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設計的,楊老師不過是把我的設計放到ppt裏當例子講,這位趙小沫同學,你是有什麽意見嗎?”女生咄咄逼人反問。


    趙小沫眉頭皺的更緊,聲音清楚地發問:“你是什麽時候設計的這幅作品?”印象裏,這位女生不,管是讀書時還是畢業後,都非常地不引人注意。可以說,資質很平庸。在不久前,還因為鬧過偷竊事件被孤立排擠了一段時間。最關鍵的是,自己根本不算認識她,兩人在此之前也沒有過交集。怎麽會突然見撞創意,而且重合度還那麽高?


    女生聽了趙小沫的問題,突然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差不多是前兩天設計出來的,我交給楊老師看了呢......”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教室裏原本還因為趙小沫質疑而義憤填膺的人突然沒了聲音,很明顯,這個女生說不出時間來,這點看起來就非常地可疑。


    楊哲歡卻適時打岔,隻見他聲音溫和的說道:“現在是上課時間,有什麽事情的話。趙小沫和這位同學下課再來找我對峙。至於現在,我們來講剛才還沒有講完的內容......”


    趙小沫坐下,人卻心不在焉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翻著資料。她想著剛才女生所說的話,最關鍵的是,自己和那個女生是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的關係,她怎麽會抄襲自己的初稿呢?


    她眯著眼睛,看著前方那個女生已然僵硬的背影。


    下課後,所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隻有趙小沫和那個女生留在教師。楊哲歡收拾好課件和資料後,準備讓她們自己解決抄襲的事情。沒想到,那個女生卻主動承認了錯誤:“楊老師,我錯了。稿子是我抄的趙小沫的。”趙小沫原本打了一肚子的腹稿,正要舌戰群儒的時候,卻硬生生憋了迴來。


    “你怎麽抄的?”趙小沫不可置信看著那個女生。女生低著頭,應該是也覺得丟人忍不住紅了眼。


    她哭著說,“那天你不在,我過去找趙念喜,在你桌子上看見了那張初稿。覺得不錯,就順手拿了......”


    趙小沫無語地想,你那不叫拿,叫偷!楊哲歡安慰了那個女生幾句,便讓她走了。留下趙小沫又說了幾句安撫她的話,趙小沫聽完了轉身就要走,背後卻傳來楊哲歡的聲音,“小沫,你今晚有空嗎?一起吃個飯吧。”趙小沫腳步頓住,迴了句沒空,便大邁步走了。隻留下滿臉苦笑的楊哲歡。


    趙小沫抱著書,走在x大校道上,想著胸針設計的事情,這次稿子已經泄露出去了。


    不能再用那個先前用的櫻花設計了。熬了一夜想出來的勞動成果就讓別人毀掉了,趙小沫心裏一陣煩悶。但現在更重要的是,想出新的設計方案,因為截稿日快到了,稿子也不好拖著。一下子要想出新的方案,趙小沫腦袋不由得疼了起來。


    正當趙小沫煩惱新設計要怎麽做的時候,高凱打了電話過來,趙小沫一看是高凱的電話,一隻手抱著書,一隻手接起了電話。


    “小沫,你在幹什麽?”高凱那邊傳來鍵盤的敲打聲,高凱現在應該還在處理公務。趙小沫天天都能見到男朋友,整個人像泡在蜜罐裏一樣,從內至外散發得戀愛特有的芬芳。路人走在一邊忍不住看著渾身充滿著戀愛氣息的她。她眼睛溜溜的轉,打算賣個關子:“你猜啊。”趙小沫踏在地麵的腳步突然變得輕盈起來。


    “在想我。”對麵的高凱麵無難色地說了這句話,引得趙小沫直接嗤笑出來。


    趙小沫也不介意男朋友說土味情話,相反,還覺得挺有趣的,高凱沒說話,電話那邊又傳來一陣鍵盤的敲擊聲後,高凱又開口了:“中午一起吃飯吧。我現在剛忙完事情,你在校門口等我。”趙小沫答應了,高凱正要掛掉電話時,趙小沫叫住他。


