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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不凡周身氣息瞬間冷卻,卻也不願意繼續在這裏浪費時間,既然這裏已經被找尋過幾遍,也就沒有再找下去的必要。


    想定之後他便轉身,闊步朝著門外走去,就在他抬腳即將邁出門檻的時候,卻被樓上一個聲音拉迴了腳步。


    “昨天我在名舶軒倒是見到過一個短發女子,十五六歲的模樣,眼睛水靈靈的,很是嬌俏,不知是不是公子要找的那位?”,一名身著紫衣的年輕男子,側身倚在欄杆上,單手摟著一名衣著暴露的妙齡女子,任由女子不滿地將小粉拳砸在他胸口。


    年輕男子笑得更加開懷,他名喚夏學明,是汴京首富夏家庶出次子,書院裏讀過幾年書,但是因為出身的緣故,他此生既不能出仕,也不能繼承家業,於是他便本本分分地做了個紈絝子弟,吃喝玩樂,樣樣全。


    李不凡眸光凝視他一瞬,接著便飛身而起,如淩空之雁躍上了樓台,落在夏學明的正對麵,頓時便把周圍的人嚇得散了個幹淨。


    “昨日情形如何,閣下可否詳說?”


    年輕男子笑著推開了他懷裏的女子,倒也沒有隱瞞:“昨日我上名舶軒閑逛,打算淘些稀罕玩意兒,但是轉了一圈卻是沒瞧中一樣,就隨口抱怨了句沒好貨”


    說到這裏,夏學明突然頓了頓,莫名地輕笑出聲,“然後就有個小丫頭從後堂走了出來,惡狠狠地來了句……”


    【以下場景還原】


    “沒好貨?你到底識不識貨?!”,左妃很是不悅,連她這個現代人都被店裏琳琅滿目的商品閃瞎了眼,他竟然敢說沒好貨?


    說完她也不等夏學明反應,一矮身便鑽進了櫃台,接著就氣勢洶洶地從櫃台底下一件一件地往外掏神器。


    “知道這是什麽嗎?”,左妃朝他晃了晃手裏的物件,同樣不等他迴答,“望遠鏡見過沒?能遠觀千裏之外”


    當然,這是誇張的說法,畢竟這隻是她拿了店裏的高倍放大鏡,又找了工匠師傅摸索著製作出來的,山寨氣息濃厚的望遠鏡。


    “知道這是什麽嗎?”,左妃朝他晃了晃另一物件,不過這迴對方自知插不上話,就很是知趣地沒開口,反而是拿起了櫃台上的望遠鏡把玩。


    “機械表你見過嗎?隨時隨地看時間”,左妃更是得意,這是她拆了店裏的大掛鍾,找師傅研究了很久才製造出來的。


    夏學明好奇的目光落在她手上,一根褐色的皮質軟帶,兩端各綴著一枚暗扣,中間是一塊圓形表盤。


    左妃慷慨地遞給他看,接著指了指桌上最後一件物品,透明的小玻璃瓶裏裝著透明的液體,似乎並沒有什麽特別。


    “這個就更了不得了,乙醇,算了,估計說了你也不懂”,左妃擺了擺手,小心翼翼地將瓶子收了起來,然後就打算收迴男子手中的望遠鏡和機械表。


    “這望遠鏡,機械表,還有乙醇,我都要了”,夏學明一錘定音。


    “哼”,左妃得意地揚了揚下巴,“不賣,這是本店vip客戶的私人訂製,屬於非賣品,你要是想買,想入個vip再說”


    後來夏學明就聽從她的建議,入了個什麽vip,橫豎對他而言,也不過是多花點錢的事。


    然而他最終還是能買走那三樣東西,因為左妃說:“這是前頭的客人早就訂過的,你是新會員,七天之後才能來取貨”


    【以上場景還原完畢】


    “所以說,公子若是找到了這女子,可別忘了替在下追迴那一百兩的入會費”,末了,夏學明還不忘客氣地跟李不凡道了謝。


    李不凡麵色沉著地聽完,自懷中抽取出一張百兩銀票,用力地拍在了對方胸口,“收好你的退會費”


    說完他轉身就走,絲毫不理會周遭眾人的反應,一路旁若無人地走出了青.樓。


    出門之後沒多久他就遇上了李敬之一行人,對方帶兵已經將城中所有店鋪都找一個遍了,仍是不見左妃下落。


    至於夏學明提到的名舶軒,李敬之他們也見過,那家店今日根本沒有開門。


    一切像是陷入了僵局,李不凡仍是不死心地找到了三條街之外的名舶軒,此時眾人圍聚在街道上,官兵們一擁而上對著門板瘋狂地拍打叫喊。


    這番動靜鬧得太大,驚擾到了附近的一些商家,有些已經打烊的店鋪,也紛紛亮起了燈光。


    “破門”,李不凡站在門前台階上,對著身前尚在拍門的官兵們說道。


    這名舶軒是座二層樓,後麵還連著一個庭院,晚上不可能沒有人看守,根據夏學明的話分析來看,左妃跟這家店的老板肯定是相熟的。


    說不定,左妃現在就在這家店鋪後院。


    前頭的官兵得了令,就準備暴力撞門了,卻在這時,遙遠的街頭傳來一聲聲聲嘶力竭的唿喊。


    “少爺,二夫人找著了!”


