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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素的表情太過嚴肅,左妃一時也有些愣住,片刻後才迴他道:“我想等將來,去周遊世界,走遍那些名川名勝,感受各地不一樣的風土人情”


    事實上有一點林素說錯了,左妃所畫的這張圖,並非單單是南朝國圖,準確來說,它是焱國統一三國之後,建立的彥國國圖。


    隻是以目前來看,隻有南朝這部分的版塊比較細致清晰而已。


    而且左妃也並沒有說謊,她畫這張圖的最終目的,的確是為了將來去周遊世界。


    反正她在這裏也不打算再嫁人了,若是能她能夠順利地逃至西平,她的餘生她就打算去環遊世界了。


    隻不過林素現在的反應似乎有些嚴重,左妃疑惑地看著他輕蹙起眉,猶豫著問道:“可是有哪裏不妥?”


    她也不是個真傻的,其實左妃隱隱也能感覺到,尋常官員都見不著的國圖,恐怕在南朝也是屬於高級國家機密的存在。


    大概是林素的表情太過嚴肅,左妃麵上的不安也在逐漸加重,外麵轟轟隆隆的雷聲雨聲不斷,林素看著她,突然笑了出來。


    “是有些不妥”,林素點頭說道,接著他視線重新落迴紙上,修長的手指指在其上某一處,“沐河流經林州的時候,除了分流成衛河和胡河,還有第三條支流,嘉河”


    男子溫柔獨特的磁音,漸漸撫平了左妃心頭的不安,她許久才反應過來,然後一拍腦門,“啪!”


    “你說那條人工運河啊,現在就已經有了嗎?不是說是彥……”


    不是說是彥國開國皇帝拓跋元羽命人開鑿的嗎?


    難道是……尼瑪,這是剽竊他人勞動成果啊。


    左妃話說了一半突然頓住,臉上表情變幻莫測,最後她不可置信地語氣朝林素問道:“你確定?這裏有第三條支流?叫嘉河?”


    林素聞言點了點頭,開口解釋道:“兩年前林州郡就已經在開鑿,若是進展順利的話,此時應該已經完工”


    左妃看著他,許久之後才默默地低下了頭,她揉著衣角問道:“你告訴我這些,不怕我是其他國家派來的奸細嗎?”


    她剛才明明都已經說漏嘴了,既然嘉河開鑿尚未正式宣布完工,那她一介平民,又是如何能知曉,那是一條人工運河呢。


    一條河道的重要性,林素又怎麽可能會不清楚呢?


    不等林素迴答她的問題,左妃突然鬆開了衣角,伸出手抓起桌上那張飽含著她無數心血的宣紙,將其送至一旁不斷跳躍的燭火上,黃色的火焰順著宣紙的一角開始蔓延,不消片刻,便燃燒至左妃還緊緊捏著宣紙的兩根手指。


    林素震驚地看著她的動作,眼看火苗都要躍上她的肌膚,可她仍是視若無睹,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她明明那麽舍不得……


    “噗”,就在火焰攀上她手指的最後一刻,林素突然出手以內力強行將火熄滅。


    隨著她指尖火焰一同熄滅的,還有房間裏的蠟燭,周圍的環境再一次地陷入了一片漆黑。


    “我該走了”,黑暗中,左妃突然開口說道。


    既然國圖已經燒毀,她也沒有繼續留在這裏的必要了。


    “嗯,我送你吧,外麵雨很大”,說著林素便開始在屋裏找起了雨傘。


    左妃沒有再說話,外麵偶爾亮起的閃電會將書房照亮,當林素拿著兩把傘和一套蓑衣鬥笠朝她走來的時候,左妃剛好看得清楚。


    她沒有絲毫矯情地接過對方遞過來的蓑衣鬥笠,然後動作笨拙地將它們一一打結,最後在林素的不斷提示下順利地下了樓梯。


    兩人站在萬方書局的門口,滿臉震驚地看著天空中不斷發出的雷鳴電閃,瓢潑大雨拍落在地上,然後匯聚成河,將大街小巷都淹沒了。


    “洪災啊這是”,左妃一手抬起了鬥笠,看著外麵的環境不禁感慨道。


    街上趕著迴家的行人並不少,都是深一腳淺一腳地跳在雨水裏,林素收迴了視線,側首對著左妃說道:“雨勢漸猛,林某還是盡快送姑娘還家比較穩妥,隻是不知姑娘家住何處?”


    左妃十分認同的點了點頭,她穿著蓑衣扭頭不便,可是外麵閃電雷鳴地噪音又很大,她怕林素聽不清,於是就提高了嗓門,對著麵前的空氣一字一頓地喊道:“城,西,福,合,街”


    林素的神情僵了僵,他也是習武之人,聽力過人,此時他二人相距這麽短的距離,她哪怕再小聲,隻要聲帶震動了,他都能聽清楚她說的什麽。


    實在是,用不著這麽賣力的吼。


    就在左妃吼完那一嗓子之後,萬方書局裏聚在一層的那些尚未離開的客人們都齊刷刷地朝門外看了過來。


    城西福合街?那裏住著的,可都是五品以上的朝廷大員啊。


    像是感覺到了身後一簇簇異樣的目光,左妃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雙手從蓑衣下艱難的擠了出來,“砰”地一下將傘打開,率先衝進了雨裏。


    林素晚了她兩步出來,不過很快就趕上她,越過她身邊的時候對她說道:“前麵水太深,你一會兒跟緊我”


    他的聲音很清冽,即使在混亂嘈雜地雨幕裏,左妃也能聽得一清二楚,她用力迴答了一聲“好”


