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呐,這是什麽茶?”


    長孫百垕一杯清茶一飲而盡,臉色漲的紫紅,太陽穴處的筋脈暴漲,天靈黑霧浮現。丹田玉府處似有激流漩渦生成,隱隱帶有風聲。他不得不放下手中茶杯,催動修煉法訣,化解體內的力量。當稍稍平複後,隻瞪眼,發出不可思議的追問聲。


    “不認識!”獨孤鶴軒淡淡一笑,掃視周倚仙等人,略感意外中帶有意料之內的淡然,“想不到,此茶所蘊藏的靈力,竟能使得涅槃境一重的修士如此‘窘迫’。看來,來頭不小啊。隻是不知,鴻蒙界中還有沒有人知曉此茶的來曆。”


    其他人相繼喝完一杯茶。祝百鈞與周倚仙二人的情形,與長孫百垕差不多。符百通明顯平靜很多,但也是表現的相當吃驚。喝完茶的四人,同時進入一種沉思狀。


    獨孤鶴軒端起自己的一杯茶,慢慢放到嘴邊,濃烈醇香的茶香進入口鼻,流入全身經脈,如春風化雨,如灌頂醍醐。凡阻塞之經脈,融會貫通。凡冰冷之筋骨,惠風和暢。


    茶水清澈,似有流光。初入口,奇苦無比;入喉,香濃甘醇;入腹,無聲勝有聲。看上去,沒有任何異樣。可整個人像是漸漸進入了一種休眠狀。


    周倚仙等人麵麵相覷,大為震驚,一時不知說什麽好。


    “真是一個怪物。”長孫百垕喃喃自語,“你身上究竟藏有什麽樣的秘密呢?唉!當年,老爺子要是告訴我一二,也好哇!”


    “天帝魂石之力?”符百通素來平靜,此刻亦是驚訝的無以複加,“難道說,龍淵穀胎測的時候,鶴軒已經是能感應到那種灰色石頭之力的胎兒了?”


    “是。”周倚仙似是陷入了某種痛苦的迴憶,臉容不禁劇烈抽搐,“能否感應天帝魂石之力的血脈,其實與我周氏血脈有著極大的淵源。按理,應該是獨孤百煉最有希望承受此機緣。可惜,陰差陽錯罷了。但是,鶴軒所擁有的力量,早已不止是天帝魂石之力了。我猜,這無名茶所擁有的神異之力,於他融合體內不同力量,有莫大的助益。”


    祝百鈞吐露著舌頭,一臉的不可名狀,“我怎麽覺得,喝此一杯茶,勝卻辛辛苦苦的一年修煉?你們有沒有這種玄妙的感覺?”


    “但要真正完全的化解這茶之力,怕是也得一年以上的時間了。”符百通沉思靜想,“看來,近一月時間以來,這森林中的古怪怕是差不多被鶴軒摸透了。接下來的事,或許簡單些了。我們先離開,不要打擾他清修。”


    符百通最後一個走出房屋,輕輕關上木門。周倚仙與長孫百垕早走了,祝百鈞卻是有意等著,待符百通離開木屋一段距離後,低語幾聲。符百通沒有說話,隻是搖了三下頭,臨走開前點了一下頭。


    * * *


    木屋內的空間,漸漸充斥著幽暗之力,似將木屋變成了沉淪深淵。力量的來源是那一雙微睜的明眸,明眸中透露出的暗黑之光,一直處在沉淪深淵之底,仿佛沉睡中的惡魔正努力睜開眼睛,窺探著新奇鮮活的世界。


    明眸漸漸出現暗黑狂潮的漩渦,持續向幽暗深邃的內部倒卷,似欲卷走天地。徐徐間,獨孤鶴軒的身子亦隨著漩渦的倒卷,漸漸熔化,仿佛消散在木屋內。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整個木屋中隻剩下了兩顆源源不斷旋轉的暗黑漩渦。直到兩個漩渦正中央的位置上,有一抹綠色出現時,暗黑狂潮逐漸平穩,逐漸平息。不多時,兩個漩渦深處漸漸有金色光芒發出,緩緩湮沒暗黑狂潮。金色光芒緩慢流動,從頭到腳,重塑造出一個完整的人形。


    那抹綠意,於無聲無息中映現出一株小樹,停留在了眉心中央。


    獨孤鶴軒睜開雙眼,雙眼精光激射,仿佛可穿透一切光明與黑暗,另辟乾坤。當看向地下時,有一個環形力量波暗中壓製而來。在適應了新的力量變化後,悄然出門,向營地外的一角走去。


