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陛下再次輕飄飄的轉換話題,“姐姐來接哥哥麽?”


    “是啊,”辛毓表情平靜,眼睛望向門外,“裏子本來就沒,連麵子再丟了,可就真是一無所有了。”


    咱們陛下聞言,眨眨眼睛,再未開口。


    不久之後,貢院開門,學子們魚貫而出。


    小樓攙著她,站在大路邊上,遠遠望著她那兩位茫茫人海中亦奪目不凡的二位夫君,哥哥還有他們身後,緩步前行的蘇狐狸。


    嘹亮一聲,“太女殿下駕到。”


    她知道好戲此刻登場。


    身邊烏壓壓一群人跪倒,口唿“千歲”。


    小蘿莉不可一世下轎,伸手拉住心上人蘇狐狸的手,滿臉的欣喜,“哥哥,快起來。累了不?”


    蘇狐狸也不客套,幹脆站直。


    小蘿莉猛然瞧見路邊站立的咱們陛下,眼中乍現陰狠之色,“楚姐見我不用虛禮。”


    蘇狐狸麵無表情,“漪妹,楚楚腿腳不便,無需行跪拜之禮,是陛下特地恩準的。”


    他這麽明目張膽的迴護她,今後怕是和蕭漪的梁子要越結越深了。


    蘇狐狸對咱們陛下微微頷首致意,之後精明的帶著小蘿莉迅速滾了。


    蘇美人淩三少湊過來。她就勢撲到正牌老公的懷裏。


    蕭美人看見陛下身邊的辛毓,難得的笑了笑,伸出手,拉住辛毓的手腕,帶她離開。


    咱們陛下長舒一口氣。


    七天之後放榜。


    狀元,榜眼她都不認識。蘇狐狸探花,蕭美人第五,蘇美人第七,淩三少第三十二。打發走報喜的人,全家聚在一塊,吃了頓飯。恭王府家宴,一向是人越多,話越少。不過走個過場。家人之間彼此不合,並無掩飾。


    放榜後再三天,殿試,之後去各個部門麵試,流程和現今考取公務員如出一轍。


    蕭美人和淩三少都留在兵部,現今的兵部尚書就是楚楚親爹大將軍蘇天曉。尚武,執掌兵權,倒是家裏一貫的傳統。


    蘇狐狸去了吏部。


    蘇美人本來是打算留在刑部,陸爸爸眼皮底下,多多照拂,萬一風吹吹再倒了,看病請假也方便。但計劃趕不上變化。咱們陛下陪同蘇美人前往刑部麵試的時候,路遇一男子。想來楚楚身邊常年絕世美人環繞——小樓,蘇狐狸,蕭美人這種外表最最一流的不說,連蘇美人淩三少的水準,京裏大多數男女也隻有仰望的份兒,由此鍛鍊出來非同一般的見多識廣和淡定,甫見此人,她也愣了一愣。


    他眼眸深邃,五官輪廓極深,麵如無瑕冰玉,不對,是墨玉。


    僅憑他特徵巧克力色皮膚,足以斷定他的身份。


    他視線膠著在蘇美人身上,沒有一刻遲疑,廣袖臨風,徑直而來,“蘇公子?”他問,“嚴大人之子?”


    蘇美人點頭。


    蘇美人親爹去世之前官居大理寺卿。他是故人。


    咱們陛下乖覺,“淩大人,暮靄哥哥,我先告辭。”


    巧克力帥哥頷首,“殿下,改日在下登門拜訪。”


    咱們陛下亦迴禮,淺笑,“恭候大駕。”


    他恭敬躬身致意,抬頭,卻沒有笑。為拉近距離和示好的微笑,不曾出現在他臉上,哪怕一絲一毫。


    咱們陛下想了想,還是決定直接迴府。留下幾名精英近侍等待夫君,自己揚長而去。


    在正院書房,翻了幾本書,喝掉幾碗參茶,迎來冰山迴屋。他表情平靜,舉止如常,眼神掃向屋內待命侍女,女孩子們福身行禮,急速撤出。


    蘇美人坐到咱們陛下身邊,玉手輕輕攬上她的肩,“淩大公子是我爹故交。”


    她微微點頭,淩二少大三少十歲,比起現代三歲一代溝,淩大公子和蘇美人也真可以算是兩代人了。她扭頭盯著他的臉,“那淩公子說了什麽?”


    “楚楚,我想留在大理寺任職。父親那邊……”蘇美人沒有直接迴答她。


    “我知道了。不過二爹爹一片好意留你在眼前好照拂,你親自去說清楚比較好。”


    “嗯。”他認真點頭。


    “暮靄哥哥,我多句嘴,是為了你爹麽?”


