


    高粱卻不知,采薇心中更加認為這是一項徹底失敗的談判。


    失去對鐵礦場的完全控製,是常氏商社入秦以來,遭遇的第一次重大的戰略層麵的挫折。所謂的擁有鐵礦的全部經濟利益,對於常氏商社而言,根本不算什麽。常氏商社的戰略目標是控製秦國的資源、經濟命脈,以此要挾秦國人不得輕舉妄動下黑手,以保障他們一夥人的人身安全。


    在衛鞅多年潛移默化的熏陶下,他們一夥人的人身安全是至高無上的,這個觀點已經深入了每一個人內心,尤其在雪兒出事之後。


    半個時辰之後,采薇拿到了蓋了秦國國君印璽的協議之後,無奈的下令早準備一應人等,按計劃行事。務必趕在大雪封山之前,把一應物資送到礦場。


    和風等人好生安慰采薇,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在不暴露她們真實的戰略目的情況下,這已經是最好的談判結果。


    天氣越來越冷,眼看大雪就要來臨。


    左庶長府裏,衛鞅看著天,這陣子他最關注天氣。期盼著忽然一場大雪,把所有人都堵在家裏,尤其是好鬥的陳倉各族人民。變法以來,秦國國內的風氣得到極大地改善,至今接到各地匯報,隻有零星的私鬥事件,及時得到壓製,未發生重大人身傷亡。少數人遭遇了刑罰處置,警告了絕大多數人恪守法令。


    在衛鞅看天的時候,遠在隴西的南山卻低著頭。


    三天前,她到狄道視察草原奴隸買賣的生意,理順業務,用發放獎金的方式鼓舞商社人們的士氣,希望他們能夠不畏嚴寒,把冬天當做是春天,不斷壯大奴隸買賣事業。


    奴隸買賣交易順利開展,至今已接收到的數量,已經超過了一千人。


    有趣的是,三大商社合營的這家販賣奴隸的機構,命名為隴西商社,名稱上和販賣奴隸毫無關係,一聽起來,好像是當地的商社,可謂極具欺騙性。北地郡那邊的奴隸交易也歸隴西商社管,然而秦國北邊的防禦力量太過薄弱,不敢刺激草原人,北邊的奴隸交易相當於是預先準備而已,至今一筆交易還沒展開。


    南山有兩大感歎,其一,草原的人命真的不值錢,一名奴隸才不到九金,人數少的時候,甚至可以壓價到七金,用黃金交易的話,更是打個七折八折的。七金、九金,兩頭驢子或者一批馬而已,而且是劣馬,上好的戰馬要二十多金,母牛甚至高達五十金。不做人口生意,不曉得什麽才是真正的畜生不如。其二,薑還是老的辣,猗桐負責和秦國人談判,硬生生的把價格抬到三十金,並且與糧食價格掛鉤。最過分的是,隴西商社和秦國還有秘密協議,隴西商社用黃金和戎狄人交易,等秦軍滅亡戎狄部落的時候,搶奪到的黃金,返還部分給隴西商社。南山看來,神奇的談判結果,一方麵是秦國人窮,無力做生意,這才讓他們撿便宜。另一方麵,秦國君臣有氣吞萬裏如虎的魄力,看中重大國家利益,不斤斤計較蠅頭小利。


    戎狄的奴隸,在狄道以東隴西商社開辟的交易場進行交易,押解奴隸東行,到達隴西的武山縣渡口,改水路往東,直至櫟陽,然後往南往北分散到秦國的第二戰略防禦帶。常氏商社造船工坊出產的第一批船隻,正好用在輸送奴隸上麵來。


    南山的任務並非駐紮隴西,打理隴西商社,而是理順商道,溝通和秦軍、官府的關係,協調三家商社合作的問題。話說南山是無名軍的一員大將,隻因奴隸交易關係複雜,風險頗大,所以讓她出馬。要是定她長期盯著在隴西,衛鞅說什麽也不舍得。


    她騎著高頭大馬,跟隨一支商隊從狄道出發,商隊有兩名管事,十名護商劍士,和十名秦國士兵,押解著一百二十餘名戎狄奴隸,男女老少皆有,精壯較少。


    經過渭源縣以東的開縣時候,平地裏衝出幾十號村民鄉勇,手執兵器,團團將商隊圍住。


    “打劫?”南山目瞪口呆,可是商隊了沒啥值錢的東西啊。


    士兵衝上去防禦,禁不住對方人多,而且秦國人大多數是亦農亦軍,戰鬥力不比士兵差,很快就被放倒。


    商社劍士們,被打傷幾個人之後,抱頭鼠竄。


    不過一刻鍾,戰鬥結束,士兵和劍士各死了兩人,餘人皆帶傷,整個商隊落入了村民的控製中。


    南山傻了眼,強忍著衝殺一陣的衝動,在村民未合圍之前,驅馬衝了出去,往山野廣闊的方向逃竄,身邊兩名頭破血流的劍士見機得快,趁勢拚命跟隨南山逃脫。


    村民不理會落單的三人,押解著他們的俘虜,戰利品,抬起自己人的屍體,唱著歡快的歌謠,得勝離去。


    “打劫奴隸。”南山和兩位頭破血流兄終於得出結論。


    南山怒了,從來隻有她打劫別人,何曾被別人打劫過,而且被一群村民打劫,何其憋屈。命兩名劍士處理傷勢,自行迴歸狄道療傷之後,她騎馬遠遠尾隨得勝的村民隊伍。


    行一個多時辰,約莫開縣北邊的一處村落,村子離的男女老少齊聚村中的平地,迎接他們的勇士歸來。


    大鍋擺起,苦酒壇子搬出,慶功宴早已準備妥當,全村興高采烈。各家各戶馬上開始分贓,一家分到兩三名奴隸,可謂是極大地收獲。


    遠處山坡上的南山,氣得牙癢癢,“王八蛋,敢搶劫老娘,老娘迴去帶兵來把你整村人口畜生趕盡殺絕,雞犬不留。”


    記下村落的位置,正待離去,忽然發現異常。


    遠處一支兩三百人的隊伍,正往這個村落開進。


    “當當當當――”銅鑼敲響,村民很快發現了這支隊伍,顧不得分贓,全村緊急集合村口。


    “打劫的遇上打劫的。”南山雖聽不清兩邊村民吵吵鬧鬧些什麽,不過是一刻鍾功夫,吵鬧結束,交鋒開始。


    留在村裏的一百二十餘名奴隸見形勢不對,紛紛開始逃竄,一哄而散,往有樹林的地方逃命。


    奴隸的逃竄,急了外來的村民,更惹怒了本村人,械鬥激烈程度急劇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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