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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祿拱手道:“今日早朝,我看見侯爺敢於當麵頂撞這紀綱,果然是位英雄,我妾室虛靈子被殺案,至今還掛在應天府衙門裏,侯爺破案如神,這一點京城上下已經無人不知。所以,薛某鬥膽邀請侯爺前來,的確是想請侯爺偵破此案,為我妾室報仇,也出我胸中的這口惡氣。”


    楊秋池道:“既然應天府裏立了案,本官躬為應天府尹,也就是我份內之事了。我與紀綱的仇不共戴天,正在著手糾察紀綱違法亂紀的事情,現如今加上都督大人府上這起命案,十有**也是他紀綱幹的。這一次楊某正好拿這案子下手,公事公辦也好,公報私仇也好,反正老子一定要這紀綱好看。”


    薛祿大喜,起身深深一禮:“楊侯爺,你我二人同仇敵愾,今後定當共謀進退,薛某一定鼎力相助楊侯爺,誓死與這紀綱周旋到底!”


    “好!”楊秋池很高興,這正一品五軍都督可不是一般人,多了這麽一位強權都督作戰友,與紀綱的鬥爭又多了一份勝算,也站起身道:“咱們就這麽說定了!你我共謀進退,誓與紀綱周旋到底!”


    隨後,楊秋池吩咐南宮雄迴去將自己的法醫物證勘察箱拿來,這空檔先跟薛祿來到虛靈子被殺所在進行初步勘察。


    事情已經過去數個月,屍體也入葬了,薛祿記惦這位美妾,也指望著終有一天能抓住真兇,報仇雪恨,所以這兇案現場一直保留著原來的樣子。


    薛祿詳細說了事情的經過。那是去年九月初三,那天輪到另外一個妾室侍寢,薛祿在那個妾室房中過的夜。第二天早上,丫鬟慌慌張張跑來報告說新妾室虛靈子死了。


    薛祿披了衣服慌忙跑來查看,發現虛靈子的兩位貼身侍女被殺死在外間屋裏。都是躺在床上。脖頸各被砍了一刀。鮮血流滿了床榻。


    虛靈子的屍體在裏屋的地上,赤身露體,一絲不掛,兩眼微睜,下巴被卸脫,左乳心口處插著一柄匕首,已經死去多時。兩腿間陰部和地毯發現白色分泌物,估計是精液。


    楊秋池問起那柄匕首,得知已經被應天府顧府尹勘察現場之後作為證據拿走了。


    由於現場經過應天府的捕快們勘察。現場痕跡已經被破壞得差不多了,不知道還有沒有什麽有用地痕跡留下。聽完薛祿地介紹,楊秋池道:“我先要對現場仔細進行勘察,然後需要對虛靈子和兩個丫鬟的屍體進行開棺驗屍。”


    薛祿毫不猶豫點了點頭:“隻要能偵破此案,為我愛妾報仇,侯爺需要怎麽辦就怎麽辦。”


    這薛祿十六歲投身燕王朱棣的騎兵部隊,戌衛燕山。靖難之役中,跟隨明成祖征戰沙場,屢立戰功,從一個小兵升到了五軍都督。封為陽武侯,沒死在疆場的敵人手裏,卻差點被紀綱在皇宮裏打破腦袋而死,而自己的小妾也很可能是慘死在紀綱手下,這讓薛祿心中充滿了對紀綱的仇恨,隻不過。他薛祿打仗行,玩陰謀詭計可不行,為了身家性命,也不敢得罪正紅得發紫的紀綱,隻能將仇恨埋在心裏。


    今日上朝,看見楊秋池當眾教訓了紀綱一頓,不由大感痛快,想到自己報仇有望。欣喜之下,當即邀請楊秋池到家中作客。現在楊秋池答應幫忙查案。更讓他喜出望外。


    這時候,南宮雄已經將楊秋池的法醫物證勘察箱拿了來。宋芸兒聽說楊秋池要查案,這條小尾巴那是肯定跟著來的。


    見麵之後,楊秋池給薛祿作了介紹,薛祿也聽說了,上次紀綱陷害楊秋池時,就是楊秋池地這個小妾,配合太子找出了端倪,推翻了這起冤案。


    薛祿當然是非常的佩服,對宋芸兒大加讚賞。堂堂正一品的五軍都督大人對她如此誇獎,這讓宋芸兒很是得意,隻不過,她現在更感興趣的是現在這起案子,上次破案讓她大感痛快,這一次又想露露身手了。


