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殺意,在空氣之中仿佛凝聚出了實質,混在衛思然的眼神中,緊緊地鎖定了喬曦明的身體。


    在他丹田之內,蚩尤意識驀然出聲:“你這小子還真是瘋狂,才從那女孩手中逃生,竟然又主動去惹另一個卿級能力者,吾看你當真是嫌命不夠長!”


    喬曦明的目光微微一閃。


    “蚩尤,你說這個衛思然,他是卿級能力者?”


    一聲不屑的冷哼:“廢話,雖然現在你看到的這道分身隻有臣級實力,但他的本尊絕對達到了卿級,而且是卿級中極為厲害的那種。和那個小女孩比起來,此人要可怕千倍!”


    分身!


    “你是說,我麵前的這個衛思然,隻是他本人的一道分身?”


    “沒錯,雖然他的境界比你高深不少,可在吾麵前,那不過隻是小小伎倆而已!”


    喬曦明內心十分震驚。


    按照衛思然和衛木艮的關係來算,此人年齡應該三十都不到,尤其是他的幻道造詣是中途才開始修行,可現在卻擁有卿級以上的修為,更能以一道難辨真假的分身逼退衛木艮。


    這種天賦堪稱百年難遇的奇才!


    不,更像妖孽!


    此時他才感覺到那股殺意的沉重:若是衛思然真有蚩尤說的那般厲害,那他這次隻怕是真的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就在那殺意快要爆發的瞬間,一句低語驀然打斷了眾人的思緒。


    “貪嗔惡念勿須擾,眾人成佛語善哉!”


    角落中,那背著布條屍首的萊福士突然起身,雙手合十,口中念叨著一句奇怪的話語,非詩非偈,卻讓他成為了所有目光的焦點。


    “李施主,汝之困惑,明鏡或可解答。”


    衛思然雙眉一皺,顯然是對萊福士那奇怪的腔調和語中所言的明鏡感到疑惑,可那股殺意終究還是停止了凝聚,目光從喬曦明的身上移開:“萊福士,你是何意?還有你所說的明鏡,又是什麽意思?”


    萊福士垂眉笑語:“今日一役,萊福士已經皈依,從今往後便隻剩佛徒明鏡。”


    “佛徒?”


    “這家夥在說什麽?”


    “失心瘋了嗎?”


    一陣小聲的議論在人群中展開,對萊福士的話語完全不能理解。


    “你到底想說什麽?”衛思然冷冷問道。


    萊福士對著衛思然微微點頭,然後睜眼揚起一隻手掌。


    “明鏡知道李施主對之前一役的結果有所疑惑,是以想要向施主說明,為何那一戰的勝利屬於覃杜鎮。”


    白光閃現,那掌心出現一個奇怪的圖案,呈現卍狀。


    那光線,竟然所有人一時無法直視!


    “眾人皆佛,隻待一念。此前明鏡乃是一介凡俗之輩,在長利佛徒的召喚下,明鏡終才頓悟,領悟了佛性。而正如明鏡之前所說,人人皆佛,此語反之亦可,是為佛皆眾人。明鏡悟佛性的瞬間,便於長利佛徒的意識產生了關係,在那一刻,長利佛徒與明鏡不分彼此,長利即是明鏡,明鏡亦是長利,是以李施主所說長利佛徒失去戰力實為妄語!”


    不知為何,萊福士所說之話即使沒有多少人徹底聽懂,尤其是關於所謂的佛性,可眾人卻莫名的覺得那娓娓道來的聲音有種特殊的魔力,讓他們不由得產生了一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可衛思然卻非常人,眼中晦光一閃,便保持著冷然的狀態哼聲道:“你以為拿這些繞來繞去的話,就能夠證明什麽了嗎?今日這場挑戰賽的結果,如果沒有一個合理的說法,我倒要看看覃杜鎮如何入主秦鎮!”


    囂張,瘋狂!


    可石隕身為玄武使,卻對衛思然的話語沒有絲毫的反駁,清楚衛思然背景的他,看到的越是有恃無恐,他便越是不敢輕舉妄動。


    不過萊福士卻沒有這些顧忌,對衛思然的囂張隻是淡淡一笑,然後說道:“李施主的嗔念卻是極重,佛說:未欣莫守,靈然複生。照施主這般猖獗,怕是難以實現心中所想。”


    衛思然雙瞳一縮:“你什麽意思!”


    “明鏡沒有它意,不過隻是有些話語想要說與施主……”


    萊福士的聲音突然掐斷,如同失聲的播錄機,嘴唇雖然仍在輕微的蠕動著,可周圍的人卻不能聽到絲毫聲響,唯有衛思然的表情在不停地變換著。


    青、紫、紅、白,最後恢複了最開始的平淡神色。


    深深地看了一眼萊福士,衛思然伸手將鬥篷再次披上,然後隻字不提方才的話題,直接忽視眾人,抬步就朝著觀戰區的出口走去。


    經過已經變得慈目垂眉的萊福士身邊時,衛思然微微停頓,說道:“記住你說的話,若是有半點虛假……”


    “明鏡不敢口出誑語,若有虛言,施主大可將明鏡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哼!”然後他又看向了喬曦明,目光冷冽:“你似乎是個不錯的苗子,四城選才,必然有你一席之地,既如此,那便文武塔再見吧!”