    “小妖精,怎麽了?”高凱不禁疑惑道。趙小沫也說不出自己什麽感受,就是特別想聽別人說話。


    她的聲音悶悶的:“前幾天我不是丟失了設計初稿嗎?”這件事情在事發當天,她就給高凱打過電話報怨了。


    高凱作為服裝廠商的最終老板,豁達地表示了不在意,並又延長了趙小沫的交稿時間。趙小沫雖然感動高凱為她做的事情,但心裏還是覺得不安、愧疚。


    “嗯,怎麽了?現在找到了?”高凱走進電梯,往車庫前去。


    x大現在正值人流高峰期,人潮一陣湧著一陣。趙小沫“嗯”了一聲,算是應了高凱。她隨著大部隊往校門口走去,因為早上的事情實在是鬧得很不愉快,最終那個女生也因為隻顧著哭沒有跟她道歉。


    現在又要重新構思胸針設計的方案,趙小沫覺得很不高興,這絕大部分還是源於她愧疚於自己頻頻拖稿,最後還是靠男朋友向下級施壓才能延遲交稿。


    她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的感覺,也不想將自己的想法告訴高凱。


    “找到了。是同伴女生偷的稿子,現在我要重新構思設計胸針了。”高凱聽得出趙小沫的情緒不對勁,也沒有在這件事上過多的糾結。一邊跟著高凱聊電話,一邊很快地就到了學校門口。她往人少的一處找了一處有樹蔭的地方站著,繼續著和高凱剛才的話題。


    “......這幾天,大大好和我媽有一些生意上的業務合作,所以晚上都是他送我媽迴來的......”高凱的話讓趙小沫有一點驚訝,她沒想到大大好和高阿姨的進展竟然發展得這般快。


    不由得為大大好高興起來,剛想多問些細節的時候,高凱卻嘟囔道:“小沫,我不喜歡那個大大好。你也別幫著他說話了。


    我們一起把他趕走,好不好?你也不想未來多出個外國公公吧?”那邊隱約是車鑰匙啟動車應景的聲音。


    趙小沫想,大大好好歹是你老爸,你竟然還說人家是外國人?高凱,你忘記了身上二分之一的異國血統是從哪兒來的嗎?沒有他,你的一米八大長腿估計是沒得咯。


    當然這種話也就這能在心裏想想,要是說出口,高凱豈不是要鬧翻天?


    趙小沫思量再三,還是決定用委婉一點的方式去勸高凱,畢竟大大好是他的父親。


    “高凱,你有沒有想過,大大好是你的親生父親......”趙小沫的聲音怯怯的,生怕觸及到高凱那根敏感的神經。高凱那邊沉默了會兒,想來他應該是知道的。


    “上車——”高凱電話裏說著,他的車卻直接停在了趙小沫的麵前,周圍那些因為中午出來吃飯的大批學生看見名車,都有些好奇地往這邊看。


    趙小沫有些無語,每次來的速度都挺驚人的......她直接坐上了副座,她扭頭看過高凱。高凱手握著方向盤,挺直的鼻梁上架著一副墨鏡,看不見眼睛,也看不見情緒。趙小沫把正在通話的手機掛掉,高凱問她要去那裏吃飯,趙小沫說她中午想吃烤肉。高凱就帶著她去烤肉店,中途兩人沒有再提關於大大好和高媽媽的事情。


    下車前,高凱淡淡說了一句話,吃飯的時候會好好跟她說大大好的事情。在車上萎靡的趙小沫一下精神起來。如果能解決這對父子之間的矛盾,那實在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烤肉店,高凱向前台定了兩個位子。這家烤肉店的客人很少,空著的座位很多。高凱帶著趙小沫隨意找了兩個位子坐下,在等服務生上主菜和配料的時候。高凱脫下墨鏡,喝了一口這家店提供的啤酒,跟在一邊的趙小沫有些迫不及待,看高凱要述說心結,頓時洗耳恭聽起來。