    楊秋池見宋芸兒一付躍躍欲試的樣子,微笑著道:“芸兒,這個案子應該比較簡單,因為嫌疑人範圍很明確,就在錦衣衛範圍內。你來學著勘察現場偵破,看看能不能將兇手揪出來,並查出幕後真兇,看看究竟是不是紀綱狗賊。”


    宋芸兒非常高興,連連點頭稱好。


    薛祿將案情向她說了,並說了當時的屍體的大概位置。然後就離開了,留下他們專心勘查現場。


    宋芸兒對屍體所在位置仔細看了一遍,又對房間各處仔細進行了搜索,說道:“根據薛祿所說,他們來地時候,房門是從裏麵閂上的,但後窗開著的,顯然,兇手是潛入都督府裏,從後窗翻進虛靈子的房裏行兇殺人地。”


    “那他先殺的誰呢?是先殺的裏屋的虛靈子,然後到外屋殺的丫鬟嗎?”


    宋芸兒想了想,搖頭道:“不對,他應該是先到外間將床上的兩個侍女砍死,然後返迴裏屋,製服了虛靈子,將其下巴卸脫防止其唿叫,進行了行了奸淫,最後將其用匕首殺死滅口。”


    “有道理,不過,我們現在地關鍵不是猜想怎麽做案的,而是發現兇手留下的痕跡,根據痕跡確定兇手究竟是誰,將其繩之以法。”


    宋芸兒摸著下巴,為難地說道:“這房間裏的痕跡都讓應天府的捕快們弄亂了,哪還能找到什麽痕跡呢?”


    楊秋池微笑道:“弄亂了是一迴事,痕跡是否還存在又是一迴事,弄亂不等於痕跡就不在了,仔細搜查,應該還會找到的。”


    聽了這話,宋芸兒點點頭,想了想說道:“咱們需要開棺驗屍,查看兇手殺死三人時在屍體上留下的創口,根據這些創口,推斷出兇手的兇器。看看這兇器有沒有什麽可供我們找到兇手地特別之處。”


    “嗯。這個思路很正確,不過,那是開棺驗屍的事情,現在咱們在現場勘查,這方麵還有沒有什麽工作要做?或者說,兇手在現場是否留下了什麽蛛絲馬跡可以讓咱們找到他呢?”


    宋芸兒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我記得哥你以前偵破奸殺案,都要檢驗兇手留下地……那個東西,是不是這上麵能發現一些線索呢?”


    “很好。這個思路也是對的,犯奸案件,人犯會在被害人地**裏、大腿內側或者地上、床上等地留下精……嘿嘿,那個東西,咱們需要找到它,這東西能提供很多有用地信息,有時候甚至可以直接告訴我們。兇手究竟是誰。是十分重要的線索和證明犯罪的物證。”


    宋芸兒低頭看了看,這房裏地上鋪的是厚厚的地毯,不由驚喜道:“剛才薛祿說這房間他一直沒動過,而被害人被發現時是躺在地毯上的。說明當時奸淫可能也是在地毯上進行的,那東西應當還存留在地毯上!”


    “嗯,咱們找找看!”


    宋芸兒在薛祿所說的虛靈子屍體所在位置上仔細進行了觀察,忽然眼睛一亮,指著一塊淺淺的黃白色斑痕,紅著臉說道:“是不是這個?”


    她嫁給楊秋池差不多半年了。對男人留下地這東西已經很熟悉。但她畢竟還隻有十五六歲,說起這事,多少還是有些羞澀的。


    楊秋池蹲下身觀察了一下:“外形特征很象,等會我再檢驗。如果是,那咱們接下來又該怎麽辦呢?”


