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們下次再聊。”


    穆瑾楠起身。


    既然人家都下了逐客令了,她也不好再待在這裏。大不了,迴頭再繼續確認。


    她毅然離開了。


    但是很快,她再次出現在了醜姑的身後,而且還悄悄地跟著她去了她的住處償。


    醜姑家離太子寢宮有些遠,是個挺偏僻的地方,屋舍簡陋,看著冷冷清清的。


    醜姑家大門是外鎖的,她拿出鑰匙打開門,下一刻,穆瑾楠驚訝的看到一個三歲左右的男孩兒歡喜地出來迎接攖。


    他雖衣服破爛,但是身上臉上都很幹淨。


    穆瑾楠站的不遠,那個小男孩兒的模樣,她看清楚了。


    不正是縮小版的楚笑太子嗎?


    她心頭暗喜,看來自己的猜測根本就沒有錯。


    她悄悄地又靠近了些。


    “娘,我餓了!”


    小男孩摸摸自己的肚子,撒嬌似的撲進自己娘親的懷中。


    “好,念兒乖!娘馬上給你做飯!”


    醜姑將他抱起來,身子忽然踉蹌了一下,好在及時扶住了牆,這才穩住了自己的身體。


    “娘,你怎麽了?把念兒放下來吧,讓念兒自己走!”


    小男孩擔憂的摸摸醜姑的臉。


    “沒事,娘沒事!”


    她搖搖頭,“隻要念兒好好的,娘什麽事都不會有。”


    她抱著念兒進了房中,讓他坐著等著,自己則進了廚房,收拾東西做飯。


    那個嬌小的人兒,似乎在房中坐不住,顛兒顛兒的跑出來,也進了廚房。


    他扒著門框,小心翼翼的往裏麵探著身子,半晌,道:“娘親,念兒能不能問娘親一個問題?”


    “問什麽?”


    醜姑一笑,慈愛的看了他一眼。


    “念兒想問……”


    念兒說了一半,忽然鑽進去,靠近了醜姑一些。


    “爹爹是什麽?今天,念兒在牆角處,聽見外麵有孩子叫爹爹。娘親,爹爹是什麽?我可以叫嗎?”


    “爹爹……”


    醜姑拿柴火的動作一下子僵住了,好像驟冷的天氣,瞬間將人變成了冰雕。


    “是啊,娘,你好像從沒有教過我爹爹這個詞。”


    念兒又往她懷裏蹭了蹭,“娘,別的小朋友可以喊爹爹,那麽念兒可以喊嗎?”


    “念兒,你聽娘說,你不可以喊爹爹,因為,你現在看不到爹爹,如果將來見到了,娘再教你喊好不好?”


    醜姑擁緊懷中的孩子,“念兒乖,迴屋等著好不好?娘給你做好吃的!”


    “嗯!”


    天真的孩童很容易被騙過去,乖巧的點頭,蹦蹦跳跳的迴到了自己的房中。


    爹爹……


    醜姑的豆大的淚滾落下來,誰又能明白她心裏的苦,明白她心裏的害怕?


    “你打算什麽時候讓他們父子二人相見呢?”


    穆瑾楠抱著手臂從外麵閃進來,站在背後怔怔的看著她的背影。


    她翻牆而入,已經站在外麵很久了,進來之前,還派英明神武去做了一件事。


    醜姑被驚嚇到了,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身體。


    “當年不論發生了什麽,都這麽多年過去了,是不是應該坦然的麵對了呢?”


    “姑娘,我……姑娘……你怎麽知道的?”


    醜姑轉身,眼角的淚洶湧而出,她聲音哽咽的,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念兒……是思念他的意思嗎?”


    穆瑾楠微微一笑,扭頭看看那個方才已經跑進房中的孩子。


    “他長的跟楚笑太子簡直一模一樣呢!”


    “姑娘——”


    “哎,豔寧姑娘!我叫的沒錯吧!”


    穆瑾楠抬手打斷了她的話。


    “既然生下了太子殿下的孩子,為什麽不肯讓他們父子相見呢?你到底有什麽苦衷?”


    “沒有!對不起,姑娘,你認錯人了!我不叫豔寧,孩子跟殿下無關。”


    醜姑將臉轉到一旁,連連搖頭否認。


    “楚笑太子永遠也不會想到,自己找了好幾年的人,居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在自己的寢宮中,當著一個卑微的下人。”


    穆瑾楠又靠近了她幾分,“豔寧姑娘,我不會逼迫你做不想做的事情,不會逼迫你承認一切。我隻想問你一句,冥靈當初跟你說的什麽條件?到底你們怎樣才會有情人終成眷屬?”