    * * *


    斜陽時分,蠻族與妖族早已用過晚餐,按部就班的進入最緊張的防禦時間段——夜晚。


    連日來,在兩個絕對領袖的指揮下,兩個族的戰士與族人辛勤發展,已將營地擴展到方圓一百五十丈範圍。蠻族的木箭塔,妖族的弩石塔,互補互助,相得益彰。


    不過,近十來天時間以來,不再有敢靠近營地的強悍鬼物與強大妖獸兇禽,偶爾闖進營地範圍的妖獸猛禽,會被普通的兩族戰士輕鬆活捕或獵殺。


    同時,符百通布下的“誘屍術”,好像沒有什麽大的作用。對此,也沒有什麽好說的。畢竟,這一門魔教神通,講求的以生血獻祭,其邪惡之力難以預料。


    妖族營地的右上角,已經與森林中的五棵參天古樹相距不過十餘丈。這個方向,已然是重點布防區域。話說,妖族牛頭人部落,似乎對森林有著天然的依賴。亦不知是亡命森林時逐漸形成的,還是自古有之。


    此刻,在五棵古樹下,一位小牛頭人低著頭來迴踱步。忽而趴在地上側耳細聽,忽而背靠樹幹注視著地麵,嘴中發出細細碎語。古樹那粗糙的樹皮,有些似利刃般閃爍著光芒,小牛頭人亦不為所動。


    另一道身影,亦緩緩靠近這五棵大樹。小牛頭人瞬間如觸電一般,雙目射出奪魂懾魄的光芒,看向來人。


    “是你?”


    “原來,你這位身懷天妖皇血脈的小牛頭人,亦能感受到似在暗湧中奔波的力量環之力。”


    “你也是身懷天地間最強大的神之血脈傳承的那一個。隻可惜,是神血異變的那一種。所以,你與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種族,知道嗎?”


    “意思是你高貴,我卑賤?可惜,就算曾經再強大的血脈傳承,再輝煌的天妖皇朝,如今又再那裏呢?”


    “將來,我一定會重振天妖皇朝。”


    “你的母後是牛頭人部落。所以,你的地位並不高。由此可想而知,你要統一散落在世界角落裏的妖族部落,怕是難過登天。縱使有一天,你統禦了全世界的妖族部落,至多開創妖族的新紀元。但要想實現天妖皇統禦世界的萬古壯舉,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你是指那個令我討厭的人族男子?”


    “是。他叫獨孤鶴軒,亦叫星河,又叫天鴻。他手握百萬大軍,自身擁有神秘的力量。”


    “人族,多智之族。但終究不是神裔之子,如何能成氣候?不過,那個人族的確很聰明。我想,你身上的秘密,他早已知曉了。”


    “我也知道他身上的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這點,他也知道。”


    “唔~”,小楓葉輕聲驚唿,“好像,從遙遠的地方而來的環之力,正在加強中?”


    小牛頭人諾穆看上去比較輕鬆,牛頭微搖,微微閃光的一對牛角似可攪動風雲,指了指地麵,問道:“一起追過去看看?”


    小楓葉沒有說話,身形一閃,已在數丈之外。諾穆不甘示弱,原地加速,衝過的空間中留下難以消散的身影。一眨眼,二人已經衝出數裏地,同時猛地停頓。


    唰~


    小楓葉在腰間一摸,手中亮出一柄黑色短劍。諾穆雙手平舉,雙掌間生出電光的同時,緩緩顯現出一把帶藍色電光的雷錘。


    眼前的樹林,十分靜謐,二人卻如臨大敵。仿佛,隻有二人能感受到的某種力量,正彌漫著這片樹林空間。透過樹葉縫隙的殘陽餘暉,染紅著粗糙堅韌的樹皮,好似樹皮中滲出的血跡。順著開裂的樹皮,一圈圈血色漣漪漸漸形成環形力量波。不多時,無數的環形力量波,圍聚成一方神秘的空間。


    空間中,殘陽餘暉是為永恆,無盡侵蝕著萬靈。


    漸漸地,小楓葉與諾穆處於一種迷亂之狀,一個舞劍,一個掄錘。砍樹時狂怒天威,砸樹時風雷滾滾。然而,任憑二人如何努力,亦無法衝出這片空間。


    其時,一道幽靈之影若隱若現,遠遠觀望。在他的眼裏,眼前的整個樹林被一種可怕的血脈力量控製著,封禁著一個任何生靈均無法靠近的範圍。而這個血脈力量正時狂暴之時,似欲急需吞噬新的相同的血脈之力,好讓自己衝破那道封印禁製。


    環形力量波,一圈接一圈的散開,控攝範圍越來越大,力量越來越強盛。仿佛與暗中存在的封印之力,展開了最後的大決戰。


    兩道力量互相衝擊,形成劇烈的震動。震動中,似有一道道縫隙裂開,而在這些縫隙中,正被新的血脈之力占據。


    忽然,一道魅影出現,似是輕輕一跨步,已消失在一道未被占據的力量縫隙。現出真身時,站在一個圓形樹洞前。


    樹洞挖掘在一棵不起眼的古樹根裏。樹根及相連三丈範圍的樹幹上,刻滿著一道道神秘的符紋。所有符紋的最後收筆,均是指向了樹洞。


    樹洞內部,端坐著一具完整的人形骷髏。似乎,此人在生前一直是這樣坐著的。直到死去,直到肉身完全風化,姿勢一直沒變過。


    隱隱中,骷髏坐的地方,應該是倒立一柄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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