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整件事都是地下抵抗組織所為,溫嫻自然而然的想到了約瑟,可他每天都被關在房間裏,應該與此事無關。

    諾瓦克夫婦不放心,他們一定想去打聽打聽。這根本是白費力氣,德國黨衛隊以嚴格保密和殘暴兇狠著稱於世,他們不想公布的東西,平民不可能打聽到。

    隨著嫌疑人被逮捕、定罪,調查期內始終沒有警察來詢問約瑟的事。諾瓦克夫婦這才算鬆了口氣,這事情應該會平安過去了。

    警察公開了抵抗組織的五個人,三人定在半個月後執行絞刑,兩人立即槍決。

    “真是太可怕了。”

    “至少他們有膽量。”老諾瓦克對那五個年輕的生命感到惋惜。

    才二十出頭的年齡,對事情的考慮還有不成熟的地方。至少溫嫻認為他們有些魯莽,但不妨礙他們是一群英雄。

    “讓約瑟出來吧,事情都過去了。”諾瓦克夫人心疼的念叨:“這幾天他連個早飯都吃不好,今天讓他吃些好的。”

    她拿了鑰匙,急迫的去把約瑟放出來。溫嫻和維奧利亞心照不宣的相視一笑,她們已經能想到約瑟被放出來後該怎樣抱怨老諾瓦克的不公了。

    維奧利亞忽然放下刀叉,向門外探頭,道:“咦?外麵好像有人。我去看……”

    她來不及去看,甚至來不及下樓,店鋪的門便被暴力破開,一夥黨衛隊士兵魚貫而入,幾秒的時間內把守住了前門和後門。溫嫻沒有細想,本能的衝去約瑟的房間,把剛被放出來的約瑟推上了閣樓,房門鎖好。

    諾瓦克夫人沒明白發生了什麽,黑衣的士兵握住她的手腕。她被拖下樓時,臉上還掛著對約瑟的心疼和關切。

    “奉命逮捕約瑟.諾瓦克。”

    溫嫻在樓上就聽見了下麵煞有介事出示逮捕令的聲音。那聲音分明就是約格爾的。

    md又是他!

    麵對這個人她隻有發抖害怕的份,就算恨得咬牙切齒,一看到他那張冷若冰霜不好招惹的臉,溫嫻就慫的話都說不利索。

    “你們是他的父母嗎?”他麵無感情的問道,老諾瓦克緊張的舔舔幹裂的下唇,點頭迴答:“是,他犯了什麽錯嗎?長官找他有……有什麽事?”

    “我們有充足的口供證明他與上周的襲擊案有關。剩下的,你沒必要知道。”

    “可我是他的父親……我得……”

    波蘭語本就生

    硬,在約格爾口中更加如冰淩般毫無生機。他身上是黨衛軍的黑色軍裝,代表著絕對的權威和力量,約格爾不想再給老諾瓦克說話的機會,他背著手繞過夫婦,直接帶人上樓。

    “挨個兒房間搜查。”他用德語下令。路過溫嫻時多瞟了她一眼,仿佛是在警告什麽。

    為數不多的房間全被踹開,木製的房門做著脆弱的掙紮。櫃裏,床下,他們不僅是在找藏人之處,也在翻找著任何能給約瑟定罪的物證。

    溫嫻見他們搜到了約瑟床下,緊張的手心一片汗水。但他們什麽都沒找到。

    這倒是讓她確定,約瑟肯定參與了這件事。他提供了製作□□的原料。

    所有房間都被找了個遍,手下傳來的報告讓約格爾非常不滿,他怒氣衝衝的叫士兵押來諾瓦克夫婦,質問道:“你們的兒子去哪兒了?”

    “不知道啊,不……不知道。”

    “他是個成年人了,我們也管不住他……”

    約格爾聞言,皺緊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了,表情也變得有那麽點親切,他甚至連說話的方式都有點變了:“我了解,我也相信二位不想讓兒子陷入麻煩。可他真的參與了這麽危險的行動,不調查清楚的話,後果很嚴重。”

    “我也知道,長官。”

    “你們要快點告訴我約瑟.諾瓦克的下落,這樣你我都好做。我向你保證,你的兒子會沒事的。”約格爾一隻手搭在諾瓦克夫人的肩上,他露出了笑容。

    笑的讓人心生不適,約格爾無論做什麽都令人渾身發寒。

    諾瓦克夫人沒有躲過那隻手的控製,她一言不發的低著頭,不斷挑戰約格爾的耐性。

    “我有一天的時間和你們耗著,明天我還有時間。你們可堅持不了這麽久。我也是在維護華沙市民的安全而已,二位請想想,讓別人知道你們有個抵抗組織的兒子,還有人敢來找你們做衣服嗎?”

    諾瓦克夫婦不了解約格爾的脾氣,溫嫻可見識過幾次,他能費盡心思說這麽多話,定是對今天的抓捕勢在必得。如果他的耐心耗光,約格爾會把整個街區翻過來找人。

    “繼續去找,有必要的話,把地板也給我撬開。”

    他如同笑麵閻羅一樣發號施令,溫嫻站在較遠的地方注視這一切,她知道約格爾肯定看她不順眼,如果自己說錯了話,會讓事態更糟。

    “中尉,我們發現了閣樓!”

    手下的報告讓約格爾略顯興奮,當他趕到通往閣樓的樓梯時,臉上的興奮頓時變成了嫌惡。

    溫嫻正好堵在前麵。

    她想說她不是故意的,打從約格爾進門她就站在這裏,一直沒挪地方。現在看見他氣勢洶洶的過來,她更沒法挪地方了。

    約格爾的臉氣到扭曲,溫嫻表示你這樣我就很害怕了……

    他氣急敗壞的扯住溫嫻的衣領,惡狠狠的說道:“你給我讓開!”