    “姑娘,你——”


    醜姑忽然激動地轉身抓住穆瑾楠的胳膊。


    “姑娘,原來是你!我等的人是你嗎?冥靈讓我等一個機會,一個人,到時候可以解開我的痛苦。”


    她麵紗之上的眸子,瞬間如泉湧一般,淚水滾滾而下。


    “原來真的是她!原來真的跟冥靈有關!”


    穆瑾楠心頭更是一喜。


    她承認了,不就說明自己第二個任務馬上就要完成了嗎?


    “你跟楚笑太子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你說的不錯,我就是楚笑太子一直苦苦追尋的豔寧。”


    豔寧雙眸淒然的點點頭。


    “其實我們之間什麽事情都沒有,我們很相愛,他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情。隻是,我自己心頭過不去那個坎兒。”


    豔寧勾掉眼淚,緩緩地摘下了臉上的麵紗。


    那張臉,竟然猙獰又恐怖,到處是彎彎曲曲,坑坑窪窪的疤痕。


    “豔寧姑娘,你的臉到底是怎麽迴事?”


    穆瑾楠驚詫的問道。


    “我一直很愛美,一直不想在楚笑太子麵前有任何容貌上的瑕疵。可後來,不曉得為何臉上出現了很難看的斑,我一下變得奇醜無比。


    “我不敢告訴太子,甚至不敢見他,害怕他嫌棄我,便自作主張用了幾味有美容效果的藥。


    “結果那藥用完了之後,臉上的斑痕非但不減輕,反而出現了潰爛。我非常害怕才去,看了大夫。結果大夫說我竟有了身孕。臉上長斑完全是正常的。


    “反倒是我隨便用藥,害得臉部潰爛,更差點兒害了腹中的胎兒。大夫說,想要保住孩子,便不可以用任何的藥治療臉上和傷,隻能讓潰爛的傷口自己慢慢愈合。


    “就算我再愛美,可是為了腹中的孩子,我也隻能選擇放棄這張臉。後來,念兒健健康康的出生了,可是我的臉上也留下了這永遠都除不去的疤痕。


    “這張臉,是我這輩子都過不去的坎兒。這樣的我,根本無法麵對那麽完美的殿下。”


    豔寧的淚,還在掉落。


    穆瑾楠掏出手帕遞給她,“你為何那麽認定,楚笑太子看重的隻是你這張臉呢?如果他真的隻重視你的外表,那麽這天曜國佳麗那麽多,他也選了那麽多次,為何遲遲選不出一個心儀的對象?”


    “念兒還沒有出生的時候,我也想過去找殿下,可是我不敢賭,我害怕,殿下會讓我生下孩子以後將我拋棄。


    “那個時候對遭到拋棄的恐懼,超過了我對死亡的恐懼,我想過自殺的念頭。後來,冥靈出現了,她阻止了我那愚蠢的想法。


    “她說,與其活的那麽忐忑那麽恐懼,倒不如耗上時間與精力賭一場。她讓我用淒涼與艱苦,去考驗楚笑太子的真心。


    “她說,如果楚笑太子不會變心,上天會給我一個機會,派下一個幫助我的人,讓我們重新找迴過去的幸福。”


    豔寧緩緩的看向穆瑾楠,“姑娘,你是不是上天派下來的那個人?你是不是可以拯救我們?你是不是可以給我們一家三口幸福。”


    穆瑾楠輕輕歎了口氣,搖搖頭,“豔寧姑娘,你們的幸福,我主宰不了。不過我想有一個人他可以主宰。”


    她忽然轉身,看向門外,笑道:“楚笑太子,真相你是不是已經聽到了呢?”


    “太子殿下?不,我不要他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


    豔寧惶恐起來,慌慌張張的就抓自己臉上剛剛摘下來的麵紗,可能是因為太慌亂了,弄了好久都沒能重新戴上去。


    “豔寧,無事!我真的不介意!”


    門口處,那個雪白的身影忽的閃進來。


    “對不起,我讓你受了這麽多年的苦。”


    “不,不可以讓你看到我這副鬼樣子!”


    豔寧慌張的更厲害了,胡亂的抓著麵紗,拚命地往臉上遮著。


    “豔寧,豔寧你冷靜一些。我真的不介意你的樣子,不論你什麽樣子,都是我最愛的豔寧。”


    楚笑猛的將她摟進懷中,緊緊的貼上自己的胸膛。


    “以後我們一家三口開開心心的在一起,比什麽都好!你千萬不要想太多,不論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不會介意……”


    穆瑾楠緩緩的退了出去。


    之前,她讓英明神武做的那件事就是去叫楚笑太子過來。


    如今,是他們兩人的二人世界,她這個電燈泡可以迴避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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