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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開!”


    她怒喝,用力地擰著胳膊,哪怕被他鉗住的小臂疼痛無比,她也生生忍著,算計著力道和角度,尋到機會她一縮袖子,再一旋腰扭轉,便舍了壽衣從底部鑽了出來。


    得了解脫的司雨立即後退數步,一臉戒備地盯著拓跋元羽,後者五指鬆開,隨手將壽衣丟棄在地上。


    “從來沒有人能從孤王手中逃脫,你是第一個。”


    拓跋元羽冷凝了眼眸,唇角牽起一抹殘忍的笑意,稍頓片刻後他繼續說道:“但絕對不會成功。”


    司雨不屑地嗤了一聲,不著痕跡地後退,與他保持距離。


    “看來你聽得懂孤王的話。”


    拓跋元羽對她的動作仿若未覺,語氣裏似乎還帶著一絲愉悅。


    司雨沉默以對,她同這焱國皇帝也沒什麽可說的,這兒外頭還亂著,但拚殺聲卻比方才沉寂了些,她一顆心都快提上嗓子眼兒,就擔心李不凡的兵馬襲營不成反被抓了。


    此刻她一心二用,眼睛時刻注意著拓跋元羽,耳朵則專注地聆聽著帳外,不肯錯過任何風吹草動,麵上表情更是豐富多彩,一會兒糾眉,一會兒咬唇。


    拓跋元羽神色淡淡地立在原地看著她,突然就輕笑出聲:“想等人來救你?”


    從她醒來之後,先是偷襲士兵意圖逃跑,後是見到他裝聾作啞,這會兒營地遇襲她又一副很激動的樣子,幾乎可以斷定,他是撿了個敵人迴來。


    不過拓跋元羽並不在意,反倒是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連眼角的笑紋都顯現出來了,他朝前緩慢踱著步,悠閑地似正在逼近他陷阱裏的獵物,“沒有人能救得了你,除非孤王肯放你走。”


    他近一步,她退兩步,直到她退到帳門處,他臉上仍然笑意不變,絲毫不擔心她掀開簾子跑了。


    司雨雙手掩在身後,一手緊抓著門框,她知道拓跋元羽為什麽能這麽鎮定,因為外麵的騷亂聲已經止了。


    她已退無可退。


    “那你要怎樣才肯放我走?”


    她直直地望著對方,目光不見閃躲,聲音也未有絲毫顫抖,橫豎也不過一死,她也無懼,隻不過這迴一定要死透了,可別再來個半死不活就行。


    拓跋元羽終究還是走到了她麵前,手臂猛然伸出,纏上了她的腰肢,將她貼近身前,聲音曖昧道:“把孤王的衣服留下,孤王就放你離開。”


    說著他目光下移,若有所指地盯著她的胸部,身上的裏衣,尺寸有些寬鬆,交領處也不貼合,這會兒就有點走光,裏麵還穿了個紅色肚兜,她竟然也是剛知道……


    也不知是哪個混蛋給她換的衣服……


    司雨麵色微變,幾分尷尬和惱怒浮於麵上,然此刻人為刀俎她為魚肉,不得不低頭。


    輕垂了眼眸,她道:“你先把手鬆開,我一件不少地脫下來還給你。”


    說話間她的手已經放置在衣領處,作勢就要脫衣。


    拓跋元羽挑了下眉,眸色漸深,他搖頭:“孤要親自動手,取迴自己的東西。”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一聲衣衫撕裂的聲音,司雨頓時感覺到身後一涼,一陣冷風拂上她的後背,衣衫應聲而落,她上身僅餘了一件肚兜,中間大寫著一個“壽”。


    這感覺糟心透了,她還不如直接死了,哪怕半死不活都比這強。


    她心意已決,打算尋死,然拓跋元羽的動作仍未停止,手指靈活地在她背後一纏一攪,肚兜的係帶便斷開了一根。


    至於係帶一共有幾根,司雨並不知曉,但拓跋元羽盯著她的目光卻是已經開始變味兒了,司雨緊了緊拳頭,朝他撂下狠話:“拓跋元羽!你給老娘等著!”


    對方微微一怔,司雨瞅準時機,趁著他雙手還在她背後忙乎,她猛抬掌,一巴掌朝他臉上唿去。


    然這隻是個假動作,他閃身避開的時候,司雨已經擺脫了他的禁錮,腳下生風般地衝出了營帳。


    迎麵就撞上了抓捕完刺客迴來複命的將領,那人順手便鉗住了她胳膊,隻看她長發披散,僅著肚兜就能猜到方才發生了何事。


    他立在外頭還未來得及朝帳內傳報,剛開了個頭:“啟稟王上,刺客……”,就見拓跋元羽已經掀了簾子出來,於是他鬆了司雨,跪地行禮道:“已經被誅滅,末將留了活口。”


    這將領在與拓跋元羽複命的時候不敢有其他動作的,司雨本就是奔著他的刀才朝他身邊靠近的,見此刻無人關注她,司雨當機立斷,彎身抽刀抹脖子,動作一氣嗬成。


    然而她忽略了帳門外的拓跋元羽,也是個武藝高強的人。


    她刀劃了一半被點了穴,拓跋元羽幾步走上前,卸了她頸上橫置的刀,朝地上跪著的人扔去,冷冷道:“姬幹,你可是一營將領。”


    “末將知罪。”


    長刀的刀柄砸在了姬幹的頭上,一瞬間鮮血便順著他的額頭流下,然他仿若未覺,仍是一動不動地跪著,“請王上降罰”