    溫嫻高度緊張,大腦卻不受控製的注意到另外一件事。約格爾手上有股很熟悉的香味兒。她悄悄探了探鼻尖,這迴聞出來了。

    雪花膏。

    微小的動作細節很容易被約格爾這樣訓練有素的黨衛軍捕捉到,他手上力氣加大,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在幹什麽?”

    “沒有啊……”溫嫻極力否認,但看樣子約格爾也不信。

    他不僅不信,還拔槍指著溫嫻。保險拉著,他隻需要扣動扳機,溫嫻可以瞬間斃命。

    她都要哭了,剛才是自己忽然腦殘。現在非常後悔,如果不是約格爾抓著她的衣領,溫嫻早就跪了。

    “我可能就是聞到了一些……”

    之後的話她沒說完,因為約格爾握槍的手已經揚起了,按他的力量,這一槍托下去,磨牙就可以光榮退役了。

    小時候因為淘氣沒少挨揍的溫嫻提前預判,一個猛子紮下去,避開了約格爾的暴力。

    然後她就被提著衣領給扔開了。

    真的是扔開的,頃刻之間溫嫻雙腳基本騰空,下一秒就已經砸在了地上。約格爾似乎沒費多大力氣,隨後跟這一切從未發生過一樣,讓手下爬上閣樓。

    溫嫻在地上掙紮了幾下,約格爾可能是認為她還要湊上來阻攔,無比嫌棄地一腳踹在她腿上,忍無可忍的罵道:“滾開!”

    那一腳正好踢在小腿骨上,她疼得齜牙咧嘴。溫嫻打心裏感到一股委屈和憤恨,躺在地上幹脆不起來了。

    維奧利亞好不容易躡手躡腳的從房間裏出來,卻看到溫嫻半死不活的癱在地板上,士兵費力地撬動閣樓鐵門,她心裏一急,喊叫著:“嫻!”

    她永遠也跑不過士兵,在撲到溫嫻身邊之前就被控製在原地。鐵門還在叮咣作響,較大的噪音讓人忽視了另一群人的到來。

    黨衛軍已經快把店裏塞滿了,又來的一群國防軍讓店裏的溫度陡然升高,

    兩個陣營之間頗有些劍拔弩張,國防軍中的長官是個黑發的上尉,比約格爾的軍銜還高一階,因此約格爾也收斂了他那兇神惡煞的表情。

    “這個案件已經移交給我們國防軍處置了。我剛從將軍辦公室得到的命令。”

    “什麽?”約格爾看起來一點也不意外,反而語氣嘲諷道:“罪犯都定罪了,你們才打算調查?這個功勞搶的真及時啊。”

    “注意你說話的語氣,中尉。”那名國防軍官時刻將電報拿在手裏,現在終於有了示人的機會。

    “哼。”約格爾說話從鼻子裏出氣:“我們怎麽沒有收到命令?”

    “也許你們現在離開迴營,還能趕上命令。”

    約格爾等級低人一等,氣勢並無半分減弱,那上尉也輕哼一聲道:“你要違抗柏林的直接指示嗎?”

    “你們簡直無處不在。”約格爾不甘的怒道:“收隊!”

    那上尉還親自送走了黨衛隊的人,等他返迴的時候,約瑟早已被士兵給押了出來。

    任務緊急,他敷衍的安慰了諾瓦克夫婦幾句,便帶隊離開。維奧利亞這才有機會去查看溫嫻的情況。

    溫嫻傷勢不重,頂多就是尾椎骨和小腿特別疼,她躺著不起來絕大部分是生氣,另一小部分是裝死。

    約格爾的囂張強硬,讓他成為黨衛隊的精英,因此溫嫻就算生氣也不敢罵他,更不敢動他,於是她又生氣又窩囊。

    氣死了!晚飯不吃了!

    第二天早上溫嫻睡醒,還是好氣,早飯也不吃了!

    維奧利亞歎了口氣,把一口沒動的早飯又給端了出去。

    溫嫻也不知道自己跟誰較真,從小就是特別倔強的性格,人家都是不撞南牆不迴頭,她是撞了南牆就幹脆撞死在牆下,死活不迴頭。

    她上初三之前挨揍基本都是因為玩電腦,打遊戲,翻牆,爬高,錯題不改,和父母強嘴,以及挨打的時候大喊“不疼不疼就不疼!你打死我也不疼!”

    幸虧她是個成年人了,昨天麵對約格爾的時候沒那麽幹,不然可能真的會死……

    維奧利亞剛出房門沒幾分鍾,又火急火燎的跑進來:“那個德國鬼子又來了!”

    一般照顧到溫嫻的國籍問題,他們從不用“德國鬼子”這個蔑稱,但這次可能真的是太恨了,維奧利亞脫口便喊。

    溫嫻馬上翻身下床,心想人都抓了你特麽

    還要幹什麽!

    來的是艾德裏克,維奧利亞管不了國防軍還是黨衛隊,在她眼裏一律是侵略者。

    “關於你父母住址的事,你上次給我的地址是不準確的。你父母租用那間公寓不到一個月就搬走了,房主特意問過他們要去哪兒,你父親說迴柏林。”

    他一上來就談到住址的事情,溫嫻有點懵,但很快跟上了艾德裏克的思維。

    她記得自己從信上得到的住址位於慕尼黑,這個距離柏林可遠著呢,他們跑那麽遠幹嘛?

    “也許是度假,你父親是個學者,總會說不定是出去散散心,找找靈感什麽的。”艾德裏克看出了溫嫻的心思,幫她分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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