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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有摸金校尉,專司盜墓取財,貼補軍餉,李不凡莫不是也想盜一迴皇陵,貼補軍需?


    “你想多了”,李不凡探出手,順著她的長發撫下,好笑地說道:“我對拓跋無極的陪葬品沒有任何興趣,隻是想借用他的墓道出城而已。”


    說起來,李不凡的確挺缺錢的,他的神軍就算再驍勇善戰,沒有軍餉也照樣得分崩離析,所以當他率軍攻入大偃的時候,李不凡並沒有阻止手下士兵在王宮中大肆洗劫。


    畢竟他養著的,是一支不在編製內的隱形神軍,得不到朝廷的任何供給。這幾年的軍資消耗靠得都是邱老他們在京中各方周旋,從各類名目撥款中抽擠出來一些,剩餘的大部分軍資還是來自三皇子一脈。


    頭幾年還能勉強供應著,然而隨著焱軍不斷被消滅,邊境壓力逐漸輕減,三皇子南宮軒的資助也愈發拖延,他手下士兵已有大半年沒有拿到過軍餉。


    大概這就叫飛鳥盡,良弓藏,李不凡這支神軍的作用不再那麽重要,南宮軒當然也不願意繼續養著,因為養得再好,也終歸不是自己的。


    三皇子的根基在株洲,廢後鄭氏苦心孤詣地謀劃了十幾年,招募的私軍經過這麽多年的訓練,如今總算到了堪當重任的時候。


    南宮軒自是打得一手好算盤,等南焱兩國殺得兩敗俱傷的時候,他手裏的兵馬才剛剛養精蓄銳,當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如今的南帝早已今非昔比,尤其是南焱正式開戰之後,南帝手中的權利就開始加快流失,皇權至上已經逐漸成為過去式,許多朝廷大事如今就算沒有南帝的拍案定板也能實施。


    南宮軒再也不需要做小伏低去消除他的戒心,更不需要靠討好南帝來登上大位。


    他手握兵馬,亦是皇後嫡子,這世上沒有任何人,能比他更容易坐上皇位,等到了那時,他定然會將丟失的皇權都一一收迴。


    至於李不凡這支神軍……連軍餉都發不下來的神軍,他有何懼?


    李不凡對這一切心知肚明,但他還是甘願為其所用,從一開始他就知道,李家與三皇子之間的結盟不過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罷了,分道揚鑣是遲早的事。


    司雨對他目前的處境並不知曉,她隻是無意中聽到了幾名士兵在談論軍餉的事,才知道他的軍隊目前麵臨的不止是糧草不足軍需匱乏,已經窮到連軍餉都發不下來了。


    難怪他會對士兵洗劫王宮的行為視而不見,戰爭之下,談論善惡真的沒有意義。


    見她半天沒說話,臉上還浮現出一種高深莫測的惆悵,李不凡柔聲寬慰她道:“放心吧,不會帶著你進墓道的。”


    “你就在城裏安心等我,我會把焱軍引到城外,不會在城牆上開戰的。”


    司雨微微一愣,很快便明白了李不凡的意圖,他想率兵從墓道出城,然後從焱軍後方偷襲,然而帝王的陵墓又豈是那般容易借道的?


    後世拓跋無極的陵墓被發現的時候,曆經了一千三百多年的五條墓道,其中隻有兩條條因為地勢演變的原因發生了斷裂,剩餘三條雖有破損但是依然連通。


    而此時距離拓跋無極過世也不過才一百多年,那墓道就算不是銅牆鐵壁,肯定也是機關重重,最重要的是,一定藏得極其隱蔽。


    司雨認真地思索了一番,卻發現自己什麽忙也幫不上,隻能耐心地叮囑道:“那墓道一定很難找,如果找不到的話就不要勉強,如果找到的話進入的時候一定要小心,遇到危險一定要閃開,總之生命最重要,就算仗打輸了也不要緊。”


    勝敗乃兵家常事,她這麽說應該也沒錯吧。


    “我聽說皇帝的墓裏都喜歡放置很多毒物,你一定要小心,甬道裏的壁燈最好不要點。”


    一般來說,墓道裏是不會有太多危險的,但是說不準,萬一那燈油裏摻了什麽毒呢。


    “啊,還有,既然你們隻是借道,那就千萬別進墓室啊,他墓裏也沒有金銀財寶的,大部分都是些青銅器。”


    金銀財寶的確是沒有,倒是各類鼎鍾刀戟不少,為了這些死物進入危機四伏的主墓室,哪怕是死傷一名小卒,司雨都覺得不值。


    李不凡終於插了句嘴:“這你都知道?”


    連人家的陪葬品有什麽都知道了,你們未來人類,是不是專幹掘人墳墓的事?


    隻當自己看不見他揶揄的目光,司雨一本正經地解釋道:“無極陵在後世可以說是家喻戶曉,我知道它有什麽好奇怪的?”


