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迴答。


    “蕭湘怎麽這麽喜歡找你?萬一靠山蘇毅倒下了,還能拿你當救命糙?拉著你的手,情深意切,‘你總不能忘了你我一夜情意。’她一邊和你情濃意濃,另一邊還不忘派人暗殺我呢。”


    說來蕭湘也很為難,大規模的兵力調動她沒這個實力;百人級別的特種部隊已經是她的極限,今天三十人的規模,明顯是不可能成氣候的程度,所以午後那場械鬥,楚楚這方所有人員該打的打該練的練,總體都在“氣定神閑”這一檔,這種不入流的刺殺大家壓根也沒放在心上。


    汪汪此時的表情她一生難忘——那種猶如墜入深潭般的寒意徹骨。


    他垂下眼簾,“她就是和我這麽說的。”


    兩性關係中的鬥智鬥勇,見招拆招,汪汪一概不會,欲擒故縱這種招數光適用範圍就夠他修行十年才能看懂。


    “今天我請了淩大人作陪,你若是不放心,我再不會去見她的。”抓著她的肩膀,言辭懇切。


    拍拍他的背,安撫他,“算了。現在知道一切有什麽用?現在兵臨城下,大敵壓境,陛下和蘇毅都沒得選擇,隻能一致對外,就算是欺君之罪又如何?時過境遷,比起性命和皇位,過去的事情不值一提。”所以親爹明明先於他們小夫妻知道真相,卻認為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便按兵不動。蕭湘這個時候把此事說給汪汪,有很大的取巧嫌疑,想來蘇毅就算事後知道她曾經告密,也不會如何。


    “我知道。”他的頭埋在她的頸窩,雙唇吮向她胸前的皮膚。


    他在討好她。


    她忽然坐起來,推開他,抓起身邊的衣服,穿起來。


    汪汪眼睛裏滿是不安。


    她笑眯眯招招手,“老公,來。”


    然後站在床上,居高臨下,開始慢慢解半跪著的汪汪衣服,慢條斯理道,“飯菜要一口一口吃,衣服要一件一件脫。咱們今天從頭開始——從優雅而誘惑的脫衣服開始。”


    汪汪又羞澀了,深吸一口氣,挺著上身,乖乖的採取非暴力順從且配合的態度,長長的睫毛不停顫動,從她的眉眼神情,再到他身上溫柔解衣的細長手指,幾番流連,直至露出上身之際,摟住她的肩膀,一把將她攬進懷裏。


    馭夫之道中,有個非常著名巴甫洛夫原則,做了好事立即表揚;辦了錯事,馬上大棒伺候。


    楚楚在調~教老公方麵,好歹也算箇中翹楚。


    第二天一大早,美人姑姑不請自來之時,她正在啃排骨——當然不是汪汪的排骨。


    “姑姑,坐。”嚼著食物,聲音自然有些含混不清。


    汪汪看見姑姑,依然還不是特別自在。頭扭過去,騰出一個位子,坐到她身邊,夾起一塊,小心翼翼的給她拆肉吃。


    美人姑姑一向大方,往椅子上一坐,開門見山,“昨天聽說你瞧見莫家老三的那個兒子了。”


    “姑姑說那隻小狐狸?”


    瞥了一眼汪汪,姑姑道,“飯後去找我,你家暮靄別跟著。”


    她從腦後拔下簪子,衝著汪汪大腿“毫不憐惜”的一戳,白皙美青年從椅子上彈起來,一溜煙的遁了。


    “姑姑現在說吧。”她得意一笑。


    “也好,你姑父不在說話更方便。”姑姑一揚手,接過綠玉遞來的茶碗,屋裏伺候的人們幾秒鍾內撤退完畢,“你們小兩口起得晚。早晨你姑父帶著漢廣出門晃悠的時候,正巧瞧見莫老三那兒子守在門口,倒是挺知道禮數,對著你姑父拜了半天,說了一堆客氣話。”


    等等,大早晨帶兒子出門——怎麽感覺聽著像遛狗?


    再有,昨天調戲下小狐狸,早晨就來“興師問罪”,這孩子確如蘇狐狸所料,怕是真對她動了心。


    但是,最關鍵的一點……她挑著眉毛問,“姑姑,‘莫老三’?”


    “莫老三,他年輕的時候,很是對我動過一陣子心思。”


    果然。


    “姑姑,”她放下筷子,眼睛裏閃爍著追尋八卦的光芒,“莫南軒大人那時候成婚了吧?”


    “所以說他可惡。”


    她點頭,“也隻是動動心思而已。畢竟沒什麽實質性的舉動。對你笑得多些,沒事找個話,平時又狗腿點,這似乎不為過吧?”


