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抬起頭略加休息的時候,麵前已放了一杯香茗,轉過身看去,那人正站在身邊癡癡地望著我,眼神深幽。我心裏暗歎,這裏的男子我真的不太能理解,他和那秦無傷一般都隻是與我一麵之緣便都要一生相伴,雖然眼前這人表達自己感情的方式比較正常而未讓我反感抵觸,但他的目的還是一樣的。難道是這邊的女子都太過極品,讓他們見著了我這麽一個脾性溫和、不爭強好勝些的便當是遇到了天賜的良人了麽?暗自凝神,站起身來向他深深一禮:“此次幸蒙蕭少爺出手相救,於兮感激不已,日後必當迴報。”

    “二小姐不必見外,叫臨雲名字就好。此事本也舉手之勞,還請萬勿掛懷。”他溫情地說著,見我未出聲,神色更是開朗,“已是晚膳時間,我讓他們將菜端在了外間,於兮可要用些?”

    經過波折我也的確是餓了,也就沒反對同時也算默認了他直喚我名。唉,都這時候了,還計較怎麽個稱唿作甚。他很是愉悅,將菜一個個地端進了裏間,與我同桌坐下。這倒是讓我覺得有點在家吃飯的味道,說的當然是我在現代和瀾的家,這時空的家裏由於長幼有別或尊卑有別鮮有能同桌吃飯的。

    我津津有味地吃著,基本上我眼珠子剛一轉,想要的東西便已端到了眼前——他真是了解我啊!菜足飯飽後才發現其實隻有我一個人在大快朵頤——因為這裏統共隻有一雙碗筷。我很不好意思地看著他,他卻拿起我剛用過的碗筷毫不在意地吃起了剩菜。我的臉定是紅了,怎麽這麽燙啊!

    晚上,我們又遇到了個很現實的問題,一張床怎麽睡?我說我睡地上,他卻怎麽都不肯,說斷然沒有讓客人睡在地上的道理……我說他心脈曾受損傷現在雖習武調養已好轉但絕對不適合睡在地上……他卻說他是男人就應該睡地上,還說若我堅持睡地上他就睡到外間的地上去……就這麽繞來繞去的將近一個時辰。真沒看出來這個男人表麵柔和儒雅,骨子裏卻是剛韌,認準了的事不輕易放棄,還多少帶著點這個時空裏少見的大男子主義。直聽得外麵敲了三更,他卻還是堅持,我是真的怕了,無力地說了一句“實在不行,那就我睡床裏麵你睡床外麵吧!”甫一說完,便大為後悔、心裏暗喊糟糕,因為一時忘記了這裏是個以女為尊的時代,這樣的情況下不是我要不要他負責我的名節而是我得為他的名節負責啊!雖然我是並不覺得兩個人並排躺一起什麽都不做會有什麽問題,但若今天他真的和我躺在了一張床上,按這裏的民情,他怕是很難再嫁人了,因此正常情況下我是怎麽也得給他個交待的!當然,秦無傷那個自己硬跑上來的無賴兼變態不屬於正常情況範疇。

    我張口剛要說“還是算了”,他卻已搶了話去:“也隻有如此了。”一邊還解開了外衫坐到床邊。我頓時無語,趕緊往床裏麵一鑽合衣蓋上被子蒙了頭默念“非禮勿視、非禮勿視。”感覺他靠在身邊拉開了另一條被褥,隻得閉著眼睛心一橫:唉,睡就睡吧,現在我正寄人籬下啊。反正我是不會做什麽的,他一世家子弟也不該會有什麽“勇猛”之舉,而且我不說估計也沒人會知道……

    他輕輕躺下,接著是帳幔緩緩放下的聲響。原先綴在帳沿的珠玉掛件忽然少了約束,搖擺著碰擦出輕而脆的悉索聲——很曖昧,何況還是與這樣的一個美男一起躺在這麽小的空間裏。不緊張那是騙人的,隻覺身邊一個火爐燃起,蒸得我直往外冒汗。

    “不舒服麽?”他感覺到我的不安,一隻手探了過來搭在我額頭上。

    “恩,沒有。”我一陣心跳加速,連扭開頭否認。“換張床有點睡不慣而已。”

    他收迴手沒說話,估計又是在那裏迷死人地笑。想到這裏,自己不禁忿忿:

    怎麽自己老是擺脫不了前世的小女人心態呢!哼,在這裏我有什麽可緊張的?!該是他緊張才對!

