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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昊騰出一隻手,用力地掀開了床板,看著床下縮成一團的人影,嘴角笑容不斷擴大。


    “起來!”,他說著蹩腳的官話,血淋淋的手一把揪住司雨(左妃)的長發,扯得她不由自由地尖叫。


    待看清那張明豔的臉時,他知道,自己死不了了。


    “哈哈哈”,拓跋昊突然大笑了起來。


    門外蘇北辰先是兩招卸了對方的武器,又一招借用對方的刀抹了對方的脖子。


    他厭惡地瞥了眼那人脖頸間滲出的黑血,一腳將人踹得老遠,接著就聽見房中突然傳出女子的尖叫聲,還有拓跋昊肆無忌憚的笑聲。


    蘇北辰身子一僵,淩厲的目光看向身後的杜明,杜明霎時臉色慘白,“這……我……明明鎖在柴房,我忘記把人……”


    不等他說完,拓跋昊已經拉開房門,手臂繞過她脖頸,拿把鋥亮的匕首抵在司雨(左妃)頸間,一臉囂張得意的站在門後。


    “蘇將軍真是好豔福,打仗都不忘金屋藏嬌,蘇將軍若是放我離開,我便將這美人還給你,如何?”


    此刻司雨(左妃)的長發淩亂不堪,幾乎遮住她半張臉,衣衫破爛沾著血跡揉成團,卻也絲毫不減她的美色。


    肌膚白玉無瑕,身材凹凸有致,她當得起金屋藏嬌這個詞。


    蘇北辰神色淡漠,抬眼看向對方,突然他也笑,“不過是個路邊撿迴來的野丫頭,這種貨色你當小爺也看得上?”


    司雨(左妃)嘴角抽了抽,什麽叫這種貨色?!你過來給姐姐說清楚,看姐姐不打死你!


    拓跋昊卻是沒什麽反應,全城百姓都轉移走了,唯獨留下這麽一個美人,還藏在將軍床底下,要說他倆沒關係,他死都不會信。


    “蘇將軍莫不是在說笑吧?路邊隨便一撿,就能撿出這種美人?”


    說著他拘緊司雨(左妃)的脖頸,逼得她不得不抬起臉,發絲滑開露出真容。


    蘇北辰終於皺起了眉,這模樣的確不像是隨便能撿來的,所以這定然是個陰謀。


    今夜之戰不能任何留下活口,管他什麽陰謀,全都得死。


    他眼中閃過寒意,提劍正要上前,那被禁錮當成人質的女子突然掙紮著破口大罵:“拓跋昊你這個窩囊廢!”


    “有本事你殺了我啊!你敢嗎?!”


    “挾持女人謀求活路,你還要不要臉了?!”


    一口標準的京話,讓蘇北辰成功地停下動作,眼帶探究地看過來。


    “閉嘴!”拓跋昊怒喝一聲,被氣得傷口血流更快了,他的刀刃幾乎要嵌進司雨(左妃)的皮膚中,隻要再深一點點,就能取了她的性命。


    蘇北辰的手在身側輕輕一轉,一枚飛鏢便夾在他指尖,他瞅準時機趁拓跋昊不備之時,脫手而出。


    說時遲那時快,這邊的司雨(左妃)和他一樣,瞅準了拓跋昊不備之時,扣住他腕脈奮力一個旋身,便脫離了他的禁錮。


    飛鏢失了準頭打在突然合上的門板上,蘇北辰心頭大驚,連忙上前一劍破開房門。


    可除了地上躺著的後腦著地,死不瞑目的拓跋昊,哪裏還有其他人的影子。


    初陽升起,漫起的黃沙將血跡漸漸覆蓋。


    綏州軍搜城整整一日,徹底鏟除了所有焱軍,並將他們換上了綏州軍兵服,而後綏州軍棄城離開。


    當晚,潮州將軍府裏,李不凡著一身黑色綢衫,筆挺地坐在首位上。下座上左側分別坐著龍州主帥蘇南安和綏州主帥蘇北辰,右側坐著延州將領朱英,環洲將領齊虎和石洲將領方仲愷。


    這一年,李不凡整二十歲,赴邊整一年,統領三萬潮州軍,封四品忠武將軍。


    這一年,焱國三十萬大軍揮師南下,結果出師不利,剛過邊境就遭遇諸州地方軍的合力圍襲,僅一戰便折損了五萬精銳,而南朝諸州全部兵力加起來,也不過十萬。


    焱國主動降和,南帝自然歡喜應下。


    然而焱軍並沒有信守承諾,反而突襲綏州,想要由綏州入境,結果就入了李不凡的圈套。


    “折子我已經擬好了,南安你安排人手,盡快送進京。”


    李不凡說罷,身邊便有親兵田恆上前,將他所擬的戰報轉交給蘇南安。


    蘇北辰在一旁開口,緊張兮兮地問道:“少爺,你沒有把我的名字寫進去吧?”