    對這個問題,宋芸兒可沒轍了,因為精斑的檢驗涉及的知識太現代化,楊秋池沒有教她。她也就無從知曉。


    楊秋池道:“這樣吧,你到外麵等我。我檢驗完了之後,告訴你這東西上發現的線索,你再根據線索接著查,好不好?”歡迎訪問--飄天文學--


    宋芸兒點點頭,她雖然很想學怎麽檢驗,但既然楊秋池不肯告訴她,甚至不讓她在一旁觀看,總有他的道理,跟隨楊秋池這麽久,她已經知道,楊秋池決定的事情,輕易不會改變地,如果能告訴她,楊秋池也不會不說的。


    宋芸兒出到門外,將門帶上。


    楊秋池從法醫物證勘察箱裏取出紫光燈,對那斑痕進行照射,果然,斑痕呈現出銀白色淡紫暈的熒光,由此初步懷疑是精斑。


    楊秋池用剪刀剪下了一小塊懷疑有精斑的地毯,用胰蛋白酶溶解離心後,對沉渣塗片染色鏡檢,果然檢見死精子。確定是精斑。


    令他十分驚喜地是,顯微鏡鏡檢時,他意外發現了淋球菌。這說明,兇手很可能染有淋病,這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


    楊秋池接著用中和試驗檢驗了精斑血型為a型。


    檢驗完畢之後,收拾好設備,將宋芸兒叫了進來。


    宋芸兒見楊秋池眼中有興奮的光芒,立即猜到肯定有什麽發現。楊秋池道:“經過檢驗,確定這一塊斑痕的確是兇手奸淫虛靈子留下的精斑。而且,通過對精斑的檢驗,我發現兇手患有花柳病,說明這家夥肯定經常出入風月場所,那裏將是咱們重點查照地地方。”


    宋芸兒也很高興,隨即又皺起了眉頭:“京城錦衣衛將近有上萬人,恐怕一大半的錦衣衛都去過那種地方,我們怎麽知道是誰呢?”


    “的確如此,不過,在那段時間裏染了花柳病的應該不多,錦衣衛南、北鎮撫司裏都有自己的免費隨軍郎中,咱們隻需要找到當時就診的記錄,應該就能查出來。”


    “對啊!”宋芸兒驚喜地說道,“我怎麽就沒想到這一點呢,嘻嘻,哥真聰明!”


    “嘿嘿,這隻是一條線索,能不能發現兇手還不一定呢,先查了再說。”


    “那開棺驗屍呢?還要不要?”


    “當然要,咱們先迴去部署馬渡、牛大海調查去年九月份患了花柳病的錦衣衛情況。然後,咱們再去應天府衙門,調當時報案的材料出來,還有那把匕首,最後咱們再去開棺驗屍。”


    商量妥當,楊秋池告訴薛祿,自己大概一個時辰之後進行開棺驗屍。讓他先派人前去將墳墓掘開等候。隨即帶著宋芸兒等人告辭離開了薛府。直奔南鎮撫司,向馬渡和牛大海部署了工作之後,又馬不停蹄趕到了應天府衙門。


    楊秋池雖然兼任應天府府尹,不過,前段時間主要地工作重心都放在了錦衣衛南鎮撫司上,這邊的日常事務都交給了金、龍兩位師爺和同知等佐官料理。


    來到衙門簽押房,應天府同知董大人喜出望外迎了上來,“楊大人,您可來了。衙門裏一大堆事務等著您來決定呢。”說罷,一聲招唿,幾位官吏們,每人手裏都抱著一大疊文卷材料迎了過來。


    楊秋池皺著眉頭隨意翻了翻,也沒細看,估計都是些政務方麵地事情,頭都大了:“這些事情我不是讓你決定嗎?”


    薰同知尷尬地笑了笑:“大人。這上麵的幾個卷宗是上頭發下來的,是關於遴選進宮秀女地,如何選法,可得您老來拿主意。還有。下麵這些是死刑報批地,要上報刑部,必須要掌印官員才有權決定啊。”


    後麵的死刑報批楊秋池知道,那的確隻能自己來審閱簽發,這前麵的,他沒聽懂。問道:“選秀女?怎麽迴事?”