    拓跋元羽並未再看他,視線掃過僵立著的司雨,她脖間留下一道血痕,有血珠順著她雪白的脖頸流下,滴落在同樣鮮紅的肚兜上。


    莫名地,拓跋元羽的嘴角噙了絲笑,抬指給她解了穴,語氣溫和道:“走吧,隨孤去瞧一瞧,是什麽人如此不自量力,膽敢夜襲我焱軍。”


    他語罷之後便徑自離開,身後跟了一眾兵將,唯獨方才那姬幹還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司雨默了片刻,無視了姬幹要吃人的目光,彎身將地上的刀撿起來,她這才抱著刀朝拓跋元羽等人追去。


    她就去看一眼刺客是誰,看完了她再死。


    營地中一處類似於練武場的空地上,此刻立著幾根木頭,上麵綁著幾個血淋淋的人,看上去已經奄奄一息。


    她抱著刀過來的時候,圍在拓跋元羽身邊的侍衛便紛紛朝她亮了兵刃,司雨本就不打算上前,她的所有目光都落在了木樁上纏著的人身上。


    拓跋元羽朝她掃了一眼,揮退了身邊的侍衛,命人將木樁上的人臉抬起來,他朝司雨問道:“如何,可是認得的?”


    是宋仁,畫舫上她唯一記得臉的,她燒了他的外衫。


    宋仁還清醒著,隔著火光老遠看見她,眼睛頓時一亮,她竟然還活著。


    隻是他方才挨了血鞭,這會兒已經沒力氣朝她喊話,司雨遲疑著朝他走近了兩步,這是林子銘的人,淪落到這般境地,大概也同她脫不了幹係。


    司雨抿緊了唇,終還是走到了他跟前,朝拓跋元羽道:“認得,他們都是我的人,你要殺的話,直接殺我好了,把他們放了吧。”


    拓跋元羽直接笑了,眼神似是疑惑:“殺了你,對孤王有什麽好處?”


    這些人能偽裝成焱兵,身份來曆絕對不一般,即便不是正經的士兵,也絕對是敵非友,他是絕不可能放過的。


    司雨撇開臉,無聲地長歎後,輕問:“那你想怎樣?”


    火光映襯在女子絕美的臉上,她神情冷淡,長發被風吹向一邊,露出圓潤光滑的肩頭,身上衣衫遮不住她的玉肌,她不似南朝女子柔弱,亦不似焱國女子彪悍,她兩者取了中間,美得恰如其分。


    他喉頭有些緊,一步步朝她走近,笑得輕挑:“孤王隻是覺得……就這麽直接殺了你,有點可惜。”


    焱營外的草叢中,此刻正悄無聲息地撲倒一地人。


    李不凡緊了手裏的劍,緊抿著唇收了望遠鏡,他未迴頭,隻麵帶怒容地望著焱營中的那處燈火通明。


    “給赤營放信號,通知他們動手。”


    還不到他們約定的時刻,然李不凡已不能再等了,哪怕焱軍已經被之前那夥人打草驚蛇戒備更加森嚴,他此刻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這一夜發生了太多意外,今夜他率軍夜襲焱營,本是打算重創焱軍主力的,因為出城的墓道他隻能用一次,第二次如果再用很可能被焱軍堵死在墓道口,他隻有一次機會。


    然而他卻被人捷足先登了,他瞧剛才那夥潛入焱營的人身手似有幾分京裏禦城軍的影子,他便知曉這是林子銘的人。


    焱軍已被驚動,此時必然提高了戒備,他想襲營怕是不易,此時正確的做法應該退兵,另謀時機,定要一擊得中。


    可是司雨在裏麵,且衣不遮體,一臉絕望地站在那裏。


    他如何撤兵?


    身側的將領得了他命令便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李不凡最後朝身後仍在忙碌著搬運屍體的士兵看了一眼,“加快動作,天亮前勢必要將守門的焱兵全部替換掉。”


    眾人齊齊抱拳以示迴應。


    李不凡取了身旁某弓箭手的弓箭,一飛身便躍上了一株茂密的大樹,他將身形隱在枝葉間,拉弓朝拓跋元羽的後心瞄準。


    後者仍在逼近司雨,手指勾起她一縷長發,揉搓在指間。


    李不凡聽不到他在說什麽,可他看到了周圍一群士兵眼中的淫.光。


    箭頭微偏,他瞄向旁邊笑得最歡的男子,鬆手,一箭封喉。


    拓跋元羽和司雨挨得太近,他不敢賭,若是對方稍微一閃,中箭的可能是司雨。


    這一箭出,營地裏霎時又亂了起來,更多的士兵將拓跋元羽圍了起來,連同他懷裏的司雨。


    李不凡怒上心頭,又是三箭齊發,而後他扔了弓箭,身形鬼魅地離了樹。


    隻須臾,他已經持劍立在拓跋元羽跟前。


    他長劍一掃便倒下一圈焱兵。


    弓箭手將他包圍,卻捕捉不到他的身形,幾番錯手射殺死自己人,他們也不敢再輕易放箭。


    李不凡不費吹灰之力地靠近著拓跋元羽,後者臉上的笑容更甚:“不知孤王這營裏有何寶貝,竟引得李將軍親自出手?”


    他嘴上這般問著,然心裏卻早已有了答案,因為懷中人從李不凡一出現就開始不安分地掙紮。


    據傳,李不凡是帶了個小妾出征的。


    嗬,真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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