    高凱那雙遺傳了大大好深邃明亮的眼睛對著趙小沫,濃密纖長的睫毛彎的恰到好處,遮住了少許琥玻色的眼眸。他好看的眼睛似乎在迴憶,染上一層傷感,讓他英俊得過分的容貌變得帶著幾分憂鬱。趙小沫看著自己平時開朗活潑的戀人難得也有傷感的一麵,便收起自己的好奇心,撐著下巴聽他娓娓敘來。


    “我從小就生活在單親家庭裏,我媽一手把我帶大的。她那時候剛創建je,我記得家裏也不是很富裕,她出去談生意的時候,我就一個人呆在家裏玩,等她迴家一直到半夜。這樣的生活過了幾年吧,je開始逐漸壯大起來,家裏變得有錢了。


    我卻不知道怎麽和她溝通。直到十六歲那年,她出去談生意,那天晚上是她出去談業務第一次沒有迴家。後來我才知道她在酒桌上被人下藥,昏迷不醒,正好讓路過的服務生看見並且報警,我根本沒辦法想象如果我媽那天沒遇到服務生,她會經曆些什麽。”說到這裏,高凱又喝了幾口啤酒。


    趙小沫在一旁默默聽著。這種事情不需要她插嘴,她隻要靜靜地聽高凱說就好了。


    高凱笑著對趙小沫說:“大大好是我的親生父親,這一點,沒錯。但也正因為我媽一個人含辛茹苦地把我養大,我也知道她有多辛苦。而大大好呢?他提供了一條dna,就讓我媽承受這些苦。現在我都二十好幾了,他倒是知道迴來認兒子了。不管說什麽,我還是沒有辦法原諒他。他的缺席,足以讓我不想叫他一聲爸。”


    趙小沫想,這難道也是高阿姨的心結之一?如果放在自己身上......趙小沫想起和自己錯過了十幾年才相認的爸爸媽媽,其實現在關係再怎麽和睦,自己心裏要是沒有一點芥蒂是完全不可能的。


    趙小沫在孤兒院的時候,也曾怨過,那些孤獨而且黑暗的夜晚,都有埋怨父母為什麽不早點和自己相認、當初認不出自己反而是將趙念喜錯認成女兒......但現在趙小沫經曆了很多事情,知道很多緣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而自己今生能早點和父母相認又何嚐不是老天對自己的一點補償呢?她很珍惜現在的時光,爸媽對她的好,她也從來沒有忘記。


    在這件事情上,她很能理解高凱。而高凱因為還有個高阿姨,所以就更不能原諒大大好。自己不夠幸運,但高凱比她幸運一點兒。她也很希望,高凱能抓住這份緣。


    服務生將烤肉呈上來,高凱順便點了一些酒。


    趙小沫見了隻皺眉頭,但今晚高凱心情不好,就還是遷就著他一點,於是,高凱沒吃幾塊肉,便開始喝起悶酒來。


    趙小沫勸著他,“高凱,我能理解你。我以為自己從小就是孤兒,結果都上大學了才和自己親生父母相認,你比我幸運多了,你從小就有一個愛你疼你的母親,而我......不過啊,現在媽媽對我挺好的。我已經很知足了。我真羨慕你,有了一個媽媽還不夠,親生爸爸也來了。”趙小沫也喝了幾口,隻不過是碳酸飲料。


    她打著膈,高凱一言不發,隻喝著酒,兩人就這樣一人吃肉,一人飲酒,直到高凱醉了,他醉酒的樣子看上去和平常無異,隻是臉紅脖子紅,他呆呆坐在椅子上,眼神放空,表情像一個迷路找不著家的孩子。趙小沫手在他眼前揮動,高凱沒什麽反應。趙小沫知道他醉了,拿出手機分別打電話給高阿姨和大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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