    “大人,皇上禦批,全國各省各地,要遴選秀女進宮。都有名額要求,分到咱們這裏,有兩百名呢。怎麽個選法,還得您來決定才成啊。”


    楊秋池想起來了,前段時間因為賢妃娘娘被害的事情。以及被紀綱貪功辦錯案和誣告陷害的緣故,明成祖大開殺戒。總共殺掉了宮裏宮女、太監三千多人,其中絕大部分是宮女,還包括一些嬪妃。宮裏人員緊張,當然要重新選秀了。


    楊秋池道:“這以前都是怎麽辦的?”


    “都是將名額分到各裏和轄縣,由裏正和知縣按照三倍以上數量選出,送到咱們衙門裏來,再由府尹大人按多一半的數量從中挑選,然後送到錦衣衛指揮使紀大人那裏,再由他按照名額最終確定。”


    “什麽?”楊秋池驚問了一聲,“紀綱來決定?他算哪根蔥?這挑選進宮秀女關他錦衣衛鳥事!要他來裝什麽大尾巴蛆……!”


    薰同知陪著笑臉喏喏連聲,他知道楊秋池與紀綱兩個錦衣衛最高領袖現在勢同水火,一直在相互掐架,這可讓他們當下屬的為難了。好不容易等楊秋池指手劃腳罵了個痛快之後,這才低聲陪笑道:“大人,全國各地選出地秀女都要送到紀指揮使那裏,由他最後遴選決定,這……這是皇上下旨決定的……”


    “什麽?”楊秋池又驚叫了一聲,“皇上定的?這……”這他可不敢亂評價了,想了想,道:“既然是皇上定的,那就這麽著吧,就按原來的規矩辦。等秀女選上來了,本官親自挑選。”


    這選美女的事情他還是幹過的,穿越之前跟著朋友逛夜總會喝酒唱卡拉ok地時候,夜總會媽媽桑會帶一隊花枝招展的小女生進來,挨個排隊供他們挑選。沒想到,穿越到了明朝來,要從六百個美女中挑選三百個,這個工作有意思。


    薰同知忙點頭答應,說道:“大人,前日裏得到消息,說京城裏和各轄縣的秀女遴選已經差不多完成了,就這一兩日就送到衙門裏來了,您看這……”


    “來了之後馬上告訴我,這是皇上的事情,可耽誤不得!”


    “是!”董同知點頭答應。


    楊秋池拿過那一疊死刑複核案件,開了一本,隻看了一盞茶地工夫,眉頭都快擰到一起了,桌子一拍,喝道:“這案子是他娘的誰辦的?簡直混蛋透頂!”


    “是……是前任府尹顧大人辦的。”


    “什麽?”楊秋池又一聲驚叫,有些尷尬。顧府尹是自己哥們,這一次又被紀綱連帶誣陷淩遲而死,罵他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手裏這起奸夫淫婦毒殺親夫案的確辦得太粗糙,僅僅有兩個人犯的口供,屍格也是極其簡單。當然,這樣地證據在“口供是證據之王”的古代,完全可以定案,但經過這一年多的古代司法實踐,尤其是上次宮廷虐殺案,楊秋池對此的弊端深有體會。


    楊秋池又翻了翻其他幾個死刑卷宗,也都存在這個問題,不由皺起了眉頭,不行,必須要重新複查,查清楚之後才能上報。要不然,辦錯了案件殺錯了頭,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不過他現在沒時間查這幾件案件,隻能再拖拖,反正也拖了不少時日了。他先要查薛祿都督小妾虛靈子被殺案。用這個案子來搬倒自己的死對頭紀綱,隻有鏟除了紀綱這狗賊,他才能安下心來查別的案件,要不然,自己在前麵衝鋒陷陣,紀綱在後麵搞小動作給自己穿小鞋,再來一次誣告陷害,這一次還有沒有那麽幸運那可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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