    李不凡的笑容頓了頓,無極陵?嗬,叫得還挺親切。


    被他這一打岔,司雨也忘了原本要說的話,她又費神想了一會兒仍是無果,最終隻能作罷。


    頭頂的烏雲突然遮住了月亮,視線跟著就暗了下來,司雨頓覺一陣陰風襲來,抓緊了李不凡的衣袖,怯懦道:“我晚上跟你睡吧。”


    她真的好害怕,一想到拓跋無極的某個身體肢件就在她腳下,再想到她念叨了拓跋無極那麽久,她就忍不住想,拓跋無極會不會半夜化作厲鬼來找她。


    李不凡臉上的表情……簡直難以描述。


    有震驚,有欣喜,有害羞,有緊張,還有一絲無語——他該說,他這是托了那死鬼的福嗎?!


    見他沒反應,司雨以為他不願意,連忙保證道:“我保證會很乖,絕對不撩你。”


    李不凡一臉的黑線,拉上她手腕直接朝著營房後他的臥房走去。


    兩人一同進入臥房,守門的士兵也隻是微微驚詫了一下,都知道這是將軍的小妾,不過帶她進臥房還是頭一次,看來將軍今晚打算大戰一番啊。


    倆士兵正在外腦補著,李不凡卻突然走了出來,朝他們命令道:“給我仔細守好房門,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內。”


    “是!”,倆士兵腰板一挺,大聲迴道。


    李不凡邁步離開,迴到營房直接帶了朱英他們三人出來,四人各領一隊兵馬,趕著夜色朝大偃城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奔去。


    他要在今夜找出墓道。


    若依司雨所言,五處陵墓構成一個五角星圖的話,那大偃城下至少有兩條墓道,他隻需找出一條便可。


    李不凡選了城東,但他並未朝著外城的東城牆走,而是帶著兵直接進了王宮。


    拓跋無極生前也是九五之尊,他的陵墓若是建在外城,定然是要被滿城百姓踩踏的,更何況他還想死後升仙,斷不會讓凡人踩了他的路。


    這整個大偃城要說最高貴的地方,毋庸置疑,當然是焱王宮。


    四方位中以東為尊,拓跋無極的陵墓很可能修建在東側,但是信道之人則多認為西有仙門,拓跋無極的陵墓也很有可能建在西側。


    還有可能,拓跋無極根本不講究這一套,全憑自己喜好,想建哪裏建哪裏。


    老實說,李不凡更傾向於後者。


    如果他是拓跋無極,一生南征北戰打下這片江山,他死後也絕對不會允許有人對他的陵墓不敬,所以他一定會找一個……令人望而生畏的地方。


    那就是——祭天壇!


    另一邊,李不凡走了之後,房間裏就隻剩下司雨一個人,她把屋裏的燈全部點亮,門窗都關得緊緊的,坐在板凳上,趴在圓桌上,守著桌上的油燈。


    司雨不時地看表,她從十一點等到了淩晨三點,最多有再有三個鍾頭天就要亮了,她已經困得眼皮都快睜不開了。


    最終睡意戰勝了懼怕,司雨強撐著膽子爬上了床,將床帳放下吧,她怕黑,將床帳打開吧,她害怕看見窗戶上映出來的人影。


    糾結到最後,司雨還是不能安心睡去,迷瞪著眼從床上來下,拖著鞋走到窗戶邊,伸手拍了拍窗戶:“哎,你可不可以往旁邊站一點,你站在這裏有影子,我害……”


    她的“怕”字還沒說出口,就看見外麵的人影倏地一下沉了下去,落地無聲。


    司雨霎時被驚得睡意全無——有刺客!


    該怎麽辦呢?她呆愣在原地,足下似有千斤重,一步都挪動不了。


    自殺吧,她有點不舍得,好不容易走到李不凡身邊了,再死迴去的話,下次再來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可是拚殺吧,她那點三腳貓的功夫在內家高手麵前就跟亂蹦的螞蚱似得。


    於是……


    “救命啊——”,司雨隻能大喊救命。


    然而門外早已空無一人,她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


    “省省力氣吧。”


    身後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說得一口流利的汴京話,司雨頓時噤了聲,連忙扭過頭去看。


    結果她什麽也沒看著就被一隻黑色布袋罩了頭,接著頸間一痛就暈了過去。


    昏迷前她隻有一個念頭:她就不該來李不凡房裏睡!


    先是被放了鴿子,後又被人綁架,恐怕這次又得死迴去了。


    焱王宮的祭天壇,建得也是個五角星形狀,五個角落上各有白玉雕刻的瑞獸雕像,而且各不相同,正中間放置著一尊巨大的青銅鼎,鼎上刻著經文之類的焱字。


    李不凡繞著祭天壇走了一圈,突然飛身而起越過祭台落在了巨鼎之上,一抬手他的劍已出鞘,帶起的劍光宛若銀龍,長劍輕吟令他腳下的銅鼎都為之一顫。


    他冷凝著雙眸,視線越過王宮,越過城牆,劍尖依次指向萬山,古峰,長嶺,青湖。


    片刻後他旋身而下,徑自走下祭天壇朝西南方向一直走,直到一堵宮牆攔住他的去路。


    李不凡覆掌上去,下一瞬嘴角微微牽起。


    這不是一麵普通的宮牆,不是由磚塊壘砌而成,而是由一整塊巨石打磨而成,直插地下數丈深。


    這大概就是——墓道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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