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情場得意失意幾番輪迴,早已練就一份獨特的通達透徹,麵對求而不得,也能做到釋然一笑,轉身尋找下一棵青糙。


    本來,她這種得到妖孽一向秉承著“你不負我,我定不負你”式的一還一報絕不相欠的原則,雖然說坦蕩自然無畏,但卻會在遇到情癡時折戟沉沙:她惹上一個百折不撓無限妥協的汪汪,已然覺得此生定然無法脫身,若小狐狸再糾纏上來,她連下輩子都要交代,悔恨外加無奈,隻怕立時撞牆自殘的心思都有。


    她沒開口,這頓飯便吃得很“平安”。


    飯後喝茶,本來隨意談些家事,怎奈樓下傳來與和諧舒暢的主旋律格格不入的音符:某些人正在八卦恭王府蕭煊與兩位丈夫床上以及床下關係,很大部分還是人雲亦雲外加無稽臆測。


    美人哥哥放下茶碗,以非常平靜的表情和口吻道,“我忍不了。”說完,一閃身消失。


    辛毓見老公出門,自然跟了下去。丹尼也起身飄然出屋。小狐狸看看她,輕輕點頭,狀似安撫,然後也飛身下樓。


    她拉著小樓的手,笑對其餘二美,“我猜也不會出人命。咱們聽個熱鬧就好。”


    樓下一陣叮咣以及連綿不絕的“啊”、“饒命”、“再也不敢了”之聲後,世界迴復寧靜。


    帥哥美人們先後歸來。


    哥哥坐迴原位,揭開碗蓋,依舊冒著氤氳之氣。


    其餘二位落座,沒聽見半聲氣喘。


    最後進門的辛毓滿臉cháo紅,愛慕敬仰的目光一直黏在自己老公身上,欣欣然之情溢於言表。


    散席,告別。


    小狐狸當著眾人,鼓足勇氣,上前迅速拉住她的手,紅著小臉,用稍有沙啞的嗓音說,“如果您願意,我會像今天這樣,保護您一生。”之後,抿抿嘴唇,顯然為剛剛說出的重量級表白不勝嬌羞。


    等他恢復了,捏夠了,才慢慢鬆開手,雖然沒等到她的迴答有些沮喪,卻還是上馬,不時迴頭,戀戀不捨的離開。


    莫家人馬還沒走遠,在她身邊的哥哥,外加三劍中比較情感外露的小樓和黎瑾瑜,毫不避諱扶牆大笑。甚至式微也低著頭哆嗦。


    “我明明什麽也沒說。”她幾乎崩潰,“京裏還有沒有沒結婚的名門小姐啊,誰行行好救救我。”


    哥哥前一秒還在“哎呦”,此時忽然扭頭對她,眼睛一陣閃爍,“楚楚,你去找元明兄試試看。”


    相親大會


    美人哥哥臉上笑意依舊,迴頭瞧向辛毓,得到妻子頷首允諾,才誠懇道,“今天大理寺整個衙門所有成員都聚在一起,不如我送楚楚你去一趟?”


    “不用。”她翻個白眼,“哥哥、嫂子,還有丹尼,你們迴去吧。”說完,扯著小樓快步走向自己馬車。


    她還未走遠,美人哥哥毫不避諱再次朗笑出聲。


    坐在車裏,有點胸悶。


    美人哥哥不過是撿到了猛料,不似平常那般忍到內傷,而是直接開懷大笑,雖然她明白他絕非專門針對她,卻不知為何心中驟然升騰起被哥哥拋棄莫名失落感。


    三美頭迴見到他們的主子靠在一角,神情鬱卒,新鮮之餘又很不厚道的各自別過頭去偷笑了一路。


    她如今的感覺,類似一個生來怕狗的姑娘被一隻白毛小汪汪不由分說一口咬住衣角,左右橫豎甩脫不開,偏生平時都寵愛她非常的哥哥隨從們,瞧著她的狼狽樣,不僅不肯助她脫困,反而堂而皇之的看著笑話……於是她幹脆倒在墊子上,一陣黯然,加上罕有的哀怨語氣,“我白對你們好了。”


    小樓趕忙撲過去,摸摸額頭,捏捏肩膀,一副汪汪真傳的狗腿小受老公模樣,代替其餘二美,壓著些自己原本中性清涼的嗓音道,“我們知道錯了。”


    反天了。居然啊。


    她奮然,重新抖擻起精神,yin~笑著拍拍小樓的大腿,“你們嘲笑我一定有好處的。一會兒我就和元明哥哥說,我要跟他交換貼身侍衛,你們幾個就在他色迷迷的眼神洗禮下過個好年吧。”