    強迫自己放鬆睡覺,對自己說睡著了就不必如此尷尬,可身體還是繃得很緊,腦子裏老是閃現著四個大字——自薦枕席,而且還揮之不去、推倒又迴,呃,不能想“推倒”兩字,不能想……

    就這樣迷迷糊糊不知多久後,聽見外麵有人叫起,才又想起自己昨晚逃難到了蕭大少爺的“香閨”,人頓時清醒。抬眼向周圍看去,臉頓時滾燙,因為自己不知道何時如八爪魚般攀緊了這蕭少爺不放,連本來未脫的外衣也已解開扔在了一邊。

    “……對、對不起……”我連忙一邊放手一邊道歉:“我,我……你、你沒被我壓痛吧……”

    不想他竟看著我笑意濃濃,我頓時心神俱震,人呆在那裏一動不動,隻覺得自己的魂魄都被他給勾走了。

    見我不動,他幹脆湊了過來,當我意識到自己正在和人接吻時,估計已是十秒鍾以後了。他的吻與他溫和皎潔的外表竟然有著天壤的差別,那樣熱情激烈的輾轉吮吸、交纏摩擦索取著我的迴應,我有如過電,想要逃開卻被他從身後牢牢箍住,濃烈的似是要把我揉進他身體裏一般。我不知道這時空是否存在著《男經》一類的書讓這裏的男子們從小研習,隻覺得不論是他還是秦無傷的吻都很有技巧。

    我漸漸沉陷,開始迎著他的舌尖發起反擊,慢慢探入他的口中,他竟渾身一顫緊緊地含吸住我,迅即地迴應更加熱烈。身體裏的某些感覺緩緩複蘇,當最終結束這個長吻後,我的手指也已牢牢地掐在了他的背肌裏,空氣中飄散著激情。

    我正內心激戰,軟鐲所在之處的肌膚突然如臨炭火,左手腕不自覺地震顫起來無法壓製。我愕然地縮迴手想用右手握住它,卻見一道金光從鐲子處飛出,閃電般襲向身邊之人,瞬間又折了迴。我忙望向蕭臨雲,卻見他滿臉蒼白、唇色發青,我大驚,忙單手抱緊他:“怎麽了?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他抬眼望住我,片刻後臉上堆起了笑輕聲說:“沒事。有些氣岔,我運一下功就好。”說完便一人在床上打坐運氣起來。

    我聽他說話已是無力,心知此事決非如他所說,但他在行功不能被打擾,我隻能在一旁靜靜坐著,暗自迴想剛才的情景。

    左手腕的灼燙之處,正好是軟鐲所在之地,而先前那道金光亦是從此處飛出,想來定是與這鐲子脫不開關係。前些日子他談起此鐲時慎重、欲言又止的神情出現在我腦中,難道是這鐲子被觸動了機關而飛出暗器傷了他?可現時它並無異樣,隻恍惚覺得光澤更加鮮豔了些。再看向蕭臨雲時竟發現他臉上的青氣越加重了幾分。毒!我心中一震,飛出的金光必定帶著劇毒,否則以他的身手絕不至於被一個微小暗器而傷得如此之重!

    我不禁遍體生涼,那秦無傷竟然在我身上下了如此的禁錮,我耳邊又響起他咬牙切齒的話:“……我一定會讓他們不得好死……包括那彈琴的病鬼!”隻是不知道這鐲子的觸動機關到底是什麽。

    突然蕭臨雲身子向後倒去,嘴角滲出紫黑的血跡,我連忙撲上去扶住他:“是不是鐲子?是鐲子帶毒,你一定知道的!你不能騙我!”

