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眾位官員排好隊,站在海邊,遙望海水北麵,戰船艨艟,彩旗獵獵,號帶分明,皆有次序,一艘巨船乘風踏浪而來。試問船上何者?倭國瑞佐也。不久前倭國右京兆大夫高貢派遣瑞佐前來大明貢市。瑞佐走出船艙,站在船頭,誌得意滿地看著這片富庶繁華的土地,這次貢市肯定能大賺一筆迴去。


    自大明宣宗後,就對海上貿易加大了限製力度。倭國商人再難以從與大明的貿易中獲取暴利。他們非常期盼貢市的到來,因為這個時候大明對倭國的市場是基本開放的,除了硝石、蠶寶寶等特殊品類不能交易外,其他商品毫不限製。倭國在大明瘋狂搶購,同時賣入他們國家一些時興的商品。這期間倭國商人幹上一個月夠花一年的,所以,他們非常看重這次機會。


    “瑞佐閣下,這次您滿意了吧?”宋素卿諂媚地笑道。


    “大明有句話叫做‘話不要說的太早,笑到最後笑得最甜’。現在大明的官員們搞不清楚狀況,我們本來沒有資格過來的,要不是國家內戰,趁著亂碰碰運氣,我也不會有這個想法。況且來的時候右京兆大夫高貢大人也說了,讓我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大明帝國的皇帝很精明的。而且宗設大人早於我們到了,不是嗎?”瑞佐看著前方說道,大船離渡口越來與近了。


    “宗設算個屁啊!瑞佐閣下,我們大明還有句老話,叫做‘有錢能使鬼推磨’,你給我的銀子,我全部送出去了,一分沒留。我敢擔保你能大賺一筆,你看你貨艙那麽多貨,多好啊。”宋素卿直直地看著後艙。


    “貨不是問題,問題是宗設的船上也載著大批的貨,怎麽能讓我們的貨比他的先進入市場,這樣價格可以高一點兒。”瑞佐問道。


    “這還不容易嗎?寧波知府是我大舅的二姨夫,我錢都送過去了,他還能不給點麵子嗎?放心吧,你身上還有沒有銀兩了?”宋素卿問道。


    “不多了,我的房間還有一箱子,可以給你半箱拿去用,你不要讓這錢打水漂啊!”瑞佐心裏既迫不及待地想和大明貿易,又生怕自己不能得到大明官員的重視。


    “知道了,你們倭國人太仔細了,難得糊塗,不懂嗎?什麽事都斤斤計較,怎麽能辦成大事?就得和這些當官的打哈哈,你拍他們的馬屁拍得舒服了,再送上錢,什麽先來後來,他們才不管呢!你看好吧。”宋素卿拍拍胸脯,打包票。


    瑞佐聽到後感覺宋素卿說得很有道理,但似乎覺得哪裏又有些不對,他不再接話說了。


    瑞佐的船很快靠岸了,船板放了下來,宋素卿先下了船,用漢話和幾位官員聊了聊,又找到他大舅的二姨夫寧波知府許同大人,寒暄了兩句,“噗通”一下跪了下來。


    其餘官員不認識宋素卿,一看日本使者給大明的官員下跪了,都驚訝不已,心想:這批來的倭奴好生懂得禮節,不愧是受到大明帝~國威嚴的洗禮。反觀剛剛到岸的那一批倭奴,就不咋地了,還有個什麽“宗設”,名字那麽怪,總是“射”,他不累嗎?還自稱他是左京兆大夫內藝興派過來的,在這耍橫,不把一眾寧波官員放在眼裏,還想拿他的上官壓自己一頭!多虧知府大人慧眼識珠,知道這個倭國官員有可能不是正宗的,而是以檢查船隻物品為由將他們的船隻趕到一起,硬是不讓他們登陸。


    “賢侄,為何如此多禮?”許大人問道。


    “禮不多。”說著,宋素卿又站起來了,雙手一擊,幾個倭國的奴仆抬著一個箱子過來了,“大人,倭國其他稀罕的東西不多,不能和大明比,所以我們帶過來一些延年益壽的稻米和白花花的銀子,望大人和眾官員能多多照拂。”


    徐大人勾頭一看,都是寶。誰不知道倭國人善於種稻,為了種出好的貢米,一塊土地先拋荒三年,待上麵長滿了野草,枯了又生,再放牧牛羊。以畜糞供養土地。等到第六個年頭才蓄水進去,種上水稻。產出的稻米僅從外觀上看也不顯得特別的晶瑩剔透,但煮出來的米飯不軟不硬,一粒一粒很清楚卻粘結成團,嚼起來特有韌勁,口感好得真是難以形容。


    徐大人撇了撇嘴,不作聲。


    宋素卿眼睛一轉,明白了,趕忙說道:“這些米隻是尋常的,孝敬各位大人的,進貢給皇帝的貢米在船艙上,不知道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卸貨上岸?”


    徐大人的眉毛馬上舒展開來,和顏悅色的說道:“在你們之前來過一個使團了,他們自稱也來自倭國。賢侄,知道嗎?和你們比較起來,我更願意相信你身後這位瑞佐大人帶的人是真的使團!我已經調集了民夫,立即卸貨!”