    踏、踏……


    披著鬥篷的身影在觀戰區內消失,好似方才爭執不休的場麵隻是一場兒戲。


    喬曦明心中思索著衛思然臨走前的話語,目光朝萊福士的方向看了過去,卻正好看到了他投過來的一抹笑容,無比的平和,卻似帶著莫名深意。


    另一邊,石隕也對局勢的變化充滿了疑惑,可他馬上反應了過來,便沉聲開口道:“既然已無異議,那我現在就宣布挑戰賽的結果——覃杜鎮挑戰成功!即日起,秦家失去秦鎮管轄權,改由覃杜鎮常明奇負責交接,秦鎮資源無論巨細需全部列入清單供再分配使用,秦家直係遷移覃杜鎮,確立好第二管理氏族後方可更名……”


    “不……”


    石隕的話語又一次被打斷,不過出聲的卻非衛思然去而複返,而是失敗的秦家家主,秦守台!


    此時的秦守台低著頭,目光中帶著一種絕望和瘋狂的神色,和平常那高貴的形容完全不符。


    被從未放在眼中的低級鎮市打敗,從一級鎮市的高位突然跌落,數次升起的希望又在最後一刻被無情的掐滅,這個已經八旬的老人,他的精神竟已經瀕臨奔潰的邊緣。


    權欲,無法放棄的權欲!


    “不行,這個結果,我不服!”秦守台突然抬頭咆哮,眼中泛出了執著的血絲。


    石隕皺眉:“秦家主,挑戰結果已經確立,若是你不服我的裁定,可以前往玄武城提出審查申請,但現在,秦鎮已經屬於常明奇的管轄區,若是你不配合……”


    “常明奇!”秦守台根本不聽完石隕的警告,目光一轉,盯住了常明奇,狀若瘋魔地吼道:“秦鎮是我的!這裏的一切都屬於我!你敢從我這裏搶東西,我要殺了你!”


    語音未落,秦守台體內驀然爆發出一股可怕的元氣。


    卿級,高段!


    “你、你、你,你們都得死!”


    手指連點,將覃子虢還有喬曦明,甚至於石隕和瑪麗索都點了進去,那模樣,竟好像要將所有與他作對的人盡數幹掉一般!


    一家之主,竟然被逼出了瘋症!


    “常明奇,我要你第一個死!”


    身形一動,一抹泥獸虛影轟然而立,一柄長刀在秦守台手中閃現,爆發出了驚人的靈氣,那股威勢,竟赫然是一把六品靈器,刀尖一轉就朝著常明奇猛然刺去。


    石隕心中一驚,正要出手將其鎮壓,卻被一道身影攔在了身後。


    “大人,讓我來吧!”


    常明奇目光灼灼,看著麵前瞬息而至的秦守台,麵上申請冰冷至極:“我倒要看看你今日能否殺我。雷鬼!”


    電光閃耀,雷聲轟鳴,一柄奇形彎刀在常明奇麵前出現,柄端卻不似普通的刀柄,而呈現出球形,上刻猙獰鬼麵,巨嘴狂張。


    又是一柄六品靈器——戰刀雷鬼!


    伸手入鬼嘴,那鬼麵的巨嘴立刻閉合,戰刀刹那間好似與他的左手融為一體,元氣瘋漲,那雷鳴轟動之中,常明奇提刀就衝向了秦守台,悍然相撞!


    砰砰!


    大地震顫,卿級能力者戰鬥的威力讓所有人心中顫栗,僅僅隻是餘波,就好似要將眾人的生命吞噬。


    就在這時,地麵突有泥土上湧,化作堅實的土壁囚籠,將兩人嚴嚴實實地封閉在內。


    石隕出手了!


    那土牢將所有的衝擊困在其內,沒有絲毫外泄,竟是以一人之力遏製住了兩名卿級的爆發,可眾人看到石隕那凝重的表情,以及不斷震顫的土牢,卻也明白此刻的他並不輕鬆。


    在他身後,瑪麗索目光連閃,看著石隕如山的背影,突然間閉眼。


    再睜眼時,她的氣質驀然變化,清冷化作俏皮,竟是變成了最初的那個女孩性格。


    “大石頭!”


    看著石隕的動作,瑪麗索頓時驚唿一聲,麵露著急之色,但片刻後她便反應過來,雙手輕搖,空氣之中頓生百朵粉蓮,朝著石隕撒下了異香撲鼻的花粉。


    這些花粉好似帶著奇效,方一落在石隕身上,便飛速地融入了他的體內,然後眾人就感覺到他的元氣在瞬間凝實了數倍,土壁也變得堅實了不少,不再落下泥土粉塵。


    秦家能力者有數人蠢蠢欲動,卻被反應過來的覃瑜霖和杜啟勝爆發出來的卿級氣息一壓,各自站在原地紛紛不敢動彈,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石隕的土牢將自己的家主困在其中,與常明奇進行著看不見的激烈對決。


    秦溟的注意力也集中在土牢之上時,可他卻未注意到,在他的身後有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他,充滿了噬人殺意。


    然後……


    “壞人,死!”


    巨掌,一擊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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