    於是兩人就這麽一前一後左拐右拐地穿過了這條漫長的長街,臨近街口的時候,風雨突然變得猛烈了起來,林素慢下步子,將傘擋在身前替身後人擋住了大半的風雨夾襲,而他自己渾身上下已經全部淋濕了。


    左妃從來沒有被人這麽保護過,她穿越之前就是那種,冷了跺跺腳搓搓手然後繼續往前走的,傳說中沒有男朋友的女漢子。


    她以為,自己也是不屑被人嬌寵的,然而這一刻,女漢子的心頭,卻是暖暖的,目光落在了林素那滿是雨水,被衣衫和長發緊貼著的寬闊背影上,左妃竟是有些無法移開視線。


    直到一股更加猛烈的風朝她卷過來,她手裏的傘再也緊握不住,被狂風暴雨刮卷而飛。


    “啊!我的傘!”,左妃迴神後,忍不住驚叫出聲。


    此時兩人已經出了街口,這地方正是上一次她認錯林子銘的地方,前麵就是那座石拱橋,橋下就是邊境河道之一的清河。


    林素聽見的驚叫之後轉過身來,發現她手裏已經沒了傘,將自己手裏的傘遞給了她,然後左妃卻沒有接。


    “不用了,我有蓑衣的,我握不住了”,說著她扯了扯身上蓑衣的邊兒,將自己裹得更加嚴實。


    確實,風雨之下是很冷的,想要握緊雨傘也不是容易的,林素見狀也不再堅持,他就這麽斜撐著傘,盡量將左妃遮住。


    可是想要過橋的時候,林素卻真是犯難了,清河水正在上漲,河床也已經被淹沒,石拱橋兩側的橋頭都被水漫過了五六層台階。


    那攤水太深了,林素猶豫了片刻,才對著左妃說道:“橋頭的水太深,我用輕功帶你過去,你一會兒抓緊我,別害怕”


    “啊?”,左妃驚呆了。


    她看看橋頭,又看看林素,輕功?!這世界是不是太玄幻了點?!


    偶像,你不是大詩人嗎?什麽時候還學會輕功了?


    時間緊迫,對於左妃呆愣的神情,林素也來不及細細分說,一手輕持了雨傘,一手環上她的腰身,躍前兩步然後足尖一點在地上借力,兩個人便在狂風大作的雨幕中淩空而起。


    天空昏暗著,左妃的心跳聲如雷,正常人這會兒應該是驚恐地閉上眼的,然而她卻是睜大了眼朝身下洶湧奔騰的清河水看了過去。


    這一看倒也不要緊,她也就是感覺有些頭暈惡心而已。


    隻是當她受不住這股眩暈將注意力集中到河中央的石拱橋上的時候,左妃突然抓著林素的胳膊大喊了起來:“快下去,橋上有個孩子!”


    就在石橋的最頂端,幾個竹筐的後麵,斜依著一個模樣七八歲的小男孩,渾身浸泡在雨水裏,生死不明。


    天空中,林素抱著左妃一個輕旋,在拱橋上穩穩地落了地。


    兩人快步走到男孩身邊蹲下,林素將傘置在他上空,另一隻手伸出去探他脖頸上的脈象,片刻後他抬起頭,對著左妃驚喜地說道:“還活著”


    左妃當即解了身上的蓑衣披蓋在孩子身上,掐了掐小男孩的人中卻是沒有什麽反應,她收迴手對著林素催促道:“快帶他去找大夫”


    林素凝眉看著她,將傘放在她手裏,然後背起地上的小男孩,空出一隻手來想要抱住左妃帶她一起走,卻被左妃極為敏捷地躲了開。


    “我自己走下去就行,就幾個台階而已,救人要緊”,左妃緊緊握著傘,剛剛脫了蓑衣就感覺一陣徹骨嚴寒,但是這會兒她必須忍著,不能讓林素看出異樣。


    可是她蒼白的嘴唇和全無血色的手指早就出賣了她,林素替她將傘壓低了些,開口說道:“我去找人幫忙,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我很快就迴來”


    林素想的是,對麵街道上就有醫館,他隻要盡快把人送過去就行了,再趕迴來也用不了多長時間,沒必要讓她淌著半人深的水下橋。


    左妃也不知聽沒聽懂地點了點頭,催促著他趕緊走。


    就在林素背著小男孩飛離了拱橋之後,左妃打著雨傘蹲在了地上,目測著橋頭的水究竟是有多深。


    這要是跳下去,跟遊泳也差不多了吧,水深倒不是問題,她水性還算不錯,關鍵是,這水它太髒啊。


    想到自己一會兒一身泥汙從水裏出來的樣子,左妃的眉頭更加糾結了。


    “轟隆”,天空再次傳來一聲巨響,嚇得左妃打了一個激靈。


    她扒著石欄朝底下的河水看了看,水麵上漲的速度越來越快了,再不走,石橋都要被淹了。


    髒就髒吧,命最重要。


    左妃終於下定了決心,打著傘從橋上站了起來,扶著石欄,打算從橋頭那片汙黃的髒水裏淌過去了。


    可是就在這時,她聽到“轟”地一聲,身側的石欄,塌陷了。


    半邊身子突然失去了平衡,手裏的傘已經不知飛向何處,就連左妃落水,都沒有濺起什麽浪花。


    等到林素匆忙趕迴來的時候,入目之處,隻剩下一片狼藉,少了半邊扶欄的斷橋。


    而左妃,早已不知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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