    他再次點頭,重重的。


    果然,蘇美人親生父親,原來的大理寺卿嚴大人去世確有蹊蹺。


    不過,蘇大學士、蘇美人親娘的正夫出身尚武名門——莫家,也算門當戶對一樁好姻緣,而她的側夫,蘇美人親爹出身寒門,如何嫁進相府豪門,咱們陛下倒有些好奇。


    她眼睛裏滿是求知慾,微笑著問,“暮靄哥哥,你娘和你爹如何相識?”


    蘇美人笑笑,“我爹進士及第,尚未婚配,便被同在大理寺任職的娘看中。”


    進士及第?那是科舉前三名,雖然名次不能說明一切,但按照常理,理應是位青年才俊,被上司相中直接拐迴家裏,也是天降奇緣了。可就是這麽一位大人,年紀輕輕急病殞命,這是礙到什麽事還是惹到什麽人?他好歹是相府蘇家的女婿,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恐怕這位大人得罪的對象來頭不小。


    夜幕降臨,陸爸爸下班迴家,蘇美人打聽到消息,親自去了他的院子,翁婿相談一個時辰,迴到她身邊的蘇美人眉目舒展,想來也是不錯的結果。


    轉眼到了十月十五,內閣各部聯合舉辦一個類似現代歡迎party的聯誼會,錄取的新人濟濟一堂,已婚的攜配偶出席,未婚的也盡可以大方結識新人,每年亦能成就好幾對佳偶。由此,這個新員工歡迎聚會實乃牽紅線拉皮條的格調最佳效率最高場合,也難怪眾人躍躍欲試。


    兩位丈夫皆已高中,她斷無不去之理。


    無非是一大堆人坐在一起喝酒吃飯吹牛皮,過程乏善可陳,直到才子才女們展示才藝的環節。


    狀元,榜眼展示琴技武藝之後,輪到探花蘇狐狸,翩翩上台,從袖中摸出一枝玉簫,還未放至嘴邊,台下不知何人不懷好意,“想當年恭王世女蕭楚殿下和蘇相長子蘇暮徵公子一曲琴簫合奏,至今難忘,今天可否再次賞光?”


    不止身邊蘇美人淩三少,連坐在隔桌的親哥哥蕭美人和嫂子辛毓眼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或詢問或安撫。


    她還未出聲,早有樂見好戲之人開始起鬧附和。


    原本的楚楚琴藝出眾,聲名遠揚,咱們陛下是知道的。畢竟自己閨房櫃中就好好收著一家瑤琴,琴身斷紋,訴說著它久遠的年代。


    某日,心血來cháo,她撩動琴弦,低音渾厚高音清脆,閉上眼睛,能感覺到身體對它奇妙的熟悉。


    可是今天,她隻是放下手中酒盞,淺淺一笑,安然迴答,“我不會。”


    幾位美人有些驚訝有些欣慰。倒是不遠處,友情出席的淩家大少爺對她狀似讚許的點頭,依舊不見笑容。


    可全場都把這一句“我不會”當成了“我不想”。


    蘇狐狸在台上居高臨下,盯她良久,最後獨自一曲,婉轉悠揚,可她卻在其中聽出點不得知音的苦悶和焦躁。


    她沒理會。


    直至散場之時,她也未再和蘇狐狸有視線交匯。至於之後,此次她拒絕與他合奏,京裏人們是認為她餘情未了還是恩斷義絕,與她並無太大關係。


    不過席間之事,她和蘇美人淩三少舉止親密,倒是為她招來兩封請柬。


    一封來自嫂子辛毓,一封來自二皇女蕭湘。


    是福是禍,焉能躲過?


    辛毓的請柬上特別說明不能帶正夫,可沒說不能攜側夫出席,以這位嫂子是齊國公辛大美女的嫡親女兒來說,估計也得是個無寵不歡的主。咱們陛下想想,笑著迴信確定赴約。至於二皇女請柬撲麵而來的“鴻門宴”氣息,她也不能躲閃退縮,想想身後殷切期待她迴房和諧製造的冰山美人夫君,一不能輸人二不能輸陣。


    第二天出門赴約。正式場合,皇族親王世女乘輦出行,而這樣普通情形,她都會低調的選擇馬車。車行半路,外麵小樓輕輕敲了敲車壁,她撩開窗簾,小樓身後恍然蘇狐狸那張媚臉。


    她哥哥蕭美人,真是具體行蹤都要詳實且毫無隱瞞的提供給蘇狐狸,在暗示她在大事未成之際,還不能和他翻臉。


    他直接坐到她正對麵,冰著一張臉,顯然不問清楚誓不罷休。


    她挺直上身,誠懇道,“曾經和你琴簫合奏的楚楚已經死了。”


    他一下子撲過來,把她壓在身下,車內空間狹小,她的頭撞到牆壁之前,枕到了一隻大手上。


    “想和我撇清關係,還是因為不想和蕭漪起衝突?”他惡狠狠的問。


    這世道,她穿來至今,難得一句實誠無比的話,偏生就是沒人相信。


    “我不會嫁給蕭漪的,你還要我說幾次?我從沒想過要拋下你。”他近乎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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