    他虛弱地搖搖頭,撐住我的手慢慢坐起,“沒關係的,你不要著急,我已暫時將氣息壓製住。隻怪我剛才情不自禁沒能控製住自己,激怒了它……”我聽他如此說,一愣:激怒?什麽意思?我顫抖地舉起左手,難道?難道鐲子還是活的不成?我疑惑地看向蕭臨雲,卻見他點點頭說:“傳說此鐲乃是由一種奇特的毒蛇守護,此蛇藏於鐲中以佩鐲之人的氣血為食,若不巧激怒了它,它便會竄出傷人。”我已記不清楚當時聽了他的話後自己是如何地震驚、駭然——果然是蛇麽?!我竟然隨身帶著毒蛇!

    他見我神色驚惶,又安慰我道:“不過再如何它也不會傷害你,反而可讓你自此百毒不侵。”稍喘口氣,他竟又加了一句“給你此鐲之人也是用心良苦……”

    我哪還管得著秦無傷的用心苦不苦,隻想著他前麵說的那幾句蛇啊百毒不侵啊什麽的怎麽聽著這麽似曾相識?難道、難道這就是那日《毒鑒》中描述的已絕跡之蛇?難道我們剛才的激情舉動激怒了它?我一陣內疚又頭皮發麻。

    這時門外又傳來小虎子的聲音,蕭臨雲朝我打了個手勢向外說道:“昨日看書看得晚了,今日我再小睡一會兒,不用來伺候了。”小虎子稱“是”後走開了。

    我兀自想著手鐲毒蛇的事,想書中曾提此蛇毒性足以致人死命,得快些尋到解藥才好,他也似陷入沉思,房間內頓時安靜了。如此過得片刻,他抬起頭柔聲說:“得留你一個人在此了,我出去辦幾件事,三日內一定送你出城。”我內心感激,忙說:“不急的,先找到解藥、你身子養好了再說。”

    似乎是他聽了我語氣中帶著關心很是高興,伸手過來環住了我,我不忍用力推卻,隻能由他抱著。忽然,所在的床鋪猛地一顫,人頓時失去了重心往下急墜,我剛想大叫,卻覺身體已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著緩緩下降,一會兒自己已穩穩站在了那裏。

    我疑惑地看向身邊之人,他爽朗一笑,手向邊上推了下,頓時眼前一片光亮。我環視四周,竟然這是一處布置精巧的暗室,頂上每隔幾米就嵌有一顆夜明珠,陳設也與地麵的那間類似,書案、書櫃、圓桌、茶幾、花架還有一張……床。他明明這裏還有一張床、明明知道鐲子中帶有機關不能輕易碰我卻還……

    “你、你這是何苦。”這時他的臉色已又白了幾分,想來是剛才動用真氣護我下來的緣故。

    順著我的視線他明白了我話中所指,竟調皮地朝我眨了下眼睛:“我隻是想賭一賭,我厲害還是它厲害,否則怎會知道你關心我呢。”看我難過,他忙又收起了嬉笑,輕輕撫著我的頭發說:“我這不是沒事麽,你放心,我、死不了的。”隨後便轉移了話題,牽著我的手指了糧食、飲水的存放之處,關照我說不出兩日他必定迴來後就離開了。

    他走後,暗室裏寂靜無聲。我深吸一口氣,壓下煩躁之心,四下觀察著。隻覺雖在地底,但空氣依舊幹燥清新,不知建造之人用了何種設計才讓這裏的空氣能與外界保持交換通暢。緩步踱到了書案前,案幾上攤放著幾幅女子畫像,自幼童到窈窕少女,每一幅都是精心之作,猶如真人。恩?好象有點眼熟——畫中之人雖年歲不同、所在的場景不同但總是眼角帶媚神情卻淡淡的,這不正是自己日日照鏡要記住的樣貌麽!伸手輕輕拂過,心裏被一股暖意充斥著。

    不見陽光的日子過的很是緩慢,最多的消遣也就是瞪著手腕上的鐲子,咬牙切齒地怒罵秦無傷。隻是不知為何,總覺得夜晚入睡後都會有人輕輕地擁著我同眠,身側透來陣陣淡雅的蘭香,可等我醒來時卻是人影不見,似乎這不過是自己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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