    當下,三美不約而同想起明遠閣裏風華絕代的那位白麵小江在柳條走後總要神情憔悴,並臥床休息一整天,後背陡然一陣涼意急速上竄。


    車裏一時死一般的靜默。


    她滿意的笑笑,翻個身,便枕在小樓腿上,享受著片刻的寧靜,直到抵達目的地。


    臨下車之前,小樓特意為她重新綰髮,又左右上下打量個夠,確認並無一處紕漏,才牽著她的手款款奔著酒樓二層而去。


    威風凜凜的站在最高檔的包廂門口,先行禮,再抬頭,掃視全場,目光聚焦在大巧克力、柳條和汪汪那桌,直接走過去,在對著那桌主位上中年貴婦再施一禮,“沈大人,打攪了。”


    大理寺卿恰是二巧克力正牌嶽母。


    沈家一直忠心耿耿,跟隨鎮國公蘇家打下半壁江山,在當年蘇君廷去世蘇家幾乎樹倒猢猻散之時仍舊堅貞的追隨二位少主:蘇天曉和蘇晴。


    自然對蘇爸爸唯一的女兒楚楚極為寬容,甚至有幾分長輩對小輩主人的疼愛。


    沈大人便笑了笑,“無妨。本來也是聚在一處尋個開心。哪有什麽打不打攪的。”說著,藉口更衣起身離席。


    當下桌上三位美人齊齊盯著她。


    她看看汪汪,手下卻在扯柳條的袖子,“姐夫。”


    不防拉扯之間自袖口掉出一柄摺扇,叮咣一聲砸在地上。


    柳條彎腰將摺扇撿起,拿在手裏,用玩味十足的語氣問,“楚楚平時偏愛用男式摺扇?”之後還擺出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曖昧笑容。


    她又囧了。這不是她出門時隨身帶著的那柄扇子。想來想去,隻能是是小狐狸趁亂偷偷塞進來的。而周朝習俗,定情之時,男用摺扇,女用髮簪。


    汪汪臉色一變。


    淩大巧克力左看看右瞧瞧,默默從懷裏摸出自己摺扇,展開,擋住自己那帥絕人寰的半張俊臉。


    她隻能拉著柳條的袖子不依不饒,“就是莫家那位公子,姐夫幫忙想個法子。”


    柳條輕嘆一聲,“一還一報啊。我迴去和我妹妹說說看。”


    柳條除了死了的那個兄弟,還有一姐一妹。


    陸家長女今年三十整,將是未來陸家的“掌門”。個性秉承陸家一貫的淡泊從容,為人處事幾乎無可挑剔。


    而麽女芳齡十九,卻還不曾尋到哪個妥帖人家的俊俏“淑男”進門。


    原因很簡單,這丫頭也是周朝豪門之中滾滾紅塵傾倒眾生的主流戀兄紅粉軍團中的一位名揚天下的癡心英雌。據說大柳條歸天的時候,小姑娘哭得肝腸寸斷,直直休養了半年有餘,才再有精力出門;而如今的柳條出嫁時,小姑娘掛在自己兄長身上涕淚俱下,淋漓綿延親哥哥整件赤紅嫁衣,還死活不肯撒手,若不是陸家正君親爹登場直接暴力解決問題,隻怕直接誤了柳條出嫁的吉時。


    小狐狸若因為癡情而棘手,這姑娘估計還要更上一個級別。


    隻可惜縱覽整個京城,配得上小狐狸家世的也唯有陸家這位姑娘。美人哥哥建議她找柳條求救,隻因唯有親生哥哥發話,陸家這位小祖宗或許肯賞臉出門見上小狐狸一見。


    得到柳條承諾,她鬆口氣。


    繼續他們的應酬,她則轉身下樓,在門口等散席和老公汪汪一起迴家。


    老婆在樓下苦等,汪汪這酒自然喝不下去,尋個藉口,也匆匆出門,麵對她,粲然一笑,“咱們早點迴去。”


    迴府下車,小夫妻牽著手慢悠悠往自家院子走。


    三美以及隨從們都極有眼色,刻意落下一段距離。


    “楚楚,你不喜歡我喝酒,於是我今天就沒喝。”


    “嗯。”


    “你說你不想我再和蕭湘有往來。所以我就再不見她。”


    “嗯。”


    “……我,是不是很乖。”


    她呆了兩秒,終於意識到他是在撒嬌。


    一直以來,汪汪無論多乖巧聽話,或是處理事務多精妙得體,都沒有來自長輩誇獎鼓勵。


    她停下腳步,踮起腳尖,拉著汪汪的領子,當著眾人,狠狠的啃了他的唇一下。


    之後若無其事,繼續牽著他的手,向前走。


    “我不省人事的時候,莫家人和哥哥比試那迴,最初確實和蘇家無關。但哥哥當時心思不寧,不留神遭對方暗算,傷勢嚴重,你娘派你去為我哥哥療傷,主要就是賣人情,而且當時,你絕沒動過反抗你娘的心思吧。”她想知道汪汪從何時才對她一心一意,現在的環境和氣氛確是個追問的好時機。


    “嗯。傷到彥之之人,其實一直屬意辛毓殿下。”


    “難怪。”真正想知道的,汪汪卻刻意忽略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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