    “過去的事算了。”被不喜歡的人猛追同樣也算種nuè,青蔥往事看來不怎麽值得迴憶,姑姑直接岔開話題,“我聽你家小樓說,昨天你當著彥之和蘇暮徵的麵,折騰莫老三那個傻兒子半天,弄得人家差點哭出來。”


    這是事實。她沒什麽可辯駁的。


    “丫頭,你這招太矬了。莫家男人就稀罕你這樣的女人。”


    她囧,“那我再裝窈窕淑女不是更矬。”


    姑姑拍拍她的手,“節哀。不行你就收了他。”


    拉倒吧,小狐狸分明是隻小白兔,進了恭王府,身邊男人個個如狼似虎,幾年之間,怕是連骨灰都不能剩下。善哉,她長在紅旗下,熟知八榮八恥的正直自律前途大好的模範青年怎麽好意思專坑老實人?


    送走姑姑,幾個鍾頭,也沒等來小狐狸的拜帖。


    她笑著對汪汪道,“這孩子也挺有耐心。”


    午後,綠玉端著盤子進門,裏麵兩張請柬:汪汪的大理寺員工新春聯誼會以及嫂子辛毓給她的腐敗邀請。


    雖然小蘿莉蕭漪歸天,但因為是“謀逆”,沒有國喪的規格,真正替她傷心的人大概也不超過三個,所以民間新年慶祝活動照常,不過大多數人擔心敏感時期惹上禍端,原本熱熱鬧鬧的“晚會”僅僅改作同事們聚在一起吃個便飯而已。


    小夫妻一人拈著一張薄紙,相視一笑。


    一起出門,汪汪白麵細眉大眼高鼻樑,身材高挑,平時不苟言笑,此刻更是目中寒光迸she,不怒自威。對麵小狐狸目光一時複雜,帶著些恐懼,以及說不清道不明的仰慕。


    她隻能在一邊感慨,識人先分攻受,再看性別。小狐狸這孩子,更比汪汪還受,真不容易。


    上了馬車,小狐狸一直不遠不近的默默跟在後麵。


    她撐著下巴,再次感慨,好好的孩子,怎麽還玩起尾行,“京裏名門小姐多了,怎麽專來招惹我呢。”


    黎瑾瑜在她身邊,淺淺一笑,“因為小姐太美,性情也好,京裏都傳說您是難得的癡情人。另外,您知道,男人未嫁時可是很寂寞的。”


    小樓聞言,先是附議,後又長嘆一聲,“瑾瑜兄,其實深宅大院之中,嫁了人也一樣寂寞。”


    這迴連在車外的式微都撩起窗簾,心有戚戚。


    抵達約定的酒樓,一幫子隨從前唿後擁,她不得不奪人眼球的“登場”,上樓。


    故意迴頭,小狐狸正站在門口望著她,殷殷切切。


    她嘆口氣,“莫公子,是我嫂子哥哥,算來也是你的舊識。不嫌棄我等粗俗寒酸,就賞臉吃個便飯吧。”趙國公的兒子主動示好,她也不好上來一耳光再把人家抽迴去,正所謂官場上哪有所謂永遠的朋友和仇人?


    小狐狸聞言,深深一揖,再抬頭,眼睛裏抑製不住的歡喜,仿佛瞬間化作純種薩摩耶一隻,睜著水汪汪的大眼,對著她拚命的搖晃尾巴。


    踏入包廂,屋裏嫂子,哥哥,以及辛毓的側夫金髮丹尼小受,見她到來,都起身笑臉相迎。


    而辛毓眼光落在她身後的白皙修長小狐狸臉上時,這位一向以熱愛帥哥聞名的齊國公世女表情就是那傳說中的“眼前一亮,心中開花”。


    閑話一句,楚楚的兩個姑姑,齊國公辛歆和鎮國公蘇晴,都是一目了然聞名全國的美女,性情也是出了名的爆裂彪悍,隻可惜辛大美女表麵凜凜王霸之氣,在自己老公麵前立時現了原型——乃是十足傲嬌受一枚;而蘇晴即使麵對內心強大腹黑外表溫和大度的真君子陸文謙,也時刻保持著強勢,處處不落於下風。


    兩相比較,高下立現。


    不幸的是,辛毓完全繼承了其母的特質,在美人哥哥麵前不過是紙老虎一隻,當下哥哥微笑視線掃過小狐狸,辛毓立馬收迴目光,安靜的坐迴哥哥身邊。


    她好不容易捱到全場落座完畢,扯著身旁小樓袖子,肩膀抖動了好半天。


    小狐狸寡言少語,隻知道有人敬酒便一飲而盡,沒人敬酒便低著頭,不時偷瞄楚楚。他年紀尚小,清純且溫和,卻也不至於連官場上最基本的往來套話都不會講,但麵對自己的愛人,仿佛腦筋短路,該說的一句也講不出來。


    哥哥在一邊不懷好意,全等著撿笑話。


    可楚楚見小狐狸一片癡情,再也沒有捉弄他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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