    原來是被李不凡安排去左家報信的家丁,那人手裏的燈籠早已熄滅,此刻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卻仍是在重複那句唿喊。


    “二夫人找著了!”


    李不凡快步迎了上來,滿臉焦急地問道:“在哪找到的?人呢?”


    此時李敬之也跟了過來,他揮揮手示意手下帶兵撤離,然後才湊近那名家丁問道:“沒出什麽事吧?”


    家丁急急地喘了兩口氣,邊搖頭邊說道:“在左府找到的,現在……已經迴府了”


    說完他終於放鬆下來,可以好好唿吸兩口空氣了。


    李不凡聽罷,一直繃緊的神經總算稍稍鬆開了一些,他當即對著李敬之說道:“大哥,借馬一用”


    他出來時騎的那匹馬已經不知道被他丟棄在了哪,不過官家的馬都做有特殊標記,放在城中一般是不會丟的。


    此時他著急著趕迴去,隻能借用李敬之的馬了。


    李敬之當然也不會拒絕,吹了聲口哨便將馬喚了過來,李不凡也不多言,牽起馬韁繩便翻身而上,揚長而去。


    夜晚的汴京城,管道上行人寥寥,他幾乎是暢通無阻地一路狂奔。


    盡管他已經知曉左妃安然無恙,但他心中仍是不能安定。


    不知道為什麽,當下人告訴他二夫人失蹤了的時候,他首先想到竟然不是左妃是否遇到了壞人,而是左妃離開了。


    一聲不響地悄然離開了。


    這種念頭並不單純地是他的直覺,更準確地來說,這是他心中早就成熟的判斷,隻是他一直不願意相信罷了。


    從大婚之日開始,迎親的時候她先是藏了起來,洞.房的時候她又管他要休書,後來還那麽拚命地跟著他習武練箭,甚至不顧腹中胎兒的安危跑去騎馬。


    種種奇怪的行為羅列在一起,她的目的已經昭然諾揭,她想要離開。


    從一開始,她就沒想過留。


    “駕!”,李不凡眸中閃過一絲怒意,轉瞬之間卻又消散無蹤。


    他不想軟禁她,但是他更加不能接受的是,由她離開。


    李不凡迴到清塘院的時候,左妃房裏的燈正亮著,他剛剛跨進院門,就聽見她房裏傳來她和丫鬟們的說話聲。


    正要抬起的腳步突然頓住,院子外麵,那兩隻狗不見了。


    一直以來左妃對待那隻狗就跟戰友似的,時不時地還要親自喂食,更是每天飯後消食的時候都要牽著他們。


    然而現在,兩隻狗不見了,所以是決定要走了,就要先把狗安頓好嗎?!


    那他呢?是不是她連走之前,都還要繼續和他玩那個“溫順娘子”的遊戲?!


    想到此,李不凡眼中的怒意更深,雙手緊緊地攥成拳,手背的青筋脈絡全都凸了起來。


    片刻後他沉沉的閉上了眼,斂下所有的憤怒和傷痛,等到他情緒終於平複下來,他才神色如常地抬步走向臥房。


    左妃看見他推門而入的時候,先是詫異了一瞬,而後臉上便升起了一個充滿柔情的笑容,然而這個笑容,在聽到李不凡對著丫鬟們說“你們都下去”的時候,出現了一絲絲的崩壞。


    不過她瞬間就調整了迴來,左妃從榻上站了起來,邁著小碎步走到了李不凡身邊,臉上笑容更甜,“考試三天累不累?快坐下來歇一歇”


    說完她便輕扯著李不凡的衣袖將他帶到了她方才坐的地方,手邊就是一張矮桌,上麵放著幾盤水果零食還有熱茶。


    然後左妃坐到了他對麵,側首看著他,麵色有愧地說道:“今天都是我的錯,沒跟家裏人說一聲就迴了娘家,害得你們擔心了”


    語氣裏的歉意倒是真的,李不凡微垂了視線,端起手邊一杯半溫的水,在唇邊輕抿了一口。


    看見李不凡的動作,左妃的心又揪了一下,那杯水她喝過的,感覺好變態。


    就在李不凡抬眼的瞬間,左妃迅速壓下眼中的嫌棄,換上一副關切地表情,“你應該還沒吃晚飯吧?等我一下,我去廚房給你找吃的”


    說完她就站了起來,根本不等李不凡迴答,毫不猶豫地朝著門口走去。


    結果當然是走不出兩步,被李不凡圈住腰身帶進了懷裏,“不用去了,我不餓”


    說完他扳正左妃的身子,兩人麵對麵隻有一尺的距離,左妃強撐著與他對視,嘴上卻還在掙紮:“那怎麽行呢,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你考試已經夠辛苦了,還找了我這麽久,肯定餓壞了”


    明知她說這些話都並非出自真心,可是李不凡還是心頭一暖,目光也跟著柔和下來,他輕笑著問:“鋼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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