    這時,瑞佐大人下船了,和徐大人以禮相見。宋素卿在瑞佐大人耳邊嘀咕了一陣,說得都是倭國話,徐大人一句也聽不懂。就看見瑞佐越笑越燦爛,最後臉皺成了一朵菊花。


    瑞佐走到徐大人麵前,跪了下來,說道:“我聽說大明官員喜歡別人跪下來的禮節,這有何難?我吃飯時都是跪著的,就連看書時都一跪好幾個時辰,若是大人喜歡,吃飯時我就跪在大人麵前吃!”


    “啊……”寧波其他官員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這個倭國的官員真是有禮貌,雖說兩國之間的交往要平起平坐,但是中華物力強大,倭國想要我們庇佑,對我們尊敬一些也不奇怪。要是倭國過來的使者都能這樣就好了,何愁大明不給他們發財的路子?大明就要一個尊敬,這是天~朝上國應該得到的,因為我們什麽都不缺,隨時可以終止貿易,而且我們在貿易中並不能獲益多少,也不能讓大明的國庫充盈多少。所以,所有的倭國使者是應該都像這位瑞佐一樣。看著瑞佐跪在地上,越看越順眼,越看越有那麽點意思了。


    徐大人剛忙弓下身子去扶他,說道:“快起來。”


    “不,大人,我喜歡跪著!”瑞佐說道。


    “快起來啊,瑞佐老弟,跪在這裏怎麽去喝酒呢?”徐大人對這個倭奴的行為感到哭笑不得。


    瑞佐一聽,就爬起來了。突然,一個巴掌扇在了自己的臉上,一腳又踢在了自己的大腿上,瑞佐一下子栽倒在地。


    “哎哎哎,你怎麽又來了。”幾個士兵把打人的人控製了起來,徐大人指著他說道。


    “混賬瑞佐,高貢就是這麽教你的嗎?你也太無恥了!你把國家的臉麵都丟盡了。”宗設罵道。


    這時,瑞佐才發現宗設在破口大罵,他不光罵,還趁自己不注意偷襲了自己。他一屁股爬了起來,拍拍身上的土,對徐大人說道:“請大人不要動怒,他長得很像我的同僚,我那個同僚脾氣不是多好,倔老頭一個。現在我想要去鑒別一下,不知大人可否答應?”


    徐大人一聽,沒想到他們認識,那麽宗設很有可能是倭國派來的,立即說道:“有勞了。”


    瑞佐對宗設左右的士兵說:“押好了,千萬別讓他掙脫。”走到宗設旁邊,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宗設。宗設一看船上寫卸下來幾十麻袋稻米,袋子上寫著“良子家”,原來良子家的稻米都被他全部買走了,繼續罵道:“你竟敢搶我的風頭!”


    “我看你不僅僅是‘瘋老頭’,還是個豬頭。”說完照著宗設的臉使勁地來迴扇了兩個耳光!


    宗設的嘴角被打出了血,“噗”吐了一口血,血水裏還帶著一顆槽牙,這可是宗設最後一顆槽牙,雖說不怎麽尖利了,可是啃骨頭時還用得著它,而現在竟然被自己根本看不起的瑞佐打掉在地!瑞佐還百般巴結大明的官員,真是奇恥大辱!


    “瑞佐老弟,不可打人。”徐大人趕忙製止道。


    “知道了,徐大人,我可以確定他是我認識的宗設大人,因為打他後就發現他的臉皮很薄,一打就出血了。”瑞佐嘿嘿地笑著。


    他這麽一說,這麽一笑,寧波一幹官員全部笑了起來。瑞佐言下之意不是說自己的臉皮厚嗎?


    “好了,既然都是使節,那就該以禮相待。快把宗設大人放開!”徐大人吩咐道。


    宗設被放開後,他恨恨地看著瑞佐,他知道自己此次前來是來做貢市貿易的,把這口氣忍下了,不想把事情鬧大。向徐大人拱手說道:“我船上的貨物可以搬下來了嗎?”


    “咳咳。”瑞佐的嗓子幹咳了兩下。


    徐大人看看瑞佐,又看看地上的箱子,清了清嗓子,說道:“嗯哼,可以,但是要等我們審查結束。”


    “可是他們的沒有審查!”宗設指了指瑞佐。


    “他們的審查過了!”徐大人說道。


    “沒有!我們早就到了,他們來的晚,在我們後麵,你們怎麽可能審查那麽快!”宗設辯駁道。


    “放肆,我做事還用你教嗎?我說審查過了就審查過了,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我信!要知道,我們大明這塊神奇的土地,就是一個將不可能的事變成可能的地方,不然的話,你還來這裏幹什麽?”徐大人義正嚴詞地說道。


    “可是……”宗設還想要辯駁。


    “好了,這個事情不說了,我們去吃飯!”徐大人說道。


    瑞佐在宋素卿的陪同下,屁顛屁顛地跟著徐大人,而宗設也跟了過去,隻不過有些垂頭喪氣。臨走時,宗設不甘地看了看自己船上的貨物。本想今夜卸下,明天投入到市場。現在讓瑞佐搶了先機,自己的損失太大了。這可是他從好幾個地主那裏借高利貸購買的商品,現在算上消耗,能不陪本就算萬幸了。更加讓宗設感到為難的是船上還有內藝興大人的貨品,內藝興大人要賺的那份還得如數交上去,這可怎麽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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