    李不凡白了他一眼,端著茶淺酌一口,“你很想被我寫進去嗎?若是想的話,現在加上也不遲。”


    “我又不傻,反正朝廷也不關心誰是主帥,我就怕你一個手抖,再把我寫進去,那我可就真的揚名天下了。”


    “唉……隻要一想到我一萬人馬的綏州軍全軍覆沒了,我的心就好疼……”,蘇北辰捧著心口說道。


    對麵年紀稍長的朱英見狀哈哈一笑,忍不住落井下石道:“可不光是你的綏州軍全軍覆沒了,你的綏州城還失守了,你說這要是傳進汴京城裏,全城人不都得罵死你。”


    想來脾氣隨和的齊虎也點頭附和:“小蘇將軍,你這城也沒了,兵也沒了,要不,來我環洲吧?我給你封個校尉當當如何?”


    蘇北辰對他們的調侃不置理會,很是不屑地“嘁”了一聲,“小爺綏州軍雖然沒了,可是還有火羽營,你們嘞?”


    “慢慢熬吧,指不定再過個一二十年,你們的州軍就也能覆滅了,到時候歡迎來投靠我火羽營。”


    眾人都不由笑了起來,唯有方仲愷凝眉沉思了片刻,他突然抬頭看向首座上安靜的李不凡,沉吟道:“其實北辰說的也不無道理,綏州軍我們可以瞞天過海將其改編為火羽營,但綏州軍畢竟才隻有一萬人。”


    “退一萬來講,即便這次綏州城失守能破壞兩國的議和,重新與焱國交戰,但是我們想組建一支隱形的神兵,卻不能總通過這種辦法。”


    方才還在調笑的眾人也冷靜了下來,紛紛點頭附和,並將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李不凡身上。


    李不凡抬眼,淡淡迴道:“瞞天過海,自然不能再用第二次。”


    眾人的目光更加好奇。


    李不凡也疑惑地反問:“我有說過,我要組建的軍隊是一支嗎?”


    朱英第一個被點炸,他震驚道:“一支軍隊都已經是萬難了,我們還想組建幾支?”


    蘇南安轉迴首,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語氣平靜道:“主帥的意思是,將神兵分散開來,藏在各支的州軍裏。”


    李不凡點了點頭,“火羽營在暗,為軍主力,其他兵力,你們從州軍中各挑三千,開始訓練。”


    “這是個開始而已。”,李不凡垂眸,點著案台說道。


    夜色升起,眾將領一一散去,唯獨蘇北辰一臉便秘模樣地坐在椅子上不動彈。


    李不凡已經起身,看向他的目光帶著疑惑,“怎麽?椅子上有釘子?”


    蘇北辰慢騰騰地起身,麵目糾結,悄聲道:“少爺,其實這次焱軍圍城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聞言李不凡挑了挑眉,“何事?”


    “那日我迴城的時候,路過鳴山,順手救了姑娘……”,蘇北辰說著便陷入了迴憶,李不凡聽到姑娘兩個字就對後麵的內容不感興趣了,他收迴目光抬步就走。


    蘇北辰連忙拉住他的衣袖,解釋道:“哎呀,不是你想的那迴事,那個姑娘有問題!”


    “我把她帶迴了城讓杜明安置了,誰知杜明把人鎖在柴房裏了,迴頭他自己也把這茬給忘了。”


    “後來焱軍被滅,拓跋昊躲進我將軍府裏了,還從我臥室裏拎出了那姑娘,他以為是那是我的……我的人,想以此要挾我放他離開。”


    “結果那姑娘一開口就把他臭罵一頓了,聽口音還是汴京人,後來我就想著救下來問清楚,結果我剛出手,她就自救了。”


    “我看她逃脫匕首的手法,像是刺梅啊。”


    李不凡終於有了反應,鄭重問道:“刺梅?你確定看清了?”


    刺梅是一套完整的匕首功法,要說禦城軍裏會的人也不少,但是一個女子會刺梅,那就有些怪異了。


    蘇北辰鬆開他的袖子,點頭道:“錯不了。”


    片刻後,李不凡沉聲問道:“那女子現在何處?”


    蘇北辰麵色頓時緊張了起來,“就是這點最奇怪,當時我的飛鏢沒有射中拓跋昊,被門板給擋住了,他們兩人便退迴了房中,我立刻就衝進去,裏麵卻是隻剩下拓跋昊的屍身,那女子消失地無影無蹤,整個過程,不超五息時間”


    “整個綏州城都找過了,找不到。”


    李不凡的手緊了緊,肅道:“繼續找。”


    說完他便邁步離開,行至門前時又頓住,頭也不迴地吩咐道:“這個人不能留。”


    她既然知曉了綏州城失守的真相,那便絕對不能留她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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